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你可以叫我“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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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裏熱鬧得很。
男人一頭墨發,雙腿交疊坐在主位之上。
他的手落在紫檀木的桌案上,漂亮修長的指骨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眉眼間隱隱地帶著幾分不耐。
公孫易的臉色看上去也並不好。
紀符言坐在公孫易左手邊的位置,他的手上端了個茶杯,看著茶杯裏起伏的茶葉,少年眉眼清冷,沒有什麽情緒。
僧人坐在兩人對麵的位置上,他垂著頭,整個人跟房間都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紀符言聲音冷淡,“還是保持現狀最好。”
公孫易明顯並不很喜歡這個答案,但是為了讓穆如酒盡快恢複記憶,他擰著眉,什麽也沒說。
僧人也沒有說話。
其實除了在她麵前,僧人向來很少說話的。
半晌。
主位上的男人終於緩緩開口“那就先保持現狀吧。”
一切等小姑娘恢複記憶再說。
……
紀符言和公孫易紛紛離開,祁君羨起身,來到寂安身邊。
“你想要什麽?”
祁君羨沉沉地開口,語氣帶著幾分涼意。
“寂安,你想要什麽?”
算是他做的那些事情的補償。
寂安隻是搖頭。
他什麽都不要。
他做這些的時候,沒有想過要回報的。
他甚至沒有奢求過她還會記起他。
他總是說著“我佛慈悲”,但其實,佛從未憐憫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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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酒被祁君羨叫過去,說是要一起用膳。
她跟著流蘇來到祁君羨身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矜貴又溫潤的祁君羨。
就算穆如酒出門很少,她也是聽說過清澤君的大名的。
君子若水,溫潤爾雅,挺拔如鬆。
世間所有美好的詩句似乎都是來形容那位清澤君的。
而此時,那位傳聞中纖塵不染,宛若皓月的男人正用修長的指骨剝蟹殼。
嗯!?
剝蟹殼!?
穆如酒瞪大了眼睛,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祁君羨看向眼前的少女,眉眼溫柔“過來,該用膳了。”
穆如酒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餐桌邊的。
本來想要隨便找個位置坐下的,但是祁君羨隻在自己身邊擺了張椅子。
他的手忙著,所以隻能用眼神示意小姑娘,讓她坐過來。
穆如酒咽了口唾沫,還是有些不情不願地坐在了祁君羨身邊的位置。
她的麵前放了一個白淨的瓷碗。
瓷碗裏,是已經剝得幹幹淨淨的蟹肉。
穆如酒甚至不明白,為什麽有的人剝蟹殼動作都這麽賞心悅目的。
她就那樣呆呆地看著祁君羨,瓷碗裏的蟹肉不多時就盛了小半碗了。
祁君羨見小姑娘不動筷子,微微挑眉“怎麽不吃?”
穆如酒這才反應過來,瞬間轉頭沒敢再看他。
祁君羨笑笑,繼續給她剝蟹殼。
“祁君羨。”
“嗯。”
“你怎麽不讓下人剝啊?”穆如酒一邊夾著美味的蟹肉,一邊疑惑地開口問道。
祁君羨笑笑“因為之前有個小祖宗,說隻吃我剝得蟹肉。”
其實祁君羨知道,當時她隻是說笑的。
可他卻真的因為她這句話,往後的蟹殼再沒經別人的手。
穆如酒眨巴眨巴眼睛,黝黑的眸子看上去像是什麽可愛的小動物。
祁君羨柔了眉眼,勾了勾唇角。
“明日你還要去上學,把東西都準備齊全了。”
“哦……”穆如酒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上學!?”
什麽上學!?上什麽學?她為什麽要去上學!?
穆如酒滾圓的大眼睛滿是茫然,她有些無措地看向祁君羨,嘴角沾了蟹肉。
祁君羨挑眉笑笑,十分自然地將小姑娘嘴角的蟹肉拿下來“對啊,小酒還要上學。”
其實祁君羨之前不是這麽打算的。
小姑娘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了,從季淵回來之後,祁君羨原本是想著連哄帶騙先把小姑娘騙到手的。
——畢竟小東西桃花太多,放在外麵一群狼盯著,一點都不安全。
隻不過,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意外。
雖然當時洛陽告訴他,這副作用隻是暫時的,用不了多久就會恢複。
但祁君羨還是決定尊重小姑娘的意願,等她恢複記憶之後再談這些事情。
畢竟現在的穆如酒記憶隻停留在了十一二歲的時候,這個時候如果跟她說要成親,估計會嚇到她的。
經過祁君羨這段時間的觀察,他發現,穆如酒隻是記憶停留在了那個時候,但不管是武功還是身體,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也就是說——現在的穆如酒,武功依舊十分高強。
隻是她自己有些不確定就是了。
雖然很不甘心,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讓小姑娘按照之前的生活方式來,直到恢複記憶為止。
所以,這學還是要上的。
穆如酒對上學完全不感興趣。
但她突然想到——如果上學的話,就能避開江舟他們,到時候她不就有機會逃跑了?
一想到這裏,穆如酒的眼睛亮了亮。
“好!我去上學!”穆如酒應得幹脆。
祁君羨見狀,眯了眯眼睛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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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到了私塾的時候,穆如酒才發現,是她想多了。
祁君羨確實沒有派江舟跟著她,但是誰他奶奶的能告訴她——這個坐在她身邊,教習她讀書寫字的男子是誰啊!?
少年有著一雙清潤的眸。
隻是似乎沒太多的情緒,他手上還是拿著戒尺,淡淡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看著少年手上的戒尺,穆如酒有點慫了……
“背不過不許休息。”少年聲音冷冷清清。
分明是十分嚴厲的話,穆如酒卻總覺得這家夥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紀……紀符言是吧?”穆如酒凶巴巴地瞪了少年一眼。
一瞬間,少年的眼中閃過一抹情緒。
半晌,他才微微頷首“是。”
穆如酒小聲嘟囔著“你認識我?為什麽要教我識字背書啊?”
少年的眉眼依舊冷清,隻是半晌才緩緩開口“認識。”
穆如酒扁了扁嘴,小聲埋怨“好凶,比先生都要凶……”
原本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小的,但是紀符言還是聽到了。
穆如酒以為紀符言會生氣的,但是聽到少女這樣說,紀符言卻抿唇輕笑。
“如果你是這樣想的,”少年低低地笑著,似乎有些愉悅,原本清冷的臉因為笑容明豔了幾分,“那你可以叫我‘紀先生’。”
其實忘記也沒關係的,他們可以重新認識。
她從前的事情,他沒有參與。
現在,他想要看一看她走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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