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俗事 動蕩初開篇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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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軍交鋒,狹路相逢,手執“武夷”大旗之軍與叛軍於火野坡相遇,敵上我下地勢不利,且人數三千對上叛軍萬人先鋒隊,對武夷軍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叛軍大將:“原以為能捕捉到那不可一世的烈虎,沒想到隻有你這與虎謀皮的小狼落網。”

    

    武夷軍中身騎駿馬立於最前者名為韓福,乃武夷軍中擔任副將兼參謀一職,隻見他麵對劣境臨陣不亂,反而嘲諷敵軍道:“龐漢戚,虧你還曾是葵國功成名就的大將軍,如今淪落為霸占一方土地的亂臣賊子,對付爾等小人豈用我武夷侯大人,有我韓福足矣。”

    

    龐漢戚並不為對方的挑釁而動怒,反諷道:“看來那位女皇陛下手底下已無多少信服追隨的精兵能將,淪落到要靠那身懷野蠻匈奴之血的外族野民來帶兵領將,當然還有你這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無名小卒,你龐大人在沙場征戰之時你還隻是個在泥巴裏滿地打滾的臭小鬼罷了!”

    

    韓福不甘示弱道:“就憑你剛才那番口出狂言,足以定你誅全族的死罪!”

    

    龐漢戚大笑道:“我龐漢戚的項上人頭你有本事盡管來取!但恐怕接下來誰的人頭落地還未知之數呢,虧坊間還傳言你是替武夷軍出謀劃策的軍師沒想到如此目光短淺,居然不清楚自己正身處何種境況,這一戰你們毫無勝機可言!”

    

    兩軍相遇並非偶然,這支武夷軍的動向早已被叛軍探子發現,似乎為了秘密運送糧草並沒有攜帶太多的人馬,已在相同路程往返數次,龐漢戚根據路線與相隔時日判斷出最佳埋伏地點時機,才造就如今穩握勝券的局麵。

    

    韓福急忙下令道:“放狼煙!”

    

    龐漢戚:“如今才叫援軍為時已晚,全軍突擊!”

    

    萬人大軍從上坡猶如泥石流般傾瀉而下,韓福並沒有血氣方剛到強行與敵死戰,一聲號令讓隊伍跟隨他逃跑,後方的隊伍猶如甕中之鱉,被叛軍隨意屠戮。

    

    一番逃亡後韓福帶隊退入十裏外的野豬林,盡快快馬加鞭撤離依舊損失了超過三分之一的部下,死傷高達上千人而敵軍幾乎毫發無傷。

    

    武夷軍突然停下逃亡步伐停留於樹林之中,龐漢戚笑道:“終於意識到無論如何掙紮也是無濟於事的結局了嗎?想在樹林開戰讓騎兵發揮不出衝鋒陣勢作垂死一搏,然而遺憾的是你我兩軍數量已是天差地別,已成無法挽回的局勢。”

    

    韓福抬頭仰望頭頂烈日,鎮定自若道:“時候差不多了,你們駐紮在火野林的本陣該向你們發出救援。”

    

    龐漢戚:“事到如今以為用這種彌天謊言就能騙我等撤軍?下黃泉後記住下回投胎時想誘騙欺敵得編個好一點的理由。”

    

    此時副將策馬趕到龐漢戚身旁急忙道:“報!本營發出了求救用的狼煙!”

    

    龐漢戚大驚道:“不可能?!”

    

    韓福一臉微笑解答敵軍的疑惑:“沒想到在你離開火野坡之時武夷侯大人親率部隊突襲你家大營吧。”

    

    龐漢戚咬牙質問道:“一萬守軍的本陣,想要攻破所需的軍士量在行軍途中不可能瞞過我下線的視野!”

    

    韓福:“要是隻有五百騎兵隊呢?”

    

    龐漢戚:“五百?!你說武夷侯單憑五百人便將我本營攻破??!!”

    

    韓福得意笑道:“若是他人或許不成,但你的對手可是我等所尊敬的武夷侯大人,正是因為相信他才以身犯險在此作為誘餌與你對峙。”

    

    龐漢戚惱怒道:“你所言之意,我中了爾等調虎離山之計?!少得意忘形!我不知那匈奴蠻族是用何種方法突破我軍本陣,哪怕此事當真那我便趁你家大將不在把爾等本陣迅速攻破,大不了破釜沉舟大家拚個魚死網破……至於你!無論事情如何發展此刻皆隻有死路一條!全軍聽令,殺無赦!”

    

    兩軍終於步入白兵戰階段,由於樹林內障礙眾多叛軍人數優勢並不能一下完全體現,但隨著時間推移武夷軍被包圍剿滅隻是早晚問題。

    

    韓福的長劍與龐漢戚手中長戟對碰,龐漢戚笑道:“將死之人麵不改色,看來是做好了犧牲的覺悟。”

    

    沒想到韓福大笑回應道:“龐將軍有所誤會,像我此等讓龐將軍從不低頭瞧上的卑微出身之人,怎會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我之所以不露懼色那是因為此戰勝券在握。”

    

    龐漢戚:“胡言亂語!”

    

    此時後方樹林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似乎有一隊人馬正朝此處趕來,龐漢戚深知自己可沒安排伏兵或任何支援,莫非……

    

    龐漢戚:“不可能,武夷軍的援軍怎可能如此快趕到此地?!”

    

    韓福:“那當然不是援軍,最初的狼煙隻是通知武夷侯大人行動的標記,龐將軍好好想想我不惜花費時間逃離至此卻突然停下所欲何事?那自然是此地早已埋下伏兵。”

    

    另一支武夷軍已抵達戰場,領兵者名為胡二牛,武夷侯手下大將,雖智謀不足但武勇不輸武夷侯本人,當初在軍中因得罪權貴從千人長貶職為夥夫,機緣巧合之下與武夷侯楚鴻、韓福成了患難之交,如今也與韓福成為楚鴻身邊得力的左右臂。

    

    胡二牛手持兩把大板斧毫不猶豫砍向龐漢戚,雙拳難敵四手一時間讓龐漢戚陷入苦戰,軍心大亂部下戰意低下,其實胡二牛隻帶了八千人馬埋伏野豬林,此時雙方軍力差距不大,但本陣丟失已讓士氣大跌,更是對敵方伏兵數量無法掌握,不自覺產生自己已被敵人重重包圍且退路被封的錯覺,任憑何人皆無心再戰。

    

    龐漢戚也是識時務者,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果斷下令撤退開始慌不擇路逃跑,韓福與胡二牛豈能錯過這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由韓福掏出馬腰間懸掛的弓箭瞄準龐漢戚從後射擊命中其肩,胡二牛從後趕上一板斧將龐漢戚砍於馬下,看著部下隻顧逃亡無人拯救自己,龐漢戚此刻的心已涼到穀底。

    

    韓福:“真遺憾,若你不死可對不起此前被你宰殺的兄弟,他們可不能白白犧牲。”

    

    胡二牛:“灑家這就砍下其首級給兄弟們血祭!”

    

    龐漢戚臨死前大喊道:“沒想到我征北將軍為葵朝斬殺匈奴無數,今日卻死在葵朝匈奴殘黨手上,真是諷刺!天大的諷刺!!!”

    

    韓福:“你這臨終遺言真是屁話連天,動手。”

    

    胡二牛幹脆利落砍下龐漢戚頭顱提於手中,叛軍部隊見者紛紛繳械投降,二人與武夷侯會師後在敵軍本陣插下軍旗,經曆三月的漫長時間總算把這老奸巨猾的龐漢戚拿下。

    

    龐漢戚原為葵朝大將軍之一,征戰沙場有二十年,智勇雙全,排兵布陣專門選擇易守難攻之地引誘敵軍進攻從而防守反擊削弱敵人兵力,武夷軍與其交戰多次均落敗而退,此次調虎離山之計也是冒著極大風險,一旦韓福在逃亡至野豬林前便被龐漢戚拿下,讓其有機會調頭回救本陣,如此下來武夷侯帶著五百單騎也會陷入前後圍困之險,此次武夷軍行動可謂是兵行險著,幸好最終旗開得勝。

    

    龐漢戚不在依賴他的權貴們隻能死守城池,武夷軍隻用半月時間破城掠地,持續百日的戰爭總算結束,西域一帶最大叛軍勢力已被移除,剩餘的蝦兵蟹將翻不起任何風浪。

    

    五日後楚鴻將出發前往葵皇都城響應葵園號召並接受論功行賞,而此消息早早便傳入到薑呂子與羅宰相耳中。

    

    東方商會內,薑呂子與其伯父薑薪談論關於武夷侯之事。

    

    薑薪:“武夷侯拿下征北將軍平定西域,還助丹韭陛下鏟除葵伍卿皇子的殘餘勢力,立下如此大功恐怕其地位將要比我等更高。”

    

    薑呂子點頭道:“確實如此。”

    

    薑薪:“侄兒你為何還一臉輕鬆淡定?若被那蠻夷武夫攀上與宰相比肩之位,那時候可沒有我們的位置了!”

    

    薑呂子:“伯父莫慌,那蠻夷之子正如其父輩血脈,就是名武夫罷了,盡管他立功再多也沒向陛下索要兵權領地,如今隻是戰亂時期一時得意而已。”

    

    薑呂子攤開地圖放下棋子以作勢力標識,向薑薪解釋道:“如今天下由羅宰相掌控都城所在南方,東方商貿重地由吾商會牢牢把控,那武夷侯掌管範圍僅限西方片地,餘下的北境乃匈奴外敵長期侵犯的危險地域,而此處也是他今後唯一能再立功之地。”

    

    薑薪:“武夷侯若能平定北境,其將揚名立萬。”

    

    薑呂子:“若是他人必將如此,可伯父別忘了他是什麽出身之人。”

    

    薑薪大悟道:“匈奴同族!”

    

    薑呂子狡詐笑道:“待其互相殘殺,踩踏同族屍體平定北境,隻要暗中派人製造騷亂可輕易將罪名推卸於武夷侯之上,屆時陛下念在他所立汗馬功勞、將功補過,降為與我等平職。”

    

    薑薪:“而後由於天下平穩再無重大戰事,此等蠻夷武夫無立功機會逐漸被陛下遺忘!”

    

    薑呂子輕指一彈弄倒代表楚鴻的棋子,得意笑道:“天下勢力爭奪的舞台從來沒為有勇無謀的蠻夷武夫準備,由此至終我們最大的敵人隻有羅宰相的南方勢力。”

    

    火野林郊外,距武夷侯啟程前往都城還有兩天剩餘。

    

    楚鴻帶上韓福、胡二牛等一眾心腹一起狩獵尋樂,每人限定十箭,比試最後誰狩得的獵物最多,第一名由楚鴻親自重賞,當然前提是有人能贏過他取得第一。

    

    一番比拚過後韓福抱怨道:“五箭三鹿,且皆是雄鹿,老大你不想發賞就直說吧……”

    

    楚鴻:“哈哈哈哈,此時便認輸未免為時過早了。”

    

    胡二牛:“哎喲灑家就不懂,這射箭有啥意思,不是射空就是射中還活著,還是一刀子過去爽快!”

    

    楚鴻:“二牛兄啊,箭術可是不容忽視的,戰場上取得先機往往便是依賴弓箭。”

    

    此時一道白影吸引楚鴻注意,迅速搭弓拉弦找尋目標,讓他驚訝的是那居然是一隻雪白皮毛的狐狸在林間快速竄跑。

    

    “為何北境雪狐會在此處出沒?真是怪事。”

    

    楚鴻可對怪異之事不屑一顧,此時他心中隻有狩獵眼前之物的念頭,駕馬從後追趕白狐。

    

    在奔跑中的馬背上射中目標是極為困難的一件事情,但楚鴻一直把這項技能作為挑戰訓練自己,眼看白狐的移動軌跡已被自己摸清,要射殺這種小走禽比麋鹿要簡單許多,狐狸戰利品平日裏可是多不勝數。

    

    “嗖”的一聲利矢順勢而發,眼看即將命中之際白狐猶如背後長眼往身側一跳躲避而過。

    

    “沒中?!”

    

    楚鴻再次跟上,今回射出的箭勁度更大,箭速更快,卻依舊被白狐巧妙借用樹木作為掩護擋下此箭。

    

    兩箭皆未能拿下小狐狸若讓部下得知可要成了笑話,第三箭楚鴻決定近距離射擊,盡管毫不值得稱讚但總比繼續落空要好。

    

    眼看白狐朝一棵大樹奔去,楚鴻已駕馬追上,箭在弦上正欲射出之際,突然從樹後奔出一人將白狐抱於懷中,嚇得楚鴻立即收弓停馬,重心不穩差點從馬背上摔落。

    

    “本侯若失手你早已丟掉性命!哪來的小民沒看見林外兵士的禁止通行嗎……”

    

    剛還在氣憤的楚鴻卻停下了凶話,剛出來對白狐相救的居然是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一頭修長及膝的雪白柔發,白皙無塵的肌膚在山林之中裸足依然未被汙泥所髒染,猶如仙女般的年輕美貌即使隻有淡薄妝容也盡顯其傾國傾城的姿色,衣著豔紅短裙與披身的白狐毛皮彰顯其出身與眾不同的高貴氣質,楚鴻還是第一次見天下間有如此美人,雙眼瞪得直直目光一刻不敢轉移。

    

    白發女子輕聲道:“恕小女罪過,小女飼養的狐狸妨礙到這位大官人,小女代為謝罪。”

    

    楚鴻臉紅低聲詢問道:“你……你怎會在此處出沒?數月裏火野林曾是叛軍駐營之地,你一年輕女子若被發現甚是危險。”

    

    白發女子驚訝道:“啊!官人你與那群凶神惡煞的兵士並非同一路人?!民女獨自居住在這山林之內,前些日子在外采集偶遇那野蠻士卒,幸虧民女對此林路況熟知才得以逃脫,一直躲藏於家中不敢輕易外出。”

    

    楚鴻:“你一女子孤身一人居住在這山林裏??你家人何在?!若是他們狠心將你遺棄本侯絕對要出麵替你主持公道!”

    

    白發女子:“官人言重了,民女出生獵戶一家,從小便居住於林中,父母對我甚好隻是他們皆已過世,隻剩民女獨自一人居住,雖有孤苦伶仃的痛苦但長久以來早已習慣,有此小狐長年作伴也並不寂寞。”

    

    楚鴻一躍下馬,在白發女子身前義憤填膺道:“那可不行,若隨意放任楚楚可憐的女子居住危機四伏的深山野林之中視而不見那絕非英雄好漢所為!我楚鴻雖並非達官貴人出身,但憑借努力如今成為稱霸一方的領主,被當今陛下冊封為‘武夷侯’,姑娘以後就跟隨本侯,不要再身居於這種貧瘠危險之地。”

    

    白發女子:“可民女與大官人素不相識,何必要這樣幫我……”

    

    楚鴻:“因為我……”

    

    楚鴻把呼之欲出的“我已看上你”一話吞回咽中,改口道:“本侯替陛下征戰四方,所負重任便是要助陛下平定天下給天下百姓帶來安穩幸福日子,所以姑娘不必推搪,讓你過上好日子隻是本侯的職責罷了。”

    

    白發女子抱著雪狐低頭鞠躬道:“那民女謝過武夷侯大人。”

    

    楚鴻邀請白發女子騎上自己至愛的寶馬,二人距離親近後楚鴻鼻內傳入一股誘人體香,出發前心情激動詢問道:“對了,我還不知姑娘該如何稱呼?”

    

    “小女名為狐媚。”

    

    楚鴻駕馬奔騰,此時坐於前方的狐媚抽出腰間白羽扇,扇子一張遮蓋其臉下露出的狡黠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