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識縹緲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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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長的路也有盡頭,最黑暗的夜晚也會迎接清晨。

    伴隨著第一縷陽光的撫摸,心事重重的婉柔從床榻上起身。

    一睜開眼睛,她便打開窗子,望著對麵那熟悉又陌生的親王府。

    房間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鄭曉龍拿著些簡單的早餐來到了婉柔與玲瓏的房間。

    鄭曉龍的這股子勤快勁兒,倒是讓婉柔十分的欣賞。

    簡單的用過了早膳,幾人便一如既往的盯著對麵王府的大門。

    接連幾日,都一無所獲的婉柔,今日不知為何,竟有些緊張。

    如若今日鄭曉龍在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恐怕就要她親自出馬了。

    三人一刻也不敢懈怠的盯著那裏。

    不知為何,今日的親王府遲遲沒有開門。

    幾人的情緒正在焦慮之時,那扇大門終於打開了。

    赫連沐風與那女子二人不知在門前說了些什麽。

    婉柔急忙示意鄭曉龍到:“鄭大哥,看見了麽?就是那個女子!切記,一定要小心謹慎!”

    鄭曉龍點了點頭後,麻利的起身離去。

    婉柔與玲瓏則繼續在房間裏盯著親王府的大門。

    赫連沐風依然是老樣子,送走了那女子後,轉身回府。

    今日,他還是有意無意的望向了客棧這邊。

    婉柔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惶惶不安的小聲對玲瓏說到:“玲瓏,你發現了沒有,赫連沐風,好像剛剛往咱們這邊看了一眼,你說,他會不會發現我們了?”

    “應該不會吧!要照著二殿下的脾氣,發現有人監視他,那還不得馬上提著刀來對質啊?”

    玲瓏安慰著婉柔到。

    “也是啊!他若是發現我監視他,他那麽恨我,還不得立刻跑來將我罵跑?”

    婉柔自己也覺得是她多心了。

    便於玲瓏一起,又坐回了椅子上。

    玲瓏則對婉柔說到:“小姐,您休息一會兒吧,我一個人盯著就行!”

    “不要緊的玲瓏,不然你去休息吧!反正我也睡不著!”

    “得,得,得我也勸不動您老人家!我去給您將那血燕燉了,好將養將養您的身子!”

    玲瓏自知強不過婉柔,隻得隨了她的性子。

    婉柔笑笑到:“燉兩碗!給我的玲瓏也滋補滋補!”

    “別鬧了小姐,那東西金貴的很,我活蹦亂跳的吃它做什麽?倒是你,你現在是位孕婦!孕婦您知道嗎?你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家中安胎,而不是跑出來每日殫精竭慮,不眠不休的!”

    玲瓏心疼又生氣的說到。

    婉柔突然有些傷感了,她與赫連沐風的事情一日不解決,她怎麽可能安心的養胎。

    作為一個準媽媽,腹中胎兒的爸爸,卻與自己血海深仇,勢不兩立。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沒人能夠理解她!

    回首那些許的往事,心裏不僅發出淒然的微笑,那種感覺,卻是久久揮之不去……

    或許這種忙碌,能讓她暫時的忘記心中的煩惱,能讓她,不那麽的痛苦!

    見婉柔突然沉默不語,玲瓏意識到,自己一定是觸碰到了她的痛處。

    玲瓏自責不已,急忙拿著那血燕窩,去給婉柔烹製。

    婉柔靜靜的坐在窗前,癡癡的看著赫連沐風的府邸。

    端著血燕回來的玲瓏,哄著婉柔吃下了東西,兩人便坐在窗前,回憶起兒時在家鄉雪國的種種趣事。

    玲瓏故意說著一些自己幹過的糗事,讓婉柔能夠心中舒懷。

    主仆二人就這樣聊著,笑著,時間過的飛快。

    日上三竿,婉柔才突然意識到,這出了門兒的神秘女子,和鄭曉龍都還沒有回來。

    這有些反常。

    根據這幾日的觀察,那女子平日裏出門和回府的時間還算比較規律。

    通常,她出門不過一兩個時辰,便會返回王府。

    可今日,為何去了這麽久?

    玲瓏也有些擔心的問到:“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婉柔也不能肯定的分析到:“若是真的出了什麽事情,總得有一個人回來吧!”

    玲瓏想想也是,於是便說到:“再等等看!再等等!”

    過了一會兒,那女子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親王府的門口。

    她的神情略顯緊張的在門口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叩門而入。

    見到了赫連沐風的她,麵部表情馬上變得溫柔起來。

    婉柔與玲瓏的心,一直提著。

    她們擔心鄭曉龍會出什麽事情,大氣也不敢喘的望著樓下的街道。

    不一會兒,鄭曉龍終於出現在了婉柔與玲瓏的視線範圍。

    婉柔長歎了一口氣。

    鄭曉龍噔噔噔的跑上了樓,氣喘籲籲的說到:“東家,我回來了!”

    婉柔擔心的說到:“好,好,隻要人能平安回來就好!你沒什麽事兒吧?”

    鄭曉龍咧嘴笑笑到:“沒事兒的東家,別擔心!哦,對了,這小女子,不簡單啊!警覺的很,而且,輕功極好!她走路都幾乎沒有聲音!”

    “確定?”婉柔驚訝的問到。

    “確定!要不是我也是個有功夫的人,還真是跟不上她!”

    鄭曉龍篤定的回答到。

    “她今日,除了去采買府中用度,可有其他異常?”

    婉柔焦急的追問到。

    “有,她去了一家當鋪!而且,似乎很怕別人發現,所以才如此警覺的!她當的東西,好像也不一般!開始,老板端詳了很久,不敢收!後來,這女子好像開了及底的價格才當給了老板!她好像是急需用錢!”

    鄭曉龍一丁點細節都沒有放過的對婉柔說到。

    “你可看清楚她當的是什麽?”

    “那可真沒有看清楚!小的不敢離的太近,怕被她發現啊!”

    鄭曉龍回答婉柔到。

    “好的,鄭大哥,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辛苦了!”

    婉柔說罷,看了看玲瓏到:“她應該是為了與赫連沐風的生計而去典當東西的,可是,既然是如此,為何鬼鬼祟祟,還低價典當?”

    玲瓏看了看婉柔到:“除非,她所要典當的東西有問題!”

    婉柔點點頭到:“沒錯兒!玲瓏,走,我們去當鋪!對了,拿上一樣我的首飾!值錢一點兒的!”

    “啊?這,這,這,我拿什麽?”

    玲瓏不知所措的問到。

    “九尾鳳釵!赫連雲逸前些時日送我的那個!”

    “啊?聖上,送您九尾鳳釵?那,那不是,隻有皇後才可以佩戴的嗎?”

    玲瓏難以置信的問到。

    “對,就當它!”

    “你瘋了吧小姐!當九尾鳳釵?您不怕別人笑話,那當鋪他也未必敢收啊!”

    玲瓏說著,突然反應了過來,婉柔是何用意。

    她急忙去照做,將婉柔那隻精致的九尾鳳釵小心翼翼的裝在了盒子裏。

    主仆二人按照鄭曉龍的指示,來到了那間當鋪門前。

    婉柔與玲瓏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準備向掌櫃的當掉手裏的東西。

    可不料,這掌櫃的,似乎並沒有對前來的客人表現的十分的熱情。

    那人上下打量了婉柔一番到:“敢問兩位姑娘,是哪路神仙啊?”

    “掌櫃的說笑了,我們可不是什麽神仙,隻是來當些首飾,解燃眉之急!”

    婉柔微笑著回答到。

    “咳咳!嗯,是個空子……那個,姑娘,還勞煩您,去別家看看!我們這裏,今日,打烊了!”

    婉柔萬萬沒想到,這老板居然放著送上門兒的生意不做,往外攆客兒。

    婉柔不解的質問到:“掌櫃的,這才什麽時辰,您就打烊了?您這不是明顯趕我走麽?”

    老板一臉堆笑的說到:“姑娘請吧!恕不遠送!”

    老板說著,竟然從櫃台裏走了出來,直接將婉柔與玲瓏推了出去!

    玲瓏不服氣的大聲叫嚷著:“哎,我說你個勢利眼的掌櫃,你是小瞧我們兩個不成?還怕姑奶奶沒有東西亮瞎你的狗眼?”

    掌櫃的顯然不吃玲瓏這一套的輕蔑到:“嗬嗬,我說姑娘,您哪兒涼快兒,哪兒待著去得了吧!本掌櫃我什麽好東西沒見過?您今天就是把皇帝陛下的寶座搬來,我都不覺得稀奇!說不出自己是哪路神仙,恕不接待!”

    “你……”

    玲瓏還欲上前與老板理論。

    卻被婉柔攔了下來。

    婉柔向玲瓏使了個眼色到:“走吧玲瓏!”

    玲瓏有些不甘心,卻也不得不聽主子的。

    回來的路上,玲瓏氣鼓鼓的同婉柔說到:“小姐,這掌櫃的,是什麽意思嘛?真是氣人?第一次見這做生意的,還往外攆客人的!”

    “不稀奇!他們做的,應該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生意!這掌櫃的,剛剛說的是江湖黑話!他見我們對不上來,自然不肯跟我們交易!這些人,做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意,稍有不慎,就會人頭落地,所以,他們都謹慎的很!”

    婉柔淡定的分析到。

    “啊?那可怎麽辦啊!這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兒線索,現在,又斷了!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了?”

    玲瓏有些氣餒的說到。

    “誰說我們白忙活了!這是好事啊!說明,我們離真相越來越近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那我們就按江湖上的規矩來!你忘了?你家小姐,我可是威震江湖的縹緲派弟子!”

    婉柔傲嬌的說到。

    “啊!對啊!縹緲派聖女,雪國長公主!人盡皆知!你不怕暴露身份啊你?再說了,小姐您知道江湖是什麽嘛?您闖蕩過江湖嘛?”

    玲瓏白了她一眼到。

    “你怎麽盡是打擊我!我非要暴露身份才能混跡江湖啊!縹緲派,又不是我一個女弟子!”

    “啊!對,上個女弟子,是你姑姑!也是公主!縹緲派的女弟子,那是鳳毛麟角,幾個手指頭都數的過來!”

    玲瓏繼續打擊婉柔到。

    “玲瓏!你真是氣死我了!縹緲派,還有師娘這一脈呢!她們也算縹緲派的!”

    婉柔踱著腳說到。

    “好好好!您這是把神醫穀都給統一了!您是公主,您說縹緲派有誰就有誰行了吧!你就說吧,你想怎麽辦吧?”

    婉柔氣的瞪了一眼玲瓏到:“縹緲派,在雪國各處都有堂口,應天城,也不例外!這次,師父告訴了我縹緲派在應天城的營生,我們可以找他們去幫忙!”

    “我的公主,您怎麽不早說?”

    玲瓏鬆了口氣到。

    “你讓我說了嘛?”

    婉柔捅了一下玲瓏到。

    這二人,打鬧著,便駕車來到了東郊外一處僻靜的莊園。

    這裏風景秀麗,依山傍水,是處絕佳的風水寶地。

    若不是師父的告知,婉柔從未曾發現,這應天城,竟然還藏著一處如此幽靜的地方。

    婉柔與玲瓏下了馬車,曲徑通幽處,一塊兒牌匾映入眼簾。

    上麵小篆體赫然寫著“琴劍山莊”四個字。

    “琴劍山莊?納蘭師兄的堂口?”

    玲瓏和婉柔異口同聲的驚呼到。

    婉柔竟然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去看看了。

    與納蘭嶸彬多年未見,她真是十分想念她的納蘭師兄。

    來到了門口,守門的兩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到:“二位姑娘可有拜帖?”

    “沒有!不過這個,能進去嗎?”婉柔亮出了自己的冰月劍問到。

    撲通一聲,二人應聲跪地到:“聖,聖,聖女?縹緲派弟子,參見公主殿下!”

    “起,起,起來,快起來!小點兒聲!我不是公主,我,我,我是公主的貼身侍女,那個,我來替公主辦點兒事情!這裏,可是納蘭嶸彬說的算?”

    婉柔緊張的說謊到。

    那兩位弟子急忙起身到:“回稟……呃,二位姑娘,這裏的確是納蘭師兄的堂口,不過,他並不在!現在,是墨池師兄在暫代納蘭師兄經營著琴劍山莊在應天城的一切事務!”

    “哦,是這樣!那還麻煩這位小哥,前去通稟一聲?”

    婉柔有些失望的說到。

    “不用通稟!姑娘裏麵請!”

    那看門弟子熱情的說到。

    “呃!謝謝!沒有拜帖,我也可以這麽隨便進嗎?”

    婉柔有些不可置信的問到。

    “您手持我們縹緲派的聖物,就如聖女親自駕臨,我們還哪兒敢要什麽拜帖!”

    小弟子憨厚的笑笑到。

    他將二人引到了一處雅致幽靜的別院之中後,便畢恭畢敬的對婉柔說到:“二位姑娘請稍坐片刻,品一杯香茗,我去給您叫墨池莊主。”

    “嗯,有勞了!”

    婉柔客氣的笑到。

    那小弟子說了聲客氣後便行禮離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位氣宇不凡,儀表堂堂的中年男子便興衝衝的從內堂走了出來。

    見到婉柔,他二話不說的跪地參拜到:“草民墨池參見公主殿下!”

    “不不不不,我不是公主殿下,我我我,我都說了,我是她的婢女!”

    婉柔又急忙辯解到。

    隻見墨池哈哈大笑到:“婉柔公主,這裏是琴劍山莊,就是您在南朝的家!您不必拘泥,也不必隱瞞,您的事情,師父他老人家早就跟在下吩咐過了!再說了,墨池我就算是再傻,也知道,這縹緲派聖物,冰月劍,公主殿下怎麽可能放心讓她人拿著?”

    “那個,哎!我,我這兒……”

    婉柔的謊言被揭穿,竟然一時間有些尷尬的不知所措。

    “殿下不必介懷!您的事跡,我們縹緲派上下都知曉!公主您能出現在我們琴劍山莊,那是我琴劍山莊三生有幸!在這裏,您若是不方便以公主身份自居,我們就稱呼您婉柔師妹?”

    墨池善解人意的說到。

    “哎!對嘍!還是叫我師妹親切些!”

    婉柔傻笑到。

    “好!既然殿下您不介意,以後,我們就稱呼您為師妹!”

    墨池說罷,大聲喊到:“來人,召集我琴劍山莊所有弟子,聚義堂集合!立刻!”

    那位縹緲派的小弟子聞令而去。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百十號人便齊聚在聚義堂裏,整整齊齊,鴉雀無聲。

    婉柔被墨池引薦著帶到了聚義堂,婉柔可以看的出來,這一眾縹緲派弟子,素日裏訓練有素,各個神采奕奕。

    墨池將婉柔帶到了聚義堂的正中央,威風凜凜的大手一揮到:“琴劍山莊眾弟子聽令!自今日起,琴劍山莊所有弟子,皆為眼前這位婉柔師妹所用!眾弟子,務必以保護婉柔師妹的人身安全為己任,不得違背!”

    “縹緲派弟子接令!”

    眾人聽罷,齊聲回答到。

    “這這,這,墨池師兄,用不上搞這麽大陣仗吧?我,我用不了這麽多人的!”

    婉柔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

    “師妹,這是師父給我下的死命令!他老人家吩咐了,若是婉柔師妹在應天城掉了一根兒頭發,他老人家就扒了我的皮!”

    墨池玩笑的說到。

    還沒和墨池師兄聊完。

    聚義堂內的弟子們便紛紛前來跟婉柔打招呼。

    “婉柔師妹好,我是東市翟記胭脂鋪的掌櫃!師妹若是用胭脂水粉,盡管來拿!”

    “婉柔師妹好!在下城西銀泰錢莊掌櫃,婉柔師妹缺銀子了,盡管來取!”

    “哎哎哎……”

    婉柔有些蒙了。

    “婉柔師妹,在下佟源記綢緞樁掌櫃!改日,師妹來我這裏,取兩匹上好的絲綢!”

    “好,好!”

    “婉柔師妹,在下一介莽夫!是位屠夫!師妹若是饞肉了盡管來找我!”

    “噗嗤!”玲瓏在一旁忍不住的笑到。

    隨著這些人的熱情自我介紹,婉柔發現,這些縹緲派的弟子,竟然分布在應天城的各行各業,各個角落。

    婉柔突然覺得,自己沒那麽孤單了!

    原來,在應天城裏,她有那麽多的家人!

    隻是,自己從前不知道而已!

    婉柔的眼眶竟然有些濕潤了。

    墨池看出了婉柔的心思,於是開口發話到:“好了,大家靜一靜吧!都認識了婉柔師妹了吧?那就各安其職吧!師妹今日有些累了,改日再與各位一緒!”

    眾人聽令後,便井然有序的各自散去了!

    婉柔難以置信的看著墨池到:“墨池師兄,我縹緲派的弟子,一個堂口便有這麽多的人?而且,各行各業裏,都有我們縹緲派的弟子?就連墨池師兄您,婉柔也是第一次知曉!”

    “哈哈,這也難怪,縹緲派之所以威震武林,成為武林第一大派,不僅僅是因為縹緲派的獨門武功秘籍,還有縹緲派龐大的關係網!就算師父他老人家,坐在聖山之巔足不出戶,也可盡知天下事!許多弟子,雖是拜在我縹緲派的門下,但是,這一生,能進一次聖山,都已經是畢生夙願了!所以,師妹您,怎麽可能都認識全呢!”

    墨池略顯驕傲的說到。

    婉柔雖然知道縹緲派在江湖的地位,可是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師門竟有如此實力。

    她不僅感慨到:“哎呦喂,師父那白胡子老頭兒竟然這麽厲害!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哎呦喂,師妹,可不敢這麽稱呼師父他老人家啊!”

    墨池畏懼的說到。

    “啊?平日裏,我也經常這麽叫他啊,他高興的很呢!”

    婉柔傻笑著說到。

    可她不知道,莊旬長老於她而言,是恩師,更像慈父。

    而於其他縹緲派的弟子和江湖中人來說,那便是神一般的存在。

    對神靈的敬畏,是凡人的平常之心。

    婉柔震驚有餘,卻突然想起來了,自己是有事前來的。

    於是她對墨池說到:“對了,墨池師兄,我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的,還望師兄您能施以援手!”

    “師妹但說無妨!我等必當馬首是瞻!”

    “嗯,這事兒,怎麽說呢!我想查一個人,但,但又不知道她的長相,我現在有了一些線索,就是一家當鋪,那當鋪,顯然不是做什麽正經生意的,說的都是江湖黑化,那掌櫃的知道我不是江湖中人,便不願意於我交易!我的線索就沒了!”

    婉柔為難的說到。

    “公主,啊不,師妹要查什麽人?您隻要畫下來她的特征,就是死人,我琴劍山莊也給您挖出來!還有,您要做什麽交易?您缺錢了?要多少?我這就給您去拿!”

    墨池耿直的說到。

    “哎呀,不是的墨池師兄,我其實就是想借著交易的借口打聽一些事情而已!”

    婉柔說罷,墨池便馬上回答到:“您就是想向那掌櫃的問些話,我理解的對吧?”

    “啊,對!”

    婉柔點頭到。

    “哦,那太簡單了!師妹帶路吧!隻要他是江湖中人,那就好辦!”

    “啊?去哪?”

    “去那當鋪問話啊!”

    “就這麽直接去問?”

    婉柔不可置信的問到。

    “不然嘍?”

    墨池也差異的回答。

    就這樣,墨池帶著婉柔,和幾位縹緲派弟子,又折返回了那個當鋪。

    路上,玲瓏餘怒未消的抱怨著當鋪老板。

    聽聞自己的師妹被欺負了,墨池竟然比玲瓏的火氣還要大。

    他快速的趕著馬車,很快就陪著婉柔,找到了那間當鋪。

    還沒等婉柔同玲瓏下車,墨池就帶著那幾個弟子衝了進去。

    老板倒是不慌不忙,好似見慣了這場麵一般。

    他依然一臉假笑的說到:“敢問幾位少俠,是哪路神仙啊?”

    墨池氣憤的說到:“睜開你的狗眼,縹緲派,琴劍山莊現任莊主,墨池!”

    “哎呦喂!什麽風把墨大莊主您給吹來了!您請上座,請上座!”

    這掌櫃的的臉,翻的簡直比書還快。

    一聽墨池的身份,他立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又是倒茶,又是陪笑。

    可墨池卻不領情。

    他表情凝重的說到:“聽我師妹說,剛剛在掌櫃的您這兒,受了委屈!我那師妹,是縹緲派的寶貝!我縹緲派上下,捧在手心裏怕摔著,含在嘴裏怕化嘍!在你這兒受了委屈?師妹,你來認認,是不是這廝!”

    墨池說罷,呼喚婉柔與玲瓏再次走進了這家當鋪。

    當婉柔與玲瓏再次出現在掌櫃的麵前時,那掌櫃明顯的臉都綠了。

    他立馬作揖賠罪到:“二位姑娘,老夫我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山啊!姑娘海涵,海涵!”

    “哎呦喂,我說掌櫃的,您這張臉皮是什麽東西做的啊?變的可真快!”

    玲瓏不依不饒的說到。

    婉柔推了推她到:“算了玲瓏,別咄咄逼人了!”

    她轉而看向掌櫃到:“掌櫃的,小女子今日前來,就是想向您打聽一個人,不知掌櫃能否如實告知?”

    “哎呀,這個,這個,姑娘可是為難我了!”

    他接著看了看墨池到:“您老人家知道,我們這行當的規矩,隻認當票,不問人啊!否則,否則這買賣沒法兒做啊!”

    婉柔看向墨池,墨池認可的點點頭。

    “那,我看看她當的什麽東西,總可以吧?”

    “這個,這個,物品一旦當出,立即封存,不再經手,也是規矩!”

    掌櫃的尷尬的笑到。

    “咳咳!掌櫃的給想想辦法吧!我這師妹,任性!任性的很啊!一生氣,什麽都砸啊!連我都勸不住,勸不住啊!”

    墨池陰陽怪氣的說到。

    “啊!別別別!那個,敢問姑娘問的是拿一筆買賣,老夫看看能不能想得起來!”

    “就是今天早上,一個身材嬌小玲瓏的女子,長的,這個樣子!”

    婉柔說罷,拿起夥計的紙筆畫了起來。

    掌櫃的看了一眼畫像到:“哦!是她!”

    “你認識她?”婉柔與玲瓏異口同聲的問到。

    “那倒不認識,就是,有兩筆買賣!”

    “她都當的什麽東西!”

    “今日,今日當的,是,是一隻九尾鳳釵!”

    “九尾鳳釵?”

    幾個人差點兒跳了起來。

    “沒錯兒,九尾鳳釵!這女子上次來的時候,那東西也是很驚人,老夫,差一點都沒敢接啊!若不是她開的價錢低,我是萬萬不敢冒這險啊!”

    “她上次什麽時間,當的什麽?”婉柔追問到。

    “呃,大概一個月前,她拿來了一對金絲嵌東珠龍鳳對鐲兒!極品中的禮品啊!當時,老夫就頗為震驚!平日裏的那些太監宮女兒們,流出來的不過是些小打小鬧的物件兒!這位,是位狠角兒啊!”

    掌櫃的感慨到。

    聽罷他的話後,婉柔才知道,原來,這宮裏的東西被賣到這市井之中來,竟是常態。

    也難怪,自己有了燃眉之急之時,不也是會用這種方法來換銀兩麽。

    可自己當的,都是她自己的家當。

    而那些人的,就不一定了。

    婉柔給玲瓏使了個眼色,玲瓏馬上將婉柔的那隻九尾鳳釵拿了出來,遞到了掌櫃的麵前到:“您看看,是這種樣式的九尾鳳釵嗎?”

    “哎呦喂!今兒是什麽日子,皇後紮堆?可真是讓老夫開了眼嘍!那隻,規製和您的這隻一樣,不過,樣式沒有您這隻新穎!”

    掌櫃的篤定的回答到。

    婉柔笑笑謝過掌櫃後,便收起了鳳釵。

    墨池見婉柔問過了話,便從口袋裏掏出一錠銀子扔給掌櫃的到:“謝了!當我沒來過!”

    “懂,懂!”

    掌櫃的客氣的回禮,目送眾人離去。

    走出了當鋪,婉柔看了看墨池,又看了看玲瓏。

    墨池急忙搶著發話到:“師妹還想查什麽?我陪您便是!您這是宮中失竊了?不對呀,這是,南朝啊!您,您不是南朝公主啊!那,那九尾鳳釵,不是隻有當朝皇後,太後,嫡出公主才可以佩戴嗎?”

    “是啊,連墨池師兄都知道這宮中規矩。皇後的鳳釵,怎麽會流落到民間!這南朝的皇帝,尚未立後,更無所出,皇太後,也已經斌天,這鳳釵,是怎麽來的?”

    婉柔盯著玲瓏到。

    玲瓏卻還有心情打趣婉柔到:“南朝皇後,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麽!鳳釵都給你準備好了,就看您願不願意了!”

    “玲瓏!”

    婉柔生氣的白了她一眼。

    “不是,我說,師妹,你們怎麽越說,我越糊塗呢!什麽皇後?哪裏來的南朝皇後?這南朝新帝,不是才剛剛登基麽?他父皇的喪期還沒過,他怎麽立後?”

    墨池在一旁打岔到。

    婉柔笑笑到:“墨池師兄,我的麻煩,不是丟人東西那麽簡單,有機會,我再同你細說吧!我想您在幫我查些事情!”

    “師妹盡管吩咐!”

    婉柔拿來了紙筆,畫下了一位帶著麵具的人,又畫了一個女子,還有一個奇怪的圖騰。

    他把這三副畫交給墨池說:“我想知道,她是誰?是否是同一個人!這個圖騰,是她右肩上的標致!”

    “好的,師妹,你等我的消息吧!對了,你住在哪裏!”

    “我就住在親王府對麵的那個福來客棧,天字一號房,不過,師兄找我的時候,還是要謹慎些!哦,那個女子,是親王府的醫官!就是她,變賣了那隻鳳釵!”

    “啊?那就不奇怪了啊?親王赫連沐風,她的生母不就是先皇後嗎?如今落魄了,把他母後的首飾拿出來變賣,很正常啊!”

    墨池毫不猶豫的說到。

    婉柔沒想到他看事情的態度確實是簡單粗暴。

    可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赫連沐風出宮之時,是被抬出皇宮的,至此再也沒有回去過。

    他哪裏有機會去收拾他母後的金銀細軟。

    另外,他太了解赫連沐風了,就算他再落魄,也段然不會去變賣自己母親的首飾來度日的。

    她笑笑對墨池說到:“勞煩師兄了!”

    “哎呀,師妹莫要客氣!那我就先告辭了!師妹等我的消息便是!”

    墨池說著,便風風火火的告別了婉柔。

    婉柔與玲瓏坐上馬車,準備返回客棧,這一天,她們總算沒有白忙活。

    馬車上,玲瓏高興的說到:“我說小姐,咱倆可真夠傻的啊!還花那白嘩嘩的銀子去雇人幫咱們做事!這現成兒的縹緲派就在眼前擺著,咱倆愣是不知道!哎呀!咱們的縹緲派就是威風!我看以後誰還敢欺負我們小姐!這莊旬長老要是早一點兒告訴我們應天城有咱縹緲派的堂口,咱倆還至於被那玫九堂欺負成那個樣子麽?不打的他屁滾尿流才怪!那你也就不會受傷,就不會被迫進宮,就沒有今天這麽多的事情了!說不定,咱倆現在在蓮池堂,小日子過得滋潤著呢!”

    “怎麽?嫌棄日子過得不夠好了?”

    婉柔白了她一眼到。

    “那倒不是!隻是心疼小姐,替小姐委屈!”

    玲瓏撅著嘴說到。

    “哎!人生,哪有那麽多的假如!我們所經曆的一切,皆是命數!逃不掉的!當初,莊旬長老哪裏知道,我根本沒有嫁去草原!就連親自送走咱們的納蘭師兄,也沒有料到,我們,就這樣留在了南朝!”

    婉柔感歎的說到。

    “是啊!連我們自己,都不曾預料!”

    玲瓏也突然安靜了下來。

    “也不知道納蘭師兄,他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娶妻生子!這些年,竟沒有一點兒他的消息!”

    婉柔說罷,抬起了手臂,搖晃了兩下納蘭容彬當初送她的龍鳳玉鐲,清脆的聲音回蕩在耳邊,悅耳極了。

    “納蘭師兄!婉柔有些想你了,你可聽見嗎?”

    玉門關外雜塵埃,白帝城邊對酒杯。

    遊曆四方的納蘭嶸彬,在萬裏河山之外,仿佛聽見有人在呼喚著自己。

    四年了,自己,也該回家鄉看看了……

    思緒湧上心頭的婉柔,折騰了一天,身子明顯有些吃不消了。

    回到了客棧,她詢問了鄭曉龍今日的親王府可有異動。

    得知一切都如往常後,婉柔沉沉的睡下了。

    這是這麽多時日來,她睡的最香的一次。

    第二天清晨,太陽照常升起。

    婉柔不再那樣緊盯著赫連沐風的親王府了。

    她知道,墨池他們,很快就會給她帶來消息的。

    她隻是在赫連沐風露麵的那個時辰,偷偷的看他一眼。

    就那麽一眼也好。

    玲瓏為婉柔頓好了血燕後,照常叮囑她吃下。

    今日的那女子,似乎回來的又晚了一些。

    一直盯在窗前的鄭曉龍小聲的喊著婉柔到:“東家,你快來看看,今日,那女子怎麽好像表情不太對?”

    婉柔聽罷,急忙悄悄來到窗前,向外張望。

    隻見那女子,今日好似受了什麽委屈般,正楚楚可憐的敲著門。

    赫連沐風應聲開門。

    那女子馬上梨花帶雨般的投進了赫連沐風的懷裏哭訴著什麽。

    赫連沐風的眼神突然犀利起來。

    婉柔突然覺得,他在瞪向自己。

    嚇的她一屁股坐在了窗前的椅子上。

    客棧內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鄭曉龍憨厚的說到:“這鬧不鬧心,早知道我去跟著她就好了!”

    “是啊,小姐,瞧她那矯揉造作的樣子,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男人,真沒個好東西!就是喜歡那種狐媚女子!”

    玲瓏說罷,就有些後悔了,她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後,馬上做了個封口的動作。

    婉柔瞪了她一眼後說到:“鄭大哥,明日還是辛苦你一些,再跟她一日,看看她到底發生了什麽?”

    “好嘞東家!”

    “玲瓏,不會是縹緲派那邊有所動作了吧?”

    “墨池師兄就算有所動作,也不至於非禮她吧?瞧瞧她那個樣子,真是讓人惡心!”

    玲瓏氣不打一處來的說到。

    “縹緲派的弟子自然不會做什麽下作的事情。再等等吧!”

    這一天,除了飛鸞的異樣,一切都風平浪靜。

    又是一日清晨,女子依舊照常出門。

    按照婉柔的吩咐,鄭曉龍快速的跟了出去。

    他尾隨著飛鸞,來到了一處小巷,沒走幾步,突然背後一腳,狠狠的將他踢到在了地上。

    鄭曉龍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想要反抗。

    不料一回頭,發現將自己踹倒的,竟然是那位自己日日監視的王爺。

    鄭曉龍突然慌了神兒。

    這時,那女子也急忙跑了過來,可憐兮兮的躲在赫連沐風的背後到:“殿下,就是這個男子,他,他想要非禮奴婢!嗚嗚嗚嗚……”

    “什麽?你說什麽?”

    還沒等鄭曉龍反應過來,一記重拳就朝他打了過來。

    鄭曉龍自知理虧,並沒有反抗。

    赫連沐風惡狠狠的說到:“說,誰叫你幹的這齷齪事兒?”

    鄭曉龍也算是條漢子,他倔強的擦了擦嘴角上的血,閉口不語。

    “嗬嗬,算你有種!”

    隨即,又是一拳,直接將鄭曉龍打暈了過去。

    赫連沐風將他五花大綁的帶回了福來客棧,一臉踹開了婉柔的房門,然後狠狠的將他扔在地上到:“蕭婉柔,我警告你,不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在來惡心我!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還有,若是讓我再見到你鬼鬼祟祟的監視我的王府,本王見你一次打一次!”

    “赫連沐風,你……”

    玲瓏氣的欲上前理論,婉柔一把拉住了她。

    此時此刻,婉柔並沒有聽進去赫連沐風的惡毒語言。

    她注意的是,躲在赫連沐風身後的那名女子。

    她看似委屈又害怕的抓著赫連沐風。

    可她的眼神,充滿著挑釁與竊喜。

    那眼神,讓婉柔感到那麽的熟悉,熟悉到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