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和都守在祁君羨的寢殿外，見裏麵的燈火熄了，有些為難地看向他們家小姐。

    “小、小姐，看來……主子現在已經睡下了……”

    江舟語氣僵硬地解釋道。

    穆如酒低著頭，看著手上的藥瓶，沒有說話。

    她也不想難為江舟，見他們一臉為難，穆如酒扯了扯嘴角，轉身離開。

    穆如酒的思緒很亂。

    她想了很久，祁君羨為什麽不允許她嫁給公孫易，想來想去，又感覺應該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她原本是想要趁著上藥的機會問清楚的，但是現在看來，祁君羨甚至不願見她一麵。

    夜色微涼，穆如酒看著雲層將那月亮遮得嚴嚴實實，一點亮光都看不到。

    半晌，穆如酒長歎一口氣。

    反正睡不著，索性去看看踏風。

    這樣想著，穆如酒向著後院走去。

    踏風被養在後院裏，由專門的下人照料著，她倒是不擔心。

    她來到後院的時候，就聽到踏風打了個響鼻。

    她走近踏風，踏風看到穆如酒，有些開心地踏了幾下前蹄。

    穆如酒摸著踏風順滑的鬢毛，嘴角勾笑。

    踏風的後蹄上有傷，是從前在戰場上，為了救她受的傷。

    從那之後，穆如酒每次帶踏風上戰場的時候，總是會給它套上嚴嚴實實的盔甲，避免它再受傷。

    後來踏風跟她一起功成回京，卻差點死在謝琛手裏。

    那時候，謝琛對她說“穆如酒，你總是以為你為我做了很多。”

    “但是你不知道，我恨那樣的你。”

    “你後母說得對，你就是個災星，有你在身邊，隻會為我帶來不幸。”

    穆如酒有一下沒一下地梳理著踏風的毛發，眼神又冷又沉。

    “踏風，等這裏的事情解決，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踏風應該是聽懂了，輕輕地抵著穆如酒的額頭，乖巧又溫順。

    其實對踏風而言，去哪裏都無所謂。

    穆如酒嘴角帶著淺淡的笑意，眼中卻沒有一絲輕快的情緒。

    京城的線已經埋得差不多了。

    謝琛的情報網應該很快就會失去作用，左丞紀謙與祁君羨結盟，謝琛也不信任右丞陳跡。

    再加上公孫易的兵馬和秦無咎的兵馬，同謝琛的禦林軍，勝算有八成。

    祁君羨那裏不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所以皇位的爭奪，祁君羨很快就會成為贏家了。

    到時候，她心願了卻，便帶著踏風和伏月戟離開南溪吧。

    她的身份要一直隱瞞下去才行，如果讓祁君羨知道了，祁君羨肯定會懷疑她的用心，到時候，可能就功虧一簣了。

    穆如酒將自己全部的退路都想好了。

    所以，作為災星的她，還是不要留在京城，禍害祁君羨了吧。

    這樣想著，穆如酒長舒一口氣，嘴角浮現一抹苦澀的笑意。

    --

    皇宮裏，黎妃的寢殿前，不少宮女進進出出，眼中滿是焦急和慌張。

    謝亭安看著來來往往的宮女，臉色越來越難看。

    謝琛從謝亭安身後走來，那些宮女向謝琛福身後，繼續忙碌著。

    “不必擔心，你母妃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謝琛拍了拍謝亭安的肩膀，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謝亭安眉頭緊皺，但還是點了點頭。

    “陛下！陛下！貴妃娘娘一直在喊您的名字，您快過去看看吧！”那大宮女焦急地喊道。

    謝亭安聞言，眉頭皺了皺，卻是看向謝琛。

    謝琛也看了一眼謝亭安，大步朝著寢宮走去。

    當離開謝亭安視線時，謝琛嘴角的笑意瞬間消失。

    走進寢宮，謝琛聽到了黎霽破碎的叫喊聲，聽上去十分痛苦。

    謝琛麵無表情地走到黎霽麵前，隻是揮揮手，周圍的侍女便全部退了下去。

    謝琛的眉眼冷得不像話，他稍稍垂眸，便看到了正在床上喊叫的黎霽。

    昔日風華永駐，雍容華貴的黎霽黎貴妃，現在麵無血色，頭發淩亂得像個瘋子一般。

    謝琛挑眉，眉眼冷峻，像是不認識眼前的女人一般。

    “陛下！陛下！救救我！救救臣妾！”黎霽嘶喊著，伸手想要去抓男人的龍袍。

    謝琛緩緩垂下眸子，神色不變“很疼嗎？”

    黎霽痛苦的臉色難看，她拚命地點點頭“疼！好疼！陛下，快救救我！”

    謝琛眼皮都沒有動一下“隻是一種毒就已經痛到這種程度了嗎？”

    “昔日，她中了四五種毒藥的時候，為什麽還能對朕笑出來呢？”

    謝琛不明白。

    她像是個不知疼痛的鐵人一般，不管受了什麽傷，一聲不吭。

    謝琛伸出手，卻是隻將黎霽叫喊的嘴捂住，留下那雙漂亮的眸子。

    謝琛遇見黎霽的第一眼，就看上了她的這雙眼睛。

    和她很像，又不一樣。

    那個人的眼中滿是張揚與不屈，但是她的眼中，有，有順從。

    謝琛喜歡黎霽的眼神。

    喜歡那種隻能依靠她，永遠不敢離開他的眼神。

    那個人不行，她那雙眼睛過於明亮，又過於張揚，那樣的光，像是要將他全部掩蓋一般。

    謝琛不喜歡。

    謝琛看著黎霽那雙滿是驚恐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這幾日，你便在寢宮好好養病吧，亭安和婷樂那邊，朕會叫人照顧好的。”

    說完，謝琛甚至沒有再看黎霽一眼，轉身離開。

    黎霽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原本驚恐的眼神變得無望又黯淡。

    謝琛他從來都沒有擔心過她的生死。

    從來都沒有過。

    --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

    穆如酒托著下巴，一手夾著飯桌上的飯菜，表情失落。

    一旁的流蘇和水墨伺候著，看著自家小姐這幅表情，有些不忍心。

    “小姐，這是膳房師傅新研製的菜，您多嚐一嚐，很好吃的！”

    水墨在一旁笑著說道。

    穆如酒歎口氣，搖了搖頭。

    她轉身看向水墨“水墨，皇叔真的這麽早就去上早朝了嗎？”

    水墨為難地點點頭“是，小姐，奴婢這幾天大清早就看到殿下上了馬車往宮裏去了。”

    穆如酒咬著手上的筷子，有些提不起精神來。

    這哪裏是去上朝，分明就是在躲她啊。

    這麽下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祁君羨呢，要想個辦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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