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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九歌站在門口,剛關上門,另一邊的鄰居的門也打開了。

    一個約莫六十歲左右的老者出門,手裏還拿著一袋垃圾,

    垃圾裏黏糊糊的,看起來有些惡心。

    看到老者,白九歌也是一怔,

    這不是黎小銘地一聲語文老師麽,

    什麽名字不知道,隻知道姓柳,學生都親切叫他柳老師。

    柳老師見著白九歌,和藹地笑了笑:

    “梁老師這是要去哪,感冒好點了嗎?”

    “出去散散心,總憋在房間裏不好,柳老師呢?”

    白九歌注意著袋子裏的東西,像是流食,又像是嘔泄物。

    “出去倒個垃圾,順便給我那乖孫女買個她愛吃的蛋撻。”

    柳老師滿是皺褶的臉上,洋溢著寵愛的笑容,

    這讓白九歌想起了墨芳。

    “那你繼續忙,我先下樓了。”

    白九歌說道,心說梁子肅在柳老師眼裏印象是不錯的,

    剛轉身要走,卻被一隻幹枯的手抓住。

    “柳老師?”

    白九歌回頭看著他,明明是和藹的笑容,

    但配上那一張仿佛抽幹了水分,幹枯如一張死皮的臉,

    總讓人感到莫名的驚悚。

    此刻手被抓住,白九歌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幾分。

    “孩子啊,你變了好多,看來老師當初對你的教導是對的。”

    “記住了,這個世界是美好的,

    不管遇到什麽挫折,都要善待身邊的每一個人。”

    柳老師喉嚨發出沙啞的聲,幹裂的嘴角,一點點咧起。

    老人突然的話以及笑容,讓白九歌下意識退後一步,心裏帶著疑惑。

    梁子肅還是這柳老師的學生?

    變了好多什麽意思?

    以前不是這個性格,還是不是這個模樣?

    雖然疑惑,但白九歌還是順著他的話回道:

    “知道了柳老師,我一定謹記著。”

    柳老師頗為欣慰地笑了笑,拍了拍白九歌的肩膀:

    “你喜歡邱老師吧?

    小夥子,喜歡就大膽去追,你老師我當年也這樣的。”

    白九歌疑惑地反問:

    “老師,邱老師她好像有男朋友,你不知道嗎?”

    “是嗎,好像是哦,我前陣子聽她說過。

    哎,你瞧我這腦袋瓜子,容易忘事,哈哈!”

    柳老師拍了拍腦袋,尷尬地笑了笑。

    “沒事,你現在這個樣子,改變了這麽多,長得又那麽俊,

    我那小侄女要不是年紀太小,都想介紹給你呢。”

    “哪天柳老師看哪個閨女單著,就給你介紹!”

    柳老師顯得十分熱情,或者該說他十分喜歡梁子肅。

    白九歌麵色帶有幾分怪異,說道:

    “老師,我好像也不太需要。”

    “怎麽會不需要,你前陣子還整天念叨沒個伴,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呢,

    現在怎麽又不要了?”

    柳老師笑著反問了一句,

    白九歌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梁子肅不是有女朋友嗎,

    床頭的那些親密恩愛合照,都是擺設?

    為什麽還要找別人介紹,說自己單著?

    白九歌沒有坦然,梁子肅沒說,必然有著某種原因,

    他不會傻到說出來,丟失扮演度。

    “老師,我開玩笑呢,有的話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單身狗實在太慘了。”白九歌幹笑地說道。

    再和柳老師聊了兩句,白九歌便下了宿舍樓。

    “看來這個陽光帥氣的角色,也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於什麽秘密,顯然得自己一點點挖出來。”

    “房間裏,明明還擺放著女朋友的照片,

    女友杯子也不離手,根本不像是分手的樣子。”

    “喪偶了?也不太可能,

    就算相框裏的女孩死了,梁子肅沉浸在巨大悲痛中,哪有心思去談別的女孩子?”

    出了教師宿舍樓,此時已經放學後的一個小時,

    偌大的校園空蕩蕩的,那些教學樓也人去樓空。

    還有幾個小孩背著小書包在校園裏嬉戲,遲遲沒有回家。

    白九歌看著他們,有些感慨,

    就在昨天,他也同樣還是背著書包,到了放學時間就奔回家的學生,

    轉眼間,就成了老師。

    兩個學生也注意到了白九歌,收起頑劣的心,乖巧地問好:

    “梁老師好!”

    白九歌微微點頭:“這麽晚了,不要在校園逗留,趕緊回家吧。”

    兩小孩點點就跑了,

    白九歌並沒看到,等跑遠了,兩小孩衝他做的鬼臉,豎著中指。

    空氣似乎又涼了幾分,白九歌輕咳兩聲,在冷清的教學樓裏走動,

    不知不覺間,居然又走回了六年三班。

    剛到門口,耳邊隱約間聽到一個抽泣聲,

    白九歌有些疑惑,都這個點數了,還有學生在教室?

    擰開教室門,就見一個身影坐在教室裏。

    女孩讓白九歌眼眉忍不住挑了兩下:

    “李倩倩?”

    李倩倩依舊是那副邋遢的妝容,

    此刻她正坐在黎小銘的座位,偷偷的哭泣。

    見著有人進來,連忙低下頭,就要逃,

    但聽見對方喊了自己的名字,又停住了。

    她轉過頭,枯燥散亂的頭發下,

    一張有些髒兮兮的臉蛋帶有幾分疑惑:

    “老師,你認識我?”

    白九歌回神,暗叫不妙,嚐試著解釋道:

    “我以前教過你,對你有些印象,不記得了?”

    李倩倩搖搖頭:“不記得了。”

    “不記得也正常,畢竟過去挺久的了。”

    白九歌摸了摸鼻子說道。

    “你為什麽自己在這裏哭?有什麽事可以跟老師說說。”

    白九歌在一旁的座位坐下來,一副心靈導師的姿態。

    雖然是這麽問,但白九歌已經猜到了原因。

    “我最好的一個朋友,他叫黎小銘,

    家裏好像出事了。”

    “他的老師說,黎小銘永遠不會再來學校了,

    他一定是出事了。”

    李倩倩眼神暗淡,撫摸著桌麵上的書籍,表情盡是哀傷。

    白九歌看著李倩倩的神情,心裏倒是沒想到這丫頭這麽癡情,

    沉默片刻,安慰道:

    “別擔心,他是家裏有事,過陣子就會回來了。”

    “老師,你認識黎小銘嗎?”

    李倩倩抬起頭,有些呆呆地問道。

    “他的家人我認識,這段時間他們一家都出去旅遊了,

    所以我才說過陣子就會回來了。”白九歌微笑地說道。

    他笑起來並不算好看,但梁子肅笑起來好看,

    帶有一種陽光,讓人看的心情莫名地好起來。

    李倩倩現在就是如此,聽到這話,臉上帶著欣喜地問道:

    “真的嗎,你不會騙我吧?”

    “我是老師,怎麽會騙你,別傷心了,

    天色很晚了,拿著書包回去吧,你家裏人在等著你呢。”白九歌說道。

    李倩倩低著頭,小聲地說道:

    “家裏隻有外婆,媽媽爸爸很早就沒了,

    外婆不肯說怎麽沒的,但聽鄰居說被卷入大貨車底,粉身碎骨。”

    “外婆手腳不利索,一直躺在床上,

    吃的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

    李倩倩一雙小手糾結在一起,在那些手指的指甲縫裏,帶著黑泥,

    她顯得很自卑,

    似乎每次提到自己的家世,都會遭到別人的排斥厭惡目光。

    白九歌麵色複雜。

    雖然隻是個遊戲,但強烈的代入感,還是讓心情有些沉重。

    翻了翻口袋,白九歌從口袋裏翻出五塊遊戲幣,塞到李倩倩手裏:

    “應該能幾個熱包子了,趕緊回去吧,

    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李倩倩看著遊戲幣,臉色有些不敢置信:

    “老師,你不覺得我很髒嗎?”

    白九歌有些好笑地道:“為什麽?

    都是我教過的學生,為什麽會髒?

    以後家裏或者你自己有什麽困難,可以找老師幫忙。”

    “還有,不要自卑,

    你很棒,有人欺負你的時候,要懂得還擊。”

    “你越是懦弱,他們就越肆無忌憚欺負你,

    你得讓他們怕你,當一個人怕了,

    那些異樣的眼光自然而然就都不見了。”

    白九歌的這些話,讓李倩倩黯然的眸子透發亮光,

    她盯著白九歌,有些不敢相信這世界上會有人這樣安慰她。

    白九歌將兩塊遊戲幣塞進她掌心裏,說道:

    “肉包子什麽味道?”

    李倩倩搖搖頭:“沒吃過。”

    “現在你可以試試了。”

    李倩倩接過兩枚遊戲幣,抬頭看著白九歌,依稀可見那眼底微微泛紅:

    “老師,你是第二個對我這麽好的人,

    我一定會盡力還上這買包子的錢。”

    “你要真感激我的話,記住我那些話就行了。”白九歌說道,

    老實說,

    他不知道說這些話符不符合梁子肅這個形象,他也是抱著嚐試的心態。

    李倩倩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睛難得的清澈,

    盯著白九歌片刻,就離開了教室。

    白九歌看了看天色,也不晚了,便從教室裏出來,準備回去。

    “這不是梁老師嗎,這麽晚了,怎麽還有空在學校轉悠?”

    剛出來,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白九歌扭頭看去,神色微動,

    看著一步步走來,臉上掛著那熟悉的眯眼笑容的嚴老師。

    “姓嚴的和梁子肅是認識的?”

    白九歌稍愣,

    但想到學校的老師本就不多,認識也合情合理。

    梁子肅對姓嚴的印象怎麽樣,白九歌不知道,

    但表麵上肯定是友好的,也露出一抹笑容:

    “天快黑了,嚴老師不也在教學樓嗎?”

    “要鎖門了,所以上來看看有哪個學生還沒回家。”

    “聽說梁老師好像生病了,沒大礙了吧?”

    白九歌淡淡地道:“好的差不多了,

    明天就能回辦公室,繼續教課了。”

    嚴老師點點頭,拿出一條毛巾,擦著手裏的一根尺子,

    尺子尾部沾有明顯的鮮血。

    一邊擦拭,一邊說道:

    “梁老師,1班的學生是整個年級最頑劣的,

    你做一班的班主任快兩年了,一定很累的。”

    “或許吧,但都教書都這麽久了,也習慣了。”

    白九歌一邊敷衍著回複,一邊想著找個借口走人。

    姓嚴的的性格陰晴不定,

    這會兒見他臉上始終掛著眯眼的笑容,總覺得很不舒服。

    正打算想說聲有事先走了,嚴老師忽然問了一句:

    “梁老師,我記得你之前班上有個同學得了腸胃癌,現在她還好嗎?”

    這話突然把白九歌問住了。

    好不好他怎麽知道?

    “不太記得了,挺久了吧?

    嘖,聊著聊著天都黑了,咱們先下樓再說吧。”白九歌試著轉移話題。

    嚴老師搖了搖頭,似乎很執著這個問題:

    “不久,這件事前陣子可讓嚴老師操碎了心,

    怎麽會忘記呢?”

    白九歌揉了揉眉心,裝作努力地去回想:

    “這陣子發燒到40度,頭疼的很,真記不清楚了。”

    “好像,那個同學有陣子沒來了。”

    “梁老師,你確定嗎?”

    嚴老師嘴角的笑容更盛了,

    眯起的雙眼,流露不明的精芒。

    白九歌仿佛沒聽見,看了看手表,說道:

    “時間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我得回去弄點吃的,退燒藥得按時吃呢。”

    說著,白九歌就往樓道走去。

    嚴老師突然說道:“你不是梁老師吧?”

    聽到這句話,白九歌腳步一頓,

    神經瞬間繃緊,回頭看著嚴老師,不明所以地笑道:

    “這話我聽不太明白。”

    “如果是真的梁老師,她絕對不會忘記那個得了胃腸癌的學生。”

    “什麽東西可能都會忘,但她絕不會!”

    白九歌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麽?”

    “因為這個同學可是你的女兒啊,

    有哪個人會連自己的女兒得了癌症都能忘記呢?”

    “你說是吧?”

    “梁老師?”

    嚴老師眯著眼,手裏的毛巾收了起來,

    那尺子的血跡已經擦幹淨。

    白九歌瞳孔微微放大。

    女兒?

    這什麽情況,梁子肅什麽時候有個女兒了?

    “所以你是哪位,真正的梁老師去了哪裏?”

    姓嚴的臉上沒有在鬼化,卻散發一股特殊的鬼氣。

    握在他手中的長尺,在劇烈地顫抖,

    仿佛一顆點燃火藥線的炸彈,隨時會爆炸。

    白九歌麵色微沉,這算是扮演失敗了嗎,

    這個角色才開始扮演的第一天啊!

    嚴老師笑眯眯的看著白九歌,緩緩地出聲:

    “如果是這樣的情況,你扮演的這個角色,還有什麽挽回的餘地?”

    “這是“必死局”了吧?”

    白九歌盯著姓嚴的,在他的右手,已經纏繞密密麻麻的黑色經脈,

    聽到這句話時,心裏僅是驚疑片刻,

    就忽地反應了過來。

    “你是哪個?”

    “這麽快就不認識了嗎,才兩天吧?”

    姓嚴的那笑眯眯的笑容突地轉變,少了那種詭異的感覺。

    看到這抹笑容,白九歌腦海頓時有了印象,

    是那個叫時雨天司的玩家。

    “看來我扮演的這位嚴老師,算得上入木三分了,

    連天命大神都看不出任何端倪,完完全全騙過去了。”

    “剛才沒有把你嚇著吧?”

    時雨天司收起了那把尺子,笑道。

    “我揣摩這個角色,花了不少功夫,

    正想著找個人來試試效果,剛巧就撞上了你。”

    “所以剛才那些話都是假的?”白九歌皺著眉問道。

    “當然是胡編的,

    別人的角色,我怎麽會了解的這麽深呢?”

    白九歌眯了眯眼,血瞳顯然也被整蠱的十分的不爽:

    “這小子有點欠揍,要不要修理一下?”

    白九歌製止了血氣方剛的血瞳,

    被人這樣耍,惱怒是有的,但更多的還是驚奇。

    “你是怎麽發現這個姓梁的是我扮演的?”

    “在這套副本裏,剛巧有幾件鬼物適用,

    其中一件能讓我辨別身邊遊戲npc,是否存在玩家。”時雨天司說道。

    說完,又添了一句:

    “我知道,這樣確實很不禮貌,所以我真誠地道歉。”

    “道歉就免了,還有下次的話,我會直接選擇幹你。”

    “話又說回來,你身上的寶貝還真不少。”白九歌眨了眨眼睛,

    之前那個幻化形態的鬼物,也是件不俗的寶貝。

    “都是前麵幾套副本混來的,

    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不值一提。”時雨天司擺了擺手笑道。

    “老實說,扮演的這個姓嚴的性子很變態,

    他家裏的那幾位個個都是吃人的主,把我折騰的不輕。”

    時雨天司抓了抓頭發,有些傷腦筋地說道。

    或許是之前笑裏藏刀的嚴老師深入人心,

    此刻看到他滿臉都是滑稽,違和感十足,讓白九歌都不忍直視。

    等他牢騷發完,白九歌才問道:

    “你現在這個角色是第幾個?”

    “第幾個?我想想。”

    時雨天司還真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樣,說道:

    “第三個了吧,反正沒一個是正常的。”

    白九歌臉上沒有多少驚訝的神色,

    因為他基本猜到了那唯一一個扮演到第三個角色的玩家就是他。

    這個叫時雨天司的,看起來有些古靈精怪的,

    但不得不說,確實有不俗的實力……

    天色很快暗下來,白九歌沒有心思跟沒心思時雨天司作多閑聊。

    眼下他們雖以玩家身份對話,

    但到了明天,關乎於各自的扮演度,還是以同事之間見麵打招呼。

    回到寢室,白九歌隨便弄了點吃的,填一下肚子,

    陽台裏的鸚鵡飲食規律比人還要嚴格。

    到了六點整,便在籠子裏撲騰,嘎嘎地叫,

    模仿著人聲叫喂食。

    倒喂鳥糧時,隔壁的陽台傳來一些異響,

    像是什麽實物掉在在地的聲音,跟沉悶,

    接著一些零散物品散落的聲音,像是被人推到了。

    隔壁自然就是邱潼的陽台,

    白九歌心想難不成是小兩口鬧別扭了,

    忍不住探出頭張望過去。

    看到的空間很局限,以白九歌的視角看去,

    隻看到一排掛在竹杠上的粉色內衣襪子這些。

    接著,

    便見一條白皙的手,將那掛在防盜網上的衣服一一取下來。

    邱潼似乎穿的很清涼,大晚上光線昏暗,

    白九歌卻見一片細膩的雪白。

    忽然,

    陽台那邊的邱潼似乎發現了有雙眼睛在盯著,

    低下雙眼望了過來,白九歌及時收回目光。

    腳趾有些尷尬地扣了扣,這下好像更加解釋不清了,

    本來印象就不好,會不會被當成偷窺狂?

    “恭喜玩家完成扮演,成功偷.窺隔壁美女老師鄰居,獲得3%的扮演度!”

    白九歌頓時一陣啞然。

    還真有過偷.窺!

    這個梁子肅該不會真是個衣冠禽獸吧?

    表麵看似正經,實則藏著一顆猥瑣扭曲的心理?

    不過在剛才偷窺的幾秒裏,

    白九歌心細地發現,那陽台晾曬的衣服裏都是女性的,

    既然她男朋友也在那裏住,為什麽沒有他的衣服?

    是說謊了,還是另有原因,不得而知。

    鳥籠裏的鸚鵡,似乎看到了白九歌的行為舉止,

    吃飽喝足後,竟能準確吐出“偷窺變態”這些詞語,

    跟成精了似的。

    “為什麽要養隻這麽欠的鸚鵡,要不是礙於扮演,已經在鍋裏了。”

    白九歌瞥了眼鳥籠

    染回關上門窗回到電腦桌前,查詢了一下明天的課程。

    電腦的硬盤裏,還有幾個g的視頻,

    當然,

    不是白九歌想象中的那些社死視頻,

    而是梁老師平日裏一些公開課的視頻。

    這對白九歌倒是有不少作用,通過視頻,

    他能找出平時裏梁老教課的方式、課程間的一些小習慣、以及對待同學們的態度等等。

    課程視頻很多,白九歌隻看了少許,

    便了解了梁老師的教課方式。

    “教課方式很溫柔,也很有敬業心,

    在外人眼裏,的確是個為人師表的好老手。”

    “但私下卻有猥瑣的行為,如果都得到證實,

    隻能說這個姓梁的,偽裝的十分完美。”

    白九歌喃喃,看了許久,有些發困了,

    便不再多想,洗漱過後到床上躺下。

    想要達到完美扮演,生活作息也是必不可少的細節。

    次日清晨,

    當學校的鍾聲響起,白九歌早早起身,在落地窗前,整理著著裝。

    窗外,

    難得的有幾縷陽光投射進來,

    很散淡的光斑,但似乎也是寓意美好的一天。

    拿上自己的公文包,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白九歌掛上職業性笑容,卻顯得幾分生硬,

    放在在陽光的外表,藏著一顆黑暗的心。

    梁子肅的課程很正常,

    沒有像姓嚴的那樣用血腥的方式進行教課。

    在這方麵,白九歌要比時雨天司輕鬆不少。

    到了教學樓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空蕩蕩的,很冷清,

    有兩個教師已經到了工作崗位,整理著文件課本。

    他們木然地看著白九歌,沒有理會,

    整理好桌上的課本,各自便離開了辦公室。

    整個辦公室,陰嗖嗖的,隻剩下白九歌一個人,

    但這隻是表現的現象,當白九歌坐下來時,

    隔壁空蕩蕩的辦公桌椅轉了一圈,桌子上的文件飛快的翻閱。

    其餘辦公桌的桌麵,亦是如此,

    有筆憑空在稿紙上劃動,訂書機在自動打釘,打印機在自動印刷……

    看似冷清的辦公室,實則熱鬧非凡。

    白九歌剛從文件夾裏拿出自己的文件,便感覺身旁湧現一股寒意,

    耳邊傳來一個女生:“梁老師,能借用下訂書機嗎?”

    白九歌沒說話,拿起手邊的訂書機遞了過去,

    接著那個女聲繼續傳來:“梁老師,

    這兩天你身體不舒服,我特意給你做了一個平安福,希望你不要拒絕。”

    說完了,還添了一句:

    “這隻是同事之間的關心,沒有別的意思,別誤會啊。”

    “謝謝。”

    白九歌點了點頭,道了聲謝,

    接著就看到一根被細線竄起來的手指骨,放在了桌麵上。

    手指骨血肉已經清幹淨,還經過了打磨,

    表麵顯得光滑,但依舊讓人驚悚。

    白九歌嘴角微微抽搐:“你做的嗎?”

    “是啊,一根手指代表我的小小祝福,

    不要多想,不要胡亂猜測,這隻是朋友間的互相祝福。”

    說這幾句話時,白九歌明顯聽到了幾分嬌羞。

    不過以梁子肅的模樣,身邊有個小迷妹,倒也不奇怪。

    白九歌隨口敷衍了幾句,身旁的寒意便消失了。

    盯著桌子上的手指骨,

    白九歌拿起一張細巾,抱起來,放進了抽屜裏。

    砍一根手指當作定情物,驚悚世界裏女生追男生,都這麽瘋狂嗎?

    在辦公室裏坐了大概半個小時,牆上的鍾敲響了,

    下一堂課便是自己的課程。

    白九歌整理著上課的思緒節奏,扮演老師上課不是件易事,

    要同時麵對數十道目光,表露鎮定的同時還需努力完美地扮演梁子肅的上課方式、課間小動作等等。

    露出馬腳的話,就是麵對一幫熊孩子的鬼化。

    “聽柳老師說,一班的學生屬學校最頑劣的班級,

    平時上課沒少抓弄梁子肅。”

    “單單是一個學期下來,就抓弄整蠱跑了不下三個老師,

    其中一個老師被抓弄過頭,這已經是極其惡劣嚴重的後果,

    即便是一幫未成年的小鬼,警署也可以涉入,追究責任!

    可那是現實世界才能看到的,在驚悚世界裏,

    在遊戲npc眼裏,可能就跟不小心扭了下腰一樣,

    唯一需要做的回去修養幾天罷了。

    但玩家不同,身體跟現實世界一樣脆弱,

    一旦遭受嚴重的傷勢,導致死亡,

    便花費了一條性命,結束遊戲,退出副本。

    這也是玩家們扮演時,極其謹慎的緣故。

    “攤上這麽一個不良班級,希望今天我能完整地回到宿舍吧。”

    白九歌一邊喃喃,一邊拿起夾在書本上的一張照片。

    裏麵是梁子肅和一班全體學生的合照,

    合照裏,大家的笑容都很燦爛……

    課間活動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當上課的鈴聲敲響,白九歌已經拿起課本,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走廊上,

    白九歌正巧又碰見了邱潼,她似乎沒睡好,滿臉都是憔悴。

    白九歌向她打了個招呼,

    邱潼隻是勉強微笑地點點頭,沒有作聲就走了。

    “是因為昨天偷窺的事嗎?

    呃,想想都覺得尷尬啊,該怎麽去解釋呢?”

    “不對,我扮演的是梁子肅,

    為什麽要解釋,他本身就是個偷窺狂,

    尷尬的是他,又不是我。”

    這樣一想,白九歌倒覺得無所謂了,也轉身走了。

    到了六年級一班,

    裏麵沒有課前朗誦課本的聲音,隻有嘈雜的嬉戲聲。

    白九歌整理一下心緒,輕咳了兩聲,

    拿著保溫杯,在門上敲了兩下。

    教室內,頓時安靜下來,無數目光齊刷刷地透過來。

    那是一張張驚悚的麵龐,有的蒼白無血,

    有的麵龐腫脹,眼球外凸,有的眼眶漆黑。

    配上教室內昏暗陰森的氛圍,恐怖的畫麵渲染到了極致。

    白九歌一直認為自己心髒足夠強大,

    但這個會兒,被這麽多的目光盯著,

    還是下意識地有些慌神。

    “這一班的學生,怎麽個個都長得這麽嚇人?

    這麽一對比,三班的孩子簡直可愛到討喜。”

    白九歌暗想,也在疑惑隻是敲敲門,為什麽他們的眼神都怪怪的?

    “老師,你今天好神奇哦,

    進門居然先敲門,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

    一個眼窩正淌著黑血的女生,歪著頭說道。

    白九歌汗顏,這才剛進門,就犯了個扮演的錯誤。

    “我敲門隻是讓同學們安靜一下,畢竟這是上課時間了,

    該收起你們的玩心了。”白九歌說道。

    “玩家扮演角色錯誤,扣除扮演度2%!”

    “??”

    白九歌滿頭疑惑,這句話有什麽毛病嗎?

    到了講台,

    白九歌發現在桌麵上放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禮品盒排列在一起,

    上麵都畫著一個笑臉,沒有標誌名字,都寫著對梁老師的祝福。

    “這是什麽?”

    白九歌挑眉,拿起了其中一個禮品紙盒。

    “老師,我們聽說你生病了兩天,

    於是大家就都給你準備了一些小禮物,當做祝福。”

    坐在前排的一個學生笑著說道。

    “是嗎,同學們有心了,老師很感動。”

    白九歌笑著說道,看著這些包裝精致的紙盒,心裏卻有些猜疑不定。

    之前的那幾個老師都說一班的學生頑劣的很,會這麽好心關心老師嗎?

    或許有詐。

    當然,也可能是自己多慮了。

    昨晚看那些公開課的視頻裏,

    梁子肅和學生們在課堂上時常互動,其樂融融,

    師生關係非常好,也沒有什麽頑劣的舉止。

    或許梁子肅是個特例,一班的學生隻捉弄其他的老師也說不定。

    白九歌心想之際,遊戲的提示聲又在腦海響起:

    “玩家扮演角色失敗,扣除1%扮演度!”

    “為什麽又提示扮演失敗,自己究竟做錯了哪個步驟?”

    白九歌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老師,你要不要現在拆開禮品盒?

    那都是我們準備了很久的心意啊。”

    一個臉龐有些腐爛的男生開口,滿臉期待地看著白九歌。

    白九歌眨了眨眼,帶著幾分謹慎地開口:

    “先上完課再說吧,落了兩天的課程,

    得捉緊時間追上其它班的課程進度了。”

    “好!”

    全班的學生顯得十分聽話,

    隻是笑容配上那些恐怖的麵龐,缺少了童真,

    有的隻是毛骨悚然。

    白九歌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小口,又拿眼鏡下來,

    用細巾擦拭了一下鏡框,才戴回在臉上。

    這都是梁子肅講課前的一些小習慣動作,

    白九歌昨晚已經排練地十分有靈魂。

    然後一手拿著書,一手拿著粉筆頭,

    開始從上節課講到的進度繼續。

    令白九歌有些意外的是,講了該有十幾分鍾班下的學生們乖巧的很,

    都在認真地聽課,就連個開小差的都沒有。

    說是認真聽課,倒不如說都在盯著他看,

    就好似在白九歌的臉上寫有字一樣。

    每當白九歌低下頭,看向課本時,一種發毛的感覺就在心底滋生,

    就仿佛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出現,

    可當抬頭時,學生們都安安靜靜地坐在座位上。

    除了盯他的眼神,有些不適,倒沒什麽奇怪的地方。

    “老師,你怎麽不講了?我們都在認真聽著呢。”

    窗邊一個雙馬尾的女生說道。

    白九歌說道:“既然都這麽認真地在聽,

    我設幾道題,讓幾個同學上來做做,看看效果。”

    轉過身,白九歌拿著粉筆頭,在黑板上劃動。

    寫著寫著,感覺身後襲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並且在耳邊,仿佛有人在哈氣,耳畔回轉一陣暖流。

    白九歌皺了皺眉,手裏的動作頓了一下,又繼續寫起來。

    但神經始終在繃緊,

    就像是一頭年邁垂危的獅子,被一群鬣狗圍剿,將後部暴露給他們,

    不安的感覺不斷在心底滋生。

    手中的動作停住,白九歌霍地轉身,

    可看到的依舊是乖巧端正坐姿的學生們。

    他們沒有作聲,稍稍歪頭,

    仿佛是不理解為什麽梁老師寫到一半突然又轉過身來。

    窗邊的馬尾辮女生問道:“梁老師,你怎麽了,

    是生病還沒好嗎?要不再休息兩天吧,

    你要是累倒了,我們會很傷心的!”

    “我是班長,會管理好班裏的紀律的。”

    “有心了,老師沒事,別擔心。”

    白九歌朝那雙馬尾女同學笑了笑。

    對方沒有回應,反倒是撅了噘嘴,

    臉上的屍斑一點點浮現,又添了幾分恐怖。

    “玩家扮演角色失敗,扣除2%扮演度!”

    “又失敗了,為什麽?”

    “自己到底哪裏說錯話了?”

    白九歌更加頭疼了,照這樣扣除下去,

    扮演這個角色今天就可以結束了。

    百思不得其解,

    白九歌拿起保溫杯,想著喝口茶平複下心緒。

    剛擰開蓋子,血瞳突地出聲:

    “茶裏放了東西,第三排第三個那個蹦牙齒的小鬼放的。”

    說完,又添了一句:

    “那幾個小鬼在你轉過身後,完全是另一副麵孔。”

    血瞳的話,讓白九歌麵色微沉。

    這話的意思,已經代表自己的猜測錯了,

    這些小鬼對梁子肅沒有好感,

    整蠱捉弄這一套對他也不例外。

    “放的什麽東西?”

    “誰知道呢,不過喝下後,肯定能爽歪歪。”血瞳說道。

    白九歌看著盯著保溫杯,放到嘴邊,

    講台下的學生眼睛閃爍著異芒,緊緊盯著這一幕,

    幹裂發白的嘴角,一點點地勾起。

    保溫杯到嘴邊,忽然傾斜,裏麵的茶水全部倒了出來,

    濺灑在地板上,很快,大片泡沫在蒸發,

    表麵的水泥都在一點點的腐蝕。

    毒性之強,肉眼可見。

    喝下去後,爽不爽歪歪不知道,但走的肯定很安詳。

    “嘖,手滑了,不過這茶水怎麽看著都不對勁?”

    白九歌一邊說,一邊掃視講台下方。

    學生們不明所以,問道:“老師,你的茶葉過期了嗎?”

    “可能吧。”

    白九歌淡淡地開口,目光落在了那些禮品盒上,露出一絲笑容:

    “先休息一下,老師突然想看看我親愛的同學們都給老師送了什麽關愛的禮物。”

    說著,

    白九歌拿起其中一個藍色禮品紙盒,

    上麵還有精心的蝴蝶紮帶,上麵的祝語也是誠意滿滿。

    “身體健康事業旺,吉祥如意情意長。”

    白九歌不為所動,撕去標簽,打開禮品盒。

    打開的刹那,

    漆黑的盒內,突然竄出一條烏亮的蜈蚣,纏在白九歌手上。

    下一秒,

    蜈蚣咬破右手腕,鉗子一般的嘴巴撕開一個口子,

    迅速鑽了血肉內,在皮膚下蠕動,快速地爬向。

    白九歌眼皮一跳,接著露出一副痛苦難耐的表情。

    他靠在牆上,雙手扣著喉嚨,張大嘴,

    臉部都在充血漲紅,瞪大的雙眼,死死盯著講台下。

    那講台下,卻是爆發一陣歡快的歡呼聲,

    揮舞著小拳頭,仿佛等待這一幕許久了。

    那雙馬尾的女生原本乖巧懂事的麵目也在退去,

    裂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

    向瀕死的白九歌,招了招小手:

    “老師,你好菜啊,這麽簡單的陷阱都能中招。”

    白九歌胸口伏起,仿佛是最後一口氣沒提上來,

    倒在了地上,再沒動靜了。

    講台下,學生們的歡呼雀躍聲更加高昂了。

    前座的一個黃發男子大聲地邀功:

    “那個禮品盒是我的,你們都別跟我搶功勞!”

    “下一個會是誰呢?好期待哦。”

    “話說這次老師怎麽這麽容易中招,

    平時不是精明的很的嗎?難道是腦子燒壞了嗎?”

    疑惑歸疑惑,所有的學生都是興奮的。

    似乎在這個班級裏,

    最至高無上,最值得榮譽的一件事,那就是弄死老.師。

    笑聲充斥著整個課堂,歡快的氣氛,驅趕著詭異的氣氛。

    如果除去講台上倒下的人,倒真像那麽一回事。

    但很快的,笑聲卻又逐漸地降低下來,

    倒不是笑累了,而是笑不出來了。

    不少學生的眼睛帶著驚愕,張著嘴看著講台上,模樣十分的滑稽。

    隻見,講台上白九歌又站了起來,

    臉上瀕死的猙獰麵龐沒了蹤影,嘴裏呼了一口氣,喃喃道:

    “有點暈乎乎的感覺。”

    說話間,他抬起右手,

    那條烏黑的蜈蚣又從手腕的血肉內鑽了出來,

    帶著一竄血跡,倒在桌麵上。

    折騰了兩下,就不再動彈了。

    白九歌拿起蜈蚣,半開玩笑地笑道:

    “雖然說平時開個小小的玩笑,老師是可以理解的,也允許的。”

    “但你們口頭說著祝福,卻還是整蠱

    表麵一套,背地一套,這老師可就有點不開心了。”

    啪地一聲!

    白九歌手掌徒然一握,整條蜈蚣被捏在手心,

    青色液體飛濺,放開手時,變成了一攤殘渣。

    台下的學生們都看傻了眼。

    白九歌雙手撐著講台的桌麵,笑眯眯地看著眾多稚嫩而又詭異的麵龐,問道:

    “這個禮品盒是誰的?”

    沒人說話。

    窗邊的班長主動站起身,低著頭,抿著嘴唇說道:

    “老師,我們知道錯了,下次不會了。”

    “其實也怪我,

    我作為班長,沒有第一時間出來製止他們,我的罪最大,

    你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說完,還緊閉著雙眼,仿佛下定決心接受懲罰,

    但小小的身軀在微微地顫抖,又顯得十分害怕。

    其餘同學看著班長,表情都顯得頗為感動。

    有幾個同學也跟著站起身,主動地去攬責任。

    霎時間,

    似乎反倒白九歌成了那個十惡不赦的壞人!

    白九歌看著她,歎息一聲,說道:

    “你作為班長,能意識到一點,老師很欣慰。”

    “你這麽懂事,老師也不忍心。”

    班長睜開雙眼,眨動著睫毛,驚喜地問道:

    “這麽說,老師要原諒我和大家了?”

    “不,

    老師看你這麽有誠心攬責任,那就聽你的,就懲罰你一個吧。”

    學生們都傻了眼。

    那班長本就無血的麵龐,顯得更加慘白。

    白九歌麵帶微笑地說道:

    “別害怕,你知道老師的脾氣,

    最舍不得對自己心愛的學生下重手,一點小懲罰而已。”

    說著,走下了講台。

    看著步步逼近的人,班長身體這下真的是在顫抖,倉皇地退後兩步。

    原本責任感十足的她,忽然麵色認真,伸手指向一個座位,說道:

    “老師,我想了想,

    做錯的事還得做錯的那個人承擔,不然下次不長記性。”

    “放那條蟲子的是唐小龍,你找他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