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喜之日生孩子?”

    彭瑤聽著屋內傳出的聲音就知道裏麵的情況，很是意外。

    難不成這鄒家第八個夫人過來時，就已經挺著大肚子了?！

    “真奇怪。”彭瑤想不通，小聲嘟囔一句，忽然發現屋子外的角落裏有幾道人影。

    “男孩，一定要是個男孩，老天保佑，菩薩保佑。”

    一位老太合著手，拜天又拜地的，時不時聽著屋內的情況，又繼續念叨。

    “娘，放心，這次一定會讓你抱上孫子的。”

    旁邊的男人正是鄒家老爺，他安慰著那位老太，也就是他的母親。

    “希望如此！再給我來個丫頭，這輩子我就算白來到世上了，孫子都沒抱成。”

    鄒家老太瞪了眼鄒家老爺，狠狠的來了一句，又繼續祈禱著。

    “不會的娘，這次我又多找來幾名道士，徹底驅散了咱家的不詳風水，連夫人那邊我也照做，萬無一失了。”

    鄒家老爺開始發誓，胸有成竹的說著，逗樂了鄒家老太，兩人便竊竊私語，開始規劃未來了。

    “是男是女不都是人，還菩薩保佑，菩薩又不瞎，還保佑你們這等人?”

    彭瑤聽不清後邊他們在說什麽，針對他們剛才說的，給他倆翻了個白眼，繼續盯著屋內看。

    這個過程很漫長，彭瑤在石門外悄悄等了快半柱香的時間，也沒能聽到一聲嬰兒哭泣。

    拖的時間越久越耽誤事情，不少賓客已經醒酒，有的已經回去，有點還過去與鄒家老爺聊天。

    這要是產鬼突然出現，一點也不好對付，想著彭瑤看看屋頂，竟然沒看到蘇儒的身影，完了，彭瑤有些慌張了。

    “哇…哇…”

    彭瑤小心翼翼的在石門偷聽半宿，一聲聲嬰兒啼哭聲驚動群人，彭瑤也投來了驚喜的目光。

    吱呀～

    不久，房門被產婆推開，她抱著一個繈褓緩緩走出來，一會看著繈褓裏的嬰兒，一會看著外邊期待的人，神情惆悵。

    “女孩。”

    彭瑤透過人群的縫隙，去看著產婆的表情，蹙了眉，心中已經知道了結果。

    “恭喜老爺，恭喜老夫人，…喜得小姐。”

    產婆抿嘴笑得僵硬，將繈褓遞給老太，小聲說著。

    產婆的話猶如霹靂打在了鄒家老爺與老太心中，讓他們猝不及防。

    “鄒率啊鄒率，我的兒啊…我的兒…”

    鄒老太看著繈褓中哭泣的嬰兒，神情似悲似喜，最後憤怒的看著鄒家老爺喊著他的名字，緩緩走出了人群。

    “…啊…恭喜鄒爺，又添公主啊，好啊好啊。”

    “是啊，女兒好啊，是爹爹的小棉襖啊。”

    鄒家有多想抱孫子，在場的諸位已經是知根知底了。

    瞧瞧現在的氣氛，十分凝重啊，不少人都活動嘴皮子緩解氣氛。

    雖然鄒率笑著回禮敬酒的，看著不悲，實際悲從心中湧啊。

    不論這邊悲或喜，彭瑤一直注視著發離開人群的鄒老太。

    她抱著孩子就轉去剛才的那個花園裏，也不知幹嘛，彭瑤跟了上去。

    “她要去哪?”

    彭瑤發現鄒老太走進花園的樹叢裏，打開了花園的一道小門，她從那裏出去了，順帶她還從土地旁邊撿起了什麽。

    這個小門，可真是夠隱蔽的，被樹叢遮蔽得死死的，大晚上盯著那裏看還不一定能看得出那裏有一扇門。

    瞧瞧鄒老太這嫻熟的開門手法，就是經常開這扇門的樣子。

    鄒老太出了門，隨意關上了門，彭瑤在後悄悄用手攔住門縫，跟著鄒老太的腳步出去了。

    這扇門出去後，一直往西邊走就有一片林子，鄒老太就在那裏停了下來。

    “哇…哇…”林中寂靜，孩子的哭泣聲就顯得很響亮。

    “孽畜，實在孽畜，別哭了，哭什麽哭，沒奶給你喝。”

    鄒老太盯著著嬰兒看，瞪著目，麵色猙獰，氣呼呼的對她說著。

    彭瑤就跟在不遠處，聽著鄒老太這樣說話，肚子裏一串的火焰吐不出來。

    “…哭什麽哭，吵死了！”

    鄒老太看著這個女嬰，情緒更加煩亂，一聲嚷就把繈褓摔到地麵上。

    “神經失常了嗎?！…這樣對待嬰兒?！”

    彭瑤看見這一幕，直接在遠處站起來，攥緊拳頭就想要衝過去，想著蘇儒的話不能衝動，又蹲下再看看情況。

    “哭…我看你哭，孽畜，看我把你嘴巴堵起來。”

    鄒老太所言狠毒，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塊布，就往嬰兒嘴裏塞去，漸漸的，嬰兒啼哭聲就沒了。

    “…趕緊挖個洞，趁早回去。”

    林中冷風吹拂，寂靜得令人心慌，鄒老太是做“虧心事”，更覺背後發涼，趕緊蹲下來，掀開繈褓，從裏麵拿出一把小鋤頭，就開始在旁邊挖洞。

    她要活埋這個嬰兒?！

    “你還是人嗎?！”

    彭瑤看著鄒老太的行為，心想就知道她要幹嘛，再看看嬰兒繈褓被掀開，在冷風中暴露，實在忍不住怒火，厲聲一叫，走到鄒老太身旁。

    “哎呀！”

    鄒老太被彭瑤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癱坐在地，趕緊尋找彭瑤的身影。

    還以為是什麽鬼怪懲戒她，嚇死人了。

    “你是誰，竟然跟蹤我?”鄒老太看清彭瑤是個小姑娘，鬆了口氣，沒好口氣的問著彭瑤。

    “你別管我是誰，把孩子給我！”

    彭瑤不理會鄒老太，怒著口氣，就直接上前想要將孩子奪過來。

    “她身上有詛咒，我要把她埋了，這樣我才能呼喚我的孫子，來到我的懷抱！”

    鄒老太放下手中的小鋤頭，警惕的將嬰兒抱過來，瘋言瘋語的對彭瑤說著。

    彭瑤見況就止住步伐，緊張的盯著鄒老太一舉一動，生怕惹到她，做出什麽事情。

    “根本沒有什麽詛咒說法，是你兒子沒本事，憑什麽怪孩子?”

    彭瑤耐心勸說著鄒老太，希望她能迷途知返。

    “才不是，就是詛咒！都是那個死去的孽障兒媳，咒了我們全家，是她讓我抱不上孫子的！”

    鄒老太不僅不反省自己的錯誤，反而更誤入封建思想中，把責任全部推脫到兒媳婦身上，彭瑤這輩子都沒碰到這麽無語的人。

    “把孩子給我！”彭瑤不想勸說了，逼著鄒老太自覺一些。

    “不可能，你這小姑娘，我勸你不要管閑事，小心惡鬼纏身，一輩子被詛咒。”

    鄒老太不可能將嬰兒給彭瑤，她放下嬰兒，邊說邊繼續挖洞，就是要活埋這嬰兒。

    這種人，不來些實際行動，真以為自己沒本事嗎，彭瑤想著，試著甩出綢帶。

    “哎，大湯圓法師就在附近。”

    不確定綢帶是否在使用範圍內，一甩出，綢帶就隨著彭瑤的手勢去將嬰兒帶過來。

    彭瑤這才放心，蘇儒就在附近。

    “給我…給我！”鄒老太發狂一般，向嬰兒跑過來，隻是年邁，跑得不快。

    “哇哇…”

    “才不給你…啊別哭了，怎麽哄孩子天呐…別哭了別哭了。”

    彭瑤抱住孩子，就往後退，與鄒老太產生距離。

    隨後聽著這嬰兒的哭泣聲，彭瑤都快崩潰了，自己不會哄孩子呀。

    要拍屁股嗎?

    要搖晃她嗎?

    不會還要給她喂奶吧?！

    彭瑤頭疼，顧著孩子又顧著鄒老太，心煩又無奈。

    “隨便吧，不在我鄒家就行。”

    鄒老太突然停步，沒有繼續追著彭瑤的步伐，想通了什麽，立即跑開，直接逃避。

    “…跑了?…大湯圓呢，怎麽還沒來?”

    拍拍孩子，突然抬頭，彭瑤就看到鄒老太逃跑的身影，追上兩步又瞭望四周，蘇儒還沒到，想指揮綢帶，可沒有手，彭瑤無奈極了。

    唰唰！

    “啊！”

    鄒老太身前突然出現了什麽，把她嚇了一跳，尖叫起來。

    彭瑤被鄒老太這一聲驚叫嚇到，視線聚到鄒老太前麵，就看到一張巨大的臉，出現在那裏！

    臉，不是真正的臉，是一張虛無縹緲的臉，不是人臉，是鬼臉，再仔細看，好像又是麵具，難以捉摸。

    “…奶奶…你終於親自來了呀，我等你等得好苦啊…嘿嘿…”

    林中來風，枝葉搖曳，增添荒涼恐懼之感，一道空靈的女聲忽然自林中傳響，令人毛骨悚然。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保佑我保佑我。”

    鄒老太被嚇得不輕，眸子大瞪，臉色都有些蒼白了，她強裝鎮定，嘴上念叨著，假裝沒看到這張麵具，直接穿過去。

    “…產鬼。”

    彭瑤看著鄒老太平安無事的過了這張虛幻的麵具，感到疑惑的同時，好像知道來者是誰了。

    “奶奶，佛祖是不會保佑你的，你害死了好多好多人，佛祖不佑壞人。”

    空靈的聲音繼續傳出，聲色稚嫩猶如孩童，語氣卻比成人更沉穩，反差極大。

    “我不是壞人，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鄒老太心虛了，懷疑這張麵具是自己的報應，冷汗自額頭流下脖間，她否認這道聲音說的話，又繼續往前走，想趕緊離開這裏。

    “怎麽沒有…來看看孫女們嘛，她們…甚是想念你啊！”

    稚嫩的聲音繼續與鄒老太交流，就在聲音話落時，密林中不同位置，同時出現許多不同樣貌的麵具！

    麵具生出一具，便會傳來一道不同音色的女聲，她們的聲音，都很稚嫩，彌漫在這林中，想是入了鬼屋。

    “奶奶…奶奶…過來看看我們…我們全都回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