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金花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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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下來看看。”

    鄧二生伸手去取那畫像,卻不知碰到了什麽機關,隻聽見‘哢嚓’一聲,四麵的牆壁上就出現很多小孔,小孔裏射出許多的羽箭。

    “斬月!”

    公儀璿璣喚出斬月,斬月頓時飛向空中,斬落那些羽箭。

    扶雁羽也持劍抵擋,保護著身邊的鄧二生和陳本二人。

    陳本盡量躲在扶雁羽身後,狠瞪了鄧二生一眼,“你亂碰什麽!是不是碰到什麽機關了?”

    鄧二生又嚇出了鼻涕眼淚,“我根本沒碰到那副畫,這是怎麽回事啊?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箭射出來?”

    “此時說這也於事無補,你倆先蹲下。”扶雁羽一一打下羽箭,頭也不回的說道。

    公儀璿璣抬手捏訣,“斬月,變!”

    斬月聽命行事,變化出千道光影,一一擊落了那些羽箭,然後回到她的身邊。

    箭剛射玩,那些小孔裏又噴出了一股綠色的煙。

    “這煙有毒,快走!”扶雁羽提起鄧二生和陳本二人,就往門口跑。

    但剛到方室門口,就被人堵住了。

    門外來了幾個妖化的婢女,個個青麵獠牙,張牙舞爪,“幾個修士也敢擅闖金花娘娘的洞府?現在便叫你們有來無回!”

    鄧二生看見那幾個穿著人類裙裳的妖怪,都快要嚇暈過去了,陳本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握緊了拳頭,問扶雁羽,“仙長,我們應該怎麽辦?”

    毒煙越來越靠近了。

    扶雁羽也有些焦急,他們幾個有修為傍身,尚且能抵擋一會兒,但身後這兩個都是凡人,恐怕毒煙入體片刻就要死去。

    公儀璿璣將自己的鮫紗撕成兩截,讓扶雁羽看見了,“璿璣,你有鮫紗,太好了!”

    公儀璿璣將鮫紗扔給他們,“掩住口鼻!雁羽,我們已經驚動金花娘娘了,先殺了她們!”

    兩人的劍同時出手,靈力同時匯聚,劍光如虹,朝著麵前的幾隻小妖就是一個暴擊,直接將幾隻小妖轟飛了出去。

    幾人跑出方室。

    小妖從地上爬起來,手臂化作長長的藤蔓,朝公儀璿璣他們抽來。

    扶雁羽劍光先至,“璿璣,毒煙要出來了!”

    公儀璿璣回頭一看,綠色的毒煙已經填滿了整個方室,連牆上的畫像也溶解了,那些繚繞的煙霧找不到出口,正向門口湧來。

    而這個方室門口是沒有門的!

    公儀璿璣並指作刀,在手上一劃,鮮血便湧了出來,她用血畫陣,“你抵擋一下,我來封住這毒煙!”

    毒煙越來越近,她用自己的血飛快的在地上畫下陣法,額頭上的汗水滾滾而落,她也顧不上揩一下。

    邊上的陳本和鄧二生看得眼睛都直了。

    鄧二生嘴一張,正想說些什麽,就被白滄一個眼睛嚇了回去。

    鄧二生打了個冷戰,忙低下頭,躲開了白滄的眼神。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拔了你的舌頭。——他的眼神是這樣告訴他的。

    扶雁羽靈巧一躍,躲過藤蔓一擊,再從空中一劍斬下,便砍掉了一條藤蔓。

    小妖痛得嘶吼,扶雁羽將靈力灌注在劍身上,然後飛身靠近小妖的同時,劍身橫掃向小妖的喉嚨。

    扶雁羽殺死最後一隻小妖時,公儀璿璣的陣法也畫好了。

    陣法升起禁製,在毒煙蔓延出來的最後一刻,將它們封在了裏麵。

    扶雁羽輕撫過劍身,施了個清潔術,將劍擦拭幹淨,“璿璣,你沒事吧?”

    公儀璿璣撚動手指,手上的傷口便消失了。

    輪回之力一直注意著金花娘娘的動靜,“璿璣,金花娘娘要逃!”

    公儀璿璣直起身子,看向方室後麵,“不好,金花娘娘要逃,我們快追!”

    說著,三人就往方室後跑。

    鄧二生連忙叫住他們,“我們怎麽辦?”

    扶雁羽回過頭,“洞府外的結界應該已經消失了,你們沿著原路回鎮裏就是。”

    鄧二生不放心,“那怎麽行?萬一我們再遇上妖怪,豈不是死路一條?古話說的好,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們怎麽能半道上扔下我們?萬一我們被妖怪吃了,你們良心上過得去嗎?”

    扶雁羽遲疑了一下,公儀璿璣和白滄便消失在了方室後頭。

    他心中焦急,卻也做不到扔下這兩個凡人的事。

    陳本看出了扶雁羽的為難,“仙長不必擔心,我們自己有能力離開,這裏的妖怪都被你殺了,剩下的也隻顧逃命,哪裏還顧得上我們?我們隻要出了洞府,便安全了。”

    “你說的好聽,漂亮話誰不會說?”鄧二生出聲反駁,“要是真遇上妖怪,我看你這話還說得出來不?要死你自己去死,我才不想死的,仙長,求你帶我們出去。”

    “你不可理喻!”陳本扭過臉,懶得再看鄧二生一眼。

    扶雁羽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我先送你們出去,再去找我的同伴。”

    鄧二生頓時麵露喜色,得意的看了陳本一眼。

    扶雁羽提起二人,然後運起靈力,禦劍飛行至洞府門口,才將二人放下。

    鄧二生和陳本在空中飛行了一圈,三魂已經不見了七魄,還差點吐了出來。

    陳本定了定心神,然後向扶雁羽道謝。

    扶雁羽擺手說不謝,“你們快回鎮裏,我去和我的同伴匯合。”

    扶雁羽轉身飛向洞府裏,走到方室後頭的時候,發現方室的後頭又是一條走廊,而公儀璿璣和白滄已經消失了。

    “璿璣!”

    “衛道友!”

    扶雁羽喊了兩聲都沒有回應。

    他走到走廊的盡頭,發現這裏是一個花園,花園中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朵,但隨著金花娘娘的消失,這些花朵也枯萎了。

    扶雁羽穿過花園,再次經過一條走廊,便到達了他們剛開始進門的地方,別說公儀璿璣和白滄了,就連金花娘娘和小妖也不見蹤影。

    扶雁羽心中驚駭,“難道這金花娘娘的洞府內有陣法?”

    金花娘娘穿過陣法逃了,公儀璿璣和白滄追著她去了,所以他們才像消失了一樣,連個影子也沒有留下。

    扶雁羽退回到方室門口,想看一下可有蛛絲馬跡透露出公儀璿璣他們的去向。

    公儀璿璣和白滄穿過陣法,就離開了襄河鎮的範圍,來到了一處溪水潺潺之處。

    小溪清可見底,緩緩流動,溪水邊鋪陳著被衝刷幹淨的鵝卵石,野草從石縫中長出來,鬱鬱蔥蔥,生機勃勃,遠遠看去,倒是極有意境。

    金花娘娘有著一張惹人憐愛的瓜子臉,三庭五眼卻生得張揚又濃烈,她穿著一身鵝黃色描金撒花裙,穿過小溪的時候,長長的衣帶在空中飄揚。

    公儀璿璣一劍劈過去,金花娘娘回身用衣帶來擋,那衣帶仿佛有生命一般纏繞上斬月,斬月被逼得不能動彈。

    公儀璿璣指尖捏訣,“斬月,破!”

    斬月劍氣大漲,閃現出許多光影,將周圍的衣帶劈成一截一截。

    衣帶從空中落下,像似下了一場金黃色的雨。

    “你們這些臭修士,為何追著我不放?”

    金花娘娘怒極,手腕翻轉後,公儀璿璣和白滄的腳下就出現一個碩大的山茶花圖案,圖案困住了他們的雙腳,隱約間香氣浮動,熏人欲醉。

    白滄低頭看了一眼,“她的真身就在此處,可用潮汐劍法破之。”

    金花娘娘能催動整個地下,這證明她的根須已經深入到了這裏,也就是說,這整個地方都是山茶花的地盤。

    公儀璿璣屏住呼吸,默念潮汐劍法的口訣,小溪中的水流頓時為她所用,化為了數不清的水滴湧入他們的腳下,瞬息就淹沒了山茶花的圖案。

    公儀璿璣的雙腳剛得自由,便用斬月攜帶著雷霆萬鈞之力劈向金花娘娘,“你區區一個花妖,害了多少襄河鎮的人?又有多少人死在了你的手上?”

    金花娘娘大驚失色,抬手抵抗,但那些水滴像似吸附在了她的周圍,令她動彈不得。

    “他們都該死!”金花娘娘眸中一厲,黑色的眼珠變幻成淺淺的金色,她的身體化成粗壯的根係,纏向公儀璿璣。

    地麵震動後裂開,從地底探出許許多多的根須,也一齊射向公儀璿璣。

    公儀璿璣差點沒站穩,她召回斬月,輕巧躍向空中,“妖物而已,有何資格置喙人類?”

    公儀璿璣雙臂平展,斬月挾著狂暴之勢朝著那些根須直逼而去,到了近前靈力大漲,水流匯聚在斬月之上,斬月頓時變成了一把巨行的水刃。

    金花娘娘不敵,被斬落在地,又化成了人形。

    公儀璿璣落在她跟前,劍尖指著她,“你殺了那麽多人,這是你該得的!”

    說罷,就要一劍打散她的化形。

    金花娘娘卻在此時笑了起來。

    公儀璿璣劍氣微頓,皺眉道,“你笑什麽?”

    “我笑你們這些修士都瞎了眼!”

    金花娘娘委頓在地上,身下流出淡綠的汁液,她的發髻散了,釵環也落了一地,身上鵝黃色的裙裳更是髒汙不堪,可她臉上的笑容卻越發明豔。

    “難道他們就沒有殺過人嗎?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為何不去查個清楚?!”

    金花娘娘抬眸直視公儀璿璣,讓她清楚的看見自己眼中的恨意,“不辨是非黑白的是你們,我隻是報了仇,我有什麽錯?!隻要讓我活著一天,我一定會殺盡襄河的那群披著人皮的怪物!”

    公儀璿璣聽不懂她說的什麽,但直覺金花娘娘在襄河鎮興風作浪,該是有原因的。

    她說報仇,難道是襄河鎮有人得罪了她?

    公儀璿璣越發不讚同了,“你是花妖,隻要潛心修煉,壽命可達幾千年,可那些凡人不過數百年的光陰,在你們妖精看來,不過須臾一瞬,我觀你化形完好,可見真身也是無虞的,他們得罪於你,便要用性命來賠麽?妖物就是妖物,最是冷血無情罷了。”

    白滄抬眸看了公儀璿璣一眼,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金花娘娘笑得匍匐在地上,“果然,和那些臭道士是一樣的,你們想殺一隻妖,何必扯上那麽多的理由?不過是為了掩蓋你們醜惡的內心!哈哈哈——冷血無情的,不是我,而是你們!”

    妖沒有眼淚,金花娘娘大笑之後,眼眶裏漫出了血淚。

    公儀璿璣見狀,心中疑慮更重,她憂心想問,但又覺得以金花娘娘現在的瘋癲狀況,也問不出什麽。

    就在公儀璿璣晃神一瞬,金花娘娘化形散去,一縷金光往一個方向逃去。

    公儀璿璣有些惱了,“妖物果然狡猾!”

    她說這麽多,說得那般動情,仿佛一介妖物,也有了人類的情感,其實就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好從她手下逃脫罷了。

    妖物,果然可惡!

    公儀璿璣提著斬月追了上去。

    過了小溪之後,是一處小土坡,小土坡綠草茵茵,上麵開著不知名的小花,綠草中間則是一顆高大的山茶花樹。

    山茶花樹鬱鬱蔥蔥,枝頭開滿了大朵大朵的黃色花苞,入目便是一片燦爛。

    “竟是躲到真身裏去了!”公儀璿璣追到山茶花樹下,這才發現,樹下還有一張長方形的石台,石台後方有一個矮小的石凳。

    石台上的毛筆硯台和宣紙也不知在這放了多久,硯台早已幹涸,毛筆和宣紙也破損不堪。

    公儀璿璣抬起手,靈力匯聚在斬月之上,“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逃掉了。”

    山茶花樹無風自動,搖下了一樹的花朵,花朵形成了一道金黃色的龍卷風,衝向公儀璿璣。

    “既如此,那便一起死吧!”

    山茶花生機斷絕,滿樹的綠葉枯萎,隻剩下那個旋轉而至的龍卷風。

    金花娘娘竟是要以全部的妖力和公儀璿璣同歸於盡!

    公儀璿璣離得太近,後退是來不及了,她抬起斬月,劍尖指向龍卷風,磅礴的靈力在龍卷風中炸開。

    白滄瞳孔一縮,鬼魅般出現在了公儀璿璣身邊,他抬手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選擇將公儀璿璣拉向身後,而是借力打力,消除掉金花娘娘部分力量。

    公儀璿璣隻聽見一聲尖銳的嘶叫,然後龍卷風便塌掉了大半。

    公儀璿璣見機會來了,不再有所保留,而是運起全部靈力,將潮汐劍法融進斬月之中,化為了數萬道冰刃,如同飛刀一樣射向龍卷風。

    越來越多的山茶花被冰刃冰凍擊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之聲,直至最後一朵花落在地上,那顆高大的山茶花樹也枯萎了。

    金花娘娘隻剩最後一息,卻仍咬牙切齒道,“我詛咒你們,詛咒你們像我一樣不得善終,詛咒你們也如我一般和愛人生離死別!”

    明明是憤怒仇恨的聲音,公儀璿璣卻從其中聽出了無盡的蒼涼與悲哀。

    公儀璿璣晃了晃腦袋,甩開那些莫名的情緒,“你休想再影響我!”

    說完,就一劍砍斷了那顆山茶花樹。

    山茶花樹轟然倒下,露出了其中的妖丹。

    金花娘娘的妖丹也是金黃色的,小小的一顆,散發著淡淡的花香。

    白滄見公儀璿璣猶疑,冷冷的聲音從旁傳來,“吃了它,於你的修為大有益處。”

    公儀璿璣卻搖搖頭,“我在想,好歹也是修行千年的大妖,怎的妖丹隻有這麽小?”

    像似隻有幾百年道行剛化成人形的小妖的妖丹,但這金花娘娘又的確已經修煉了千年。

    公儀璿璣想不通,索性不想,她正要一劍劈碎這顆妖丹,讓她無法複生,再禍害這人間。

    “慢著!”

    公儀璿璣動作一停,回頭看向來人。

    扶雁羽匆匆趕來,製止了公儀璿璣,“璿璣,先等等,我有話要說。”

    山茶花樹已經被公儀璿璣砍成兩截,生機已徹底斷絕,金花娘娘也已經消失了,隻剩下她手中的這顆妖丹。

    就算山茶花樹來年再生新芽,也不是一隻花妖了,而是一顆普通的山茶花樹,它周圍沒有旁的樹木庇護,幼芽扛不住風吹雨打,它便再沒有開花的一天。

    也許滄海桑田,世間再無這樣一棵山茶花樹。

    扶雁羽是連飛帶跑趕來的,額上出了一層薄汗,他看向那顆妖丹,“我在方室後麵發現了一具男屍我覺得,你們應該去看看,再決定無法處置這花妖。”

    “男屍?”公儀璿璣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些被吸幹精氣而死的襄河男子,“花妖選的女婿?吸幹精氣的男屍?”

    扶雁羽卻說不是,“男屍沒有被吸過精氣,反而還被哺喂過精氣,但人已經死了多時,再多的精氣也隻能保持他屍身不腐,並不能讓死人複活。”

    “什麽意思?”公儀璿璣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你是說,花妖吸人精氣,是想要複活一個男子?”

    “應該是這樣。”扶雁羽點點頭,“男子應該是被燒死的,全身的肌膚大麵積損壞,不知道是不是哺喂過精氣的原因,男子的麵容已經修複了一半,隱約能看得見麵目了。”

    “那有如何?”公儀璿璣不以為然,“花妖殺了那麽多人,說不定這個也是其中之一。”

    扶雁羽搖頭,眼中情緒不明,“那男屍體內還留有一絲殘魂,我覺得你們應該去看看,我想,這也應該是花妖吸人精氣,哺喂給男屍的原因。”

    但僅是一縷殘魂,並不能讓人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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