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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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予淺淡淡一笑,“你瞧,我隻是扯斷了一根紅線,你父皇就性命不保。”言予淺把玩著手中的那截紅線,“如果我死了,那東安豈不是要亡國了?”
淮煜瑾“”
“你父皇先對我動殺心,他如今的下場你也看到了。”
言予淺死過一回才知道,上天賜予她這福星的命格不是讓她做淮煜瑾的附屬品,而是讓她不要窩囊受氣的過一輩子,她本應該是這世上最無法無天的人。
前世她不想活了,整個東安都得給她陪葬,這輩子她想恣意瀟灑的活著,整個東安,包括皇帝,包括淮煜瑾,都是她的掌中玩物。
“淮煜瑾。”她伸手勾住淮煜瑾的衣領,湊近了問“你想殺我嗎?或者我該問,你敢殺我嗎?”
她是整個東安的福星,誰敢拿她怎麽樣?
隻見淮煜瑾臉色陰沉,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住,“來人!”
“殿下!”殿外的侍衛陳元立即進殿。
就聽太子爺沉著臉囑咐道“把太子妃送回太子府,給我看緊了!沒有本王的命令,不準讓她出府!!”
陳元瞧了一眼太子妃,也不知兩人之間又在鬧什麽矛盾,而他又不敢詢問,隻得照做。
言予淺也不反抗,任由陳元帶著走,她想做的事已經做完了,此時回府睡個好覺正和她的心意。
淮煜瑾目送她從偏殿的小門離開,十分焦躁地擰了擰眉心,喊來宮裏的侍衛統率。
禦前侍衛一早就被淮煜瑾收為己用了,如今老皇帝時日無多,他便也不用藏著掖著,光明正大的調用。
“你派一隊人悄悄跟著太子妃,皇上病急,今夜必有大亂,給我看好太子妃,必定給我保護好她。”
那統領聽出殿下的畫話外之意,瞬間明白了如今皇城中的局勢,心中一陣唏噓,立刻領命去辦。
皇帝病危的消息在宮裏不脛而走,皇帝殿外跪滿了後宮嬪妃和朝廷大臣。
隱隱約約有哭聲傳進來,顯得殿內十分淒涼。
老皇帝彌留之際,有些回光返照,原先渾濁的眼神竟清明了片刻。
淮煜瑾端來了一碗湯藥,低聲道“父皇。”
皇帝緩緩抬眸盯著他,聲音十分沙啞,道“朕是不是就要死了?”
淮煜瑾看了一眼他身下蔓延開來的血跡,到底是出於父子情份,避重就輕地寬慰了一句“父皇莫要多想,喝了藥會好受一些。”
“好,好!”皇帝看向淮煜瑾的目光忽地柔和下來,他朝淮煜瑾伸出手,因為氣虛的原因,他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淮煜瑾知道他的意思,便將手放進了他的手心。
父子之家,罕見的湧動的親情。
“瑾兒,你是個有能耐的好孩子。”皇帝虛弱的聲音響起,眼中回蕩著那些往事,“當年,你母親剛生下你,我便想過要立你為儲君。隻是你母親的性格太過於剛硬固執”
淮煜瑾的生母本是將軍之女,生性颯爽,不愧為將家門後,當初敢女扮男裝,隻持一把長劍便單槍匹馬去邊境馳援被困的皇帝。
後來她被封為貴妃,享盡榮華富貴。然而皇帝卻忌憚她娘家的勢力,不敢封她為後,但皇帝也沒有冊封他人為後,依舊專寵貴妃一人。
所以五歲前的淮煜瑾,也曾是父皇母妃的掌中寶。
在淮煜瑾剛及六歲那年,皇帝平定邊境,在皇權穩固後,他卻聽信了朝中小人讒言,以意圖謀反的罪名誅殺了貴妃娘家所有男丁,一夜之間,將軍府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同年盛夏,他又冊封貴妃為後,但在冊封大典上,貴妃卻用那把在邊境救了他的長劍一劍捅穿了他的胸膛。
因此皇帝今年四十多歲但身子骨卻奇差,便是被淮煜瑾母妃這一劍捅出來的。
“朕和她相愛近十年,可她卻想殺朕”皇帝摸上胸口那道劍疤,“彼時,其父的勢力已經威脅到了朕的皇位,朕說過,隻要沒有趙家,朕便願意立她為後,可她竟如此固執,嘴上說著愛朕,但卻為了那些人憎恨朕,甚至要將朕置於死地。”
“父皇到現在還不知道你自己錯在哪裏嗎?”淮煜瑾失望至極,“難怪母妃至死都不願見你一麵。”
“什麽?!”老皇帝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挺直了上半身想做些什麽,但最終還是無力的跌了回去,“你的性子和你母妃一模一樣,在宮裏是留不得的,所以朕不得不將你送去乾州,由你自生自滅。”
“但我沒想到,你居然活著回來了!還把你那幾位錦衣玉食的皇兄全比了下去!如今,你可還恨朕?”
淮煜瑾看著病榻上的皇帝,“若隻論流放乾州一事,兒臣已經不恨了。”
淮煜瑾的恨意早就在他弄死那幾個皇兄時消散的差不多了,他如今越來越接近這個位置,竟也能理解皇帝的種種抉擇。
他是有怨氣,但並不怨恨。
“若你不派我去乾州,那我則遇不到言予淺。”
如果遇不到言予淺,那他六歲那年便會死在乾州,哪還會有今日的輝煌?
老皇帝閉上眼睛長歎一聲“朕就知道,你是為了她。”
“我是因為她,才不憎恨你當年的冷血行徑,你該感謝她。”淮煜瑾冷聲道。
“她就是個禍害!”皇帝急聲喊道“你留她在身邊,她會如你母妃一般!總有一天,她會拉你下神壇!她會害死你的!”
淮煜瑾不願再聽“我看父皇是病糊塗了,快點喝藥吧。”
皇帝張開嘴,剛咽下一口藥,便咳出了更多的血,他的精神又肉眼可見的消散下去,胸膛起伏也劇烈起來。
他像是意識到什麽,“朕如今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瑾兒,你馬上就要登上皇位,到時,朕要你下一道聖旨。”
淮煜瑾沉默一陣,“不知父皇有什麽遺願?”
皇帝猛地抓住淮煜瑾的手腕“朕要你以弑君之罪處死言予淺!”
淮煜瑾一怔。
外麵夜色慘淡,而此時的太子府卻燈火通明。
翠玉提著燈籠進了內院,看見言予淺正怡然自得的撫著琴。
宮裏的事封的極嚴,太子府上下除了言予淺還無人得知皇宮裏的變故。
翠玉看著言予淺,笑道“看來小姐今日心情很好。”
言予淺雖然沒有回答,但嘴角卻含著舒心的笑意,而她的琴聲也充滿著歡快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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