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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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想化人,自然是少不了與人的接觸,至少有個了解,不然都是兩個眼睛一張嘴一個鼻子兩隻耳朵,有什麽區別呢?

    於是空濾在修出第二條尾巴後下山變得頻繁了些,看那些老婆婆納鞋底,看那些中年女人燒起火煮著飯,還有那些個嬌笑著的年輕女孩一邊洗衣一邊嬉鬧,還有紮著兩個辮子的人類幼崽,空濾總是在關注女人,她想記住那些漂亮女孩身上的所有優點,然後一股腦集中到自己身上。

    那個小小的村落有個女孩是大家眼裏公認的漂亮,窈窕的身段,尖的臉,杏仁般的眼,蔥白的指尖,在陽光下泛起粉白的皮膚,空濾觀察她的時間最久,那女孩對空濾眉眼彎彎抿起紅潤的小嘴時,空濾也覺得心裏暖暖的。

    但當那女孩對著村裏那個年輕人偏過臉沒說幾句話就落荒而逃時,空濾分明看見她粉白的臉上像是抹了霞光,圓潤的耳垂像是顆滴血瑪瑙,空濾覺得這個時候的她格外好看,但又說不出來是為什麽,空濾眯眯眼看著那個撓著頭傻笑的小夥子,是因為他?

    這一分神,幾滴冰涼的溪水濺到了空濾的毛發上,是原本一起洗衣服的女孩們潑水嬉鬧,“你們看浣紗那個樣子,跟你見到隔壁村的大壯一模一樣。”被調笑的女孩子臉上也掛著一樣的霞光,不說話,隻是拿水去潑。

    空濾抖抖身上的水,跳開一點,浣紗就是那個漂亮女孩。

    那個年輕人也是聽到了這群女孩子嬉笑的聲音,小麥色的皮膚被陽光曬得更紅了,看到剛好走過來抖水的空濾,笑裏更泛著傻氣。

    空濾不懂人類複雜的情緒,小小貓妖心裏隻有兩個念頭,一個是最接近的——變個美女,一個是遠大的——修成十尾大人,其餘的都不重要。

    而時隔半個月再度下山時,空濾卻看到那浣紗的家門口掛上了白色的布,來來往往的人穿著白色的衣服,門口卻有著跟沉靜白色不符的喧鬧,還有個衣著華麗的人。

    空濾輕巧地跳上房梁,卻看到浣紗穿著樸素但很新的衣服躺在一個木盒子裏,麵色有些蒼白,寧靜安詳,一副美人沉靜的睡顏,但空濾分明感覺到,她早已沒了氣息,三魂七魄都散了個幹淨,隻是個軀殼。

    門口的中年婦人,一身粗布白衣,眼睛早已腫得看不出原樣,但那模樣跟浣紗也是七八分像,都是美人,哪怕哭腫了眼披頭散發也不減風情,揪著那華麗的布料一角,“你這個惡霸,你逼死我的女兒,你賠我女兒。”

    還沒等那人動作,旁邊就有另一人一腳踹在那婦人胸口,想來力氣不小,那婦人倒在地上,沒力氣再爬起來,那衣著華麗的人拿起扇子扇了扇,像是擔心空氣裏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我跟我爹看你們娘倆有幾分姿色,想接你們過個好日子,你們這群下賤胚不領情還來找晦氣,”旁邊的人應景似的,往屋裏吐了口吐沫,附和著說道,“當□□還想立牌坊,誰沒看到這浣紗跟村裏的莊稼漢子眉來眼去,我們少爺不嫌棄願意娶浣紗進門,你們倒拿起架子,不識抬舉。”

    “浣紗跟人是兩情相悅,你們非來拆散他們,是你們逼死我女兒,”那婦人好容易緩過氣來,胸口跟風箱一樣起伏著,已經沒有力氣再大聲哭嚷,但還掙紮著給自己女兒正名。

    周圍也終於有女孩看不下去,是那天被調笑的女孩,鼓起勇氣說道,“你無故汙人清白,浣紗跟栓子清清白白。”但說完很快又被人拉到人群後,生怕惹禍上身。

    “清清白白?”那少爺似乎並不在意是誰說了這話,“有個當□□的娘,能是什麽好東西。”似乎終於不在意屋裏的髒東西,他撩起袍子下擺,跨進那破爛的小屋,好像屋裏有股寒酸氣似的,皺了下眉才走近那婦人。

    那婦人常年操勞,唯一的女兒去了早已丟了半條命,剛才那一腳,現在隻能是倒在地上狠狠地瞪著那惡霸,“我說,你這麽攔著你女兒嫁給我過好日子,別是浣紗那個下賤胚是我妹妹吧?”

    婦人被這一句話氣得瞪大眼睛,掙紮著起身想再去抓那身華麗的衣袍,還沒來得及抬起手,又被人結結實實踹了一腳,“誰不知道你跟你男人剛來這沒多久你男人就橫死,然後在我家幹了幾天短工有了這麽個野種,是你勾引我爹想利用野種攀上我家的高枝沒能得逞這才立起了貞潔牌坊吧,”少爺惡毒的眼睛狠狠盯著那婦人,“不知道被多少人玩過的破鞋,我爹不嫌棄,想把你娶進來當填房還不感恩戴德。”

    這話似乎狠狠紮在婦人心上,當年她男人的橫死,的確不是意外,就這家老爺看上了自己,想著霸占自己,這才害的自己男人被牛車碾死,而自己也是在做工的晚上突然別那已經頭發發白地老爺拉進屋關上了房門才知道原委,當時幸虧老爺上了年紀,力不從心,自己拿剪刀刺傷了他才沒遭迫害,浣紗,更是自己男人的遺腹子。

    “你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婦人啞著嗓子,瘋子一樣吼著,但早已沒了力氣,自己這些年從未幹過對不起自己男人的事,憑什麽要被這樣說道,憑什麽,就因為自己是個寡婦?

    “浣紗?嗬,下賤胚這輩子也隻配得上麻布衣服,”少爺似乎出夠了氣,瞥了一眼棺材裏那整理過遺容的屍體,冷笑一聲,轉身向屋外走去。

    正當他要離開的時候,婦人似乎凝聚起了最後的力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少爺隻聽身後“咚”地一聲,還有周圍人的驚呼,回過身發現那婦人已經撞在了棺木上,眼看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不由得後退幾步,還不忘色厲內荏地吐口唾沫,“晦氣。”

    這一幕幕發生得飛快,空濾隻見那婦人眼神還看向棺木裏,嘴裏喃喃說著,“孩子,是娘這副皮囊害了你,來世隻求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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