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軟禁(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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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當真是不放過任何一次能弄死她的機會。

    如今她身陷囹圄,溫氏的事情自然也是不了了之。

    而這大牢裏整日不見天日,環境潮濕陰冷。言予淺蜷縮在角落裏,後背緊緊的貼著牆壁,熟練的搓熱冰涼的手心然後覆在酸痛的膝蓋上,勉強在寒冷與病痛中苦熬著。

    她的膝蓋本就受不了長期受冷,如今待在這大牢中,更是如萬蟻啃食般酸痛難忍。

    其實她是吃慣了苦的,之前在南懷住戰俘營的時候,甚至連一件保暖的衣物都沒有。

    如今這樣,已算是很好了,至少沒人敢對她用邢。

    直到言予淺被關進刑部大牢的第三天,淮煜瑾都沒來看過她。

    言予淺從沒想過自己落難時會如此孤立無援。

    原本太後於她而言是一個很好的靠山,但她卻為了淮煜瑾而徹底疏遠了壽康宮,疏遠了太後。

    這些年,她滿心滿眼都在淮煜瑾身上,以至於忘了要護自己周全。

    就算溫蓮的罪行昭然若揭,她卻毫無辦法,甚至連言府的下人都威懾不到。

    太子府上下表麵敬她為太子妃,實則沒有一個人能為她所用。

    除了翠玉,言予淺身邊甚至沒有一個得力的可以完全交付信任的心腹。

    她就像是一隻風箏,縱使飛的再高,那根線卻始終掌控在淮煜瑾手裏。

    一旦淮煜瑾扯斷這根線,言予淺便會從雲端墜入深淵,萬劫不複。

    不過好在這根線還沒斷。

    她關入大牢的第六日,獄卒過來十分恭敬的告知她,“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來接您了。”

    “當真?”言予淺充滿死寂的雙眸瞬間溢出欣喜,她扶著牆壁,艱難的站立起來,她隔著淩亂的發絲,看到淮煜瑾朝她走過來。

    淮煜瑾踩著外麵的陽光踏入她的視野,宛如神邸一般。

    “阿瑾”言予淺急步朝他奔去,然而她高估了她,多日未曾行動的膝蓋突然一痛,言予淺整合人失去平衡跌了下去。

    言予淺緊閉雙眼,可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淮煜瑾及時扶住了她。

    淮煜瑾看著懷裏的言予淺,滿是憔悴和狼狽的太子妃。

    言予淺順勢抱住他的上半身,哽咽著解釋道“我沒有叛國,你是信我的,對不對?”

    在被刑部侍郎誤會時,被言清國責罵時,她都未曾如此急迫的為自己辯解,可隻要一見到淮煜瑾,一想到淮煜瑾會因為此事而誤會自己,她便難受得不得了。

    淮煜瑾收緊了手上的力氣,緊緊的抱住言予淺,似乎要將言予淺融進他的身體裏。

    “淺兒,你恐怕要吃點苦頭。”

    淮煜瑾口中的苦頭,便是軟禁。

    言予淺出了刑部大牢,卻被關進了太子府。

    沒有淮煜瑾的許可,她不得出內院半步,沒有皇帝的點頭,她不得出太子府半步。

    她這才明白,她的罪名並沒有被洗清,隻是換了個懲罰方式。

    而這種變相的懲罰,還是淮煜瑾從皇帝那裏求來的。

    而此時,西江的挑釁已經到了不得不打壓的地步。

    淮煜瑾將重新西征,隻是這次不是為了收複西江,而是為了壓製西邊邊境的戰亂。

    按東安律令,哪怕是皇子領兵出征,也要留親屬在皇城,作為其牽製,以防其在外生了異心。

    而言予淺就是淮煜瑾的這個親屬。

    皇帝生性多疑,根本不信任淮煜瑾,於是便拿言予淺作人質,確保淮煜瑾在他駕崩前不敢做出危及他皇位的事。

    所以叛國本是殺頭的重罪,才因為西征一事而被減輕到軟禁。

    言予淺在知道其中內情之後倒也沒有多少怨氣,受苦與否她都不在意,反正她跟著淮煜瑾的這幾年,早就吃慣了苦頭。

    如今整個東安都認定她叛國,不過旁人再怎麽唾棄她,懷疑她清白,這都無礙,她隻要淮煜瑾的一句信任。

    “阿瑾,我隻要你信我。”

    出征前一夜,言予淺攥著淮煜瑾的手,滿是真誠的隻想求一句“信任。”

    可是淮煜瑾隻是撫摸著她的臉頰,“你好好在家等我回來,其餘的事,都不要多想。”

    隻字不提叛國之事。

    可言予淺念及他是去戰場上廝殺,生死未卜,於是所有的不快和避重就輕地敷衍,言予淺都單方麵原諒了。

    她主動起身,在淮煜瑾額頭上印上一吻,“你也要好好的。”

    接著她便忙著去給淮煜瑾收拾出征的衣物,她忙碌的思量著什麽要帶而什麽帶去隻能是負擔,可卻沒察覺到淮煜瑾深藏在眼底的痛苦。

    第二日天剛亮,淮煜瑾便要領軍出發去邊境。

    在太子府門口,言予淺將自己隨身多年的護身符解下,塞進淮煜瑾手裏。

    “阿瑾。”她的眼睛濕漉漉的,抬手攬過淮煜瑾的脖子,將自己的額頭抵到他的額頭上,隔開一切凡事紛擾,低聲訴說道“如果我的命格中當真有如此的神力,那我今日便將我所有的福氣全數贈予你,你要給我平平安安的回來。”

    西征之戰慘敗之後,東安才知這西江不容小覷,於是這一戰便顯得格外凶險。

    所以言予淺很擔心淮煜瑾的安危。

    她太在乎淮煜瑾的性命,所以之前就算被視為不祥之物,被罵災星,她都可以不在乎,但直到淮煜瑾出征的前一刻,她才痛恨那些無知的百姓,更對曾經質問她不祥的淮煜瑾感到無奈。

    隻是她再怎麽無奈,都割舍不去對淮煜瑾的感情,這份愛太過於沉重了,以至於她若是將它連根剜去,便會心疼的不行,所以她隻能無止境的付出。

    對於自己這十分玄乎的命格,她從來都是選擇性忽略的,隻有事關淮煜瑾時,她才會慶幸自己有這種命格。

    言予淺抓著淮煜瑾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這裏隻有你,我對你從來都是一心一意,我願用我所有的福氣庇護你。”

    淮煜瑾心中一陣動容,回吻了言予淺的額頭,“淺兒,無論你身上發生過什麽,我都認定你是我唯一的皇後。”

    這個聽起來十分動聽的承諾,驅散了言予淺所有的不安與動搖。

    時辰一到,淮煜瑾翻身上馬。

    言予淺想出太子府送他,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住了。

    太子府門口的侍衛,是宮裏派來的,看守隻會更嚴。

    侍衛直接按住了言予淺的竹椅,不讓她出門。

    於是言予淺直接舍棄了竹椅,跑出了太子府,在大街上,遙遙目送淮煜瑾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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