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啊…鬼啊…鬼啊！”

    稚嫩而又空靈的聲音在林中傳蕩，又是在那月色之下，七張麵具如同鬼火靠近著鄒老太，她驚慌失措，四肢都已是發軟，癱坐在地了。

    “奶奶…我們不是鬼，我們是你心愛的孫女啊…”

    在鄒老太背後的這張麵具最靠近鄒老太，它悠悠的飛到鄒老太的麵前，麵部猙獰，就是要將鄒老太嚇個半死。

    看麵具猙獰的麵部，猶如厲鬼，要生吞了鄒老太，而鄒老太根本不敢再多看這麵具一眼，雙手緊緊遮住雙目，身子蜷縮。

    “惡有惡報。”

    彭瑤在一邊看著，嘴上嘟囔一句，對鄒老太現在的下場非常舒適。

    本是打算看著這張麵具怎麽整蠱鄒老太的，可當彭瑤看見另外七張麵具也靠近鄒老太時，就警惕了起來。

    唰唰！

    彭瑤將“誠章”攥緊在手中，觀察著這些麵具的一舉一動，看見了這些麵具竟然一個接著一個的融合在了一起。

    最後，形成了一個人?！

    是一個女子。他麵色死白，雙目猩紅，朱唇飽滿，很好看，卻不敢看。

    麵色好像麵具一樣冰冷僵硬，夜色下，就像個血腥的瓷娃娃。

    但她的身材卻不與臉型相配，身材很高挑，前凸後翹，十分吸引眼球。

    再看他烏發如瀑，散落遍地，但詭異的是她身上並不是穿著衣服，而是纏滿繃帶。

    更詭異的是，剛才消失的八個麵具，竟出現在她纏繞的繃帶上。

    麵具活靈活現，猶如八張人臉繪製在女人的繃帶上。

    麵具皆可以活動五官，也皆是令人望而生畏的表情。

    女子，就是產鬼。

    “奶奶…看看我呀…看看我…眼熟嗎?”

    產鬼靠近鄒老太，露出詭異的笑容，稚嫩的聲音讓人聽得耳朵酥麻。

    接著長發如繩，產鬼用頭發纏繞住鄒老太的四肢，與她交流。

    “啊…啊…”鄒老太驚恐看著產鬼的臉龐，叫不出聲，好像想起了一個人。

    “你是…你是田沁，是那個孽…啊！”

    鄒老太還不確定，後來盯著產鬼好一會，終於想起。

    眼中閃爍這大兒媳的麵龐，她剛欲大罵，就被產鬼狠狠的掐住脖子，頂撞到後邊的樹幹。

    “那是我娘，那是我娘！我…就是被你害死在肚子裏的胎兒！”

    產鬼麵色凶狠，吐露真言，著實氣憤。

    周圍起風，葉聲刮擦，氛圍更是詭異，彭瑤也不禁發慌。

    “…這是…鄒家大夫人的孩子?”

    彭瑤聽著產鬼的話，分析了一會，也不太明白，此時彭瑤也在猶豫，到底出不出手。

    鄒老太好狠毒，腹中的胎兒都要加害，可產鬼也有殺機。

    嗖！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彭瑤小心翼翼靠近幾步，“誠章”猛然擲出。

    唰！

    產鬼感覺到風聲，旋即轉來目光，見到“誠章”飛過來，立即解開長發，急急避開，。

    避開一次不行，產鬼就再避開一次，可“誠章”是會鎖定的，不達目的不罷休。

    “誠章”最後穩穩貼在產鬼的手臂上，代“誠章”退散，一道虛幻的文字出現在產鬼身旁，一道鬼影也出現在產鬼周圍。

    “一千年，這厲不厲害?”

    彭瑤看清楚數值，小聲嘀咕，她也不知道範圍，蘇儒也沒和自己說過呀。

    “你是她家的仆人?”

    產鬼閃回鄒老太身邊，打量一下彭瑤，嚴肅問道。

    “你見過這麽漂亮的仆人嗎?”彭瑤不服產鬼的問話，懟了回去。

    “那你就是她請來的妖師?！”

    產鬼忽然明白什麽，朝彭瑤叫道，目光卻看著鄒老太，在等待鄒老太自己承認。

    鄒老太本就不是與彭瑤一路的，肯定不會承認，拚命的搖著頭否認。

    “嘿嘿，這句話我愛聽，不過我還不是妖師。”彭瑤嘿嘿笑著回答。

    “腦子很靈光啊，給我下了圈套呢，不過就這點修為的妖師，還想降伏我，您的眼光，一向的高傲啊！”

    產鬼不管彭瑤，針對的隻是鄒老太，怒瞪著她，生出纖長的紅爪，又掐在了她的脖子上威脅。

    “不…不是我…”鄒老太想狡辯，可沒什麽力氣。

    “不是你…能是誰呢，看看這些麵孔，我們是你害死的八個生命。”

    產鬼瞪目又咧嘴的，麵色極狠，邊說著，纖長的指甲邊在鄒老太的脖子上抓撓。

    她要一點點的折磨鄒老太，讓她生不如死，就像鄒老太生不如死的對待產鬼的娘親一樣。

    產鬼要將一切痛苦，都還到鄒老太身上。

    …

    “夫人，您別在吃了，吃太飽，對您和胎兒都不好。”

    一名丫鬟，看著床上大口吃肉的孕婦，神色擔憂，想阻攔都沒轍。

    “咳咳…沒事的，為了討老夫人歡心，我一定要生出一個男孩子。”

    回應丫鬟話的人，正是年輕時產鬼的母親，田沁。

    吱呀！

    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鄒老太從外邊進來，臉色傲慢，後邊還跟著一個老中醫。

    “見過老夫人。”丫鬟禮貌性問候，被鄒老太一把推過邊，直接坐到田沁的窗邊。

    “我還是不放心，我讓人過來診診。”

    鄒老太斜視田沁，不屑的說著，就讓老中醫過來。

    “放心吧娘，肚子裏一定是個大胖小子。”田沁笑著回答，可鄒老太臉色卻是很嫌棄。

    “我孫子還沒出來，你可別這麽著急套近乎，快過來診斷診斷。”

    鄒老太讓開位置，老中醫便坐到了田沁旁邊，給她診脈。

    期間，田沁眉頭一直緊皺，她害怕腹中的胎兒不是男孩而被趕出鄒家。

    因為鄒老太根本不看好田沁與鄒率，是田沁苦苦哀求鄒老太，她才能進了鄒家。

    所以無論如何，田沁一定要爭氣！

    “怎麽樣?”

    老中醫把脈了幾許，又診斷了一會，終於停手，鄒老太旋即著急詢問。

    “老夫人，咱們出去說，別打擾到夫人歇息。”

    老中醫平靜的說著，鄒老太聽聞給田沁使了個不屑的眼神，便與老中醫出去了。

    “什麽，是個丫頭?！你沒老糊塗吧?！”出了門外，就聽到鄒老太的質疑聲。

    “也許也可能是我醫術不佳，也可能是個男孩。”瞧著鄒老太要動怒，老中醫馬上安慰。

    “…丫頭就是丫頭，沒臉見人！”

    鄒老太聽著了老中醫安慰的說辭，就肯定的，斷定的認為，田沁懷的就是個丫頭！

    她好是氣憤，匆匆離開，接下來。田沁的噩夢就開始了…

    “吃什麽大魚大肉，連個孫子都生不出，隻配喝白粥！”

    “懷上了就不能幹活了?給我去打掃劈材燒火！”

    “這才臨近初秋，暖和著呢，熱水我可供不上，冷水多，好好洗著。”

    …

    “您都這樣對我的娘親，她都一聲不吭，而真的哪裏是一聲不吭，而且不敢言！”

    產鬼訴說著田沁生前的遭遇，為什麽能看到呢、聽到呢，都是她在腹裏，成了鬼後，才知道了田沁生前的事。

    “最後，我娘親…也是一聲不吭，一淚不留，難產而死在屋內！”

    產鬼越說越是憤怒，猩紅的爪子，在鄒老太的皮肉上來回抓撓，鄒老太瞬間衣服破碎，血流不止。

    “我娘怎麽死的，我為什麽是鬼，你比我都應該清楚！你…好狠心，你真的好狠心！”

    產鬼病態的盯著鄒老太，破口大罵，接著就狠狠的將她甩到地麵上。

    這根本置不了鄒老太於死地，而產鬼也沒打算讓鄒老太死，就是要折磨她！

    將鄒老太甩出，產鬼便立即向她飛過去，想要繼續折磨她，卻發現彭瑤攔在了鄒老太前麵。

    “你要幹什麽?！”產鬼對彭瑤嗬斥道。

    “我…我知道你…並不壞，隻是為了給母親報仇…”

    彭瑤怯怯的看著產鬼，牙齒抖了一會，才開口，說得話也是抖動的。

    “我的遭遇，和你很想，我爹也不喜歡我，他很喜歡我弟弟，但是！”

    彭瑤瞧見產鬼沒什麽動作，趕緊把話繼續說下去。

    “不應該帶著怨恨活著，不如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樣，才有意思，對吧。”

    彭瑤懵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自己竟然會說大道理。

    “你應該和我一起，聯手複仇，統統將瞧不起我們的人，殺死。”

    產鬼聽不進彭瑤的話，滿身戾氣，怨念洶洶。

    “不不不，如果可以，我可以把我娘的愛分你一半，這樣，你也有了娘親。”

    彭瑤搖頭，攔下產鬼的動作，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也不知道對不對。

    “…哈哈…”

    一道道冷笑傳出，是產鬼在笑，是產鬼身上的麵具在笑。

    笑得陰冷卻又淒涼，讓人心疼。

    “小姑娘…你真好，可是，仇…還是要報，我不傷無辜的人，勸你識相！”

    產鬼眼裏掃過一絲溫柔的眼色，可下一刻又是怨氣衝天，衝向了彭瑤，也穿透過了彭瑤。

    “哇哇…”風聲掠過，驚擾到了嬰兒，她又啼哭了起來。

    “怎麽辦?”彭瑤束手無策，不知該哄孩子還是阻止產鬼。

    好像兩邊都來不及了。

    唰唰！

    突然猩紅遍地，許多彼岸花綻放，是產鬼呼喚來的，花都圍繞著鄒老太。

    花是好看，但運用卻相當殘忍，是吸取鄒老太全身的血液。

    “啊…”鄒老太痛苦，渾身疼痛。

    唰！

    長夜漫漫，風聲緊湊，一人屹立在那樹梢之上。

    蘇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