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平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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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少爺死狀可怖,下人看了一眼都嚇得不輕,盧員外也隻匆匆看了一眼,就退到門外,便都以為是妖物作祟殺了盧少爺,實則連盧少爺的真正死因都沒查清。
盧員外聽了扶雁羽所言,一把捂住心口,不可置信的看著扶雁羽。
扶雁羽對他點點頭。
盧員外仰天長叫一聲,然後伏地大哭起來。
周圍下人不明所以,伸手來扶,也叫盧員外揮開了,他指向昨晚服侍的那兩個小妾,“來人,將她們兩個亂棍打死!扔到亂葬崗去!”
兩個小妾嚇得花容失色,不住求饒。
“慢著!”公儀璿璣擋在她們麵前,“盧員外,事有因果,她們的奴籍既然在你手上,你要打殺她們,我本不該阻攔,但若是她們死後冤魂不散,你盧府少不得有一場血光之災,我勸你還是謹慎行事。”
盧員外一噎,也沒說要打死那兩個小妾的事了,又繼續哭他兒子去了。
三人走出盧府,扶雁羽對公儀璿璣說,“璿璣,你真厲害,三兩句話就哄得那盧員外不敢殺那兩個女子了。”
“哪裏是我厲害?分明就是那盧員外怕死,他平生虧心事做得不少,又怕妖魔又怕鬼怪的,自己兒子死了,連房裏都不敢進。”公儀璿璣對盧員外嗤之以鼻,又想起了什麽,“那盧少爺是怎麽死的?你跟盧員外一人說的,我都沒聽見。”
扶雁羽看了一下月色,“月頭都這麽高了,看來今夜是趕不成路了,不如我們在襄河休息一晚,明日再繞道去平陽城。”
他們已在盧員外口中問出了,黃真人最後一次給他寫信,便是從平陽城寄來的,因此黃真人多半還在平陽城。
平陽城也在襄河鎮去落雷派的路上,隻不過繞了遠路而已,但隻要能解決黃真人一事,這個路繞得也值。
不過,此時扶雁羽扯開話題,是不想回答盧少爺的問題。
公儀璿璣不依不饒,“扶雁羽,你就告訴我盧少爺怎麽死的嘛?我好奇死了。”
扶雁羽不說,甚至加快腳步往前走,將公儀璿璣都甩在了身後。
公儀璿璣看向身後的白滄,“他不說,你說!盧少爺是怎麽死的?”
白滄抱著雙臂,“這會兒倒是想起我了?先前不還問扶雁羽的嗎?”
白滄的語氣酸溜溜的,說完自己心裏也有點膈應,倒像是婦人在同自己的丈夫拈酸吃醋。
公儀璿璣對付白滄自有一套,他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貓,順著毛摸就行了。
“那還不是因為信任你!”公儀璿璣抱著白滄的手臂,“你看啊,我這不是篤定扶雁羽不告訴我的事,你一定會告訴我嗎?我知道,誰都會騙我,你是肯定不會騙我的!”
你要是有想隱瞞我的事,你會選擇不回答。
白滄低眸掃了她一眼,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神色變得淡了些。
“你就告訴我嘛。”公儀璿璣搖他的手臂,撒嬌賣萌,黑葡萄似的眼睛眨啊眨的,“盧少爺究竟是怎麽死的?”
白滄輕啟唇瓣,吐出三個字,“馬上風。”
公儀璿璣愣了一下,鬆開了白滄的手。
她眨巴眨巴兩下眼睛,吸了口涼氣,“我聽說過這個,今日算是第一回見,剛才沒進盧少爺的房間查看死狀,可惜了。”
說完,公儀璿璣還‘嘖’了一聲,表達可惜。
白滄“”
罷了,他素來便知曉此女子與尋常人的腦子長得不一樣。
他們在襄河借宿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一早便離開了。
這個晚上,公儀璿璣沒有被迫練潮汐劍法,所以起來的時候,精氣神十足,渾身都得勁。
公儀璿璣一路上都飛在最前麵,還催促後麵的兩個人,“你們能不能快點?照你們這個速度,我們得什麽時候才能到平陽城?”
“那我再快些。”扶雁羽笑了笑,催動飛劍加速,超過了公儀璿璣。
公儀璿璣正欲催促白滄,發現白滄已經跟了上來,正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邊。
公儀璿璣點評,“飛得還不錯。”
“專心飛你的,要是掉下去,我可不救你。”
公儀璿璣瞪他,就知道他嘴裏沒憋著好屁!
“我腳下踩著的可是名劍斬月,才不會掉下去!”
白滄勾唇,笑而不語。
平陽城是當地的一個大城,隸屬於落雷派的管轄範圍,來往的修士皆在此地歇腳,所以他們剛到平陽城上方,便看到了飛來飛去的修士。
大家夥也挺有禮貌,認識的不認識的,都點頭示意,畢竟在空中飛著,大喊大叫容易吸進冷風,涼了肚子。
公儀璿璣早在路上,便換回了自己原來的臉。
試劍大會排行榜第一名的頭銜,還是挺招人的,萬一遇到幾個好事的,想要比試,那他們恐怕是難以離開平陽城了。
她還把幻顏珠借給了白滄,讓白滄也換一張臉,畢竟,試劍大會排行榜第三名也挺誘人的。
白滄換是換了,但隻是五官改動了一些,依舊是姿容昳麗的一張臉。
對於白滄的臭美行徑,公儀璿璣表示
多看兩眼,飽飽眼福。
白滄一直忍受著公儀璿璣的視線,到飛下了平陽城,才終於忍受不了了。
“看路。”白滄撈了一把公儀璿璣,又用手隔開她與旁人之間的距離。
平陽城裏人多,公儀璿璣頻繁回頭看他,差點被人撞到。
平陽城街頭繁華,人潮湧動,放眼望去,一半是本地的百姓和商戶,那另一半就是背劍的修士了。
公儀璿璣往白滄身邊靠了靠,“哎,衛滄,你非要把自己的臉變得這麽醒目嗎?咱就不能低調些?”
不隻她在看他,這路上的大媳婦小娘們,還有一些女修,都多看了他幾眼好嗎?
白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說,低調是什麽?我的人生裏沒有低調這兩個字。
不過,很快公儀璿璣就沒功夫管他了,因為輪回之力提醒她,附近有書店,書店裏有講男女情愛的話本賣。
自從經曆的寧懷生和金花娘娘的事,她看過寧懷生的曾經,公儀璿璣就覺得當時她在處理花妖的事上太過片麵了,甚至差點拍碎花妖的妖丹,讓一人一妖之間留有遺憾。
她想了解一下男女情愛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她本人無甚戀驗,左璿璣也是苦戀南宮宣多年不得,她真的很想了解一下,何為‘兩情相悅’?
“等等。”公儀璿璣叫住扶雁羽和白滄,“我買兩本書。”
公儀璿璣一頭紮進書店之中,書店裏的小兒熱情的招呼著,“客人想買什麽書?”
像平陽城這種地方,書店裏除了四書五經以外,還混賣一些普通的修煉功法,和一些山野精怪的講解,以便凡人和修士都有自己想要買的書。
公儀璿璣也沒甚不好意思的,“我想買講男女情愛的話本。”
她的聲音有些大,說完之後,附近幾個買書的人都看了過來。
見她沒有背劍,穿著打扮也不像個修士,便又狀似尋常的扭過頭去了,想是把她當成了附近的閨閣小姐,買一些話本來打發時間的。
小二將公儀璿璣領到裏麵,裏麵還站著幾個女子,看樣子也是來買書的,見到公儀璿璣進來,還對她含蓄一笑。
小二指向那擺了一摞的書,“這一排便都是女子喜愛的一些話本了,像這本《霸道修士愛上我》是本月出的,一經售賣,便占據了本月銷售排行榜第一名,口碑非常不錯,至今收到的都是千金小姐的好評。”
公儀璿璣看著那封麵上兩個花裏胡哨的男女,點點頭,“買了。”
小二一喜,又拿過一本給她介紹,“這本就更是厲害了,《我與仙尊不得不說的故事》講的是一名女修和她的師尊,內容很是勁爆,過程很是曲折,虐戀情深,糖與刀共存,看過的女子都說好!”
公儀璿璣又點頭,“買了。”
小二一見是來了個金主,介紹得更加賣力了,不一會兒,小二手中便堆了看不見頭了。
那幾個女子見公儀璿璣買這樣多,都露出羨慕的眼神。
但公儀璿璣看了看她買的這些書,好像都不是她想要的,“有沒有人妖相戀的書?”
這話堪稱大膽了,幾個女子的眼神從羨慕變成鄙夷,哪有好人家的女孩,看人妖相戀的話本的?
小二看向公儀璿璣的目光也變幻了一瞬,“原來客人好的是這一口!有,咱們店裏什麽書都有!”
小二見客人有需要,自然去拿了,“咱們小店別的不說,這話本都是齊全的,隻要是客人想看的,咱們小店都有!”
小二又搬了一摞出來,“這些都是人與妖魔鬼怪的,什麽書生趕路,途徑破廟,偶遇女鬼,還有狐狸精與捉妖師相愛相殺,還有這本,講的是狼與人還生下了孩子”
小二說一本,便拿一本給公儀璿璣看,“客人你要哪一本?”
公儀璿璣財大氣粗的一揮手,“這些我全都要了!”
小二大喜過望,忙不迭的幫她往乾坤袋裏裝了。
扶雁羽和白滄在書店外久等不到人,便進來尋找,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而那些花花綠綠的封麵,他們目力極好,自然也是瞧見了的。
公儀璿璣看到他們,朝他們揮手,“你們怎麽進來了?等著急了?”
扶雁羽有些尷尬,但他端住了,“見你久不出來,有些擔心,便進來看看。”
至於白滄,他向來老成,除了公儀璿璣的事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其他時候向來是麵無表情的。
那幾個買書的女子,看見公儀璿璣不僅買了一大堆的話本,還有兩個俊美男子等著她,看向她的眼神更加稀奇了,還帶著幾絲嫉妒。
這女子不僅有錢,身邊居然還有兩個美男作陪,真是老天爺不公平!
公儀璿璣哪裏知道她們心中所想,她付了靈石之後,便出了書店。
公儀璿璣拍了拍腰間乾坤袋,一臉心滿意足。
扶雁羽很好奇,“璿璣,你買那麽多話本幹什麽?”
公儀璿璣一本正經,“哦,我想了解了解人的七情六欲。”
扶雁羽遲疑了一下,淳淳勸導,“七情六欲於修煉無益,還易生心魔。”
“害,你想到哪去了?”公儀璿璣坦然得很,“我雖不信人與妖之間有真心,但花妖和寧懷生願意為了對方而死卻是事實,我不明白,就想要了解,我差點拍碎那妖丹,還是你攔下的,這才給了花妖與寧懷生一場來世。”
扶雁羽笑了起來,“我想起家中母親常說的一句話。”
“什麽話?”
扶雁羽的眼神變得懷念起來,“她說,天道無情,但人間是有情的。”
公儀璿璣也跟著笑,“你的母親定然是一位有趣的美人,有機會真想認識一下她。”
“她已經去世了。”扶雁羽臉上的笑容淡了。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抱歉,節哀啊。”
“沒事。”扶雁羽搖搖頭,“都是幾年前的事了。”
公儀璿璣除了說對不起和節哀,也想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了,她真的很不擅長安慰人。
恰在這時,她看到了一家藥局,“收購靈花靈草!我去賣一些靈草換一下靈石。”
上次六蛋將玄元宗劍塚的靈花靈草給薅禿了,估計劍塚的地麵到現在也還沒長出嫩芽來。
靈花靈草裝在乾坤袋中滿滿當當的,自從六蛋長出了翅膀,消耗得也少了,不如將它們都賣掉,給乾坤袋騰出一些空間。
公儀璿璣賣掉靈花靈草,換取了一些煉丹的藥材和靈石。
靈石留著路上用,而藥材便用來給葉和宜煉丹。
從藥局走出來的時候,公儀璿璣摸了摸鼓囊囊的藥材和幹癟的錢包,有些憂愁,“煉丹的藥材,可真費錢啊!”
隻是一些初淺的藥材,便花了她大半的靈石,公儀璿璣深刻的意識到,靈石好花不好掙。
賣完了靈花靈草,公儀璿璣他們便開始在平陽城打聽黃真人的下落了,不過平陽城來往的修士眾多,這個黃真人稱不上名士,修為也不見得有多高,所以沒什麽人聽說過他。
“那怎麽辦?”公儀璿璣瞧了瞧日頭,“平陽城的人都說沒聽說過黃真人,咱們要想找他,不是跟大海撈針一樣?”
很久沒有說話的白滄道,“那是你們沒有找對方法。”
“什麽方法?”公儀璿璣很不服氣,“你說說看。”
白滄問了一個問題,“黃真人的特點是什麽?你們在寧懷生的記憶裏不是見過黃真人嗎?”
扶雁羽回憶黃真人那張臉,“年過五十,長著長須,手中拿著一把拂塵,見人就以本真人開頭,斬妖除魔並不是為了天下安生,而是為了奪妖丹修煉,還販賣妖物的皮毛等物。”
扶雁羽靈機一動,“對,我們可以去那些交易妖物皮毛的地方找他,黃真人既是主顧,那些人肯定見過他!”
白滄抬著下巴,“還不算太笨。”
公儀璿璣橫了他一眼,“你怎麽不早說?害我們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現在天都黑了。”
白滄一臉莫名,“你問我了嗎?況且,天黑了,才到了黑市交易的時間。”
平陽城裏亮起燈的時候,城中的一條小巷卻一絲燈光也無,奇怪的是,很多蒙麵或遮麵的修士,都在往那條小巷裏走,剛走進去,人便消失了。
三人走到小巷口,公儀璿璣伸頭看了看,“這便是黑市入口?”
裏麵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明明看見人走進去,小巷裏卻偏偏不見人影。
“進去不就知道了。”
白滄一馬當先走了進去,公儀璿璣和扶雁羽緊隨其後。
原來這條小巷裏麵別有洞天,他們從巷口走進來,卻像似走入了一個密境之中,腳下踩著的不再是平陽城的地麵,而是城外的一處地方。
而地麵上有一處洞口,一層層的台階通向地底,正有一些不知麵目的人從洞口進出,地底隱約還傳來叫賣的聲音。
“這黑市建在地底,難怪白日裏不曾顯現。”扶雁羽也是第一次見,和公儀璿璣同款好奇臉。
三人從洞口下去,越往下走,視線越亮。
原來,這黑市就建在地底許多巨大樹木的根係之間,一個個的攤位就依著根係擺放,上方再掛著一顆顆的夜明珠,便可將攤位上的東西照得清清楚楚,而賣東西的攤主,便隱在黑暗中,誰也看不清麵目。
公儀璿璣一路看過去,發現了許多藥材都賣得比藥局便宜,她捂著錢袋直呼虧了,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黑市裏都是私人售賣,攤主不想其他人得知其身份,自然是想迅速將貨物脫手,那些市麵上可見的藥材,肯定要便宜一些,才能賣的出去。
公儀璿璣含淚掏出靈石,買下那些藥局沒有的藥材,她捧住胸口,“我們從天狼山莊走的時候,應該找葉和宜要些靈石的,畢竟藥是給他煉的。”
扶雁羽好笑,當時那種情況,葉先能放他們離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哪裏敢找人家要靈石?
葉先放他們走已經不情不願了,他們還反過頭來索要靈石,估計葉先會一掌拍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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