第兩百六十七章 訛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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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獵騎兵既已悄悄散出去,公子卬讓矛騎兵把先前打造的曹國櫜旗、旌旗、儀仗統統搬出來,數千士兵起義列陣於城牆一箭之地,向陶丘的曹軍喊話。

    “曹國太子壽、華氏、鱗氏與魚氏兵敗,喪於亂軍之中!”

    “兩萬大軍或擒或殺,兵卒盡皆被殲滅,匹馬無存!”

    “梁丘等濟水南岸諸邑均被我軍攻克!”

    “爾等業已成為孤軍!”

    “曹伯還不早早出來受降?!”

    公子卬還準備了無數勸降帛書,言辭恫嚇,此時也一道被綁在卸下箭鏃的箭矢上,讓龍騎兵抵近向城頭射去。

    聽到宋軍的喊話後,曹伯、侯獳等曹國政要,無不人人變色,肝膽俱裂。宋軍喊過幾遍後,就向垛口拋過來鋪天蓋地的羽箭,立刻就有守卒跑過去拾起,不敢耽擱,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些信件送入曹伯手上。

    曹伯哆哆嗦嗦地打開書信看起來。書信開宗明義,上撰七個宋國大字:“敦促曹伯投降書”。

    “致曹伯:

    爾等業已山窮水盡,曹國二百五十乘南侵之眾,均已全軍覆滅。所餘者,彈丸之地,既無悍卒,又失良將,焉能阻我數萬披甲?

    我既無後顧之憂,又盡得郊遂之糧,隻待掘土挖坑,火藥轟城,拔城覆都,不過時日而已。爾等入則無賢臣拂士,出則無忠勇虎將,隴畝不行,行伍不立,士卒相怨,叫苦連天,遂至於猖獗。

    自我進兵陶丘郊遂,凡城野人無不簞食壺漿,喜迎宋師,足見爾等為政之失,一如宇下屋漏。

    爾既為人主,當體恤城內僅存之士,惜其性命,顧念生路,休作困獸之鬥,以致於無謂犧牲,喪若草芥。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曹壽抗拒,昏昏然喪於亂軍之中,不得全屍,羊斟投誠,欣欣然苟全性命,禮渥有加。

    我為汝計,當效仿順者,棄械解甲,開城束手,我軍無意絕社稷,覆君位,爾若順遂,不但饒得卿卿性命,仍不失一國之尊。此為汝不二生路,爾其思之。

    倘若爾要降,便降,欲戰,則戰。我皆由之,總歸爾等最終將為解決矣。”

    接著又有更多的書信被其他的守卒送到曹國重臣之手,凡瞥過一眼之人,無不麵無人色,兩股戰戰,心中驚濤駭浪。

    曹伯先前收到過曹國太子的書信,知道宋軍有一神器,名喚火藥,摧城拔寨,無往不利。

    “太子先前還道此不過奇技淫巧雲雲,不過爾爾,如今人作黃土,大軍作俘,先祖振鐸之香火,又該如何拱衛?”曹伯心裏慌的一批。

    他環顧四周,曹國的大臣大清早都跑到城樓上來了,袞袞諸公都可以在現場開朝會了。

    眼下誰都知道,曹國的城防在火藥麵前,根本就是紙糊的,一捅就破。

    幾個心懷疑竇的臣子不由得踮起腳尖,蹬高眺望,卻見城下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曹國地旌旗、櫜旗,竟然與出征時候一般無二,自是對宋人所言,篤信不疑。

    侯獳衝到曹伯近前,就大聲哀嚎道:“君上,大事不好啊,太子壽的大軍真真無所幸存。”

    曹伯胸口仍好像是挨了重重地一錘,臉上的神經抽動了一下。他感到一陣陣天旋地轉,絕望感鋪天蓋地地湧來,差點將他當場擊倒。

    “宋卬移兵而來,孰人可為禦?”曹伯轉身麵對自己的群臣,喉嚨幹澀得發聲都顯得艱難無比。

    問了三次,都沒人敢吱聲,氣氛僵持了半天,宗室之表的曹國宗人隻好出列表態了。

    滿朝文武,包括曹伯,看見宗人緩緩而出,都以為他必然有奇謀妙計,無不側目豎耳,且聽高論,宗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出口就是:“臣是第一個不敢去的!”

    侯獳聽得破口大罵:“汝為曹叔之後嗣,平日裏袖手談論心性,如今國難當頭,都城臨危,竟然全無退敵報君之念?真是妄作公孫。”

    曹國宗人大聲反駁道:“汝平素裏不是喜歡給國君寫詩屬文麽?現在宋卬猖獗,汝何不以賦詩作章以退敵?”

    人心如此,曹伯自知反抗無望。侯獳建言道:“西北為衛國之城濮,國君何不暫且西狩,然後取道方城夏道,祈求楚王為曹國主持正義?”

    在侯獳的幫助下,曹伯蹬車而遁,侯獳手執韁繩,一路向西,忽而秋風陣陣,鬱鬱蔥蔥的樹木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高度緊張的曹伯以為是宋國的追兵,大聲催促道:“侯獳,快啊,快啊,你聽,追兵就在後麵!”

    曹伯頻頻後顧,見草木隨風而動,仿佛人影綽綽,登時麵如土色,一個踉蹌,從戰車上墜落,摔傷了背,把牙齒也摔掉了。

    侯獳忙不迭停車扶起曹伯:“君上且寬心。”他遙遙指著前方的一座草亭道:“此為商人所修之亭,用以行商販夫歇腳之用,過了此亭再走一刻鍾,即是衛國境內。”

    曹伯狼狽起身,侯獳驅車再行。忽而亭邊草茂出傳來一陣人喊馬嘶聲。

    “那個長胡子的是曹伯!”

    “快快拿下獻與太傅!”

    但見一票獵騎兵拍馬而出,迅捷如風,直直逼了上來,宋人一個個把箭矢抵近曹伯,嗬斥道:“停車,否則休怪乃公不客氣!”

    曹伯嚇壞了,哀告道:“停車,停車!諸位壯士,孤是曹伯,休傷了孤的性命!”

    ……

    鄭國。鄢陵。

    楚軍大將鬬越椒、副將蔿賈,統帥六千甲騎,六萬步卒,從洧川南岸渡洧川,鄢陵守將見楚人旌旗蔽日,舟楫盈水,急急派遣飛騎通報新鄭。

    鄭伯(鄭穆公)乍聞楚兵臨境,速召公子堅、公子龐、樂耳三名大將入朝,囑咐道:“楚兵壓境,鄭軍比之,猶如蚍蜉與大樹也。

    諸位卿家萬萬不可力敵,且屯駐鄢陵,脅迫其糧道,阻之不可北上可也。楚王欲滅鄭,不可不先拔鄢陵也。孤一人業已派遣行人北上告晉求援,諸位萬萬不可野地浪戰,一旦喪失,國破家亡不可收拾。”

    三大夫領命而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