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5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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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後其實,並不能完全肯定,至少“蒙雨”的性情,雖說異常,但在某些壓力下,難保變得瘋狂。

    但讓皇後猜疑的原由,並不是這一點,或者說,是一種直覺,一種母親對兒子的直覺。

    這種直覺,往往就在一瞬間,也是在皇後大悲之中,偶然萠生出的一個懷疑!

    所以皇後才讓顧囂解衣,同時使用詐術,隻是想確認,他究竟是不是蒙雨!

    但顧囂的不否認,讓皇後確實心寒,她覺得,如果顧囂否認了,她隻要瞧瞧他的肩背,就可以確定他是不是蒙雨,同時也確定,蒙雨可能命喪蒙寒之手。

    但得到的答案,又是另一個讓人倒吸寒氣的可能,皇後不敢深思,她臉色慘白的問“你殺了他?”

    皇後的手,緊緊抓住床拄,如果顧囂真的殺了蒙雨,她也並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摁下機關。

    “沒有,至少,我和他,僅僅是遠遠見過一次!”顧囂認真回道,他也知道皇後的手中,抓著一次殺劫,但在他的心中,如果皇後摁下機關,他和她之間,即使確定血親,也將再無一點瓜葛!

    “誰殺了他?”皇後又問。

    “我不知道,因為他去了,我才誤闖進司馬桐府邸,繼而被架上這火爐上!”顧囂並不想去確定蒙雨死因的締造者,這個問題的直接回答,隻怕讓皇後氣絕。

    皇後發了很久的呆,摁住機關的手,也在不覺間收回來,這讓顧囂有了一絲緩和,他問“我一直在找尋我的身世,你可以告訴我,蒙炎身上,可有胎記嗎?”

    皇後眼皮忽地眨動之後,才又別過頭來,望著顧囂說“他右手肘下,有一顆紅痣!”

    顧囂眉頭一皺,讓皇後也不禁失望,但他又不甘心,故又問“可還有其它?”

    皇後目露遺憾的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因為當時事急從全,當時我也才從虛脫中蘇醒,王紳抱著炎兒,臨走時,才匆匆忙忙的告訴我一句,我也並沒有來得及看他一眼!”

    顧囂聞言,頗有一種鐵拳打在綿花上的感覺,無限接近時,竟然是水中撈月。

    “接生的人又有哪些?”顧囂強行壓下怨艾又問。

    “都被殺了,早已白骨梆梆響!”皇後回道。

    陷入沉默良久,顧囂才轉身將走,皇後又才提說“他抱過!”

    顧囂步伐不前,他知道皇後說的人,是指蒙寒,但他不想去和蒙寒求證,畢竟此人,太過深沉狡猾。

    接著,顧囂又聽皇後說起“當日,我分娩之後,其實炎兒他,並不像你聽說的那股,是什麽紅瞳皇子,他也和普通人一樣,是黑色瞳孔,隻是,當他抱過,並賜名“炎”字過後,不久,炎兒的瞳孔就紅了,這些,是當時我的侍女所見,但也不免,隨後就失足落入禦園冰水之中,而沒了性命!”

    顧囂並沒有因此,在口上或心中,發岀對蒙寒的怨恨,畢竟他和蒙寒的關係,已和水火無二,他再如何喧嚷仇恨,也僅是浪費氣力罷了。

    所以,顧囂此時在意的,是皇後對自己,竟然沒有詢問一下,他的過往,究竟是否坎坷,這就使得他和皇後之間,始終是一種錯位相見。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找這種異變原因,終歸有所結果,一念花,你聽過嗎?”皇後移來的目光,很複雜,有種想擁抱,卻又害怕的感覺。

    “沒有!”顧囂搖頭道。

    皇後收回目光,接著又說“此毒,來源於一個叫魅族的種族,集其童子之血為引,合通幽草,含靈竹花所製成,中者,大多以眼紅為表象!”

    “魅族!”顧囂倒是注意到了這個,心說陳王妃不就是嗎?

    又陷入了短暫沉默,後來還是顧囂問起“蒙恒說,王霜死了,是你殺的嗎?為什麽?”

    聞言,皇後閉眸泛霜,良久又才說“他不光容不下炎兒,恒兒和雨兒也是,他派王霜來接近,隻是為了,把恒兒養為一個嬌縱之人,以此對雨兒提前造下一大劫難!”

    顧囂仰頭歎息,麵對蒙寒這種帝王權術,深感驚魂,畢竟他已完全脫離人性。

    “他在和司馬家較量,你反成了製勝關健,你可有什麽計劃?”皇後問道。

    “你都知道?”顧囂還是小看了皇後。

    “放下了佛經時,就注定隻看得到仇恨!”皇後一場大病下來,什麽都明白了,向佛祈禱,他們並不會收回魔爪,所以她要易佛為刀,護我所愛。

    顧囂望著皇後堅定的目光說“他們容不下我,我又怎麽可能順從,至於如何反抗,你不用管,我隻是想問你一句,蒙寒,司馬桐,還有我,隻能三活一的時候,你選擇誰?”

    這一回,顧囂算是打開了,自己對於皇後,是一種如何看待的心理窗戶。

    而這對於皇後,是對過去,現在,以及未來的依靠,進行選擇,換作大多人,要麽選兒子,要麽一個不選,皇後也是沒選,她歎息道“你和他好像!”

    “或許吧!”顧囂從不否認,他的凶殘,但他也肯定,他對所愛,隻有送去花香,而不會是毒蛇!

    可顧囂提不起辨解的心,畢竟皇後,對他,似乎已經陌生,這和他想象和所見,都不同。

    “你去爭吧,或許本來就該是你的,隻是,他日,無辜之人還請放過!”皇後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並把一個雙生魚形白麵玉佩,交給顧囂,並介紹說“你拿著它,去城北的如意當鋪,那裏有人,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顧囂收下了這玉佩,畢竟隻有花離童,顯得勢單力孤。

    “還有什麽要說?”顧囂問。

    “你以前過的好嗎?”皇後還是問了,畢竟她已經失去蒙雨。

    “不好,我從記事起,就一直在街上要飯,我那時比較瘦小,打不過他們,夜裏常常餓的發抖,後來我就去野外,專門找哪些死人墓,等他們後人去祭拜走後,我就去偷祭祀香果來吃!”顧囂似乎很有興趣,他想把自己的孤苦,傾訴給她。

    皇後問“你不怕嗎?”

    “怕,而且我記得有一次,還有隻猴子跟我搶蘋果,我被它抓傷了,之後昏迷在叢林中,又差點被狼群分了,最後是我師父,他把我帶出叢林!”顧囂說到此處,並沒有什麽幸運之色,反而是一種深深的殺意!

    “他對你不好,為什麽還要救你?”皇後也察覺到了,顧囂眼中,是冰冷。

    “他救我,是因為他下墓,需要人看風,還有一些機關,我去才能解除,但這並不是重點,畢竟為了一日三餐,我願意去冒險來報答!”

    皇後看的出來,顧囂舊事重提,依然還有諸多怨恨,所以她的口氣,越發溫柔,她問&nbp;“他經常打你!”

    “對,他不光打,他還酗酒,每一次喝過酒,他就開始變著法的虐我,比如,他把我吊起來,放在深井之中,隻露一個頭,還有,把我關在籠子裏,外麵是口水橫流的惡犬……直到後來,我趁他喝醉,我殺了他!”顧囂說到此處,頗有當年事後的暢快感。

    皇後也不知如何去勸顧囂,或者說,她希望顧囂記得這種過往,也是對蒙寒這個災難製造者的恨之入骨。

    顧囂長長舒出一口氣,這是十餘年來,第一次將心中怨氣宣泄,頓時心平氣和,他也未和皇後再說什麽,簡單告禮後,就出了慈和宮。

    閑雲酒館。

    顧囂晃蕩在街上,最後在不覺間來了此處,老板笑迎“顧小友今日前來,不知是為四味異食,還是為了看佳人,亦或者說是,你來舉諾取物!”

    “你到底是什麽人?”顧囂總有一種,在老板麵前沒有穿衣服的暴露感,讓他仿佛再次麵對兒時,和那個乞丐頭子大虎的對視。

    “閑雲野鶴一個!”老板指了指門外門頭上的招牌。

    “在這紛亂紅塵之中,能做一個閑雲孤鶴,著實不易!”顧囂說。

    “那是你有執著,你不妨看看,那街邊的乞丐,可有煩惱?”老板給顧囂打了一缽米酒,才指著門對麵正在睡懶覺的乞丐,和顧囂誨言!

    “可敢一試?”顧囂提出賭博。

    老板輕笑一聲,回說“我若贏了,你能給我什麽?”

    “你想要什麽?”顧囂問。

    “沒有想好,先欠著吧!那你想要什麽?”老板皺了皺眉,發覺目前沒有所求。

    顧囂也不管以後如何,他隻想了解老板來曆,故回“若我嬴了,問你三個問題,你須如實回我!”

    “行!如何賭呢?”老板爽快的應下來。

    “煩惱,就賭這個,我可以用任何東西去試,如果他拋棄乞丐碗,就證明他有所求,有求必有煩惱!”顧囂提出賭法。

    “就依你!”老板鄭重回說。

    “少等片刻,我去準備!”顧囂說完,就岀門去了,大約一刻鍾,才又回來,端著米酒品嚐,並和老板說“瞧著吧!”

    “靜候!”老板也認真的看著門外。

    沒等多久,老板就看見,一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拿著一個包袱,走到閉目而眠的乞丐麵前,側身蹲下,推了推乞丐“醒醒!”

    “你喚我幹什麽?”乞丐醒來,不解發問。

    “我本良家小女,遇歹人賣入青樓,多年下來,也集了些銀兩,並贖了自由身,但家途遙遠,我想尋個良人從妻,相伴而回,你可願意?”女人問完,故意顯了顯包袱中的銀子。

    乞丐服一閉,說“我不幹,我睡這裏挺好的!”

    女人咬了咬嘴唇,又說“那你做我仆人,送我回去,這些錢全送你!”

    “有病,拿老子尋開心!”乞丐窮,但他不憨,女子的話,明顯破綻,畢竟旁人,隻會去鏢局下單,所以乞丐把身一側,把肮髒的臉,埋在牆角裏。

    女人回頭看來,顧囂揮揮手,讓她該幹嘛就幹嘛去。

    接著,老板又見,一夥乞丐氣勢汕洶而來,有人一腳踢飛乞丐的討飯碗,有的人則在他屁股上,狠狠的來上幾腳,並叫嚷“誰他娘的讓你在這裏討飯,你他娘的不懂規矩嗎,這是我們老大的地盤,今日要麽,從老大褲襠下鑽過去,要麽,我們打死你,以儆……豬油,對以儆豬油!”

    “你說他會怎麽做?”顧囂和老板問。

    “尊嚴,性命,我們刻意去維護時,就會憂患,集成煩惱,但老朽以為,他不會猶豫!”老板說道。

    顧囂沒有說話,他也的確看到,那個乞丐真的去鑽了別人褲襠,然後回來繼續睡。

    那夥乞丐也看了一眼顧囂,然後走了。

    顧囂沉思了一會兒,才說“我認輸!”

    老板也沒有多加計較,從袖中摸岀上回的圖卷,以及一張契約承諾說&nbp;“簽字,拿去吧!”

    顧囂看了看承諾書,很簡短,和花離童所說,並無歧義,見沒有什麽之處,就簽了字,並把圖卷收好!

    “她……蘇醒了嗎?”顧囂起身,臨岀門才問。

    “一早就回去了,畢竟她老爹,也找了她一天!”老板一副還算你有良心的樣子,讓顧囂一刻也不再留,生怕他再東吹西拉。

    東宮。

    顧囂是從後門回來的,畢竟他怕薇兒在前門等他,邀他去宣華殿見太子妃,而他並沒有想好,如何處理這個事。

    至於皇後給他的玉佩,他也並不著急去見它的另一半,畢竟在前線的將軍們,還未啟程返京,這是他,蒙寒,司馬挏之間,一讓一爭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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