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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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林的眸子微縮,聽了秦祖德講了這麽久的往事,劉林和肖軍原本一個字都沒有打斷過,可是當秦祖德說道這裏的時候,劉林終於忍不住的問道“你是說,這個煙袋鍋是我祖父的?”
劉林不禁看著秦祖德手中的煙袋鍋,雖然他知道,這個並不是真的那一個,真正的那一個,是在肖軍那裏隨身帶著。
秦祖德隻是抬頭看了一眼劉林,對他一笑,“不,這隻已經不是了。”
劉林早就看出來了,秦祖德雖然被說成是得了老年癡呆,可是很明顯,在這方麵他並不糊塗,秦祖德很清楚他的煙袋鍋已經被調包了。
雖然勤助的沒有直接回答什麽,但是劉林已經了然。
秦祖德幽幽的繼續低喃,“其實他原本是不抽煙的,可是後來,煙癮卻越來越大,飯也越來越吃不飽了。
而且村民們對他的態度也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反而是開始瞧不起他,他成了村裏最窮的那一個。
他本來想試著教村裏孩子認字學算數的,可是那時候的秦家坳人,不覺得識字有用,因為他們祖祖輩輩沒有有文化的,也照樣都活的好好的。
我記得那時候我偷了家裏一塊大洋,然後找到秦祖德,我說我想學認字,其實我就是覺得他可憐,想救濟一下他罷了。
不過他收了錢,卻很認真,他先是拿出他帶進村子裏的書,然後讀給我聽,後來我被那些內容吸引了,就開始真的和他學起了識字。”
秦祖德說著一笑,“我可能是那個時候,村子裏唯一識字的人了。”
劉林看著秦祖德的樣子,其實他猜不透,這個秦祖德對他的外公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是恩師嗎?
可是看著他臉上時而露出的嘲諷又不像。
也和村裏人一樣的開始瞧不起劉遠山了嗎,看著也不是。
但是秦祖德那雙已經有些呆滯的眼睛裏,又看不出什麽複雜的情愫來。
“但是那一塊大洋根本就什麽都解決不了,而我可能當時是唯一一個不是衝著錢,而是衝著他的書才和他交流的人了。
但是即便是這樣的日子也不能讓他過的安生吧。
後來,村民們看他是真的拿不出錢來了,而不是裝的,所以就覺得他不能再滿足大家夥的需求了,他對村裏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所以就開始商量著將他從村子裏麵趕出去,後來這麽商量著,他們也就真的這麽做了。
不過對於這件事情,他也早就有了準備,因為當時是我通風報信的,而作為報答,我希望他將他的那些書,在離開的時候能夠送給我。”
“我說過,他這個人很好講話的,他不太擅長拒絕人,隻要我開了口,他就送給我了,而且連一塊大洋都沒有要。
我記得他聽到消息的時候,隻是坦然的笑了一下,就開始收拾行李,和他剛來村裏的時候不一樣,他剛來的時候,是何等的風光,走的時候就多麽的落魄。
明明那麽有錢的一個人,最後就隻剩下兩件破衣服和一個煙袋鍋了。”
秦祖德說著,不自覺的歎息了一聲,像是在對劉遠山的遭遇而感到惋惜。
“我記得他當時還是等到了所有村民將他的住處圍了個水泄不通,然後由著村民們檢查了他的行李以後,才肯放他走。
我記得他當時就抱著他的那兩件破衣服,然後問在場的所有人,是否還記得當初要燒死黃皮子時的誓言,他說過,他給錢的前提是,不害黃皮子,不趕他出村。
可是人啊,就是這麽的健忘,也是特別的容易違背自己的承諾,他們根本不想聽這些,到底還是硬逼著劉遠山馬上離開村子。”
“我親眼看著他離開,然後也偷偷的跟過一段,他並沒有下山,反而是上山,向著更遠的地方去了,由於要進深山,我沒敢再跟,因為我怕我找不出來。
他去的那片深山,在我們那邊有個別名,叫有去無回,就是因為裏麵地勢複雜,樹林茂盛,過去有幾個狩獵的人進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出來,所以人們都對這處有忌諱,沒人敢輕易的進去,我當時年紀小,就更是不敢了。”
“那時我就在想,他是不是死了,還是說去找那個女人了,但是我卻再沒見到他回村了。
然而,就在他走後的不久,大概一個星期以後吧,村裏就開始怪事頻發了,家裏的禽類又開始離奇死亡,那些用劉遠山的錢買回來的豬牛馬也全都開始一頭一頭的倒下,更可笑的是,他們開始咒罵劉遠山,說沒有人再給他們補償了,說肯定都是他和黃皮子搞的鬼。
還說什麽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放過他們。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提他們違背了誓言的事情。”
秦祖德轉動著手中的煙袋鍋,又是淡淡的一笑,“短短一個月裏,村裏的牲畜死光了,當牲畜死光了的時候,每家每戶,都死了一個人,無一例外,還都是家裏年輕力壯的勞動力。
村裏人的生活又被打回原形,甚至更加的可悲,人們天天怨聲載道,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死的會是自己。
他們也去找過米婆,可是米婆說,她收了一千塊的大洋,她就會信守承諾,她不會再幫我們村的人,因為是我們村的人先違背了條約。
米婆還說,這一切確實是黃皮子所為,但是一切的源頭還是因為他們欺辱了它的恩公,米婆說,村裏的人千不該萬不該,將劉遠山趕出村子,這才是他們禍患的源頭。”
秦祖德哼笑了一聲,“然後大家夥一邊在怨恨劉遠山的同時,又一邊在燒香拜佛的請求他回來,隻要能夠免除黃皮子的詛咒就行。
多可笑啊,家裏明明都死了男人,都和他們有了深仇大恨,可偏偏這個時候,又開始求他們了。”
秦祖德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仇恨的光芒,“我爹,就是死人中的一個,他那時明明還身強體壯,是我們家裏唯一的勞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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