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各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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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盡黝黑之地,比地界更廣博。

    生肖會午馬已喜上如今模樣,身處九幽之地,也還是那副佳公子裝扮,隻如今狼狽得緊,剛在某地現出身,又急閃掠走。

    下一次再現身時,便有條巨大醜陋的蠍尾狀倒鉤,飛砍而至!

    佳公子不敢抵擋蠍尾,化出百十分身,各逃一方,被蠍尾打滅七八個,其餘得避開的,再聚成真身,又閃!

    同時,神念傳向使蠍尾的怪獸,有些氣急敗壞:“蜚廉!真是毗那夜伽招你相助,真不怕壞了他的事?”

    從下九幽來,這一追一逃已延續好久,但次次傳話,蜚廉隻恍若未曉,巨獸身毫不停頓,又閃追在後。

    蜚廉是大魔尊,高著境界,又一直被塗染著氣味,驅除不盡,混沌碗都不抵用,完全甩不脫,佳公子拚盡渾身本事,隻為逃命!

    九幽之魔,個個凶殘貪婪,真被蜚廉捉到,除被吞噬外,再沒第二個下場!

    毗那夜伽的原話,轉述過多少遍,無奈蜚廉這蠢貨,丁點不在意,一心要吃他!

    九幽魔語裏,咒罵詞語貧乏得緊,狼狽奔逃中,佳公子隻能在肚中用地界語,把蜚廉……和未羊翻來覆去地咒。

    使出渾身本事,狼狽著再連續閃兩次,方驚覺過來。

    蜚廉沒追了!

    怎就對自己失去興趣?

    管他呢,先尋個隱匿之地,清除掉蜚廉留的氣味要緊,待出來,再拿個幽魔洗洗晦氣,填補消耗!

    盤算中,忽然一滯!

    黢黑虛空亂流裏,神念洪流竟已大半匯聚,組成股洪流!

    這股虛空亂流乃九幽特有,身處大半地域都能感應,稍強大些的幽魔就可在其中注入自己神念,一定時限內,某些由指定幽魔讀取,有些眾魔全能識。

    平時,亂流裏念頭多如牛毛,雜亂無章,今日卻大半聚到一起,必須千萬散碎念頭之意相似,才匯聚得出神念洪流!

    混亂無序之地,要千萬幽魔念頭相似,得有多難?

    上一回這般盛況,是多少年前了?

    蜚廉不再追他,多半也與這股神念洪流相關。

    狐疑著,佳公子神念往裏虛空亂流中一探!

    眾多天味入幽,欲救青牛,毗那夜伽代太歲傳話,魔尊以上,速往打殺進食!

    未…毗那夜伽不等自家回地界,就已發動?

    那還叫來招蜚廉?

    那毗那夜伽,曆來對午馬不差,但還是打小就怕,他有何算計,問是不敢問的,猜也難猜著。

    發幾息怔,才急尋地消氣味,待身上幹淨了,再去覓機會,瞧可能與誰分食個天仙!

    ——

    寶印、菡芝仙等一眾天仙越過封印,相繼進入九幽,再追麅鴞巨獸。

    九幽沸騰,驚動無數魔尊、大魔尊,皆來為敵。

    這些個天仙裏,多帶有天帝道印、眼,雖處九幽戰場,但把天帝惹將下來,太歲以一敵四,至少要受大創,且是數百上千年靜養才會複原的重傷!

    而九幽下,神通偏門,暗藏殺著的大魔尊、魔尊比比皆是,有些是新晉,有些藏匿得深,出手前,天仙也難察覺,天帝真身降臨,稍有不慎,也要受創。

    數萬年來一次次廝殺,結局無不如此!

    因此,太歲不現身,四位天帝也不會降臨,就隻大羅、金仙與魔尊、大魔尊各施手段。

    麅鴞巨獸閃逃之路上,有煌煌大日照亮黑幕,有無匹仙劍斬開阻礙,有巍巍寶塔從天而降!

    也有泯滅、混亂、虛弱、衰敗等無數幽魔之道!

    戰場在九幽,無懼誤傷地界生靈,最好不過,但幽魔本事再不受限,天仙反有些束手束腳,聚來的魔尊、大魔尊也比闖入的天仙多,應對的艱難。

    好在多數幽魔彼此為仇,因貪念各具私心,沒能壓服眾魔的強者主事,便圍堵追逐中,也能忽給友方一擊!

    天仙、幽魔,吞誰不是吞?

    仙魔間或交手,多是兔起鶻落,一觸既走,全不戀戰。

    麅鴞腹中困的青牛,是天仙們明晃晃的指路燈,任巨獸逃遁何處,都會被綴上。

    一路追逃,用時須久。

    卦師想脫身出去主事,得再消個眼。

    長幡裏姬武君!

    “既不肯為我用,留九幽做肥料罷!”

    姬武君已有覺悟,但大手捏來時,不免又黯然一歎。

    “堪笑蒼狗姬武君,素以正道誡子孫。外邪門徑不為意,自憑仗劍有所為。今日誰知葬身處,難曉白雲幾滄桑!”

    歎息聲中,真的泯滅了。

    卦師掠出麅鴞口,閃身已在萬裏外。

    身側就是佳公子午馬,恰剛驅完蜚廉所留體味。

    拋出姬武君肉軀,卦師吩咐:“吞了!”

    九幽地域,幽魔便對子嗣,也少有未羊這般大方的,佳公子點個頭,化出自己魔軀。

    他的真身魔軀,像根漆黑的巨大象拔,頂端有口,須臾間吞掉大地仙。

    “去助戰,也留意保命!”

    丟下這道神念,卦師又閃走。

    卦師前腳走,剛變回佳公子模樣的午馬卻吃一嚇,急要閃離!

    黑霧中飛出缺角的螭紋道印,禁錮之力籠罩周邊,逼得佳公子一頓!

    寶印憑姬武君屍身上殘留氣息,尋到此地不足為奇,但怎還有閑暇來為難個魔尊,不以救青牛為要麽?

    午馬的本事,在魔尊中也是佼佼者,蜚廉追殺多日,一直捉不著,哪這般易受製?

    印鎮下,佳公子立棄剛變化的人身,回複魔軀,漆黑象拔抖動間,大團黑紫霧蕩出。

    “六欲之氣?”

    隨後斬來的滄海劍上,有寶印輕哼聲。

    這團黑紫霧,仙人沾著也要中招,端是霸道無匹,大羅也要稍退!

    巨象拔趁機掙脫螭紋道印鎮壓,閃身逃走!

    寶印還未來及在魔軀上布眼,這廝也有混沌碗,待兩三息後,被吞的姬武君氣息散盡,又再覓不到!

    閃身追至萬裏之外,漆黑巨象拔再閃走前,寶印手指輕掐。

    “紀紅棉的滋味,我嚐過,真正難忘,還約了九轉再遇!”

    這聲音,不屬大羅,更不是幽魔!

    巨象拔又頓了下,接著是刺耳的抖動怒吼!

    傳句話,竟比螭紋道印還好使,滄海劍入肉的刹那,寶印趁機下個眼。

    身旁白光泛起,又有大羅來合圍!

    與此同時,不知是卦師閃走,還是下九幽的天仙已夠多,契機到了,另一處閃逃著的麅鴞巨獸腹裏,突起轟鳴巨聲!

    “老牛俺陪青帝爺得道,數萬年歲月了,大孫子們,以為俺白活這般久?”

    這一聲後,麅鴞莫說再飛閃走,四腳都似灌滿鉛,舉步艱難!

    周邊白光陸續亮起,一直追逐著飛閃的天仙們,蜂擁而至!

    再之後,才是各懷心思的幽魔們。

    誰是誰的餌,尚難說!

    遙遠的另一個所在,剛準備主持局麵的卦師麵上,少有地露出猙獰!

    午馬、麅鴞竟同時遇險!

    要緊時候還分兵捉午馬,是已查清他跟腳?

    卦師仰起頭,迎黑暗中虛空亂流咆哮怒吼:“林伽乃伽梨獨子,速去救他!敢再私鬥誤事,任天仙捉去,太歲不出手,伽梨也要來尋仇,等被吃罷!”

    午馬都不曉得,自家要緊性,還在大魔尊麅鴞之上!

    ——

    地界,龍鱗城。

    仙魔九幽大戰的第一日,商三兒千裏目恰丟在銀鉤身上。

    姬家消息未至,綠柳也未傳娘子生產的消息,無所事事,午飯後,就在禮賓司,與馬寬個臭棋簍子對戰。

    他自己的棋,比肥如意更臭,每局要讓三子。

    且落子間,兩人舉輕若重、如臨大敵,用另擺棋對弈的梅興、殷蛟話來說,倆臭手有辱“手談”二字,還是稱“對戰”合適!

    商三兒還分心二用,千裏目裏觀著呂昭君守靈,這邊棋盤上一條大龍眼看又不能活,嘴上歎氣抱怨,心裏倒不在意。

    一連多日,樂子都在呂昭君身上!

    孝期不沐浴更衣,別的卻免不掉,潑皮可不是君子,這些日,除那娘們背後咒人生悶氣模樣,睡覺磨牙、擦拭身子、換小衣、入廁等事全瞧個遍,待呂姨娘進自家碗裏來,盡可說嘴羞她!

    大龍被屠後,城主府中,有更小的弟妹進靈堂,換人守靈,便到呂昭君功課時間。

    待那主仆倆回屋,銀鉤合上房門退出,今日樂子就沒了。

    回過神來,手在棋盤上一攪,叫道:“認輸!再來一局?”

    棋再臭,贏人時心情也大好,馬寬品口瓊花露,嘻笑起:“兄弟,你這棋如篩子,到處漏,再來十局,也是個輸!”

    “呸!就不信一局不贏!”

    商三兒不饒,兩人就又分揀棋子。

    銀鉤出呂昭君院子,與往日差不離,多半又要尋個碎嘴婦人說閑話去,千裏目已能聽著聲,好些話題還在自己這“商老爺”身上,都聽膩了。

    已不必再多關注,專心下棋,好歹也扳回一局!

    銀鉤進花園時,忽有個侍衛從假山後跳出:“姐姐!”

    這人隻是個低價,但姓呂,在龍鱗城主府做侍衛是假,更多隻當打雜小廝,圖能與嫡支親近上。

    左近沒人,銀鉤勻口氣,跺腳沒好氣地:“要死麽?嚇我一跳!”

    “有話與姐姐說!”

    侍衛“嘿嘿”笑中,並無話說,隻是腳下假山影子無聲無息間,漲大一半,籠住兩人。

    光線大暗,銀鉤不知為何心悸,但任她張口,已傳不出絲毫聲音去!

    這暗影中,侍衛輕輕捏死個小低價,接著手上多把剝皮小刃。

    光天白日的,假山影地裏發生的事兒悄無聲息,府中侍衛、龍鱗城隍全察覺不到!

    再幾個呼吸過後,銀鉤已被剝掉衣裙下的人皮鬢發,對方手藝好,血水點滴不外落。

    剩的肉骨連著血腥味殘魂,隻留在影界內!

    影界裏,銀鉤肉骨旁,還有另一具同模樣的屍身,看骨骼體型,與先前的侍衛一般無二。

    待假山影子退回去,侍衛已經不見,原地獨剩下銀鉤,釵裙依舊,捂嘴笑笑,轉身又往呂二小姐院子行去。

    弱柳扶腰,步步生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