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度田令亂起徐州(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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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這個徐玄膽子真是不小!”徐州長史王琨把徐玄的書信展示給法曹謝重等人觀看,“諸位意下如何?”謝重拱手道:“徐玄區區一介郯城令竟然能把手伸到吏部,這其中會不會有隱情?”“恩,謝法曹所言甚是。”徐州法曹謝重,出自陳郡謝氏,乃太傅謝安二兄謝據之孫,其曾任會稽王司馬道子長史,後入徐宗文的大司馬府為錄事參軍,現如今錄為徐州六曹之一的法曹。廷尉左監殷景仁與禦史台監察禦史王華奉命抵達徐州後,徐州刺史沈穆夫立刻派命長史王琨,法曹謝重協助廷尉府、禦史台助二人趕往郯城審理徐玄一案眾犯。“請廷尉左監觀看。”廷尉左監殷景仁看完徐玄的書信後,氣憤不已:“以我之見,此事涉及朝中重臣,我等皆需聯名上表。”王琨和謝重俱都深表讚同:“廷尉左監言之有理。”“卻不知郯城縣公此舉乃是鳥入樊籠,不如直接把徐氏眾人悉數拘來,一勞永逸!”監察禦史王華對徐益之涉嫌徐玄一案頗為在意。“嗯……”廷尉左監殷景仁捏著下巴有些猶豫。監察禦史王華出自望族琅琊王氏,其曾祖父是丞相王導,其父王廞,字伯輿,是前徐州刺史,現任並州刺史王謐的從弟。出身陳郡殷氏的廷尉左監殷景仁與王謐的關係就更近了,殷景仁是王謐之婿,二人是翁婿關係。對了,殷景仁與前任門下侍中殷仲堪還有血緣關係。殷仲堪與殷景仁之父殷道裕同是太常卿殷融之孫,殷仲堪正是殷景仁的伯父。廷尉左監,屬廷尉佐官,階正六品上,掌逮捕犯人,平決詔獄,比正七品下的監察禦史更為顯貴!殷景仁從心裏覺得單憑一紙書信難以定徐益之的罪,畢竟徐益之、徐澤之父子二人簡在帝心,尤其是徐益之作為宗室中唯一有爵位在身且高居刑部尚書之職,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就輕易定罪,到了皇帝那這一切最後恐怕也隻是口說無憑,無稽之談!搞不好,還會牽連自己!“不可!”法曹謝重態度決絕,他解釋道:“此信中大部皆是徐玄對郯城縣公的阿諛奉承之詞,溜須拍馬之言,並未任何言詞談及二人之間相互勾結,私相授受,收納賄賂。且沒有查抄郯城縣公的一封回信,我們還需要詳加查探才能有所收獲。”“此事症結不在於一封書信。”監察禦史王華也反應過來了。長史王琨似乎還在甕中,他急問:“二位的意思是?”此時又是謝重繼續道:“陛下命禦史台、廷尉府嚴查徐玄案,目的是肅清地方,糾察不法,借此良機清除宗室之中的害群之馬,以免皇室顏麵掃地。而郯城縣公父子俱都有功於陛下,陛下的目標自然不會是他們。”“原來如此!”王琨釋然,即刻恍然大悟。“那就繼續查,尤其是徐殷、徐熙家人,還有徐玄的三族,一個也不要放過!”廷尉左監殷景仁握著拳頭,似乎下定了決心。“好!”王華、王琨、謝重三人異口同聲。“徐延之與徐玄關係如何?”不知為何,廷尉左監殷景仁突然關心起了徐延之府中事。“徐延之深居簡出,與徐玄並無何交情。”長史王琨沒有抬頭。“那可有書信?”“沒有。”“沒有。”“沒有!”王琨、謝重、王華三人相繼搖頭。“不對,這有一封!”謝重眼神突然亮了起來。聞言,其餘三人紛紛移步。“此信中筆跡過於俗淺,浮躁的很,這是徐延之次子徐建之的信。”長史王琨突然介入。“哦?王長史怎知?”廷尉左監殷景仁忙追問。王琨細細解答:“去歲春末,徐建之在王使君那裏求官不得,跑到我的府門麵前,買通了我府中仆役遞了一封信還有銀子,為我所拒。”王琨言語中的王使君不是別人,正是當時還留任徐州刺史的王謐。“徐延之家風甚嚴,其長子官至下邳太守,以清廉自守出名,官聲風評甚好,深受百姓愛戴,隻是這個次子遊手好閑,好逸惡勞,未曾出仕,多次結交徐州上下官吏無果。”王琨笑了笑:“父兄廉潔,這徐建之能拿出銀子買官,手腳肯定不幹淨。”“算起來徐延之還是陛下的親叔叔,這才是宗室貴胄,連徐玄那樣偏支旁脈都能在郯城隻手遮天,他會不會?”監察禦史王華眯起了眼。長史王琨搖了搖頭,人心難測,他也不好輕易出言作保。“再查!”法曹謝重捏著手中的書信,鄭重其事:“不管是誰,隻要有真憑實據或是有百姓狀告,都可以立案偵查,上奏天聽!”“不錯!”王琨從旁附和道。東海太守大獄中,怨聲四起,臭不可聞。“冤枉啊,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沒有謀反,謀反的是徐玄啊,是徐玄!”“一切都是徐玄幹的,與我無關啊!”“畜生!”年邁的徐殷一身素服滿是血跡,剛遭受嚴刑毒打的他指著牢中獄吏。“我說!我說,我受不了了!”一雙臉腫脹的男子被綁在刑架上,腳底下已經塞滿了石磚。老虎凳,是錦衣衛所創的酷刑之一,凡所受此刑者皆如實招供,不敢有絲毫隱瞞!此次奉命南下共同協力審案的除了廷尉府的廷尉左監殷景仁,禦史台察院的監察禦史王華之外,錦衣衛諜報司從事、徐州校尉,敕封清河縣開國男趙允讓亦受命審理此案!趙允讓曾任梁州錦衣衛校尉,在攻取南鄭一役中擒獲成公興有功,開國後成為錦衣衛中除了指揮使龐白、鎮撫司從事檀道濟之外受封爵位的第三人!“說吧!你受了徐玄和好處,為他做了哪些謀財害命之事?”趙允讓翹著腿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烙鐵還沒有完全放下。受刑之人名喚徐憲,原名徐宗憲,為避皇帝諱改名,其族支屬季父房徐玄一房,當初徐玄提議殺度田公員時當眾反對被扇耳光的就是他。“我與徐玄不共戴天,未曾接受他一分一厘!”“那你要招供什麽?”趙允讓站起身,感覺被耍的他已經提著烙鐵準備上前繼續動刑。徐憲嘴唇幹裂發白,“小人知道徐玄曾經送給徐建之郯城城東百頃良田,那地契當初還是我親自送到徐建之手中的!”徐憲沒有說的是就因此事他多說了幾句怨言,徐玄此後便一直看他不順眼,甚至暗中指使同支族人侵占屬於徐憲的家產!“哦?”趙允讓笑了:“來人,一字不差,全都記錄在案。”“諾!”負責筆錄的吏員手中的筆已經重新沾上墨。“說說詳情。”“事情是這樣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