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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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任夫人來找任熙,卻見房間空空如也,隻留了一封書信,婦人打開一看,不由得驚聲,隻寥寥幾筆,便告知她要去月行穀去,還要娘親隱瞞此事,不能讓人知曉。
任江海看著任夫人帶來的書信,蹙眉不語。
任夫人急道“你還愣著做甚,還不快趕緊讓人沿著去月行穀的路找她去!”
任江海思索一番,道“我出去一趟。“
他獨自一人離開侯府,去了東巷,卻見傅玉書家門緊閉,一把大鎖把門鎖上了。
“不用去找了,嫋嫋離開這裏是最安全的。”
“侯爺,你這是何意。”
朝堂上的事如何能與婦人解釋清楚,皇上本來就對寧王有異,這次蘇遲失蹤也是怪得很,許是人為,那離開信安才是最安全的。
可夫人著急此事,任江海安撫她道“我現在就派人去找她,隻是此事你須得閉口,不能讓你我之外的人知道,對外就說她去寺裏吃齋念佛,為寧王祈福吧!”
任熙夜裏就收拾好了包袱去找傅玉書,她是不相信蘇遲會無故失蹤,夜裏也因此事睡不著的男人對她的到來感到意外,盡管他也想赴月行穀找人去,可若是他走了,信安種種就沒人來管,隻能把此事壓了下來。
任熙勸道“現在還有什麽事能比找到王爺重要,倘若他真的遭遇不測,你現在做得這些又有何意義,倘若他能平安歸來,也不差你這點兒功夫。”
她看著男人,臉有堅毅之色“何況……他說過,他會回來的。如今他失蹤了,我隻擔心……”
後麵的話卻是不說了,常人隻以為她是不想說出這些不祥之話語,其實隻是引導夠了吧!
皇室之人卑劣,蘇遲走前那番話讓任熙不得不去思考他失蹤一事是人為還是天意,隻是她知道了這個問題還不夠,還要讓傅玉書知道。
男人定定看著她,這點小伎倆如何能騙得過他的眼睛,隻是話卻說得沒錯,這個圈套,他自願掉入其中。
於是,月上高空時,兩匹馬從東巷疾出,駛向北地。
自出了青崖關,蘇遲得了佟總兵的暗示,便知前方路不會太平安,到了月行穀,便遇到二十多個死士的追殺,這些人的麵貌全部被刻意毀壞,留在臉上的都是駭人的疤痕。
武藝高強,身手不凡,蘇遲損失了五個侍從才把這些人絞殺,本想留個活口問個清楚,可唯
一剩下的一個也服毒自盡了。
月行穀的樹叢、土地全是深紅的鮮血,男人收回長劍,四顧一周。
侍從們沒有從這些人身上找到表示身份的物品,隻覺得這身手不像是南人有的,體型也足夠高壯,亦不像南人。
蘇遲閉上眼睛,這些人是父皇派來的嗎?他現在已經容不得自己了吧!
或許知道答案的是那個佟總兵,可他當時沒有說清楚,現在更不會說明白的。
如果真的是父皇,那信安就更不能回去了,可若不是父皇,還會有誰要殺他,周度嗎?那個朝堂異己。
“殿下,現下該去哪裏?”
顯然他的屬下也覺得此事不對了。
蘇遲抬頭,遙遙看著南方,若是真回去了,可能再也踏不出來了,可若是不回去,舍棄掉的東西太多了,他不忍心。
“回信安!”男人沉聲道。
若真是父皇下得手,恐怕他不會讓自己有活著回信安的機會,前方的路,有遇死的凶險,也有尋到答案的生機。
月行穀窄而狹長,長則八十裏,蘇遲一行人在穀口受伏,原本以為第二波刺殺會等到出了這地,畢竟凶手告訴他的主子行事不成,再謀下個計劃時也要花點時間,可沒想到,才到穀中,就遇到第二波伏擊。
夏日炎熱,晚上山穀便下起了大雨,因雨勢太大,眾人隻能暫在林中石凹處避雨,電閃雷鳴間,又刀劍出鞘之聲響起,男人耳朵一動,便是一場廝殺。
血濺林梢,碧玉染紅,刀割血肉的聲音雖鈍,卻直截了當,一刀下去,便是怨鬼一條。
這一次不知來了多少人,身手比起上波人更有不凡,而且來人太多,又是夜黑,蘇遲幾人難以招架,便在林中分散開來,各自引人離開,約莫到了雨停,這場戰爭才結束。
跟隨在蘇遲身下的兩人身負重傷,可終究留了一條命,他們在山穀四處尋找主子,可除了斑斑血痕,再無蘇遲的影子。
一場惡戰下來,連蘇遲在內的十五人,現在隻剩下三人了。
因為牽扯到皇家人,三個侍從一人赴王都稟告此事,一人去青崖關求助,一人留在月行穀再繼續找人。
可即便青崖關派出將士百名,依舊沒在找到蘇遲的蹤跡。
再加上連日大雨,山穀有塌方,更加大了尋人的難度,即便人死了,也可能是被埋在了山穀中。
傅玉書和任熙趕到月行穀時,青崖關的人已經全部回關幾日了,莫怪他們,連找了半月,什麽東西也沒找到,所有人都覺得寧王蘇遲已經死了。
從青崖關打探清楚消息後,傅玉書麵色嚴肅,從知道蘇遲失蹤後,他心裏著急,卻沒有想過他會死,可現在,皇帝的意思是要當朝宣布寧王薨的事了。
“娘娘,這事不能了,我現在就去找青崖關的人,讓他們繼續找。”
任熙站在崖上,道“不用找了,人不會在這兒的,再找也不可能找到。”
眼皮子下就是月行穀,穀不大,唯窄而長,因為前些日子大雨,不少地方塌方,人也進不去。
活下來的那三個侍從說,他們在路上被人伏擊,還是不同的兩波人,說是刺殺也不為過。
可是青崖關的人否認,說是月行穀強盜眾多,殿下這是遇見盜匪了。
被盜匪所殺和皇室之人被人專門刺殺,哪個罪名更重一些可見一斑,當然是要極力否認的。
因為涉及到皇室中人,還是一個王爺,此事當然不能善了,蘇浚派了大理寺的人專查此事,可除了那三個侍從,沒有其他物證人證,在這樣的情況下,大理寺的人竟下了文書,說是寧王確實是被強盜所殺,而這一公文也被皇帝認可,蓋上玉璽做實了。
完美的謀殺。
青崖關不少守關將士因剿匪不力革職查辦,卻沒有一人失了性命。
因蘇遲屍骨尚未找到,所以皇帝還沒有正式宣布他已死一事,但凡能找出點證明他身份的東西,恐怕他都是已死之人了。
“他的侍從說他們兩天之內就在路上遭遇了兩次伏擊,而論身手,論體型,是不同的兩波人。”
“肯定是不同的,你沒聽說第一波的人已經被他們殺死了嗎?”傅玉書有些不滿,全因這女子剛才說找不到蘇遲了,灰心得如此容易,何必千裏迢迢過來找人。
任熙聽出了他的不滿,卻還是平心靜氣解釋“你沒懂我的意思,我是說,這是兩個人派來的殺手,想殺他們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兩個人?”傅玉書奇道“難道是前魏餘孽?”
“若真是前魏人,那還有另一個凶手會是誰?”
傅玉書偏頭深思,他確實想不到還有誰會下這手了。
少女轉身過來,道“我老實與你說吧,蘇遲走前同我說過一番話,我瞧他的意思,卻是有些擔心自己不能回來,你說出去治水,他為何要擔心自己不能回來。我也奇怪,陛下命他到光州,詔意匆匆,連給他喘息的時間都沒有,他那麽急,難道真的是急於光州水患嗎?”
傅玉書又一次被引導了。
“他一定有所防備,或許他是知道了些什麽,現在不能示人,躲藏起來更有利處。你說,他要是想藏起來,會去哪裏?我想,該是一個安全的地方,這個地方還能保護他免受傷害吧!”
蘇遲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這些事,任熙所言,大半都是猜測,傅玉書願者上鉤,上了馬兒。
“如果你所言都是真的,那殿下現在隻會去一個地方。”
“哪裏?”
“庸野城!”
從青崖關到庸野城,即便馬兒再快,他們休息得再少,也要花上足足一個月的時間。
任熙的臉色有些青白,傅玉書不忍,停下馬來,勸她休息一番。
連日來,這女子每日吃得甚少,隻埋頭趕路,風餐露宿,讓他不敢再小覷。
“你還是先下馬休息休息吧,再這樣熬下去,恐怕還沒找到殿下你就先垮了。”
這次,任熙沒有領傅玉書的情,即便自己表現得很淡然,可內心的焦急如何能讓人知道。
說實話,她不敢保證蘇遲沒有死在月行關,隻憑著一番朝夕相處的熟悉感覺他沒有在這裏。
她服從了自己的直覺,可理性告訴她或許蘇遲真的沒在了呢。
連日趕路,大腿內側已經磨出血來了,甚至有些地方長了老繭,更不用說沐浴安眠這種事了,能讓她撐下去的,就是趕去庸野城見到蘇遲。
蓬頭垢麵也無妨,隻要能見他好好活著。
可傅玉書如何能懂呢?
少女騎於馬上,冷冷道“我好像知道姑姑為什麽對你有這般大的敵意了。”
傅玉書,你太小看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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