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抬頭瞧一眼多爾袞，不知他是誰，但仍小心翼翼地回道：“回大人，聖旨上是這麽說的。”

    “那事實上呢？”

    “這……”張林猶疑不決。

    皇太極輕笑一聲，開口道：“來人，給本汗取一百兩黃金來。”

    “喳。”

    外麵傳來應命聲，沒一會便見一白麵無須中年人，雙手端著精致木盤，上麵擺著一隻隻金燦燦的金元寶。

    張林兩眼頓時發亮，貪婪地盯著黃金，雙手竟然搓起來，嘴角更是流口水。

    皇太極會心一笑，溫和道：“張掌櫃，要是你能講出實情，這百兩黃金就是你的。”

    “這個……大汗，這樣不好吧。”張林故作扭捏，瞧瞧那盤金元寶，又瞧瞧那白麵無須中年人。

    “放下金元寶。”

    “喳。”

    白麵無須中年人，應聲在張林身旁放下木盤，躬身退出書房。

    “張掌櫃……”

    張林收回貪婪目光，朝皇太極拱手道：“大汗，小人不過是國丈府外管事，所知並不多。”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這百兩黃金就是你的。”多爾袞在旁說。

    瞧瞧多爾袞，又瞧瞧皇太極，見他一臉和煦地點點頭，張林便壯著膽道：“大汗，軍報進京後，國丈去宮中道賀，太後卻去了乾清宮。聽宮女說，皇帝在大發脾氣，快把東暖閣給砸了，太後趕去勸。其中是否有玄機，小人並不知。”

    皇太極與多爾袞相視一眼，兩人都露出微笑，陰鬱的心情頓時明亮許多。

    能讓小皇帝發脾氣的，定是衛隊傷亡很大。

    不然，其他軍隊死再多，他豈會放在心上？

    衛隊傷亡大，說明並沒有傳說中那般強大。

    這也很好理解，畢竟是一支招募不久的少年軍，軍紀或許嚴明，但畢竟隻是群十四五歲少年，又沒經過大陣仗，哪能成為一支強軍？

    隻不過大明人太廢，還打不過一幫小孩，於是以訛傳訛，把乾聖衛隊給神話了。

    遇到有戰力的倭寇，一切原形畢露，神話不再是神話。

    “張掌櫃，你可知，除了乾聖衛隊，參加江北戰役的軍隊還有哪些？”

    張林嘴裏碎碎念，扳著手指數數，回道：“大汗，有禦馬監和京營騎軍，還有入關的關寧軍。嗯，還有白杆軍，畢自肅的撫標營。對了，還有操江水師……”

    “操江水師？”

    皇太極和多爾袞不約而同，出聲打斷張林。

    張林呆呆地望著，機械地點頭，道：“對啊，有操江水師。”

    “操江水師不是南京勳貴撐控的嘛，怎麽成朝廷軍隊了？”

    “大汗，操江水師早被廠衛策反了。還有，十八芝都有三人被策反。”

    “原來如此。”

    皇太極和多爾袞恍然大悟，後路早被人斷了，內部再開花，鄭芝龍不敗真沒天理。

    他們反而輕鬆許多。

    明軍占據天時、地利、人和，又有白杆軍那等強軍，再加有些戰鬥力的關寧軍，戰勝一幫海盜自然不在話下。

    即使有凶悍的倭寇，那也是擋不住明軍攻勢的。

    “張掌櫃，白杆軍會調到京城嗎？”

    這才是皇太極最關心的。

    當年被白杆軍殺怕了，這麽多年過去，他仍心有餘悸。

    張林想了想，回道：“大汗，軍報上說四五千傷亡，基本來自白杆軍。並且，小人聽說，要不是有倭寇參戰，白杆軍是要留在四川平叛的。”

    大明西南叛亂的事，皇太極這些建奴高層自然知道，兩人聽了便大鬆口氣，白杆軍那大殺星不入京，明年大金破關成果將會更大。

    至於新型火槍兵，還有衛隊弓弩兵，大金都是騎軍，不跟他們糾纏就是。

    在強大的大金鐵騎麵前，大明處處不設防。

    “張掌櫃，抄家所得多嗎？”

    大明繳獲越多，絕對是皇太極心中的痛，但知己知彼，不能不了解清楚。

    “這個……大汗，具體小的不知道，不過國丈好像不太高興，說皇帝太小氣，自己吃肉，連口湯都不給喝。”

    說到這裏，張林突然想到什麽，急著解釋道：“大汗，這次能搶先出關，據說是太後的恩典。”

    這麽一解釋，再跟前麵的話聯係起來，又讓人遐想。

    “張掌櫃，知不知道，繳獲的糧食會不會北運？”

    “大汗，應該要北運吧。前段時間京城糧價上漲，皇帝都急得要殺人了。有糧在手，總是安心些。”

    乾聖殺糧商，有先例在，對張林的話，皇太極深信不疑。

    “張掌櫃，林丹汗被趕出大同，可知是哪知軍隊幹的？”

    “大汗，這個我真不知。國丈府沒敢進入草原，對宣大那邊不熟。”

    又問了些細節，便讓張林帶黃金離開。

    皇太極笑道：“十四弟，乾聖衛隊沒想象得強，我們入關壓力會小得多啊。”

    “大汗，新型火槍兵不可小覷。不過，隻要不被他們伏擊，野戰中定擋不住我大金鐵騎。”

    “十四弟，我們要趕在明國反應過來之前，攻下通州和天津衛徐氏莊園，隻要拿到糧食和煉鋼工匠，哪怕大金鐵騎損失個上萬，依然是大勝之局。”

    “沒錯，大汗。乾聖最大依仗，就是徐氏莊園的煉鋼工匠。我們抓獲工匠，毀掉徐氏莊園，損失大些也是值得去做。”

    “嗬嗬，到了那時，有強兵的依然是我大金，明國得重新拿落後武器，來抵抗我大金一次又一次破關。”

    “是啊，大汗。大明北直隸殘破不堪，流民大增，到時大金再加把火，乾聖就得麵對四麵烽火。”

    “大明，給本汗等著。”

    兩人意氣風發，你一句我一句，對入關充滿信心。

    另一頭，張林回到喜客來客棧，久久沒等來範文程，又不敢派人出去，心裏急得如熱鍋上螞蟻。

    “張掌櫃，有個大金官兒來見。”

    聽到夥計稟報，張林急忙迎出去，見不是之前皇太極書房裏的青年，而是一個中年人，便拱手道：“大人，不知找小人，有何吩咐？”

    中年人身旁的青年，趾高氣揚地介紹：“我阿瑪是大貝勒。”

    身為錦衣衛，自然知道大貝勒是誰，這青年是誰也能猜得出。

    可張林卻佯作糊塗，隻是禮貌地行禮道：“原來是大貝勒，小人有禮了。”

    代善前來，是有事要問：“張掌櫃，可知嶽托屍首何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