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齊氏隻覺得痛的難忍，好似身下的骨頭都被扯開。

    吳羨好見她這副模樣，心裏更加慌亂，如果是正常的發作生產，頭胎也不可能立馬順產下來。

    吳羨好咬著下唇，忙掏了自己的手帕遞給她，“有個東西抓著也好。”

    盛長安身上還帶著傷，一個人自然忙不過來。

    吳羨好脫了自己的披風和外衫墊在盛齊氏身下，叮囑道“這會不可用力，若疼，你隻忍著就好，一定要保持清醒，雖有見紅，可並未出血，你放寬心便好，我去幫忙。”

    盛齊氏已是滿頭大汗，可並不覺得燥熱，反而四肢冰冷。

    吳羨好忙摟過盛長安懷裏的被褥，“你去燒水去，我來弄。”

    二人一眾忙活，總算將地方布置妥善了。

    吳羨好隻能借著肥皂水來消毒雙手。

    盛長安不宜待在此處，他在盛齊氏也難安心生產。

    所以，吳羨好讓他在屋裏把熱水等物準備上。

    “齊姐姐，你放鬆，我要替你看看宮口開了幾指了。”

    盛齊氏一驚，連帶著語氣都有些結巴，“什，什麽意思？”

    吳羨好的手往她宮口去，用手指測量寬度，隱約可輕觸到孩子的頭頂。

    吳羨好咽了咽口水，將自己跳到嗓子眼的心強製按耐下。

    她此刻已經濕了背，手不可控的發抖，可仍然強撐著以一種平靜緩和的語氣對盛齊氏說“待會我數三個數，你便用一次力，跟著我的節奏來，明白了嗎？其他的什麽都別想。”

    盛齊氏點頭。

    吳羨好將自己的手遞給她，“你若是疼就握著我的手，用力也沒關係。”

    “一，二，三，用力……”

    如此重複多次，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

    小孩子在羊水裏泡了這麽久，這會臉蛋看上去皺皺巴巴的，可最難的是肩頭還未出來。

    吳羨好不敢輕易動孩子，隻能小心留意著，讓盛齊氏繼續用力。

    盛齊氏此刻已近虛脫，全然使不上力。

    “齊姐姐想想你夫君，想想那些高興的事。”

    盛齊氏的眼裏擒著淚光，她的手緊抓著一旁的被褥，死咬著下唇，用上了最後一點勁。

    孩子滑了出來。

    吳羨好忙用剪子剪了臍帶，將他包住。

    她的手指輕彈著他的腳心，小孩子“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盛齊氏抬不起頭，癱軟的躺著，虛弱問道“孩子可好？”

    吳羨好也酸了鼻尖，連連點頭，口中不住的重複道“好好好，孩子很好，孩子很好，是個男孩，是個白白胖胖的男孩。”

    如此，盛齊氏鬆了一口氣，虛脫的合上眼。

    吳羨好叫了盛長安出來，讓他先把孩子安頓好。

    自己則去查看盛齊氏的情況，雖有出血，不過是正常的產後惡露。

    她長鬆一口氣。

    盛齊氏的腦子裏緊繃著一根弦，雖閉著眼，可腦子裏明白，此刻吳羨好正在替她處理生產後的事。

    同盛長安二人將她挪動到屋裏床榻之上，盛長安將熱水放下，又退了出來。

    “你有事就叫我。”

    吳羨好點頭，卻察覺盛長安撐著腿一瘸一拐的，又忙道“你若是不放心，便到一旁房間等吧，你也有傷在身。”

    盛長安應下轉身將門合起來。

    吳羨好解了盛齊氏的衣衫，柔聲解釋道“要盡早開乳才行，不然孩子該餓了。”

    盛齊氏這會緩和了不少，她點頭，吳羨好將孩子抱過來，挨著她。

    大概是天性，喂奶的過程進行的順利，小家夥吃了便躺在母親身旁睡了。

    吳羨好又熬了些清淡的粥給盛齊氏。

    “今日還好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麽辦。”

    吳羨好用勺子將粥喂給盛齊氏，“道謝的話你也說了太多了，看著你和孩子沒事，我心裏也高興。”

    吳羨好想著她今日是走不掉了，若是二人半夜裏有什麽，盛長安一個大男人家哪裏懂得怎麽護理。

    所以找人給安之帶了口信。

    如此，吳羨好在白馬書院又待了幾日。

    回一品居已經是小年夜了。

    “你這是幫忙去了，還是渡劫去了？”桃三娘的手輕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瞧瞧你這小臉熬成什麽樣子了。”

    白跑堂的也過來湊熱鬧，“誒，吳羨好，聽說是你給人家接的生？行啊你，這事你也會！”

    桃三娘瞪了白跑堂的一眼，厲聲道“不用招呼客人了？”

    又轉頭對吳羨好說，“咱們感情歸感情，生意歸生意，你這幾日沒來，我可不算你工錢。”

    吳羨好無奈苦笑了聲，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桃三娘又道“你灶台上一堆單子呢，你瞧瞧是哪家的，趕緊做了給人送去。”

    吳羨好輕歎了一口氣，揉了揉肩頭，往後廚去，“哎，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因耽誤的時日太多，這要做的單子也太多，所以吳羨好忙活著一刻也不得閑。

    心裏卻苦暗道桃三娘還真是隻要給錢就接單啊，這哪是讓她做廚娘，這不是把她當驢使嗎？

    “吳羨好，後門上有人找，說是你舅母。”

    吳羨好抬頭看了眼白跑堂，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把她打發走吧。”

    “她說了你要是不去，她可不走，到時候她還得在我們這兒鬧一場。”

    吳羨好放下手裏的東西，無奈搖頭，這杜慧芳就這麽會挑時候？

    “我去去就來，白大哥你待會幫我先送兩盒糕點到落玉坊去吧。”

    吳羨好往後門來，見了杜慧芳依舊冷漠。

    “有什麽事趕緊說。”

    杜慧芳看著她，神色明顯有些不對勁。

    吳羨好也察覺到了，如此平靜沉穩不像她往日的做派，所以她謹慎的打量了下四周，並無他人。

    吳羨好心裏鬆了一口氣。

    “你找我什麽事？”

    杜慧芳沒說一句話，可吳羨好隱約覺得鼻尖傳來一陣香馨氣息。

    她留意到杜慧芳似乎憋著氣，時不時的以袖口掩蓋口鼻。

    吳羨好心中驚覺不妙，掉頭就想往裏投了去。

    可她還沒轉過身，杜慧芳就從懷中摸出一塊手帕，在她麵前輕輕一拂，吳羨好便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抹黑，栽倒在雪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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