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找到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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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儀璿璣和雲中子分開之後,她開始往雲浪島的方向走。
禦劍飛行會令她周身疼痛加劇,又沒了沙壺這個坐騎,她隻能靠一雙腿前行。
公儀璿璣安慰自己,等她到了天狼山莊的地界就好了,葉和宜的令牌可以換到很多靈石,她可以買一輛馬車,接下來就快多了。
公儀璿璣走壞了鞋子,才終於走到了有人的地界,通過別人奇異的目光,她才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狼狽。
一身淺藍色的衣裙早已破爛不堪,她雖然在路過的山泉小溪中洗過,但身上還是散發著一股難聞的異味,腳上就更不用說了,腳指頭都從鞋麵裏不安分的伸了出來,沒了她那些漂亮的釵環,她的一頭烏發隻能不倫不類的挽在頭上。
她身邊跟著的那隻雞就更慘了,明顯是剛破殼,羽毛都還是軟踏踏的,一路風塵仆仆,又髒又可憐。
她自打出生以來,就沒這麽狼狽過,而且為了掩蓋蹤跡,她現在不能用左璿璣的本來樣貌,也不能用汀蘭的,又怕靈力消耗過劇,隻能用了一張不那麽廢靈力的臉。
公儀璿璣隨便找了家當鋪,把令牌扔了過去,“葉和宜的令牌,換些靈石。”
掌櫃吃驚的看了她一眼,又吃驚的看了一眼她腳邊的雞,眼神中疑惑夾雜著懷疑,最後又變為不可置信和迷茫。
公儀璿璣的手在掌櫃眼前晃了晃,“哎,你傻了?”
掌櫃忙拿起令牌一看,他沒眼花,這真的是少宗主的令牌。
“我這就給少夫人準備靈石。”
天狼山莊已經放出話來,拿著葉和宜令牌的,便是天狼山莊的少夫人,他葉和宜未過門的妻子。
隻是這少夫人看著委實有些磕磣了哈,要不是她拿著葉和宜的令牌,他還以為她是打哪來的叫花子呢!
公儀璿璣道:“我不是你們少夫人,令牌我送回來了,你換不換?你拿到天狼山莊,還是大功一件。”
“換、換的。”掌櫃忙不迭應了,先給她數了靈石,又將令牌放進包裹之中。
天狼山莊已經放出話來,隻要是拿著少宗主令牌的,他們就聽她的吩咐行事,幾個靈石而已,算不得什麽。
掌櫃將靈石遞過去的時候,又看了一下公儀璿璣的形容,“姑、姑娘,您若是旅途勞累,不妨在小店稍作歇息,在下遣人幫您準備好衣裳等物。”
公儀璿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圓乎乎的腳趾,好像難看得不止一星半點,這要是走出門去,指不定別人怎麽議論呢。
公儀璿璣點點頭,“那麻煩你利索著些,我還要趕路。”
掌櫃一聽她要趕路,連忙殷勤道:“可要在下幫您準備可供飛行的法器?”
公儀璿璣搖頭:“馬車就行了,我可以付給你靈石。”
法器需要靈力驅動,馬車則不用。
掌櫃哪敢收她的靈石,含糊兩聲過去了。
公儀璿璣走進客房,店鋪的小二便抬來了熱水,眼神止不住的朝她好奇的看著。
掌櫃打了小二一巴掌,“瞎看什麽?還不快去準備馬車!給姑娘備寬敞軟乎一些的,再尋個有修為的馬夫,保護姑娘安全。”
公儀璿璣剛說不用,掌櫃就把小二連打帶罵的趕了出去,她也沒機會開口了。
公儀璿璣先試了一下水溫,然後脫了衣裳,進了浴桶之中。
浴桶邊一應的洗浴用具全準備齊全了,雖然能用清潔術,但她的靈力恢複的很慢,任何消耗靈力的事,她都不想做。
所以公儀璿璣給自己和六蛋好好的洗了澡,換了一身輕軟的衣裳,自己這才像似活過來了一半,舒服得歎了口氣。
她從抱著六蛋房間裏出去,“掌櫃?”
掌櫃就守在不遠處,“姑娘有何吩咐?”
少夫人在他這裏使用令牌的事,他剛剛已經命人傳回了天狼山莊。
“我的馬車呢?”
“已經給姑娘準備好了,就停在外麵。”
公儀璿璣走到門外一看,當鋪掌櫃果然貼心,給她準備了一輛又大又舒適的馬車,連車夫也準備好了。
“謝了。”公儀璿璣抬步上了馬車,“去雲浪島。”
馬車緩緩前行,然後逐漸加快了速度,車裏放置了厚厚的坐墊,公儀璿璣坐在裏麵,一絲顛簸也感受不到。
她放下六蛋,“好好待著。”
公儀璿璣剛準備打坐,卻發現馬車中放著一個包袱,她打開來一看,裏麵除了靈石,還放著一個小號的乾坤袋,和葉和宜的那個令牌。
她看了半響,將靈石和令牌都放進了乾坤袋中,然後係在了腰上。
“六蛋,你已經破殼了,以後不能住乾坤袋了。”
六蛋聽懂了,嘰嘰叫了幾聲回應她。
同一時間,雲浪島。
白滄斜躺著,手中晃著一個酒壺,他仰起頭,酒液從酒壺中流出,流進他的嘴裏,又溢出來,打濕了衣領。
桌子地上已經散落了一地的酒壺,可見他喝了不少。
南宮宣從外走進來,看見一地的景象,他也沒有露出異色,自打從玄元宗來了雲浪島,他日日都是如此。
白滄沒看南宮宣,徑直問道:“找到她了嗎?”
南宮宣心中一凜,略低了頭,“聚魂燈一直放在玄元宗的第二峰,但是沒有收集到她的殘魂。”
話音剛落,一個酒壺就飛了過來。
南宮宣不敢躲,隻能任由酒壺砸中了額頭,他頭皮一痛,一絲鮮血蜿蜒而下。
白滄又拿起一壺酒,慢悠悠道:“廢物。”
南宮宣臉色白了白,任由鮮血從他的眼角流到下頜處。
白滄麵色微醺,眼神卻是清明的。
這具身體還是衛滄的,喝了酒自然會有醉意,但居住在裏麵的魔魂何其強大,又怎麽會輕易醉去。
白滄終於願意施舍一個眼神給他了,“還有事嗎?沒事就滾吧。”
“是。”南宮宣剛要退出去,想了想又道:“聚魂燈沒有反應,會不會是她根本就沒死?”
白滄的動作頓住,嘴角向上扯,露出的卻是一個邪笑,“闞生,你當本尊是傻子嗎?”
左璿璣是他一路送上化神境界的,她有多少本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是合體期的大能來了,她也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可偏偏來的是玄元宗宗主。
是他大意了。
他什麽都算到了,卻唯獨沒有算到玄元宗宗主會出關,也沒有算到他會直奔第二峰,欲殺她而後快。
是他失策。
白滄又悶頭喝了一口酒,“繼續找,還有,等審判結束,記得把他的命給本尊。”
“是。”
南宮宣退了出去,輕輕的將門關上了。
門外的弟子見南宮宣一臉血的出來,嚇壞了,“少島主,你這是怎麽了?”
南宮宣按著額頭,血瞬時就止住了,“沒事,你們照顧好裏麵的那位,他要什麽,你們就給什麽。”
弟子齊齊應聲,又小心翼翼問道:“那位究竟是誰?能得您這麽看重?”
南宮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冷冷的掃了一眼這個問話的弟子,“少去打聽,就能多活一日。”
幾個弟子頓時噤若寒蟬。
南宮宣麵色緩和了一些,低聲道:“如今玄元宗倒了,各大仙門已是亂做了一團,正是咱們的好時機,你們安排下去,等各大仙門的人一到,便是咱們魔族翻身做主的時候了,咱們再也不用待在魔界那個地方,受那醃臢氣!”
南宮宣將事情剛交代下去,老島主便由人攙扶著過來了。
南宮宣讓弟子們都去忙,“下去吧。”
南宮宣與弟子密謀的樣子,老島主自然看在了眼裏,“阿宣,你究竟在做什麽?難道連我這個父親都不能告訴嗎?”
南宮宣笑了,走過去,自然的攙扶起老島主的手,“父親說什麽呢?兒子怎會瞞著父親,不過是島上的事罷了,不久後各大仙門齊聚雲浪島,父親您可得養好身體,招待貴客才是。”
老島主由著南宮宣扶著往外走,“我雖然老了,但眼睛不瞎,島主近來發生的事,我都一清二楚,你想換成自己的人,為父讚成,但隻要我還是雲浪島的島主一日,雲浪島便不由你做主!”
“怎麽會?父親多慮了,那些人都是兒子的心腹,不是什麽外人。”南宮宣麵色不改,眼中卻閃過一絲陰鬱,“再說了,兒子絕沒有想取代父親的意思,兒子隻不過是見父親病重,想要代父親處理好雲浪島上的事物,絕對沒有僭越之心。”
老島主哼了一聲,沒說信,也沒說不信,他頓住腳步,回眸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那裏麵住著的是誰?”老島主盯著南宮宣,一眼都不放過他的表情,“阿宣近日總往這裏跑,今日還受了傷,裏麵住著的是誰?連你都敢動手,不妨讓為父一見?”
南宮宣眼神一冷,“他不喜見生人,父親還是不見的好。”
“來者是客,我這個做主人的,怎麽能這麽失禮呢?”南宮宣越是這麽說,老島主越想去看看了。
南宮宣從玄元宗回來,就帶回來這麽一個人,雲浪島的弟子都說,這是個大人物,南宮宣對其極為恭敬,對他說的話無不聽從。
老島主本來不信,但觀察了幾日之後,也不得不信了,他今日本就是來探探虛實的。
兒子想要壯大雲浪島固然是好,但若是引狼入室,那可就不妙了。
誰知老島主說要見白滄這件事,惹惱了南宮宣。
南宮宣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很可怕,他揮開一旁的弟子,將老島主扯得一個趔趄,然後在他耳邊說道:“兒子勸父親還是不要去見裏麵的那個人為好,若是惹得他不高興了,兒子也救不了你。”
南宮宣放開老島主,老島主晃了一下這才站穩,“你、你”
老島主氣得話都說不上來了。
“兒子這是為了父親好。”南宮宣卻不在意,“父親若想多活些日子,那就最好聽兒子的。”
他留著老島主的這條賤命,也是為了堵住各大仙門的悠悠眾口。
審判玄元宗宗主這件事,所有仙門的掌門宗主皆會到場,他這個少島主的身份不能服眾,所以還是得這個老家夥來。
老家夥還以為,他是為了壯大雲浪島呢。
太可笑了!
等到了審判那日,雲浪島便會成為人間煉獄,仙門的人,一個都不可能活著離開這裏。
公儀璿璣在馬車上打坐了兩日,那車夫也是個盡責的,見公儀璿璣打坐,也不出聲打擾,累了就放馬在邊上吃草,自己啃兩個餅之後,繼續趕路。
兩日後,葉和宜趕了上來。
葉和宜是和葉靈兒一起出發的,他走的急,葉先命葉靈兒跟著一塊,還能保護她的哥哥。
對於葉和宜趕來追左璿璣這件事,葉靈兒是提出過反對意見的,然而沒什麽卵用,葉和宜是認定了左璿璣。
葉先就更離譜了,他覺得左璿璣在年輕一代的女修中修為不錯,有很大提升空間,又是能讓他兒子站起來的人,所以當即就排除了門第之見,認下了這個兒媳婦。
葉靈兒和其他天狼山莊的弟子乘坐法器,隻有還無法練氣入體的葉和宜坐的是以靈力驅動的轎子。
葉靈兒先看到了那輛馬車,她回眸不情不願道:“哥哥,我們趕上了。”
一行人落在馬車前方不遠處。
車夫將馬車勒停,然後朝一行人拱手,“少宗主,小姐。”
葉和宜從轎子中由人攙扶下來,眼中帶了幾分歡喜,微微笑道:“左道友。”
葉靈兒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公儀璿璣睜開眼睛,經過幾日的打坐調息,胸前的疼痛已經好受了很多。
她撩開車簾,看傻了外麵的一群人。
葉靈兒瞪大雙眼,當先尖叫一聲,“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馬車裏?!左璿璣呢?”
葉和宜也有絲尷尬,“馬車裏可還有其他人?”
公儀璿璣幹脆將車簾掀到最大,讓他們看清,她身後的確是沒人了。
車夫也不解道:“回少宗主,車上隻有少夫人一人。”
葉靈兒嬌聲罵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她又不是左璿璣,是哪門子的少夫人?!”
車夫脖子一縮,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覺得自己無比委屈。
葉和宜攔了葉靈兒一攔,“靈兒。”
葉和宜雖然心情也很複雜,但溫和的脾性,讓他做不出來像葉靈兒那樣叫罵,不過臉上溫潤的笑意是沒了。
“敢問姑娘,你可有見過左道友?你手中的那塊令牌,應當是她的。”
公儀璿璣從馬車上跳下來,他們這一行人,除了葉和宜和葉靈兒這兩人,還有一個熟麵孔——那就是試劍大會排行榜前九的易天韻。
公儀璿璣走到葉和宜麵前,易天韻伸手一攔。
葉和宜是個毫無修為的人,他怕對麵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對他們少宗主不利。
公儀璿璣便沒有再靠近,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沒有刻意變換嗓音,“你能走了?恭喜。”
她原以為靠著那顆半成品,葉和宜頂多隻能站起來,沒想到這麽快他就能自己行走了,看來平日裏,他有勤加練習的緣故。
葉靈兒還沒聽出來,倒是葉和宜先聽出來了,“你、你就是左道友?”
“怎麽可能?哥哥,她怎麽可能是左璿璣,你看她”
葉靈兒話還沒說完,就見對麵這女子輕輕頷首,“因為一點原因,所以不能以真麵目示人,望少宗主海涵。”
葉靈兒也聽出音來了,“你真是左璿璣?”
公儀璿璣點點頭,她從乾坤袋中翻出令牌,遞還給葉和宜,“我現在要趕去雲浪島,少宗主,葉小姐,就此別過。”
葉和宜沒有為難,他接過令牌後叫住她,“等等,我們也要去雲浪島,左道友,不如我們一起?”
公儀璿璣輕皺眉梢,她要做的事很危險,她不想將其他人扯進來。
葉和宜的救命之恩,她已經報答了,她不可能真的去當他的少夫人,自然也不想和他有什麽牽扯。
葉和宜看出來她在猶豫,他好脾氣的說道:“左道友既不以真麵目示人,自然是不想用淩霄派弟子的身份上島,所以,你可與我們同行,以天狼山莊弟子的身份上島。”
葉和宜性情溫和,不愛做勉強人的事,既然她不想以天狼山莊少夫人的身份自稱,他自然也不會勉強於她,給她一個天狼山莊弟子的身份,也算合時宜。
葉靈兒老大不高興道:“怎麽?你還不願意?要是和我們一道,你就不用坐著破馬車了,要不是哥哥要來追你,我們本來是可以和父親一道出發的。”
葉和宜微笑,“左道友,你意下如何?我們一道兒,路上也算有個照應。”
公儀璿璣想了一想,天狼山莊弟子的這個身份,不會引人注目,混入雲浪島也沒人會注意,的確會便宜很多。
她點點頭,“那就麻煩少宗主了,不過我身體不適,不宜消耗靈力,能否”
葉和宜笑容不變,“如若道友不嫌棄,不妨和我乘坐一輛轎子,轎中一應藥丸也準備齊全了。”
葉靈兒撇嘴,“之前不還活蹦亂跳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