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頑石碎 滿月進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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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禾的輕笑讓風塵更加無地自容。

    

    看出了風塵的窘迫,王禾說:“不用緊張,你很不錯,比霍修說的還要不錯。”

    

    風塵在想大概王禾還沒有見到許城主,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不然就不會用從霍修口中聽來的消息了。

    

    “去,旁邊坐著就行了。”然後轉頭衝著許煙蘿說道,“聽說無極寮掌案白氏在這裏常住了?怎麽看著你還是沒有什麽進展。”

    

    許煙蘿自然知道王禾說的是什麽事情。“都已經兩年了,哪有那麽快就能出現轉機的,白閱微掌案似乎也非常頭疼。這十多天基本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沒有出來過,大概是在想我身上的問題。”

    

    “那我去拜訪一下她,總要對這些年來的照顧有所表示。”說著便起身轉頭向外走去,臨近出門口的時候連頭也沒有回,又輕輕補了一句:“後天晚上來家裏吃飯。”

    

    還在屋內偷偷在背後向許煙蘿使眼色的風塵驟然聽著這麽一句話,頓時渾身一激靈。兩個人自然都知道這句話是說給誰聽的。

    

    風塵絲毫沒有猶豫,像坐到案板上的老鼠,噌的從椅子裏竄了起來,連忙回答:“是,夫人。”

    

    王禾滿意的嗯了一聲,點了下頭,就這麽離開了醫館。

    

    風塵這才敢站起來輕輕舒了一口氣,對許煙蘿抱怨道:“這位夫人的壓迫感比你爸可大多了。”

    

    許煙蘿輕笑,“嗯,正常,雖然看著隨意和善,但其實很有氣場的。”

    

    “氣場這個詞用的很好。對了,你為什麽不稱呼他們義父義母,或者幹爹幹媽?”

    

    許煙蘿有些失落,“因為我本身就是孤兒,爺爺奶奶帶大的,而且,我真的本來也姓許,是不是很巧?嘿嘿”

    

    也許隻是強自讓自己開心一下,但語氣並沒有完全掩飾許煙蘿心中的失望。

    

    感受著語氣裏的失望和憂傷,巧舌如風塵也再想不出什麽好的方式去安慰:“其實,我父母也剛剛都去世不久,甚至,我母親已經有十年沒辦法記得,我是她兒子了。我倒真的希望自己是個醫生,能夠把他們照顧的更好一些。”

    

    許煙蘿聽著風塵突然談論起的故事,有些不知所措,她真的很明白,這樣的年紀,沒有父母的支撐,一個人需要有多少艱辛。

    

    但許煙蘿並不想把兩個人都帶入這樣的情緒裏,“能聽到你說這些,真的很意外,我沒事的,我已經習慣了,但真的看不出來你能是這種感覺。”許煙蘿擅自岔開了話題。

    

    “嗯?那我該是哪種人?史上第一流氓?”

    

    “哈哈哈,不是啊,我是覺得你是那種會在我難過的時候讓我開心,我開心的時候讓我瘋狂的人。而不是現在這樣,我難過的時候分擔我的難過,一起沉浸,我開心的時候陪我開心,一起釋放的人。”

    

    “沒關係,我可以學……”

    

    大概因為被提醒,風塵很開找回了平日的灑脫,也讓許煙蘿因為這句爛梗,笑的更自然了一些。

    

    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雖然天光放晴,細雨停歇,整個上午都沒有看見楊書的身影。

    

    風塵有點坐不住了,扔掉了手裏把玩了將近一個月,表麵都有些光滑的石頭,“楊老頭是真的打算放養我啊,這不來也不知道提前打聲招呼的。”

    

    許煙蘿剛剛接診完一個病人,正在收拾桌子,“這不正好是你期待的嗎?”

    

    “那也不能這麽不務正業啊。”

    

    “我到覺得院長現在才像回歸正途,杏壇現在本身也沒有教學授徒的工作啊。”

    

    風塵吃癟,隻能轉移話題,“許煙蘿同學,你變了,你再也不是以前的樣子了,初見你,嫻靜時嬌顏如水、行動處弱柳扶風。現在怎麽不但話多的不行,還處處揶揄。你這樣不好。”

    

    “哈哈,那是因為你當初還不是很了解我,我小時候可是很會說俏皮話的。”

    

    許煙蘿邊回著話,邊走過來,開始打掃讓風塵一上午連吃帶喝弄的一片狼藉的內廳書桌。

    

    “既然院長不來,幹脆準備出去吃點東西吧?快到中午了,我也餓了……哎呀,疼。”

    

    就在許煙蘿順手撿起了風塵扔在桌上的石頭的時候,石頭上傳來的灼燒感,讓她的手刺痛不已。

    

    風塵驚訝,慌張問到:“嗯?怎麽了?”抓起許煙蘿的手看了一眼,隻見的白皙皓腕沒了往常柔嫩的樣子,入眼皆是一片通紅。

    

    “你這石頭怎麽會這麽燙?”

    

    話音一落,兩人驟然醒覺,眼神交匯,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幾乎異口同聲,“你做的?”“我做的?”

    

    緊接著風塵卻是眉頭一皺,拿起石頭端詳半天,也許是一直心不在焉,現在確實感覺入手滾燙,但他自己能夠忍受,“不可能吧,按楊老頭說的最起碼得是宗氣境才能有所感應和運用。才一個月不到啊?”

    

    “問柳用了五年的時間,而我從醒來應該就是素問巔峰,這樣看來,也許我們有著天然的優勢?”

    

    “那不見得,因為咱們都不知道沒醒過來的時間到底都經曆了什麽,而且我醒來的時候可是什麽都沒有的。這是他們確認過的。”

    

    二人依然同時看了看石頭,又看了看彼此的眼睛,異口同聲的說:“有點太快了?”“是不是太快了?”

    

    風塵卻緊接著說:“一對青年,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度過了一上午的時光,突然互相問了這樣的問題,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滾~!”許煙蘿想了好半天才明白風塵的意思,麵紅耳赤中從牙齒縫隙間擠出了一個字。

    

    風塵全然沒當回事,隻是接回正題“咱們倆想了也白想啊,等先生來了再問他吧,不是要去吃飯嗎?走吧,先把你的手處理一下。”

    

    愚民的神經真的粗壯,風塵猶有過之,就這麽把手中的石頭再次扔到了桌上,拉著許煙蘿朝醫館外廳藥房走去。

    

    這塊被楊書隨意從院中抓來的圓石塊,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命運會出現這樣的變化,本來可以安然的躺在院落一腳樹根旁,享受著每天樹蔭的清涼,度過自己不知道多麽浩長的生命。卻被選中經受了一個月的蹂躪。好不容易迎來自己的同伴們都不曾經曆的高光時刻,卻又被隨手扔在了桌上。

    

    也許是石頭對自己世界觀的崩塌,又或者是被冷落後內心的沮喪,讓這塊石頭再也承受不住一直以來的固執,在桌上滾了幾圈,慢慢停下,頹然崩碎。

    

    像是在向門口處漸行漸遠的那個身影宣告自己罷工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