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你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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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是常人難以忍受的,男子痛得大叫,他妻子慌了神,剛要說些什麽,就被白滄狠盯了一眼。
“閉嘴,再吵殺了你。”
女子頓時不敢說話了,還將孩子的嘴也捂住了。
公儀璿璣、扶雁羽“”
傷口合攏之後,男子雖還覺得痛楚,但看著腿上的那個大洞消失,還是感到了不可思議。
他一連聲的向公儀璿璣道謝,女子也跟著道謝,說要請他們到家中吃個便飯,以表感謝。
他們拒絕了,男子受了腿傷,本就要將養,他們不想上門去打擾。
小孩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是這三個人救了自己的阿爹,他們不想去他家吃飯,小孩露出忐忑又失望的眼神,對公儀璿璣說了聲謝謝。
公儀璿璣見小孩乖巧,從乾坤袋中拿出六蛋的糖葫蘆,給了小孩。
她本來買了很多,怕六蛋吃多了不適,於是就用盒子裝了起來,一日隻給它吃一串。
小孩見到糖葫蘆,眼睛都亮了,在經過父母的同意之後,才小心的伸手接了過去,又軟著聲音道了謝。
公儀璿璣摸了摸他的頭,和扶雁羽白滄一起離開了。
他們沿著海邊走著,砂礫踩在腳上的感覺很不一樣,扶雁羽心情很好,看見沙子中冒出的螃蟹,也要好奇的看上兩眼。
公儀璿璣也沒好到哪裏去,她將縮小版的沙壺抱在懷中,見到了小蝦小蟹就喂給他吃,名曰改善夥食。
沙壺頂著白滄的目光,一句話都不敢和公儀璿璣多說,隻能她喂什麽,他吃什麽。
扶雁羽幫著撿小蝦小蟹,最後沙壺就到了他的手上,他也認命的喂著沙壺。
公儀璿璣的鞋子被海水打濕了,她也渾不在意,隨意施了個清潔術,鞋子就又是幹幹淨淨的了。
海邊的風吹在身上很舒服,公儀璿璣喟歎道,“真好啊。”
這時,天邊飛來了一隻紙鶴。
這隻紙鶴生有四翼,飛行軌跡帶著靈力的光芒,而且飛得極快,眨眼就到了他們麵前,和扶雁羽送到追風門的那隻有點不一樣。
扶雁羽看到那隻紙鶴的時候,輕鬆的臉色就變了。
他伸出手,紙鶴便停留在了他的手指之上。
公儀璿璣好奇的看著。
扶雁羽抿唇,“我家裏人送來的。”
“哦。”公儀璿璣走遠了一些,給他留有空間。
既是扶雁羽的家中送來的紙鶴,她要是聽見了內容,難免不便。
白滄也跟著她走遠,看她恬淡的側臉,“你有沒有想過,扶雁羽是什麽人?”
公儀璿璣側眸,“什麽意思?”
白滄直接了當,“他的一招一式都有章法,不是野路子,但仙門之中化神期的年輕修士,卻沒有這號人。”
公儀璿璣又回過頭去,淡淡道,“沒事,隻要他是扶雁羽就行了。”
白滄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公儀璿璣又道,“就像你一樣,我不也沒問過你來曆嗎?我隻要知道,你是衛滄就行了。”
她說的很認真,但白滄聽後卻並沒有很高興,反而有一絲淺淺的無奈。
她果然是把他和扶雁羽當作一樣的,不問他們來曆,就把他們當成了朋友,一樣的朋友,他們之間,沒有區別。
公儀璿璣見他不說話,“你怎麽不說話了?生氣了?”
白滄硬邦邦的說道,“沒有。”
“你看你,就是生氣了,你生什麽氣嘛?”
白滄額上青筋直跳,“我沒有。”
“你就有,你都不拿正眼看我。”
“我說了我沒有!”
而另一邊,扶雁羽看完了紙鶴上傳遞的信息,他沉默了很久,紙鶴從他手中消失之後,他才重新揚起微笑,朝他們二人揮手,“衛道友,璿璣!”
他衝著他們跑過去,“你們不要吵架,要好好說話。”
“我們沒吵架。”
“別管閑事。”
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扭過頭去背對著對方。
扶雁羽失笑,也罷,他們二人這樣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扶雁羽提議,“今日我們就在這海邊談天暢飲如何?”
白滄嫌棄的看了一眼海邊忙碌的漁民,還是地上掉落的魚獲,烈日炎炎,不一會兒那些死掉的魚蝦,就散發出陣陣臭味。
“在這嗎?”公儀璿璣也覺得不妥。
海邊明顯是那些漁民的地盤,喝酒聊天都要找一些安靜雅致的居所,雖說碧海藍天也很有意境,但他們若是席地坐下,肯定還招來漁民圍觀。
扶雁羽笑了笑,“嗯,我要回家了,所以想和你們做最後的告別。”
紙鶴帶來了家中長輩的信息,已經到了該回家的時候了,這次歸家,往後再無可能見到這兩位好友了。
他是第一次出遠門,也是最後一次出遠門,扶家族人,曆來都是如此。
公儀璿璣聽完扶雁羽的話沉默了,而素來看扶雁羽不順眼的白滄也罕見的沒有出言諷刺。
公儀璿璣咧開嘴,“這麽傷感做什麽?又不是往後見不到了。”
扶雁羽略低了頭,無言。
公儀璿璣移開了目光,故作輕鬆,“就那吧,那有幾塊礁石,我們在背風處烤魚吃。”
她蔥白的手指一指,“我的乾坤袋中有酒,咱們不醉不休。”
遠離的漁村的地方是山海綿延處,此處海浪湍急,形成了天然的峽口,漁民輕易不會來此處,算是個安靜的去處。
扶雁羽剛將火升上,公儀璿璣就擺好了桌子,“這桌子餐盤等物還是在落雷派順的,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有酒有魚,也算是一頓送別宴了。”
公儀璿璣嘰嘰喳喳的說著話,說她都在落雷派順了哪些好東西,手中忙活的事也非要弄出點動靜。
而另外兩人卻安靜得很。
三人席地而坐,桌上簡單的擺上了三兩小菜,還有幾壺酒,說是送別宴,實則也過於簡陋了一些。
公儀璿璣和扶雁羽說著一路上的趣事,推杯換盞,白滄在旁安靜的聽著,偶爾飲上一杯。
三人都默契的沒提扶雁羽要離開一事。
三人從天亮喝到天黑,又從天黑喝到了月上中天,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喝不完的酒。
可酒哪有喝不完的呢?
等酒都喝了個幹淨,酒壺中一滴都不剩了的時候,三人才東倒西歪的躺下了。
海浪寂靜,夜幕中的風也是溫和的,身下的砂礫還帶著白日裏太陽曬過的溫暖。
扶雁羽睜開了眼睛,他坐起身,看了一眼身旁睡著的兩人。
白滄長手長腳,睡姿不羈,卻隻占據了一隅之地,而身材嬌小的公儀璿璣,卻是頭衝著外麵,一隻腳橫在白滄的腿上,頗有幾分孩子氣。
扶雁羽站起身,拍打掉身上的砂礫。
白滄睜開了眼,拿掉了公儀璿璣的腿,坐起來開口道,“你要走了?”
扶雁羽一愣,“你沒睡著?”
白滄坦言,“睡著了,又醒了。”
扶雁羽注入一絲靈力,讓篝火燃得更持久一些,他看著白滄,真心說道,“我回家後,不會再入世了,你照顧好璿璣。”
白滄一句‘要你說’咽在喉嚨處滾了滾,沒能說出口,他點了點頭,“嗯。”
扶雁羽祭出飛劍,笑容淡漠而溫和,一如在秘境中初見時的樣子。
“我走了。”
扶雁羽走了之後,白滄又躺下了。
他閉上了眼又睜開,將公儀璿璣的腿放回原位之後,這次是真睡著了。
公儀璿璣頭痛欲裂的醒來,見沙灘上已經隻剩她和白滄二人了,“扶兄呢?”
剛開口,聲音就啞得厲害,她清了清嗓子,又問了白滄一句,“他已經走了嗎?”
白滄道,“走了。”
公儀璿璣臉上閃過一絲失落,她施術讓自己醒了酒,喉嚨方才好受了一些。
扶雁羽不告而別,應當是怕他們難過吧?
白滄見公儀璿璣收拾了現場,又換了一身衣裳,“你幹什麽?你不修煉鞏固修為了?”
她才剛渡過雷劫步入化神,正是需要鞏固境界的時候。
白滄心中有了一個荒謬的猜想,“你該不會是要去找扶雁羽吧?”
白滄因為自己的這個猜想惱怒異常,他怎麽沒發現扶雁羽對她是這麽重要呢?怎麽人剛走,她就要追上去?
公儀璿璣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你想哪去了?扶雁羽回家了,我跟去做什麽?我現在要去找江弘毅。”
白滄問道“你找江弘毅幹什麽?”
公儀璿璣道“江弘毅差點殺了我,我難道不該報仇嗎?”
“你專心修煉,我幫你殺了他。”
江弘毅雖然逃跑了,但他瞎了眼,又無處可去,南宮宣的爪牙遍布仙門,他隻要吩咐一聲,南宮宣就能將江弘毅的人頭奉上。
公儀璿璣卻說不要,“江弘毅是受人指使,你不想知道是誰指使的嗎?”
白滄冷漠道,“不想知道,他們要殺的是你,又不是我。”
公儀璿璣氣結。
其實白滄說的是逗她的,誰想殺她都沒關係,他也不想知道背後主使是誰,他們隻要敢來,他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誰也不能阻止她飛升成仙。
可公儀璿璣並不知白滄心中所想,她要找江弘毅也並非是為了簡單的複仇,個中原因她不能告訴白滄。
公儀璿璣鐵了心要找江弘毅,尋找魔魂的線索,她一馬當先飛到了空中,也不管身後的白滄,向平陽城的方向飛去。
飛了一會兒後,她回頭一看,就樂開了花。
白滄果然跟了上來。
公儀璿璣在風中喊他的名字,“你不是不想去的嗎?跟著我幹什麽?”
白滄冷著臉,“我沒跟著你,我去平陽城辦事。”
“辦什麽事?”公儀璿璣笑他。
白滄的臉更冷了,“殺江弘毅。”
他到了平陽城就能夠聯係到南宮宣的人,屆時便知道江弘毅在哪了。
輪回之力一直注意著江弘毅的動靜,此刻著急提醒道,“璿璣璿璣,江弘毅動了,他離開了平陽城的範圍!”
“什麽?他要去哪?”
輪回之力說不知道,“但他跑得很快,他受了重傷,又瞎了一雙眼睛,如何能跑這麽快?”
公儀璿璣沉下臉,想起了江弘毅受人指使這件事,“有人在幫他。”
公儀璿璣回過頭,對白滄說“我們需要盡快趕到平陽城,說不定城中有人見過江弘毅。”
她不能直接說她身上有輪回之力這件事,便隻說是要去平陽城打探消息,但江弘毅在平陽城的範圍滯留已久,她本以為江弘毅要躲在平陽城,卻沒想到他是在等人接他。
現在接到了人,要是離得遠了,輪回之力便不能感知到江弘毅在哪了。
他們緊趕慢趕到了平陽城,公儀璿璣顧不上喝上一口水,就喊出來輪回之力,“快看看,江弘毅到哪了?”
輪回之力道“應當是江弘毅的身體撐不住,他們現在停留在兩百多裏外不動了。”
公儀璿璣站在平陽城門口,白滄就往城裏走去。
南宮宣最近在幫他尋找各種天材地寶,他要去問問,他找得如何了?
白滄看一眼不動的公儀璿璣,“你不進城打聽江弘毅的消息?”
公儀璿璣一拍腦門,她都忘了,她說要來平陽城,是假裝來打聽消息的。
公儀璿璣和白滄進了城,公儀璿璣要賣靈植,還要假作打聽江弘毅下落,白滄也要避開她去找和南宮宣的人見麵,兩人一拍即合,互相找了個借口,就分開行動了。
公儀璿璣將落雷派中薅來的靈植全賣了,錢袋又充裕起來,她買了一些丹藥和六蛋的吃食,就回到了城門口。
白滄已經等在城門口了,“打聽到江弘毅的消息了嗎?”
他也順口問了南宮宣的人,現在已經得知了江弘毅的下落,若是公儀璿璣不知,他也不會吝嗇告訴她。
公儀璿璣點點頭,撒起謊來麵不改色心不跳,“花了點靈石就問到了,他往鳳城的方向去了。”
白滄應了一聲。
南宮宣的人告訴他的,也是江弘毅往鳳城的方向去了,隻不過不是一個人,而是有人來平陽城帶他走的。
輪回之力告訴公儀璿璣的時候,她也有點奇怪,江弘毅不往深山老林裏躲著,往人多的地方去幹什麽?
鳳城臨近的幾個城鎮,都有五大仙門的人鎮守,熱鬧繁華,來往的修士無數,他瞎了一雙眼的特征那麽明顯,就算改頭換麵也會被人認出來。
除非,帶走他的人,就是仙門中人,而他們最終停留的位置,就是江弘毅的背後主使,這背後主使定然與江弘毅讓門下弟子入魔有關。
想通了這一點,公儀璿璣突然不急著追上江弘毅了,與其抓住他之後嚴刑逼問,也許還問不出什麽結果,不如讓江弘毅帶她直接找到背後主使,她自己來揭開真相。
輪回之力在她腦海中分析著,“難道魔魂降生在了仙門之中,可最近的仙門之中並未發生動亂,也沒有聽說有魔嬰降生,難道難道魔魂落在了門派的掌門身上?!”
輪回之力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越想越有可能,“難怪我們找了這麽久,一直找不到魔魂的蹤跡,魔氣卻一直圍繞在仙門附近,難道魔魂已經成了一派掌門,打算顛覆整個境界,讓這個境界裏的人都為他所用,讓他重新攻上仙界?魔魂當真是喪心病狂!”
公儀璿璣的臉色很不好看,如果真如輪回之力所說,那她這個任務,恐怕很難完成。
她可以借用仙界之力,一舉滅掉魔魂,反正沒有無堅不摧的軀殼,魔魂在這個境界裏的身體會很脆弱,抵擋不了仙界之力的一擊,但若他身邊有很多修士,魔魂用那些修士當擋箭牌的話,公儀璿璣要滅了魔魂,那便會很困難。
輪回之力對著魔魂破口大罵,而什麽都沒做,卻無辜背鍋的白滄就在公儀璿璣身邊。
江弘毅停了下來,公儀璿璣便也停了下來,她和白滄商量了一下,白滄也表示很願意將他們一網打盡。
因為這樣一來,她就能專心修煉了,之前南宮宣還不為他所用,他隻能逼她多修煉多打架才能提升修為,但現在不一樣了,隻要她勤加修煉,再有天材地寶加持,他和她一同去往仙界指日可待。
隻要能替她掃清障礙,就算這具身體撐不住也沒事,他的魔魂不死,軀殼就會再生。
江弘毅走,他們走,江弘毅停,他們停,一路上不慌不忙,也到了鳳城之中。
時隔幾月,再次來到鳳城,鳳城依舊繁華熱鬧,大街小巷中到處有人說著幾月前試劍大會上的事,以及元武道人被廢除長老之位的事,玄元宗叛徒雲中子被抓,反倒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因著一個女修,整個仙門都受到了巨大的震蕩。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修打敗玄元宗的齊星輝,一躍成為試劍大會排行榜之首,但卻因此引來了玄元宗的嫉妒。
元武道人為報私仇,也為除掉這個天賦出眾的女修,竟然親自帶人圍追堵截,最後不僅沒能殺掉那名女修,反倒是被人兜了個老底,在平陽城循環播放元武道人的醜惡嘴臉,玄元宗的臉麵都丟盡了。
最後受了鞭刑,還廢除了長老的位置,要不是抓獲了雲中子,恐怕要被逐出玄元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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