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他成了半仙
字數:9683 加入書籤
“璿璣、璿璣,你醒醒。”
“玄機?”
“玄機!”
好像有人在叫她,公儀璿璣睜開眼睛,看見棲鳳山一碧如洗的天空,和幾百年前沒什麽兩樣。
他們在結界中度過了一夜,黑色的火焰下了一夜,此時天空中的黑色漩渦已經消失了,那隻厲鬼遠離了眾人,又盤膝坐在了湖邊。
有玄元宗弟子嚐試偷偷從結界裏出去,但沒走幾步便被厲鬼殺了,所以沒人再敢從結界裏出去了。
勾尋叫醒公儀璿璣,眼中含著擔憂,“玄機,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白?”
輪回之力也在她腦中叫喊著,“璿璣,你嚇死我了,一晚上沒動靜,我怎麽喊也叫不醒你。”
公儀璿璣不知從何說起,“昨夜,這隻貓將我帶入了幾百年前,我看到了一些事。”
輪回之力打量著她,“那你沒事吧?有沒有怎麽樣?”
勾尋見公儀璿璣低頭不語,更加擔憂,“玄機,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公儀璿璣抬眸,“抱歉,勾尋師兄,我睡著了。”
勾尋似乎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可王丁見不得她快活,他撐了一晚上的結界,精疲力竭,此刻看著一份力氣沒出的公儀璿璣,還能享受勾尋師兄的關懷,別提心裏多不得勁了。
“大家都在支撐結界,你倒是心大,安安穩穩的睡了一晚上,勾尋師兄不喊你,你是不打算醒了?外門弟子中,就屬你玄機臉皮最厚了。”
勾尋眉頭一皺,正待說話,閉眼打坐的林四睜開了眼。
他看向王丁,語氣譏誚,“人家勾尋師兄就樂意慣著勾尋,誰讓人家是小師弟呢?你管的著嗎?管好你自己吧,這麽多年,修為一點長進也沒有,就長嘴皮子了。”
公儀璿璣噗嗤一聲笑出來,林四轉頭看了她一眼,又閉眼打坐去了。
他和玄機沒什麽交集,幫他也隻是因為看不慣王丁欺負人。
小貓見公儀璿璣醒了,在她手心蹭了蹭,留下了一串晶瑩的淚珠,它喵嗚的叫著,似乎在和她說什麽著急的事。
小貓受琴師靈力滋養多年,甚至比一般小妖還要有靈性,死後魂體不散,也是由於琴師的靈力供養。
公儀璿璣摸了摸小貓的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放心吧,我會盡力的。”
小貓從她掌下離開,然後緩步走出結界,一步三回頭的消失了。
公儀璿璣和小貓的互動,勾尋都看在眼裏,“你在和那隻小貓說話?那隻小貓究竟是何來曆?”
“勾尋師兄。”公儀璿璣站起身,拍掉衣上沾染的灰塵,“你知道南宮斯遠嗎?”
勾尋意外挑眉,“玄機,你怎會知道這個名字?”
南宮斯遠幾百年前就死了,而且死的不甚光彩,幾百年間根本無人提過他的名字。
公儀璿璣看向湖邊的厲鬼,以及因為打鬥而倒塌的茅屋,還有一片狼藉的墳塋。
公儀璿璣道“昨夜,那隻貓帶我進入到了一個夢裏,夢境之中正是棲鳳山幾百年前發生的事,裏麵提到了一個人,有人叫他南宮斯遠。”
勾尋臉色微變,“玄機,你此話當真?”
公儀璿璣指著厲鬼的背影,“如果我沒弄錯的話,他應該就是南宮斯遠。”
王丁被林四諷刺了之後,本來沒說話了,此時又忍不住道,“你是睡覺睡糊塗了吧?瞎做什麽夢呢?南宮斯遠曾是雲浪島的弟子,背叛雲浪島之後,被當時在位的島主清理門戶了,死得不能再死了,怎麽會化為厲鬼?還在棲鳳山中?”
泥人也有三分性,幾次三番被王丁刁難,公儀璿璣坐不住了,“王丁師兄,你幾次三番與我作對,究竟為何?若你真對我這般不服氣,不如我們打一架好了,若是我贏了,你便叫我師兄,再不得對我以下犯上。”
她看向王丁,眼眸冰涼。
王丁在公儀璿璣的眼神下,心裏微怵,但其他幾個和他關係不錯的師兄弟慫恿他接受挑戰。
作為小師弟都主動說比試了,王丁作為師兄,若是拒絕,豈不是顯得是怕了他?那麵子上怎麽過得去?
“玄機,不可。”勾尋拉住公儀璿璣的手臂,“王丁的修為在你之上,你”
公儀璿璣拂開勾尋的手,“勾尋師兄,我就想和王丁師兄打一場,生死不論。”
她的語氣不容任何人拒絕。
既然她都這麽說了,王丁再猶豫,便要被人恥笑了,再說了,玄機的本事如何,他們這些外門弟子都清楚,不過十招,他就能將她打趴下。
王丁也道“勾尋師兄,我願意和玄機師弟比試一場,你放心,我會點到即止,不會傷了他的,若是玄機師弟輸了,他隻需跪下向我”
勾尋臉色一冷,“同門之間,何須如此?”
王丁改口道,“那若是我贏了,玄機師弟便向我道歉。”
公儀璿璣彎唇一笑,“一言為定!”
勾尋將公儀璿璣拉到一邊,“玄機,你可曾想好了?”
“想好了。”公儀璿璣點頭。
勾尋無奈,“好,你和王丁比試,我就在一旁,若是他膽敢傷你,我會出手的,你別怕。”
“我不怕的。”
她不會用修為壓製王丁,光憑劍招,王丁也不可能贏她。
兩人在結界中擺開了架勢,所有人都讓到了結界邊上,為兩人騰出位置,他們都覺得王丁會贏,所以沒人給公儀璿璣加油。
隻有林四,他獨自一人站在一邊,無精打采的喊了一聲玄機加油。
公儀璿璣對林四笑了笑,“多謝師兄給我助威,我一定會贏的。”
林四移開目光,沒理她,他並不覺得玄機會贏,給她加油也是想王丁那麽得意。
等到兩人打起來的時候,公儀璿璣才知道,自己還是高估了王丁。
本來以為他是築基後期,多少有點實力,不過在她手下走了幾招,王丁就力不從心了。
公儀璿璣在齊星輝手下死裏逃生,對玄元宗的劍法已經滾瓜爛熟,她與王丁比試,用的就是齊星輝使用的招式,一絲靈力也沒用,光憑劍意就將王丁打倒在地。
公儀璿璣將王丁砸進坑裏,劍身就落在王丁的頭頂上方,稍微差個一寸,就要將他的頭刺個對穿。
公儀璿璣負手而立,用眼尾睨著王丁,“你輸了。”
不止王丁不可置信,在場的眾人都被公儀璿璣這一手驚呆了,連勾尋的眼中,也露出了欣賞之意。
王丁小心的將頭從劍刃邊挪開,他起身拔出自己的劍,“你何時偷學的劍法?”
王丁敗在她的手上,現在覺得羞恥極了,同門看向他的目光,他也覺得是一種羞辱,外門的小師弟玄機是不可能這般厲害的,他一定是偷學了劍法!
“我不可能會輸給你的!”王丁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抓著劍的手都在顫抖。
公儀璿璣記得這個身份是外門一介無名弟子,現在輕易打贏了王丁,勢必要找個借口隱藏身份,但也避免日後再有出手的時候,引人懷疑,不如找個一勞永逸的借口。
公儀璿璣傲慢的抬起下巴,“你怎麽不可能輸給我?我用的是玄元宗的劍法,那本劍譜我不知練習了多少遍,你們睡著了的時候,我在練劍,你們在玩鬧的時候,我也在練劍,我如何不能在劍招上贏你?”
公儀璿璣看向勾尋,臉上露出些許可憐之色,“隻是,我是外門的小師弟,若是太過自大,便會讓師兄們折了麵子,今日若不是王丁師兄苦苦相逼,我還是會如往常一樣,默默練劍,絕不出風頭。”
公儀璿璣輕易的就給自己戴了一個勤學苦練的帽子,所以她若是能打贏所有的外門弟子,那也不奇怪。
勾尋果然信了,“玄機心性堅韌,不驕不躁,再看看你們,妄為師兄了!尤其是你,王丁,外門弟子中,我還當你勤奮努力,現在看來,真是令我失望。”
王丁被勾尋訓斥一番,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看著得意洋洋的公儀璿璣,恨不得衝上去和她拚了。
但他不僅不能和她拚命,還要叫她師兄,並且和她道歉。
王丁走到公儀璿璣麵前,他低著頭,沒看任何人的臉色,若是地上有個洞,他現在就鑽進去了。
“今日是我出言不遜,玄機師弟你莫要和我計較。”
公儀璿璣抱著手臂,像一個得理不饒人的反派,“你是不是說錯了?我記得你要稱呼我什麽來著?”
王丁咬牙,“玄機師兄。”
“哎~”公儀璿璣歡快的應了一聲,心中隻覺得爽快極了。
往日裏總覺得白滄說的以暴製暴並不可取,但如今卻覺得,這的確是解決問題的最快途徑。
有些不要臉亂蹦噠的跳蚤,的確是需要好好教訓一番。
王丁被眾人取笑了一番之後,躲在角落裏去了,全程都不敢看大家的眼睛,隻時不時瞪公儀璿璣的背影,發泄仇恨。
解決了礙事的王丁,公儀璿璣總算要辦正事了。
她將勾尋叫到一旁,正打算說小貓回憶裏的事,便將林四在看這邊,於是把林四也叫了過來。
“林四師兄,謝謝你為我加油,你看,我贏了呢!”
林四點頭,“恭喜師弟。”
公儀璿璣恢複正色,“勾尋師兄,你就沒發現這棲鳳山上不對勁嗎?”
勾尋點頭,“這隻厲鬼不同尋常,我並未看到怨氣,卻比一般厲鬼還要強大,若是放出去,必定會成為一隻鬼王。”
林四也道“還有那隻貓,尋常的貓可不那樣,它是魂體吧?”
“你也看出來了?”公儀璿璣點頭,“那隻小貓能保持靈魂不滅,皆是因為南宮斯遠給了它靈力。”
林四有些不相信,“可是南宮斯遠早在幾百年前就死了,雲浪島張貼過告示,南宮斯遠背叛雲浪島,已死於島主之手。”
“不,他沒死,還成了半仙。”
“半仙?!”這下,林四更驚訝了。
公儀璿璣將小貓的回憶一五一十的道來,“夢境之中,我便附身在了那隻小貓的身上,看到了南宮斯遠上棲鳳山,誆騙麒麟女,最後計謀得逞,山上的妖物抓的抓,死的死,當時的島主本是要養麒麟女當藥人的,但最終不知為何,南宮斯遠親自殺了她。”
勾尋本覺得公儀璿璣說的這個夢不可信,但她提到了麒麟,他也不得不信了幾分。
“幾百年前,的確有傳聞說,雲浪島的島主在突破渡劫境時走火入魔,需要麒麟血培育藥材,但麒麟血離體,不過半個時辰便會凝結,所以需要活的麒麟培育,後來島主窮其一生也未尋到麒麟,最後隕落了。”
林四震驚,“麒麟不是早就滅絕了嗎?棲鳳山上還有一隻?”
公儀璿璣說是的,“麒麟女是世上最後一隻火麒麟,她的生母是人類,所以身上妖氣很淡,區別於一般的麒麟,她在棲鳳山上避世不出,依靠麒麟大妖留下的禁製,庇護著一山的妖。”
“尋常修士上不得棲鳳山,若是強闖,他們便會逃走,所以島主便派了南宮斯遠來當這個臥底,後來他殺了麒麟女,卻不願下山了。”
就算公儀璿璣見過的仙君也不少了,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南宮斯遠天賦出眾,“那場浩劫之後,山上隻有他和小貓兩個活物,南宮斯遠用靈力為小貓續命,後來渡雷劫時,失去了庇護的小貓才徹底死去。”
“渡劫?”
公儀璿璣點頭,“小貓死時,南宮宣的修為已到大乘。”
林四震驚失語,良久才道,“大乘境界以前聽人說起過,兩百年前我派雲中子天賦出眾,但也不及幾百年前雲浪島的南宮斯遠天賦驚人,原來是真的。”
林四走到結界邊上,望著厲鬼的背影,瘦骨嶙峋的背影硬生生被他看出了幾分仙風道骨。
“那他為何沒有飛升,卻死在了這裏?”年紀輕輕便已步入大乘,少說也能活上千年。
公儀璿璣搖頭,說自己也不知道。
從南宮斯遠渡劫時,公儀璿璣就看出來了,他對自己的道心產生了懷疑。
就像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你也救不活一個心中已存死誌的人。
當時的雲浪島島主得知南宮斯遠不會下山,雲浪島所有弟子出動,也未必能打的贏他,所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南宮斯遠從雲浪島除名,還謊稱他背叛雲浪島被自己清理門戶了。
南宮斯遠的確再無下山過,隻是對著一切,他是否知曉,便不得而知了。
勾尋也負手看著厲鬼的背影,“難怪我覺得他的出招頗有章法,之前還當他是普通修士,沒想到竟是南宮斯遠,雲浪島的親傳弟子都是音修,那他使的是”
“古琴。”公儀璿璣回想了一下厲鬼的招式,比劃了一個動作,“琴中劍,他是音劍雙修。”
聽完公儀璿璣所說的,眾人差不多都信了,臉色便越是沉重。
“我們已經在棲鳳山待了一日了,不能出這個結界,出去便會被他殺死,就算能待在結界裏,也不知道結界能撐多久。”
“生前是半仙,就算死了,我們也打不過。”
“那我們不是死定了?”
眾人都看向勾尋,勾尋臉色一片冰寒。
就算是他功法未廢的時候,也不能保證自己和南宮斯遠對上,能活著逃脫。
大乘境界,離飛升僅半步之遙,故稱半仙。
玄元宗能成為五大仙門之後,皆是因為宗主是大乘境界。
而各大仙門之中,也隻有這一個大乘境界。
這時,公儀璿璣卻胸有成竹的說道,“我有辦法讓大家離開棲鳳山。”
“你有什麽辦法?”王丁一點都不相信。
她能得知這麽多事,知道了這隻厲鬼就是南宮斯遠,也是托了那隻小貓的福,若不是她撿到了小貓,也能是這結界中任何一個弟子夢到往事。
沒什麽特別的。
“你能不能閉嘴?”
公儀璿璣是真的惱了,“王丁,你是不是還想和我打一架?”
王丁腦袋一縮,是真的閉嘴了。
“上次從棲鳳山回去,我曾打聽過棲鳳山上的情況,有許多人都見過這隻厲鬼,比較統一的口徑就是,他們都是在湖邊見到這隻厲鬼的,湖邊有茅屋,茅屋前麵有一座墳塋,不知埋葬的是誰。”
“而我今日知道了,這墳塋中埋葬的就是麒麟女。”
勾尋問“這與我們能不能離開棲鳳山有何關係?”
“想必大家都沒有打聽過最早死在棲鳳山上的那夥獵戶吧?”公儀璿璣環視一圈。
無人敢回她的話,生怕一開口,她就要找人單挑。
輸給小師弟,可是很丟臉的。
公儀璿璣道“我那日從棲鳳山回去,便托人打聽過那夥人的身份,他們並不是什麽獵戶,而是一夥盜墓賊。”
“一夥盜墓賊上棲鳳山幹什麽?棲鳳山上並沒有什麽大墓,有的隻是一間四處漏風的茅屋,和一座不知埋著誰的墳塋。”
公儀璿璣拋出了問題,又自顧自的回答,“對於那夥盜墓賊來說,一座被厲鬼保護著的墳塋,說不定裏麵埋藏了什麽值錢的寶物,所以值得他們以命相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