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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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納和泰倫看著受盡了磨難的族人,又看了看柿子,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他們氣勢洶洶地走向彼此,就在那兩句龐大的軀體即將撞擊在一起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扔掉了手中的重錘與戰斧,用粗壯的手臂擁抱了彼此。
長達七十年之久的獅虎之戰,終於畫上了句點。
“抱歉,泰倫。”
“該死,你為什麽要比我先說?是我抱歉!”
看著老朋友還是那副爭強好勝的樣子,格納笑出了聲。
兩雙渾濁的獸人眼睛也漸漸地變得清亮有神。
是的,他們衝動好戰,腦子也不聰明,但是既然知道這是一場錯誤,為什麽還要礙著顏麵繼續下去呢?
他們曾經是那麽要好的朋友,獅族和虎族就像親兄弟一樣。
兩位族長終於想明白了柿子為什麽要讓他們手刃自己的親人。獸人們殘存的人性就是親友之愛。柿子讓他們揮刀向親人,就是為了利用這一點使他們清醒,使他們感人之痛。如果連這一點都要被嗜血的所吞沒,他們就真的成為了徹頭徹尾的野獸,再也回不去了。
痛哭流涕的阿裏爾和格林利衝上去緊緊抱住了柿子。
格林利哭得一抽一抽的,“我,我以為,柿子你真的,真的要殺我們……嗚嗚嗚嗚嗚……”
阿裏爾隻是把頭死死埋在柿子脖頸間,嗚咽出聲。
湖麵上不時傳來“砰砰”的響聲。
獸人們全都扔下了自己的武器,在湖麵上砸出了一個個深坑。
柿子輕輕拍了拍兩個男孩的頭,看著反常的獸人們,眼神中不自覺豎起了戒備的高牆。
格納說,“獸人一向恩怨分明,我們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聽到這裏,柿子抓緊了阿裏爾和格林利。
不妙!這些暴躁的獸人被柿子耍了一通,不會要秋後算賬吧?
柿子心中本能地冒出了一個惡毒的想法——
如果他們不願意配合自己找到時空之門,柿子就以阿裏爾和格林利的性命作威脅。
陪他們玩這場遊戲本就是看在阿裏爾和格林利曾對她施以援手,可柿子已經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誰知格納和泰倫卻衝著柿子單膝跪了下來。身邊的兩個少年也退後一步,邊抹幹眼淚一邊單膝跪了下來。
看到領袖下跪,獸人們紛紛效仿,膝蓋錘在冰麵上的聲音絡繹不絕,山石般的獸人們零零散散跪了一地,其朝向皆是柿子所在的方向。
柿子退後一步,“你們這是幹什麽?為什麽要跪我?”
巴倫小聲嘀咕,“我也不知道。”被族長泰倫狠狠瞪了一眼,吃癟地埋低了頭。
“在上次戰爭中,你救了獅族與虎族兩百多條性命,今天你又為獅族和虎族解開了多年的怨結,大人,獅族與虎族承你的恩。”
兩位族長直起身體,握緊石塊一般的鐵拳,粗若樹幹的臂膀暴起塊塊板磚大小的肌肉塊,他們錘了錘自己的胸膛,發出“咚咚”的悶響聲。
“獅族族長格納,”
“虎族族長泰倫,”
“願意為您效勞。”格納和泰倫異口同聲地說道。
獸人們雖然衝動得有些無腦,但知錯就改,恩怨分明。
冰封湖麵上,獸人們鏗鏘有力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托博恩之境。
“虎族人願為柿子大人效勞!”
“獅族人願為柿子大人效勞!”
……
雪夜。
看著剛剛講和便抱在一起勾肩搭背、推杯換盞的獸人們,柿子有種做夢般的不真實感。
舞池中,獸人強壯的身軀撞擊在一起,做出各種四肢不協調的動作——那是獸人特有的舞蹈,盡管在柿子看來那更像是打架。
迪比安和巴倫在眾人的包圍下灌了一肚子酒,明明那黑乎乎的酒水都從嘴邊溢了出來卻還死撐著,誰也不肯認輸。
柿子甚至看到了一個獅獸人跑去跟一位雌□□獸人!老天爺!
這些尋歡作樂得沒心沒肺的家夥,在幾個時辰前還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拚命架勢,雖然說他們現在和好了,但總需要有個過渡空間的吧?
怎麽就……突然好得跟親兄弟一樣了?
柿子縮在厚厚的獸皮裏,與這熱鬧的宴會格格不入。
宴會剛開始時,不乏有來向她敬酒示意的獸人,但被她一一婉拒了——那比自己腦袋還大的木酒杯盛著的黑乎乎的酒水,實在讓她提不起半分興趣。
獸人們不喜歡她這種沉靜的性子,討了幾次沒趣後也不再來煩她了。
“這是鬆針酒,用冰雪和鬆枝發酵而成的。”阿裏爾抹幹淨嘴邊的酒水,歡快地坐到柿子旁邊,“我們的最愛,嚐嚐?”
“還是算了。”柿子躲得遠遠的,她的感官在這裏遭受的折磨已經夠多了,放過她吧。
雖然她已經很多天沒有進食了,但難得的是她居然沒有感覺到一絲饑餓感。這多虧了卡斯帕給她的風之石。
在物資匱乏的托博恩,即便是獸人們也隻能使用青苔和葉芽做成“派”來食用。對柿子來說吃那種東西無異於自殺。在多日未進食的情況下,風之石派上了大用場。
暴風中的能量通過風之石源源不斷地輸送進柿子的體內,為她提供了充足的精神力和體力,大概也是因為這樣,她才能夠精力飽滿地實施控心術。
回想著白天的一幕幕,柿子在竊喜之餘深深後怕著。
竊喜的是,這是柿子第一次成功使用控心術的二級咒語——控製他們的身體。而讓柿子後怕的是,在大範圍散發感知力收集信息的同時控製十幾具獸人的身體——這不是鋌而走險,而是一場自殺行為。
在那劍拔弩張的形勢下,在任何的節點出了任何一丁點差錯,都不會達到現在這種圓滿的結果。
是的,她也許不會當場死去,但一旦矛盾激發,獸人們同歸於盡,而她則會被永遠地困在禁忌之境。
柿子的手不自覺地撫上風之石,眼神恍然。
不知是不是得到了太多的能量,在控製獸人揮下殺戮之手的一瞬間,柿子真的有些不可自控的感覺。
她膨脹的無處發泄,化作了滔天的殺氣。
在那麽一個瞬間,她是真的想讓所有人……
不,不!柿子的五指僵硬地收緊,攥緊住了脖子上的項鏈。
所幸這些被仇恨折磨的獸人,心靈遠沒有精靈那樣純粹堅定,而柿子也從那種瘋狂的狀態中及時掙脫了出來,讓她順利結束了控心術。
一切皆是萬幸。
“等到明天酒醒了,族人們就會一起去尋找時空之門。”
阿裏爾終於見到柿子展露了暖陽般的笑顏。
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搓著手指,緊張地摸了摸挺翹的鼻頭。似乎這個動作不足以緩解他緊繃的神經,阿裏爾又抓起那杯酒咕咚咕咚地一口氣灌下了肚,酒水灑在了他金棕色的辮子上。
他猛地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一邊用手背擦著酒水,冰雪藍般的眼睛緊盯著柿子,嘴裏咕噥著說:
“我……可以跟你一起離開托博恩嗎?”
“怎麽這麽問?”柿子說,“你是自由之身,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看見少年有些窘迫的樣子,柿子想了想,又說:“我出去後要跟著伯弋去永夜森林,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起走,我可以幫你適應圍城的環境。當然,你也可以隨時離開。”
喧鬧的宴會上,伯弋一腳踢開了廳門,扔下了肩上的繩子。
三四個獸人跟在他身後,把那手腕粗細的繩子拴著的東西拉進廳內,引發了陣陣歡呼聲。
“是魚!是封血湖下麵的魚!”
多少年了,他們自從與對方交惡後,這裏的天氣就變得越來越惡劣,而封血湖的冰麵也越來越厚,變得堅不可摧。沒想到時隔多年,赫爾特居然用他那神奇的雷電之力劈開了湖麵,為獸人們帶來了鮮魚!
眾人簇擁上去。
作為第一次敢在力氣上挑戰獸人的家夥,獸人們對這個臭臉的小個子男人印象深刻。在經過幾番“友好”的切磋之下,獸人們驚奇地發現他不僅爆發力不輸獸人,甚至連劍術技巧也十分高超。
獸人們喜歡伯弋!
瘦小的格林利被大塊頭的獸人們擠了出來,但他仍然不死心,五官都被擠得扭曲了還在大喊,
“你們起來!赫爾特大人是我的老師!誰也不許搶走他!老師!老師!”
伯弋被這些人搞得不厭其煩,他一扭頭,正好看見麵色通紅的阿裏爾正挨在柿子旁邊與她開心地說著話,心裏名為“嫉妒”的無名火又燒了起來。
該死的,誰稀罕管這些蠢東西吃什麽喝什麽?他辛辛苦苦跑去封血湖打了魚回來,就是想著她愛吃,結果她居然在這裏和那個小子說笑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