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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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都給你。”劉辯示意趙雲關上房門,問郭嘉:“是長安來消息了嗎?”

    “不僅是長安,還有濮陽。”郭嘉先把濮陽的情報說了一遍,才說長安那邊的變故。

    據說在後麵的商談中,劉弘在大殿上都異常堅決地表示要和李傕血戰到底;劉弘是大司馬,也漢獻帝劉協的老師,他這樣的態度,讓和談根本無法擺到桌麵上。這讓很多人對劉弘都心存不滿,隻是礙著劉協的麵子無法死掐,但是到了皇宮外都議論紛紛。

    就在爭論的第四天散朝的時候,李儒突然率領一批死士出手,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劉弘;宮廷內的護衛在呂布的默不作聲下壓根沒有動作,就這麽看著李儒殺人後揚長而去。李儒隨即在校尉公孫度的配合下從朝陽門出城,帶著七百多西涼兵直接投降了李傕。

    李到了傍晚,城內傳來消息,長安群臣達成了協議,投降。朱儁和王允將護送劉協去漢中,呂布雖然不去漢中,但是允諾,會堅守長安,直到劉協安全離開關中再投降。

    其餘的官員一律自願,想去哪兒去哪兒,劉協沒有做硬性的規定;誰也沒想到,長安的紛爭會以這樣意想不到的結局結束。李傕給了呂布十天的時間,然後就八百裏快馬傳信鄴城。

    王越聽完、冷笑道:“李儒還真是個人才,夠狠。”

    劉辯點頭:“李儒是個聰明人,他平時沒得罪那些實權人物,這次又立了大功,料定我也不會和他一般見識。郭嘉,李傕有沒有別的什麽想法?”

    “沒有。”郭嘉肯定地說:“李傕驚喜之餘,越發感覺我們鄴城的人深不可測。賈詡也在無意中點撥,跟李傕說他老丈人就是司空楊奇,大舅子楊奇是劉辯的師兄加心腹,有這樣的背景,飛黃騰達隻是時間問題,李傕何必去求別人。”

    劉辯頷首說:“賈詡的能力不錯,暫時讓他和李肅繼續在關中協助李傕;賈詡的身份不用亮出來,但是李肅可以,讓李肅、公孫度負責切斷漢中與雍州的聯係。”

    郭嘉想了想說:“不如讓李肅去守陳倉,好歹單獨帶領一支軍隊,算是我們的一個支點;公孫度這個人不好說,我覺得與李儒能有那樣的交情,公孫度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還有李儒,我覺得法正的分析沒錯,他就是劉弘的人,我會安排青銅司的人盯著。”

    不愧是第一流的謀士,公孫度可是開創遼東局麵的人,他的家族在魏蜀吳之外建立了燕國,雖然最後被司馬懿滅了,但是能在魏吳兩國之間左右逢源多年,硬是在史書上留下一筆。劉辯笑道:“把公孫度派到袁術那裏去交給郭圖吧,李儒交給你了。”

    “會不會,李儒是私下見先帝的人?”王越皺了皺眉說:“先帝為了對付何進,曾經接見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張讓等人推薦的;不過也有例外,有次我在外麵,聽說先帝見了一個人,竟然是蒙著臉進來的,沒有人看見他原來的麵目。”

    郭嘉笑道:“王老,你就直說,查到了什麽?”

    郭嘉可不相信王越是剛剛想起來,王越笑了笑說:“我和荀彧說過,他做了調查,那個人是從河間國來的,應該是先帝的舊識。李儒自稱是左馮翊郃陽人,可惜沒有人認識他,以李儒的學說能力,最起碼應該有幾個看著他長大的人和同窗好友,偏偏一個都沒有。

    不過打聽到另外一件事,先帝真的有遺詔,一共三份,分別在蹇碩、董重、劉弘的手中,可是三個人為什麽致死都沒有拿出來?就是荀彧也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告訴皇上。”

    劉辯三人懂了,王越和荀彧一直沒說出來,恐怕是一開始就查到了遺詔的事;劉辯心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笑笑說:“沒拿出來,會不會是遺詔上沒有蓋傳國玉璽?我可是聽荀彧和老師說過,其他的聖旨可以不改玉璽,蓋蓋皇帝的私章都行,唯有傳位,沒有傳國玉璽萬萬不行。”

    傳國玉璽在靈帝死的時候就不見了,郭嘉疑惑地看著劉辯問:“皇上曉得去處?”

    郭嘉的這個猜測不是沒有道理,漢靈帝想要另辟蹊徑,何太後與大將軍何進怎麽會不死死盯著靈帝的一舉一動;而劉辯是如此地聰明果敢,郭嘉更願意相信是劉辯把玉璽藏了起來,畢竟劉辯是個小孩,當時公認的傻瓜,想要做點手腳不要太容易。

    劉辯看穿了郭嘉的想法,假裝發怒說:“朕是那樣的人嗎?別胡思亂想了,你真要查,給你指兩條路,一個是洛陽宮殿被燒的時候,有沒有發現某一口井裏有玉璽,綁在,綁在一個人身上;另外一個就是孫策,孫堅的那個兒子。這個話隻限於你們三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要說了。”

    郭嘉、王越一驚,孫堅可是帶軍殺入洛陽,一路殺到了大火中的皇宮裏;劉辯的話幾乎就是在說,玉璽被孫堅帶出了洛陽,現在應該在孫策身上。至於某個屍體,還是玉璽怎麽掉進井裏,兩人清楚,打死也不能問;兩人同時躬身告退,劉辯另外召集盧植、荀彧等人商議下旨的事。

    郭嘉離開行宮,就立即調配人手去南麵打聽孫策的下落,再通知洛陽的青銅司,開始調查皇宮失火的那晚上,到底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以及事後的一切傳聞。

    長安信使出發的第六天,李傕就接到了劉辯的答複,封李儒為尚書,立即前往鄴城報到:同意呂布說的所有條件,不過劉辯增加了點內容,命楊彪、呂布、董承護送在長安想要返回洛陽的百姓和官員,然後也去鄴城,劉辯將親自接見三人。

    李傕鬆了一口氣,劉辯確實做事漂亮,給足了呂布麵子,也避免呂布留在關中與自己互相廝殺;至於讓洛陽的百姓回去,恐怕還是對自己這些人的能力有點不相信,怕在關中彈壓不住,到時候無辜地死人。

    李傕專門去問了賈詡,賈詡思考半天,搖搖頭說:“將軍多慮了,皇上這麽做,是為了穩住洛陽。皇甫嵩要是不投降,楊彪不一定會去安定郡,興許到了鄴城就會另外安排一個位置。”

    李傕不經意地笑道:“皇上是怕楊彪出事,沒辦法向我嶽父交待;其實那個老家夥沒有外人想象得那麽厲害,要是皇甫嵩不識抬舉,我和韓遂兩麵夾擊,遲早會把他趕出雍涼。”

    皇甫嵩一身百餘戰,可以說是從來沒輸過,李傕的狂言不知道是誰給的勇氣;賈詡看到了李傕驕橫的一麵,卻不知道該如何勸說,隻能暗地裏提醒自己,以後和李傕說話要多一個心眼,千萬不能說掃興的話。

    一輪明月當空照,不是傳出幾聲烏鴉的叫聲。

    洛陽的未央宮已經被呂布燒了,但是長安的未央宮還在,隻不過這已不是幾百年前韓信死的那個未央宮,而是劉協到了長安後,劉弘給這座宮殿起的名字。但這是劉協最覺得安全的一個場所,尤其是像眼下,長安上下都惶恐不安,劉協隻有在未央宮,才會覺得危險還很遠。

    走動的太監和宮女都在盡力放輕腳步,有意地避開禦書房那條路,禦書房裏來了貴賓,羽林軍守在書房外,雖然沒有行人止步,但是那種看誰都是賊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漢獻帝劉協坐在龍椅上,饒有興趣地看著趙溫,在他看來,劉弘和王允在長安城的失敗,讓自己這些人原先殺董卓的那個布局成了笑柄,陳紀當時的反對正是擔心劉辯的實力越來越強,自己這些人費盡心力,最後是替別人出力。眼下,一切成了事實,陳紀也去了鄴城;劉協當時是有能力阻止陳紀離開的,但是劉協不敢。

    趙溫盯著手中的奏章說:“胡赤兒是真的想做點事情,要不然殺了那些人領功,或者把一千人變成自己的私兵家奴,沒必要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在朝堂之中;我們去漢中不僅僅是屯田,可以和王大人說,給胡赤兒一個屯田校尉的職務。”

    “一千人的屯田校尉,有點意思。”伍孚隨口說了一句,忽然明白:“趙大人你是說,我們進入漢中,也是學鄴城那邊安置流民,把一半的流民並入戶籍,其餘的人也加入屯田營?”

    “是的,王大人不是想用胡赤兒嗎?我們給他這個機會。”趙溫一如既往地讓伍孚與劉協跟不上思路;伍孚的能力不是特別出眾,但是對劉協用心不二,和趙溫也做了幾個月的同事關係不錯,趙溫便向劉協推薦了伍孚。

    劉協忍不住向禦書房外麵看了看,那個王允應該來了吧,受心理的影響,劉協在心中更認可王允,王允不僅有能力,而且手中有人,不像趙溫兩人整天隻能在製衡上考慮。王允、朱儁、種拂三個人是一起來的,廷尉楊彪現在已經和三人保持距離了,沒有事情很少走在一起。

    王允的神情很嚴肅,根本就沒像外人想的那樣,沒有把長安城的事不當一回事,對於哪些軍隊隨著劉協去漢中,一直是王允在煩神的一件事;事實上,關中子弟和護羌軍那些將士,壓根就沒打算去漢中,對於他們來說,效力劉協與效力劉辯沒差別,真正在猶豫的是關中的那些士族。沒有別的,就是因為皇甫嵩的態度沒有明確,他們吃不準最後的結局。

    王允是一直在遊說各家,但是皇甫嵩的消息沒有傳來,收效並不是很大;而呂布則在不斷給王允要人,要現在長安城中的軍權。王允怎麽敢在這個時候把人馬交給呂布,這可是三姓家奴,先後殺了自己的恩主丁原和董卓,王允不會寄希望貂蟬一個女人,能讓呂布不起歹心。

    但是呂布的威脅也不能不管,否則這家夥打開城門放李傕進來,弄不好劉協都不用去漢中,直接死在西涼兵的手上。對著趙溫征詢的目光,王允的態度很堅決:“先六千人馬給呂布,其他的等皇上去了扶風再說,事實上為了避免落人口舌,我們隻帶願意跟著我們走的人。

    李傕很可能坐鎮長安城,即便劉辯不喜歡,表麵上還是不會說什麽的;呂布幫助老百姓回洛陽,也不需要太多的軍隊,讓那些人先退伍,然後暗中傳話,願意去漢中的在陳倉集合。”

    王允的這個判斷肯定是沒問題的,隻要劉辯頭腦沒壞,就不會派去人擋住李傕上升的道路;要知道長安城的軍隊大多數都聽李傕的,要是惹惱了李傕,長安城的歸屬都將是問題。長安城要是有呂布和數萬軍隊,對於李傕的入城將是一個很大的阻力,但是事後,劉辯不會在乎這些軍隊屬於誰,和在不在。

    劉協思索著說:“趙溫,你剛才怎麽沒有說?”

    “哦。”趙溫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茶,輕描淡寫地說:“我沒想到這個。”

    趙溫明顯是在搪塞,這樣的事情都沒想到,六國盟怎麽會讓趙溫留在長安負責,劉協猜測,六國盟有自己的打算;長安的小朝廷不在了,不代表六國盟的人就失去了手段,很可能某些六國盟的棋子會出來接替位置,甚至王允都可能知道,隻是雙方默契地不說。

    最後劉協同意了,讓胡赤兒暫時兼管一千屯田兵,作為自己前往漢中的先鋒,在前麵修路搭橋;等沒有人的時候,劉協才問王允:“聽說劉焉在成都大造宮殿,還和五鬥米教的盧夫人不清不楚,是不是真的?”

    王允頷首說:“五鬥米教這幾年內鬥得比較厲害,要是沒有劉焉,盧夫人母子很可能就輸了,現在不知道在哪裏做鬼;劉焉已經把漢中默許給五鬥米教,我們去,正是一個最好的時機,不僅能輕而易舉控製漢中,也能讓劉焉在成都不能動彈。萬一劉焉惱羞成怒,或者關中大軍南下,我們也可以去涼州或者荊州。”

    劉協嘴微微一撇,班玉珊的擔憂被證實了,正是因為劉焉,漢中之路才會變得不是那麽平坦,王允剛才說的話,實際上漏掉了一個最關鍵的,劉焉身為州牧,有什麽資格造宮殿,這和謀反沒什麽差別。王允幫助劉焉隱瞞一部分真相,會不會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王允看到了劉協的樣子,小心地提醒說:“一個劉焉而已,雖然沒想到他還有這份能耐,但是不足為懼;他和賈龍翻臉,就算靠著東州兵戰勝賈龍,也失去了巴蜀的民心。況且以劉焉的年紀還能活幾年,他的幾個兒子未必會有他那種野心。”

    野心都出來了,說明王允對自己也是有著某種擔心的;劉協頓時警覺,往後縮了縮腦袋,洛陽兵變那夜噩夢般的經曆記憶猶新,讓劉協難以忘懷,他可不想惹得王允不高興,免得失去一個朝堂上的強援。劉協在這點上很清楚,王允有改換門庭的可能,就算過幾年投奔劉辯,依舊是高官得做;而自己,是無法幸免的。

    “熊包。”班魚傳把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帶著鄙視的眼神在心裏詆毀了一句,但卻不敢多說一句不服氣的話,王允後麵能讓劉辯和劉焉不敢公開翻臉,本身就是一種實力的象征。別看王允平時正人君子,從來不做欺男霸女的事,可要真的到了生死關頭,班魚傳相信,王允的刀拿得比朱儁那家夥還要穩。

    雖然大家都繃緊了神經,最後劉協還是在兩萬軍隊的護送下離開了長安,都曉得不符合朝廷慣例,但這事後,還有誰會去提慣例;送走了劉協等人,呂布突然發現自己在長安竟然沒有盟友,隻能問從獄中放出來的李肅:“我去鄴城有沒有危險?”

    李肅笑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現在皇上還沒有一統江山,不會亂來的,隻是你要想清楚一件事,你是不是日後一定跟著皇上。要是你想反複的話,那會死得很慘的。”

    “呸,”呂布怒道:“這就是你做幹將的原因,怕死?”

    李肅大言不慚地說:“當然,司馬遷就說過,死能重於泰山,死也能輕若鴻毛;我那不是怕死,是怕做無謂的犧牲。我很清楚,皇上就拿我當一個幌子,所以我跟董卓實說。”

    李肅說的是實情,依舊把呂布氣得半死;等李傕十天後接管長安,鄴城又來了一道旨意,說明了伏德的身份,封伏徳為雍州從事,劉辯還讓李傕幫忙賞賜了一套宅院。消息傳開,所有人才知道伏徳就是莫邪,隻能讚歎鄴城設計精巧,埋下了這樣的一枚棋子。

    伏完得知臉氣得鐵青,直接告訴家人,不要讓那個逆子回來:劉華勸道:“這是好事,最起碼伏家保住了,你也保住了。”

    劉華很清楚,這件事沒沒有因為李傕占領長安而結束,遠走漢中的劉協肯定不會罷休,坐鎮鄴城的劉辯也絕不會放鬆對劉協的戒備。伏壽是劉協的正室,要是那兄弟倆再次衝突,留在長安的伏家肯定會受牽連,現在伏徳有這個身份,說明劉辯無意禍及伏家,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