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牽絲傀儡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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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破霜雪驚鴻去,香引殘魂入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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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江湖之中有一種可操縱活人思想行為的邪門功法,喚做牽絲傀儡戲,千百年來練成的僅僅隻有兩個人。
這兩人中,一人乃是百年前的幽冥宗宗主骨生花,另一人則是當今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稱“牽絲傀儡師”的於優優。
於優優說是大名鼎鼎,但卻從未有人見過他的真實麵目,甚至連他是老是幼,是男是女都不清楚。隻知道他和魚則漁是對頭,但魚則漁又是誰呢?
沒有人清楚。隻是一傳十,十傳百,於優優和魚則漁就算不是對頭,恐怕也已成了對頭。
是夜。
月明如水。
夜風中混雜的酒氣,有些微醺的意味。
倚紅樓外,燈火通明。
火紅的燈籠風中微晃,燈火搖曳,光芒似真似幻。紅色的輕紗在風中飄蕩,輕輕的柔柔的,撩動著過往人的心尖。
這裏是煙花之地。
是男人眼中的天堂。
這裏的女人多才多藝,身子婀娜,或是溫柔體貼,或是嫵媚多情。不管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在這裏總歸會有那麽一個人可以牽住你的心。
這裏的酒也是極好的。
楊小公子最愛這裏的酒。
所以他來到這裏,第一件事就是要來這倚紅樓,喝這倚紅樓的酒。
紅衣。
紅衣在紅燈籠的燈光下顯得有些迷離。
短劍,無鞘。
劍光寒涼,映著搖曳的燈光。
倚紅樓裏的胭脂味濃的令人有些喘不過氣。但好在還混雜著楊小公子所愛的酒香。
他微微闔上眸子,貪婪的嗅著那若有若無的酒香。
“哎呦,這位公子好生一表人才!可是第一次來我們這倚紅樓?不得不說,您今天來的簡直太巧了,”一旁的老鴇子見楊小公子進來,連忙迎上去,奉承的笑道,“今日可是我這倚紅樓頭牌兒連理枝姑娘的開苞之日。”
說著壓低聲音,道:“隻要公子銀子夠多,出手闊綽,這美人兒初夜可就是您的了。”
楊小公子好像根本沒聽到那老鴇子說什麽,隻是隨意擺了擺手:“下次吧,現在我隻需要一壇酒。”
老鴇子一愣,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不知公子要什麽酒?”
“女兒紅。”
“可需要姑娘伺候著?”
“不需要。”楊小公子搖頭,“我自己有人。”
老鴇子這才看到楊小公子身後的兩個女人。
隻見那兩個女人一個身著紅杉,一人一襲綠衣。
紅衣姑娘見老鴇子正在打量她,目光愈發冰冷,輕撫腰間紅色短劍,冷哼一聲道:“我家公子向來不需要除我們以外的旁人伺候。”
綠衣姑娘聞言點點頭,甜笑道:“我家公子不愛美人獨愛酒,媽媽還不快些上酒?”
帶著女人來這裏喝酒?
這樣的人老鴇子還是頭一次見到。
可她不敢再說什麽。
怪人往往得罪不得,至少她認為是這樣的,就像瘋子就很可怕一樣。眼前的紅衣公子簡直太怪了,不僅帶著女人來青樓,腰畔的無鞘劍也駭人的很,不僅如此,就連他身後的紅衣女人也是一臉凶相。
綠衣服的女孩子圓圓的小臉,笑起來酒渦淺陷,看起來倒是可愛極了,當然,如果忽略了她腰間那把綠色的刀的話。
2
紅澗,綠刀。
江湖中知道她們名字的人並不多。但若要提起楊小公子,每個人都會想到楊小公子身後那兩個,一個拿紅劍,一個佩綠刀的女人。
紅澗,紅劍。
劍如血一般鮮紅,也不知這就是它本身的顏色,還是被鮮血浸泡的太久,染成了如此鮮紅的模樣。
綠刀。
刀從來都不是可愛的。
但綠刀很可愛,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時候。偏偏她又愛笑,一笑酒渦就出現了。
她的眼睛又大又圓,笑起來時卻彎彎的恍若天上那一弦彎月。
綠刀現在就在笑,因為她很開心,隻要跟在楊小公子身邊,她就會很開心。她已為楊小公子斟滿一杯酒。
楊小公子聞著鼻尖的酒香,臉頰好似已泛起一抹紅暈。他並不是嗜酒之人,他隻愛美酒。
什麽是美酒呢?
用楊小公子的話來說,喜歡的酒自然就算是美酒。就算是街頭的燒刀子,隻要喜歡,它就是價值千金的瓊漿玉液。即便是真正的瓊漿玉液,也不抵那一口燒刀子。
他淺啜一口,酒水帶著一絲火辣,挑逗著楊小公子的味蕾,他隻覺得咽喉的火熱已然水一般的流經整個胸腔,口中的香卻還不曾散去。
他細細品味著,良久,才又喝了一口。
一邊的老鴇子偷著看他,皺起眉頭,暗忖道:“這人看起來衣著鮮麗,怕是哪家的貴公子。可這城中,誰家的貴公子我不曾認得呢?難道是外來的?也不知來這城中有何事,可有帶足銀兩,若能說服他買下連理枝的初夜,憑連理枝的姿色,定能勾的他魂牽夢縈,從此以後又是一樁長久買賣,若是要為連理枝贖身,也可狠狠宰他一筆,隻是”
她又看了看紅澗和綠刀,眉頭皺的更緊:“那兩個女人卻不似好惹的主兒。”
想罷,人已走到楊小公子桌前,媚笑道:“公子,這酒如何?”
楊小公子抿了抿嘴角,眯眸笑道:“好極好極。”
老鴇子笑意更濃:“我這裏還有幾壇珍藏多年的竹葉青,公子可需要?”
楊小公子眼睛一亮:“自然需要。”
老鴇子聞言,又露出一絲為難的表情:“隻是,我這裏人手不夠,怕是沒法子幫公子去取酒了。”
楊小公子孩子氣的抿了抿嘴角,旋即笑著點頭道:“好說好說,紅澗綠刀,你們二人且隨著媽媽一起去取美酒罷。”
老鴇子又道:“公子,我還要迎客,可是不能離開的。恐怕要勞煩二位姑娘自己去了。”
楊小公子微微蹙眉,繼而又道:“好說好說,那便請媽媽告訴她們美酒在哪裏取就是了。”
老鴇子笑的眯了眼:“自然要得。”
紅澗一怔:“公子?”
綠刀聞言也嘟起嘴巴,不情願的撒嬌道:“屬下不想去嘛!屬下去了誰為公子斟酒呀!”
楊小公子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我自己難道沒有手了嗎?”
“可”綠刀還想說什麽,卻見楊小公子竟調皮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綠刀與紅澗對了眼色,心下了然,隻得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跟著老鴇子隨意拉來的一個樓裏的姑娘一起去取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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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紅樓裏嘈雜的很,嫖客的大笑聲,調侃聲,汙言穢語;女人的嬌笑聲,音樂聲,猶唱後庭之曲,靡靡之音。
對於這些,楊小公子好像根本沒聽到。他隻是靜靜地喝他的酒。
燈火搖曳。
一紅衣舞姬正在悠揚的音樂中,妖嬈的扭動著那盈盈一握的腰肢,紅紗的衣服鬆鬆的披在肩上,胸前春光若隱若現。
媚眼如絲,嫵媚非常。
台下的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老鴇子滿意極了。她笑的愈發開心了,和楊小公子說話的語調也顯得輕快起來:“公子您瞧,這是我們樓裏另一個頭牌兒,喚做紅袖香,如何?”
楊小公子看著台上舞動的倩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好極了。”
老鴇子繼續道:“我家的連理枝也是一位佳人呢。就是今日那位將要開苞的姑娘”
楊小公子何嚐不明白這老鴇子的意思?
他笑了笑,眼睛彎彎的,像星星一樣,明亮的有些勾人:“連理枝姑娘難道比這位姑娘還要動人?”
老鴇子用手帕掩唇輕笑道:“哎呦,公子您是不知道啊。連理枝姑娘長得真真兒是跟個仙女兒一樣,說她是這世間第一美人兒都不為過。”
楊小公子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睛:“那麽美?”
老鴇子見有戲,便繼續道:“對呀。我還能誆騙公子不成?這連理枝啊,一張小小鵝蛋臉兒,柳葉眉含情目,嬌俏小鼻子,粉嫩的小櫻唇兒。一開口說話啊,那聲音溫柔的讓人骨頭都酥了。我若是男人,恐怕早就被她勾了魂去了。最重要的一點啊”
老鴇子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經兮兮道:“她那身子溫軟,肌膚白嫩光滑如嬰孩。哪兒該有肉,哪兒該少肉,長得那叫個精致,前凸後翹,纖長,更是絕美。”
楊小公子尷尬的笑了笑:“媽媽觀察的可真是仔細”
老鴇子聞言努了努嘴:“公子哪裏話?您以為我這倚紅樓也是想進就進的?當日若不是瞧她跪在門外哭的梨花帶雨,看起來楚楚可憐頗有姿色的,我又怎會留她?”
楊小公子無奈的抿起嘴角,心底竟有些可憐起那個叫連理枝的姑娘來,若不是生活所迫,誰又願意來這煙花之地靠賣身為生?
所有尊嚴,在進入這裏的時候,都已碎的無影無蹤。
老鴇子好像才反應過來似是說錯了話,忙象征性的打了打自己的嘴巴:“瞧我這張嘴,竟說公子不愛聽的,反正就是,連理枝乃是絕色,公子得了,絕不會後悔的。”
楊小公子點點頭沒說話。
老鴇子笑的愈發燦爛。如果用那幾壇竹葉青留下眼前的貴客,攬一樁長久買賣,到那時就不止是幾壇竹葉青的收益了,幾百壇都綽綽有餘。
她一直相信自己識人的眼睛。不,是尋找金錢的眼睛。老鴇子心中想著,忍不住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