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程露出由衷笑臉，回道：“大汗，張掌櫃說，要是沒意外，他張家商隊每月來一次，鋼材能保證同樣多。”

    “你個死尼堪，父汗問你的是二號鋼！”

    豪格好久沒發過火，正要上前踹範文程，立馬遭到皇太極訓斥：“閉嘴！範文程說的是數目相同，聽不明白嗎？豬腦袋！”

    死建奴，看你還能蹦躂多久？

    範文程趴在那，心裏冷笑，奏道：“大汗，張掌櫃說，絲綢、棉布和麻布，因為江北戰事剛停，朝廷急需恢複漕運，恐怕不一定能保證得了。”

    “無妨，無妨。些許絲綢而已，沒它也不會凍著。”皇太極一愣，隨後張大眼睛，驚訝道，“什麽，範文程，你是說江北戰事停了？”

    “是的，大汗。張掌櫃說，數十萬叛軍盡滅，明國大獲全勝。”

    “不可能！海盜或許不行，那八萬餘倭寇，可是凶悍得緊，哪有那麽容易滅？”

    這回出頭的多鐸，搶了範文程老婆的家夥，下意識就要上前踹人。

    多爾袞眉頭一皺，一把將他拉回，上前問道：“範文程，你說得可是真？”

    大金佯攻山海關，損失三萬多朝鮮仆從軍，退兵回沈陽也不過半月。

    算算日子，江北戰役打沒多少天，明軍取得如此大勝，連多爾袞都不信。

    “回十四貝勒，江北戰役結束，乾聖才下旨開放山海關。”

    “這麽說，晉商也會來？”這回，是皇太極驚喜。

    相比於張國紀的商隊，他更相信晉商，畢竟這是多年的老交情。

    “稟大汗，張國丈消息直接來自宮中，故而搶先一步來，晉商估計還要等一段時間。”

    “說說看，江北戰役戰果如何？”

    “稟大汗，八萬五千倭寇一個不剩，海盜隻剩五萬俘虜，明國繳獲五千多艘海船，還有九百餘萬石糧食。”

    “嘶……”

    聽完戰果，大政殿又嘶聲一片。

    皇太極更是兩手緊抓錦袍，麵色漲紅，胸膛猛烈起伏，兩眼更是通紅。

    滅了多少人，他一點都不在乎，麵對那樣垃圾，大金鐵騎一樣做得到。

    繳獲五千多海船，他也不稀罕。

    可那九百多萬石糧食，卻令他氣血翻騰，恨不得現在就殺往明國，將它給搶了回來。

    大政殿裏，還有個冷靜人。

    多爾袞問道：“範文程，海盜哪來的這麽多糧食，你可問過？”

    大家頓時被這問題吸引過來。

    “回十四貝勒，據張國丈來自宮中的消息，說鄭芝龍向西夷購了一千萬石米糧，兩百萬石留在大員島，其餘都運來南直隸，除部分用作軍糧，其餘將在南北直隸高價出售。”

    啪！

    大家目光又被拍案聲吸引過來。

    皇太極氣得麵目扭曲，恨恨道：“鄭芝龍這混蛋，他有海上絕對優勢，不送糧來遼東，與大金合作攻明，竟然蠢到自個與明軍陸戰，讓明國占了大便宜。”

    明軍得九百餘萬石米糧，對大金來說，絕對是個噩耗。

    皇太極比努爾哈赤高明得多，緩和了滿漢矛盾不說，還製定出疲明之策。

    孫承宗的“遼人守遼，堡壘推進”戰術，正合他心意，遼餉一征再征不說，隻要大金攻打錦寧，明國就會投入大量糧餉，相當於送大金軍械物資。

    可疲明之策剛初步實施，明國反倒來了個疲大金之策。

    孫承宗仍在明國中樞，實施的卻是王在晉的“棄遼守關”之策。

    想乘機占些便宜，卻又慢明國一步，屢屢受挫。

    明國沒了遼東負擔，又嚴禁糧食出境，無形中減緩大明內部矛盾。

    如今又憑空得九百餘萬石糧食，那還疲什麽明啊？

    皇太極畢竟是明末雄主，很快有了想法：“範文程，可否聯絡西夷，運米糧來遼東？”

    聽到皇太極要聯絡西夷，範文程心裏一驚，急忙打退堂鼓：“大汗，西夷作為雇傭兵參戰，被明軍打得如驚弓之鳥，連船帶人都被明軍抓獲，哪還敢運糧來遼東啊？”

    “那些俘虜管他作啥，本汗說得是聯絡大員島西夷。”皇太極幾乎吼了起來，顯然對範文程的態度非常不滿意。

    範文程趴那，瑟瑟發抖。

    他不願在這事上出主意，可這死奴酋沒那麽好糊弄。

    “你個死尼堪，大汗讓你做事，竟敢推三阻四！”

    還沒等他想好對策，多鐸已怒罵著衝出來，一腳將他踹趴：“你個死尼堪，本貝勒踹死你！”

    範文程心中憤恨不已，挨踹多次，不但沒更抗踹，身子骨倒越顯弱。

    挨到第二腳，他便痛暈過去。

    “好了。”皇太極這才出聲阻止。

    而多爾袞，雖沒出聲製止，心裏卻很是憂慮。

    自從在明軍手上一再受挫，這個精明的大汗接連行差，昏招連連。

    連對唯一能出主意的漢人，都沒能有效地保護他，如何讓人盡心盡力做事？

    大金一再受挫，氣都出在漢官、漢將身上，他們如今已失銳氣，似乎也沒那麽忠心了，可這大汗卻沒意識到這點。

    大金前程堪憂啊！

    心裏歎息一番，多爾袞甩甩頭，拋開負麵情緒，上前扯回多鐸，朝殿外喊道：“叫太醫！”

    隨後朝一臉陰翳的皇太極提議道：“大汗，範文程不過一遼人，哪來的與西夷聯絡之路？不若請晉商出麵，前往大員島聯絡。”

    建議聽著很中肯，其實也是個門外漢。

    範文程固然是遼人，不懂海上事，可晉商不同樣如此嗎？

    如今，整個東南沿海都落朝廷手中，他一個山西人，找不找得到出海之船兩說，出去也很容易被攔截。

    “好吧，等晉商來了，多爾袞你去談此事。”

    皇太極知道自己心急了，但絕對不會認錯的，要是有錯，那也是範文程那尼堪的錯。

    範文程被抬出去醫治，好多事還沒問完，皇太極讓大家散了，隻留下多爾袞一人，派人去請張林，到時一起問事。

    張林戰戰兢兢地被帶到書房內，見了皇太極便雙腳發軟，亂磕一通頭，結結巴巴道：“小，小的拜，拜見大……大汗。”

    “好了，張掌櫃，不用多禮，起來回話。”

    姿態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但說話的語氣卻非常溫和，讓人覺得平易近人。

    張林像老人般，顫顫巍巍地起身，低頭站那，閉口不言。

    “張掌櫃，大明真的大獲全勝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