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溯回鏡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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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橫渠他們看著眼前那個十萬年後的長澤,在彼時的此處,被那小靈女當做了她此時孤身前行的唯一的膽量,她心底大概是在默默的念著他的名字吧,以至於長澤一路默然的緊緊的跟在她瘦小的身影之後,半步的距離,卻是他們彼此都無法抵達的遙遠不已的距離。

    “小心點,前麵路途陡峭,長澤帶你走過,那是林子裏的野獸廝殺的地方,有不少碎石頭,腳步穩一些,不要著急,慢慢的走。”長澤在澤清的身側低聲的叮囑著,似是她真的能夠聽到一般。

    可是這腳步和心都一樣紛亂不已的小丫頭哪裏能夠慢下得來,那靈石的光芒充斥著她的眼睛,淡淡的紫色雜糅著月光般皎潔的白色,隨著她的一聲驚呼,被她重重的跌倒在碎石上的呼痛聲震得淩亂粉碎。

    長澤心疼又無奈的看著她就越過自己伸手欲扶的雙手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地上鋒利雜亂的碎石割破了她新換上的衣裙,被割傷的膝蓋滲出的斑駁的血跡,在辨不清楚顏色的布料之上盛開出重瓣的花朵出來,剛去了傷疤的手心,又添上了新傷,小姑娘卻是一夜長大了起來了一般,自己呆了呆,似是蓄足了力量,撐著力氣自己重新站了起來。“糟糕了,這下可是要熱鬧了。”澤清眼睛警惕的開始打量自己的腳下,看著那重重寒氣的地麵上,開始如她第一次所見的情形一樣,開始慢慢聚攏著陣陣蒸騰的黑氣。

    “澤清啊澤清,怎麽長澤不在身邊了,你自己一個人連路都不會走了,摔的這樣的狼狽,一會兒還要打架,你見到長澤了,可怎麽跟他說啊。”

    可她不知道,她身側那個看不見的長澤,此時就站在她的身側,靜默之下,他的目光那樣自責又深情,黑夜都遮不住,可是他們始終,都隔著那樣近又遠的距離。

    哀歎和抱怨,被小姑娘輕描淡寫的說出,手上暗暗地聚著靈力,準備迎接一場惡戰。

    很快,那些影子怪物團團自地麵冒出,迅速的聚集壯大著,底底的嘶吼之聲攪的地麵都在輕顫,那些細碎的石子被利落的卷起,其間有幾塊尚還沾染著澤清的血跡,飛濺而起的瞬間,被那些瞬間興奮而起的怪物飛撲而上,成堆的亂石鋪就的土地,被他們飛湧著壓成了平坦的地界。

    澤清不多言,暗暗的凝聚著自己周身的力量,她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靈力翻騰的越來越快,越來越迅猛,噴薄積蓄著,似是隻待她爆發而出,就可以瞬間摧毀掉她周遭的一切。

    “我趕時間,再拖下去,我家小靈侍就真的不知道要到哪裏流浪去了,所以,若有無辜被傷及,可攜靈來我靈族相討,對不住了。”

    澤清淡淡的開口,手上越聚越大的靈力照亮了她周身的一切,那原本有些晦暗的指路靈石似是感應到了她洶湧的靈力,映襯之下,光芒更甚,她立於那光芒之中,巨大的力量讓她的身上多了陡然多出了幾分的寒意來。

    “都滾開。”就在澤清準備好大殺特殺的時候,一根鋒銳冰冷的聲音陡然衝破了這重重的包圍,卷攜著他自帶的陰風,橫衝直撞的力量刀刃一般從那張牙舞爪的影子怪物的的身體地衝破撕扯出巨大的口子,殺出了一條屬於他的血路來。

    那怪物本來驚愕了片刻之後,竟是團團的壓了上去,高高的嘶吼之聲似是要在他們的怒吼之下,把那人撕得粉碎。

    可是他們的看似凶悍的力量卻在他們一起向那人壓上的片刻,就被瞬間消弭瓦解,充天的火光直直湧出又瞬間寂滅,林子裏亮了幾分,澤清看清楚了那彎著一抹笑意向來提步走來的人。

    “長澤,你去哪裏了,不知道我會找你嗎?”澤清借著靈石急忙收回了那剛欲大殺四方的巨大力量,向著那來人跌跌撞撞的迎去。

    “你叫我,長澤?”那人竟是一臉的笑意,完全沒有了昔日的沉穩自持和嚴肅漠然,看著卻是一份更加疏遠的冷淡。

    “你不是長澤嗎?”澤清卻是憤惱不已,“都告訴你了無論走到哪裏,你都要記住自己的名字,都說了你要聽話,相信我,不要亂跑,也說了你是我身邊的人,我會保護你的,你有哪一句聽進去,哪一句記得了,你怎麽比我那哥哥還不讓我省心,不是答應過要乖乖的嗎?”

    澤清似乎意猶未盡,狠狠地掃視著他,這樣的責罵引得她剛才的狼狽全部變成了此時對他的責備。

    “還有,你這一身衣服,是怎麽回事啊?”澤清不掩嫌棄的拎了拎起他那破爛的衣袖,“一回到林子裏就這樣了嗎?不是說了你是有家的人,要有教養,有風骨嗎?怎麽就又甘心於野獸為伍了?”

    澤清連連的說著,責備著,直到她自己幹澀不已的嗓子不住的咳嗽了起來,她才被迫的停下來片刻。

    一雙手在呆愣在那裏掛著奇怪的笑聽她責罵的長澤的眼前揮舞著,示意著這事可沒完,那被碎石頭刮的滿是傷痕的手還不住的滲著殷紅的血,其間斑斑點點的,還流瀉著屬於她靈女身份的靈力。

    “不是知道你不能受傷嗎?還是弄成了這樣。”長澤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眼前澤清的手,手上的血液,仿佛讓他覺得那樣的迷離又渴求。

    “你要知道,你的血,對那些地下的東西來說,可是他們極好的養分啊,你的血,可以灼燒他們,也可以讓他們迅速的壯大起來,你的血,可以洗淨他們的汙穢,也可以讓他們有足夠的力量從深淵裏爬出來。”

    長澤透著詭異至極的笑,說出的話,亦是透著難以言說的奇怪的邪魅,一步一步,慢慢的逼近著澤清,把她那手上的手掌,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手心裏,每一個眼神,都極盡虔誠的端詳和審視。

    “你的血,就像是這暗夜裏麵的火把一樣,是驅散黑暗的光源,也是驅散寒冷的唯一溫暖的力量,你或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麽的珍貴吧。”

    澤清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那樣娟秀的臉龐,此時難得的掛著那樣張揚的笑意,卻又讓澤清覺得,那樣的陌生。

    可澤清還未及問出口,就徹底呆在了那裏。

    眼前的長澤似是捧著最珍貴的珍寶一樣,眼中充滿熱切,捧著澤清的手,緩緩地,慢慢的,把那手上斑斕的血珠放入了自己的嘴裏,似是在享受著那血液帶給他的無盡的驅散冰寒的力量,似是那血液於他而言,聖潔又珍貴,是他置身黑暗之中的唯一可以映照在他的身上的光源。

    “長澤,你...”澤清一臉懵懂的看著眼前的人,幾日不見,他盡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你好奇怪,你是,怎麽了嗎?”

    澤清想起剛才那些影子怪物,他第一次從那些怪物的手中救下澤清的時候,甚至澤清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出手的,剩下的皆是望風而逃,可是今日的長澤,似乎是在有意的折磨著那些怪物,他明明有能力給他們一個痛快,卻任憑他們一起反擊,最後再狠狠的折磨他們。

    “長澤,剛剛那些怪物,完全不是你的對手,可你殺他們的時候,為何和你救我的那一次......”

    “怎麽?我家的小靈女,對他們還覺得心軟了?”長澤抬起頭,噙著笑意把澤清的手掌攥在他的手心裏,還是那樣的冰涼,讓澤清一時間竟也覺得多了幾分的熟悉,他撫上澤清有些散亂的鬢角,掃視著她有些狼狽的一身衣裙,眼角都浸染著慢慢的笑意,張揚而又不羈不馴。

    “不要報以他們你的心軟和慈悲,他們隻不過,是一些肮髒至極的東西罷了,就和摔到你,讓你受傷的那堆白骨,並無二致,隻配永遠呆在泥濘之下,生死都見不得陽光,他們膽敢覬覦你,這個死法,已經是寬仁不已了。”

    “長澤,你好像,不一樣了...你...”澤清話未說完,就覺得自己眼前一暈,一瞬間的騰空,她被長澤整個打橫抱了起來,澤清一時驚慌未及,竟是下意識的緊緊地閉眼摟緊了長澤,甚至整個又瘦又小的身子都縮在了他的懷裏麵。

    “小靈女,都受傷了,還這麽操心呢?”長澤輕聲的俯首在澤清的耳邊低低耳語呢喃,“我一直都是我,你的長澤,一直都是你的長澤,隻是,小靈女不要忘記了,我是妖族的人,是妖族妖王的兒子,我使用妖力,就是這個樣子啊。”

    澤清順著長澤的思路迷迷糊糊的思索著,好像是這樣的,上次長澤用妖力從怪物的手裏救她們,也是那樣冰冷不近人情的奇怪的樣子,也聽長老爺爺和族中的族人說起過,說是這妖族的人也許本性不壞,即使是嗜血好殺,也尚能克製,隻是最關鍵的就是他們的妖力,妖力越厲害強大,就越容易改變使用之人的心性,影響他的心智,力量越大,影響也就越大,這也就是妖族的人越是厲害就越有野心的原因吧,這小靈侍妖力顯然夠強,又是天生所成的,壓抑了這麽些年還能夠保持住心性也是不容易了,大概是這次被人冤枉,才生氣了吧。

    “那長澤,你答應過我,不再濫用你的力量的,你現在也要答應我,隻這一次,再有下次,我來保護你,你就不用你這妖力了好不好。這也太...”

    這也太詭異了吧,這樣的長澤卻是一個長個長澤的樣子的妖族小妖的樣子了,澤清管不得他那些奇怪了,隻覺得這樣的長澤,有些,可怕且陌生。

    澤清被長澤穩穩的抱著前行著,不知道要到哪裏去,澤清也不問,總歸在長澤的身邊她就覺得是安心的,隻是長澤的步子很快,澤清穩穩的躲在他的懷裏,還是不住慣性的摟緊了他的肩頭。

    澤清乖乖的靠著他,想要和他說說話以分散一下他的怒氣,寬慰一下他那一顆受了傷的心。

    “長澤,我知道,那些人族的族人懷疑你,以為你傷害過他們,還說什麽,還說什麽你不該站在我的身邊,這讓你很在意,或許,或許也很生氣。”

    澤清學著長老和母親安慰受了委屈的她的時候的樣子,對著這大概是因為受了刺激而性情大變的小靈侍竭盡所能的試圖寬慰著。

    “但是長澤,你要這樣想,他們之所以這樣,也是正常的不是嗎,畢竟那些受傷害的都是他們的族人,他們覺得的妖族凶殘,你也看到那些受傷的勇士了,卻是也是事實,這不是有我相信你,向著你的嗎?你跑什麽跑?跑就跑了,不知道我會找你的嗎,怎麽還跑的這麽遠?”

    “他們要怎樣想,與我何幹,你說你相信我,我當然很開心,看你來找我,我才更是信了。”

    “對對對,就是這個態度,你不要去在意別人對你的看法,隻要我覺得你很好就夠了啊,我答應過你,以後會保護好你,照顧好你的,我靈族靈女說過的話,一諾便是泰山之重。”

    “哦?好啊,以後,就你來照顧我,保護我。”長澤嗤笑一聲,似是聽進去了,又好像是在哄著澤清一樣,“要吃果子嗎?”

    “什麽?”澤清十分不適應的一抬眼,便看到自己已經置身在了一個山洞之中,簡陋無比的山洞裏,還滴答作響的滴著山水,也就那遠遠的燃著一把火把讓澤清看得順眼一些。

    長澤卻十分習慣這樣的黑暗,他熟練的摸索著,片刻,拿著那唯一的火把走到了澤清的身邊,在她的手心裏麵穩穩地放上了一顆果子,澤清借著火光仔細的看去,那是一個蘋果,隻是是紅色的,殷紅殷紅的顏色,和鮮血一樣。

    澤清不禁更好奇了,他平日為了克製自己,就是吃果子都是青色的,怎麽今日...

    “怎麽?不喜歡?”

    “啊,沒。”澤清扯著笑,無奈的想,大概是這小靈侍受的刺激太多了吧,也沒關係,隻要他沒做出什麽更過分的事情就好。

    “怎麽,要我喂你嗎?”澤清正出神間,長澤竟然已經緊緊的貼了上來,近的距離讓澤清都覺得自己連呼吸聲都是軟的,嚇得她趕緊低頭在紅色的果子上狠狠咬上一口。

    甜甜的味道蔓延在嘴裏,澤清記得長澤說過他很懷念甜甜的味道,但是他那樣一個吃果子都隻吃青果子的人,現在卻是把一顆紅的不能再紅,甜的不能再甜的果子放在了澤清的手心裏,笑意盈盈的看著她一口接著一口的扯著尷尬的笑咬下去,還...湊得這樣近,澤清不知道為何有些難以直視眼前這反差過大的人,隻得借著吃果子的動作微低著頭,隻是縱然躲避著他的目光,澤清卻依舊覺得是那樣的近在咫尺,她似乎是都能感覺到他那連呼吸都偷著幾分張揚的臉。

    “小靈女,這果子甜嗎?”

    “...嗯,很甜啊。”澤清有些不明所以的點點頭。

    “那,比起青色的果子呢?”長澤竟是又湊近了幾分,眼角依舊染著不像是笑意的笑,看著眼前小姑娘微紅的臉頰,不知道究竟是火光襯的還會那紅色的果子襯的,她竟然還是恍若未覺的模樣,撲閃著一雙亮晶晶的淡紫色眸子,認真的思索起了眼前長澤的問話,竟明澈的讓人心動不已。

    “青果酸澀,紅色的果子是甘甜的,誰不喜歡甘甜的東西呢?喜歡甘甜的東西,這又沒有什麽需要羞愧的。”澤清揚著眼睛,接著晦暗的火光回望著長澤近在咫尺一般的臉,那臉上笑意不散,且在多了幾分濃重和捐邪。

    澤清頗為得意的看著眼前的長澤,心底不禁多了幾分的安慰,他現在這副表情才明顯是在笑啊,還好還好還好她記得長澤說過他最喜歡甜味,這樣把他哄好了,他就能跟自己回去了吧。

    突然,黑暗的洞穴裏傳來一生驚響,像是石頭落地,又像是一塊石頭被人生生的捏碎了一樣的聲音,澤清置身黑暗,這樣的風吹草動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五雷轟頂一般的聲勢浩大,驚得她不住向後一挪閃,整個後背都緊緊的貼著石壁靠著以求的幾分的安心。

    眼前的長澤並不去回望身後的動靜,隻是噙著笑意,認真的看著澤清,直到他的笑意慢慢褪去,竟是生出了幾分的冰冷和陰鷙。

    “小靈女,你可是說過要照顧我,陪著我的,可是不許耍賴啊。”他湊近澤清,緊緊地鎖定著她的眼睛,似是要吃了她一樣,澤清隻覺得背上的石壁把她硌得生疼。

    “等我一下,怕是有東西等不及了,我去去就來。”

    不待澤清出聲,長澤就自己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望了一眼眼前的驚惶不已的小姑娘,似是受了驚嚇的小兔子一般,把自己縮在那塊冰冷的石壁上,全然沒有了剛才在林子裏打算以一己之力滅盡那些影子怪物的樣子。

    澤清的臉在黑暗裏不自覺的一緊,一股寒意直直的湧上,他驀然攥緊的雙手,隻有他自己知道是有多麽的難言,那是他從未體會過的感受。

    “你,隻會在長澤的麵前,才會有這樣的依賴和信任吧?”

    “...什麽?”澤清莫名其妙,你不就是長澤嗎?這算是,自誇?

    “哈哈,你看,你可是我的小靈侍呢,我當然是要依賴你啊,那些妖啊,怪物的啊要欺負我,我當然那會找你幫我打架啊。哈哈...”又是一聲幹笑,小靈女鄭重其事的說完,才發現那人的聲影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隱在了黑暗裏,半分蹤跡都尋覓不得了。

    “這人,是你?”橫渠是怎麽都不相信的,眼前這個這麽會的男子竟然會是長澤這塊木頭,就算是心性大變,對長澤來說,在澤清的麵前,澤清的那副驚恐的樣子才應該是他才對。

    “不是我。”長澤看向那個小的邪魅的長澤冷著臉咬牙說道,“這是我的哥哥,現在封天柱裏的那個不彌,我竟不知道,他和澤清竟然還有這些,也就這小丫頭性子單純,是我的樣子,就以為是我了。”

    這個長澤的話音剛落,黑洞洞的石壁後麵另一個長澤的身影又衝出了黑暗的桎梏。

    “找了我許久嗎?”這個長澤的聲音顯然已經恢複了一貫的沉穩和平靜,隻是透著冷冰冰的嚴肅,似乎還有幾分的未待消散的怒氣,一步一步的,緩步走到澤清的身前蹲下去,借著火光看著那張他在心裏思來念去了千百遍的麵容。

    “嗯。”澤清虛靠在石壁上,有些懶懶的回應著,這個長澤的聲音似乎才是正常的,隻是前後差距這麽大,澤清都覺著妖族的妖力甚是詭異了,以後長澤若是總這樣來回變幻的,她可是受不來了。

    “長澤,以後別走這麽遠了,你知道的,你走到哪裏我都一定回去找你的,隻是那些怪物有些可怕,我又有一些怕黑,要是你再走一次啊,我就又要來這裏一趟,這裏這麽黑,我自己一個人走,也找不清楚方向,很害怕的。”

    “......好,以後,我不走了,以後,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再置身黑暗。隻要有我在,那些怪物,也不會再近你的身。”

    “那你也不能再用你的妖力了,這是你答應過的。”澤清心底著急,微抬起手就能抓著長澤的長袍衣袖,柔軟的觸感,澤清認得出,這是她在長澤湖為他穿上的靈族的衣衫,現在這樣的長澤,似乎更能讓她覺得安心和親切,他少言不笑,卻總是溫暖和熱情的,而剛才的長澤,卻是連笑容都是冰冷無情的。

    “放心吧,我知道的,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了。”長澤看著小姑娘一身狼狽的樣子,原本最是心疼自己的裙子的姑娘,此時的裙擺卻時滿是汙漬,手心舊傷剛去,這下又添上了新的傷口,他的心都在緊緊地揪著。隻是他的力量可以摧毀所有,卻獨獨沒有能力卻像那小靈女一樣,修複一條小小的傷疤。

    “長澤。”澤清靠著石壁上,長久的奔波尋找和時刻警惕的緊張讓她此刻竟然難以抵擋的湧上了疲倦,小姑娘的聲音都迷迷糊糊的,卻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多想要說的話,讓她抵擋著困倦也要說出來。

    “嗯,我在呢,你說,我聽著。”長澤看著眼皮直打架的澤清,不住的默默靠近了她幾分,輕輕的抬起手撫了撫她鬢邊散亂的長發。

    “長澤,你不要生氣了,答案和真相,時間自知,跟我回家吧,好不好?我們一起回靈族。”像是雨滴落在草地上的聲音,軟軟的又是模糊的,卻讓人不自覺的就沉浸其中,軟下了心腸。

    “好,我們,回家。”長澤輕緩柔聲的回應著,又靠近了澤清幾分,看著她困倦的模樣,微闔雙眼,口中卻又是依舊執著的念念有詞的不肯停下來,隻是,那聲音低微柔緩,怕是連她自己都不會記得自己說過什麽了。

    長澤微微歎氣,脫下自己月白色的長袍外衣,整齊的疊著,輕輕的攬起小姑娘的肩頭,在她身後放置妥當,才讓她再次靠了下去,柔軟溫暖的觸感,讓澤清更加的困倦不已了,自己喃喃自語著說著自己的催眠曲。

    “長澤啊,這裏也太黑了吧,以後我再來這裏了,要是一路上有靈族好看的那些會發光的蟲子引路就好了,還要有好聞的鮮花,有幹淨的衣裙,那樣不就有趣多了嗎,那樣,無論你走了多遠,我都不會害怕去找你了,那樣,即使你是一個人在這裏呆著,我也不會 那樣擔心你了......”

    直到最後,澤清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平日裏慣以相處的,究竟是長澤,還是不彌?

    臨漳在前線的抵抗很有效,妖族答應和人族暫時和談,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妖族這是想要休養以待來日再戰,可是人族同樣也沒有了再抵抗下去的實力,靈族的族長也是很幹脆的答應了,一切似乎都很是說不出的詭異,竟是不知道,是誰落入了誰的圈套。

    等澤清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儼然已經褪去了所有的青澀,成熟的如同父親一般的滿臉的胡茬,隻是還有哪一雙眼睛在熠熠生輝。

    “哥哥,這是長澤我的小靈侍,以後,你可不許欺負他。”靈族長澤湖畔,澤清帶著長澤早早地等在那裏,等著他們的靈長凱旋而歸。

    隻是臨漳看向長澤的目光多了幾分的審視,似是知道一切,卻並未拆穿的意思,看著澤清扯出一個笑來,把妹妹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裏,寵溺的揉了揉小姑娘柔軟的頭發。

    “好,隻要你喜歡,留著就是,其餘的哥哥來為你擔著。”

    那一日的臨漳,成熟的模樣讓澤清都覺得心酸不已,她無法知道臨漳究竟是經曆了些什麽,隻知道,回到靈族之後,他就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默,他會偶爾加入澤清和長澤的打鬧,長澤總是落入下風的那一個,他不論遇到什麽情況,都未曾再使用過妖力,即使是被其他人欺負的時候,也從來都是一笑置之,在澤清的麵前更是從不提及。

    澤清知道,他畢竟是妖族的骨血筋骨,修習靈族的靈力,就像是把一身不屬於他的血肉在他的身體上重鑄,一定會很困難,但是澤清卻從未見過長澤對她有過任何的抱怨。

    他依照澤清的囑托跟著七音長老學習,音律文字,他都學的很快,但是靈力方麵,即使他付出多少的努力,都始終難有長進。

    “很辛苦吧?”澤清在長澤湖畔找到在那裏安靜的坐在那裏的長澤,他看著澤清過來,依舊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起身應著她。

    “不累,七音長老對我很好。”可是他的笑落入澤清的眼裏,除了欣慰更多的卻是心疼,澤清有時候都佩服他的堅韌和固執,他的堅持,似乎總是難以摧折。

    “長澤,後天的這個時候,你再來這裏,我有禮物要送給你。”澤清為他拭著額頭上的汗水,看他的臉頰微微泛著紅,這又傻又單純的小靈侍啊,許多事情,他們或許都不甚明白,但是他們隻願意忠於自己的感覺。

    可是似乎是天意的捉弄,他們終究注定錯過,也注定會無疾而終。

    橫渠看到,那小靈女一個人乘著月色跳入那冰冷的長澤湖水之中,長澤湖滿溢的靈力隨著他們靈女的身體飄蕩著,刮起陣陣的旋渦。

    不多時,澤清從湖底深處一躍而出,一顆月白色的靈石被她從湖底靈脈裏取了出來。

    長澤湖底嚴寒不已,澤清渾身被凍得顫抖不已,卻毫無所覺一樣,手上聚集著靈力,在那靈石之中源源不斷的輸入進去,那是她靈女靈力本源的一部分,是來自她的心口之處的,靈脈力量,這股力量和長澤湖凝聚而成的靈石合在一起,天然就可以聚集靈族靈力。

    眾人看著那塊透明的冰晶一樣的靈石被慢慢的結合上靈女的靈力,月白的顏色慢慢的,被浸染上了淡淡的紫色,最後,完全改變了他原本的樣子,紫色的晶石,靈族唯此一顆。

    “長澤湖,這塊晶石先放在你這裏,這是我給長澤的祝福,他來取的時候,你幫我放到他的身體裏,這塊晶石將會是他的一部分,以後啊,他會帶著我靈力的氣息,成為一個真正的靈族的人。”

    澤清把那一塊流瀉著靈光的晶石合十在她的手心裏,微微闔上眼睛,送去她最後的祈禱和祝願。

    “紫色的晶石,後來放出三件靈器,並流離在時間,掌控著靈器的一切的,不就是那個攜帶者靈族唯一的一塊紫色晶石的人嗎?”曲深意有所指的問著長澤,隻是他並未回答,眼中深深的悲痛告訴他們,這一天之後,一切都變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