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章 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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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辯苦笑道:“是不是太巧了,但願荀采不是在投石問路,在打聽我是不是去潁川郡。”

    趙雲是在曹操穩住戰局後,從下邳返回濮陽的,依舊是那麽從容,沒有一般人擊敗顏良那種得意;與田豫等人不一樣,趙雲是曉得六國盟秘密的,急著回來也是在戰場上有所發現,張闓死後,他在下邳城的產業都被曹宏侵吞,但是青銅司在城外發現了張闓的一處宅院,趙雲去了一趟,意外地發現竟然全部是藏書,趙雲搜查了院子後,就把書籍全部帶回了濮陽,交給了青銅司。

    劉辯的話其實不需要回答,那隻不過是一個皇帝正常的疑心病,不過看在劉辯還是一個十幾歲少年的份上,趙雲微笑著說道:“皇上,沒你想得那麽嚴重,就算真的是試探,荀采也隻會是被人利用。既然你都打算停戰了,有些事可以說得含糊點。”

    劉辯再度苦笑,劉辯從來沒有說過停戰這句話,但是劉辯、趙雲等人先後回了濮陽,放在任何人眼裏都是劉辯不想打下去的信號;趙雲離開徐州後,顏良全力北上,解了下邳之圍。

    不過曹操沒打算與顏良死磕,而是學郭嘉,把下邳國的糧食收割一空,目前正在逐漸撤退;顏良全力北上的另一個結果就是,徐州刺史陳登和逃到徐州的九江太守陳瑀也趁機在廣陵、江都等地收割糧食,目的都一樣,就是要造成袁紹地盤上的糧荒。趙雲平和地問:“難道真的沒有辦法解決那些百姓的生計?”

    曉得趙雲在這件事上有些不同意見,劉辯尷尬地笑笑說:“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冀州的百姓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糧食,最多就夠三個郡的;可是這次一下子獲得了那麽多地盤,說實話,我打不起了,曹操也是我讓他撤軍的,我現在隻能考慮那些願意跟隨我的郡縣。”

    趙雲點點頭:“我懂。”

    趙雲是真懂,不願意跟隨劉辯,就算不是反賊,也是別有用心的人;除非劉辯腦子進水了,否則劉辯是寧可被天下人罵,也不會對那些人施舍一口糧食的。劉辯把心思轉回來,最終還是給荀采寫了回信,表示戰局會有反複,建議荀采最好遲個一兩年回去;劉辯另外給荀彧去了一封信,荀家的事終究是要荀家自己解決。

    南方的局勢變化得很快,陳瑀、陳登叔侄是徐州的地頭蛇,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等袁譚殺到,兩人已經縮了回去。隻是劉辯沒想到袁術在關鍵時刻還是表現出紈絝子弟的灑脫,留下橋蕤、李豐、梁綱、樂就四人堅守壽春,自己帶著一萬五千人馬躲進了汝南的息縣。

    劉辯不能坐視袁術這麽把淮南局麵葬送,和張昭等人商議後,劉辯派出快馬送信,給了袁術兩個選擇,一個是在新蔡繼續擔任揚州刺史與袁紹對峙下去,劉辯任命陳瑀為九江太守、孫策為廬江太守、朱治為吳郡太守、王朗為會稽太守、吳景為丹陽太守、孫賁為豫章太守。另一條路就是袁術回鄴城,劉辯可以任命袁術為衛將軍,劉辯在汝南、淮南重新布局。

    劉辯開出來的名單有一半太守是新人,袁術很意外:“郭圖,你說皇上什麽意思?”

    袁術是在問這些人是不是與劉辯有了聯係,郭圖裝作沒聽懂,不卑不亢地說:“皇上還是希望大人回鄴城,畢竟現在壽春很有可能丟失,大人的軍隊損失過半,想要擊敗袁紹太難。”

    袁術問道:“我要是回到南陽呢?”

    郭圖笑笑:“以下官的看法,南陽現在是最前線,遠不如新蔡這邊安全;按照皇上的意思,揚州還是可以卷土重來的。”

    郭圖的解釋有些瑕疵,但是意思表達得很清楚,南陽那邊你袁術最好不要插手,把心思花在揚州才是關鍵;袁術的長史閻象誠懇地說道:“郭大人,請把話說清楚。”

    閻象也不讚成袁術去南陽,壽春要是丟失,袁術就等於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在南陽很難節製沮授;沮授可不是一般人,是劉辯信任的大將,與曹操、麴義齊名。袁術去了,遲早會發生衝突,就算劉辯不責怪袁術,但是沮授撤軍,就不是袁術能承受的。

    郭圖點頭說:“皇上寫了一封信函來,建議以孫策為大將猛攻廬江郡;另外在汝南建立八部人馬,要多加訓練。皇上以為,孫策一定能拿下廬江郡,所以封孫策為烏程侯。”

    閻象眼神一亮:“孫策也是名單上的人?”

    那份神奇的名單已經成了一個江湖傳說,乘氏之戰的典韋,原本是張邈手下一個軍士,被劉辯弄去鄴城擔任虎威營司馬,一戰成名,據說張邈現在還在和劉辯協商,要典韋回去。閻象很自然想到了孫策,可郭圖真不知道,隻好淺笑道:“閻大人取笑我了,我哪能曉得那麽機密的事,不過孫策的能力大家都看得到。”

    袁術這時候表現出一個強者的風範,問郭圖:“皇上如何讓我重建八部。”

    郭圖朗聲道:“紀靈、張勳、雷薄、陳蘭、何儀、劉辟、黃邵、何曼。”

    閻象點點頭:“皇上在黃巾軍中威望無二,何儀、劉辟、黃邵、何曼原本也聽從後將軍的號令,再度招攬不難;郭大人,謝謝,你有心了。”

    現在壽春城還沒有被袁紹、劉繇的聯軍攻占,袁術的心思還沒死,一看能夠玩下去,立即滿血複活,上書劉辯表示自己會在汝南繼續與袁紹都下去;然後派劉勳為使者,前去招攬何儀等人,至於作戰方向,都是廬江郡。孫策得知自己被劉辯任命為廬江太守、烏程侯,頓時心花怒放,主動向袁術要求充當先鋒殺入廬江郡。

    袁紹得知汝南郡的消息,頭一個比兩個大,原本汝南是三分天下,可是隨著自己的兵力抽入徐州,汝南變成了劉寵和袁術平分的態勢,再加上這兩頭貨現在都是劉辯的人,袁紹不認為自己還能抽出兵力攻打汝南,隻能看著袁術在息縣、新蔡那邊耀武揚威。

    袁譚送來了顏良收複下邳國全境的消息,袁紹哭笑不得,曹操要是真這麽弱就好了,現在顏良拿回來的就是一個燙手山芋,好在這件事有袁譚操心,袁紹暫時還是能裝個糊塗的。袁紹不能裝糊塗的,就是眼前這座壽春城,一座孤城,一口氣打了一個月,還是那樣屹立不倒。

    而袁術以孫策為先鋒,再次擊敗陸康殺進了廬江郡;和陸康並肩作戰的蒯越,也因為黃巾軍殺來,退回了荊州。這對袁紹跟不利,袁術這邊打蛇不死,要是北麵的戰事起變化,那就要命了;袁紹隻能親自督戰,不計傷亡地攻城,終於在十一天後打下壽春,袁術手下的將領橋蕤、李豐、樂就戰死,梁綱被擒。

    隻是袁術也打下了大半個廬江郡,陸康已經退守舒縣、皖城、居巢一線;南陽方向,沮授打退了蔡瑁的進攻,蔡瑁隻能以新野為徐州的大門,繼續與沮授對峙。袁紹見到陸康的求援使者,才發現當初田豐的擔憂不是假的,這些家夥就是把自己當做打手,什麽條件都沒有,就是求援兩個字。

    袁紹讓陳琳帶著使者去驛館休息,問田豐、辛評:“現在應當如何?”

    田豐嚴肅地說:“袁術在得到黃巾軍四部數萬人後,實力再次恢複到原先的地步,是塊硬骨頭;最關鍵的是,就算主公在廬江郡打敗了袁術,也得不到廬江郡一座城池,不如早翻臉。張英、樊能都是平庸之輩,我們設一個酒宴拿下兩人,便可把劉繇在江北的人馬一網打盡。

    根據情報,笮融殺死了豫章太守朱皓,劉繇正在出兵攻打,丹陽空虛;我們要是以張英的名義過江,可以一舉拿下丹陽郡,然後攻打豫章、吳郡、會稽郡等地。”

    田豐的描述簡單易懂,辛評跟著表示沒意見,袁紹在屋子裏踱了幾步,下定決心說:“就這麽辦了,就說我要慰勞將士,商議九江郡的劃分,張英、樊能必定前來,就在酒宴上拿下兩人。”

    袁紹采納田豐的計策,在酒宴上拿下張英、樊能,接著突然襲擊了張英、樊能的人馬,又讓周昂、許耽裝作張英的部隊過江奪取丹陽;袁紹以周昂為丹陽太守,親自出麵安撫陶商,滅了劉繇後會讓周昂改任會稽太守,丹陽太守還是陶商的。

    劉繇得知消息的時候,剛剛殺掉笮融,猝不及防隻能守在豫章;而吳郡、丹陽兩地之間,吳郡太守盛憲、吳郡山帥嚴白虎、丹陽山帥祖郎投降。袁紹沒有急著去打會稽郡,而是命周昂全力攻打劉繇。

    田豐又給袁紹出了一個主意,上書請罪,讓劉辯開出談判條件;袁紹頷首,要是以前,他還不把劉辯太當一回事,可是這次雙方互搏,袁紹不得不承認,鄴城在整個作戰方向上,明顯勝過自己一籌。好在把一個缺少糧食的兗州扔給鄴城,換取南方的富庶之地,也不算一件虧本的買賣。

    袁紹寫了一封親筆信上書請罪,說自己為了一己之私攻打袁術,現在豁然醒悟,為了將功折罪,願意替劉辯滅了劉繇。袁紹的使者陳震一路快馬加鞭,經過沛縣等地趕到昌邑;接管了山陽郡的韓暹聽說,立即安排人護送陳震到達濮陽。

    劉辯對於陳震的到來很高興,不管袁紹懷著什麽壞心思,至少表麵上自己獲勝了,在目前力不從心的情況下,劉辯就不計較袁紹真心還是假意了,反正沒打算從袁紹那裏獲得什麽實質性東西。

    劉辯在行宮接見了陳震,看完袁紹的信,劉辯裝作一番欣慰的樣子說:“朕對袁紹還是有所期待的,如果袁紹是真心的,朕將江南托付給他,吳郡、會稽、長沙、武陵、零陵、江夏、桂陽七郡全部交給他處置。但是,山陽、任城、魯國、沛國、彭城五郡要交出來,廬江郡,他和袁術誰先打下算誰的。”

    劉辯沒有強行要回下邳和廣陵,這樣袁紹能控製的範圍高達十三郡,劉辯這份胸懷讓陳震吃驚,陳震明白,劉辯開出的籌碼看上去對袁紹有利,但是有活扣的地方,袁術現在差不多拿下了廬江郡七成的地盤,要是沒有援軍,陸康的失敗隻是時間問題,而袁紹要平定江東,隻能坐看袁術得手。

    陳震不敢隨便答應,支吾著說:“我要報袁將軍定奪。”

    陳震帶回消息,高幹、程昱都讚同答應,一旦曹操打下彭城、下邳,切斷沛國與南麵的聯係,這些地方還是守不住。程昱的意思就是快,趁外麵反應不過來,撤兵到江東,然後分兵搶奪這些地盤。袁紹同意了,劉辯任命袁紹為揚州刺史,節製荊揚徐十三郡;袁術升為衛將軍,屯兵汝南、廬江兩郡。

    天下震驚,百姓歡呼,大戰消弭於無形;剛剛在南鄭安頓好的劉協等人目瞪口呆,四世三公、天下敬仰的袁紹竟然如此反複無常。這一番神操作,劉辯取得了豫兗兩州,袁紹獲得了江淮地區,袁術得到了汝南,隻有劉協受傷,失去了揚州地區,還不知道劉繇和陸康能堅持多久。

    劉協滿腹惆悵,把政事托付給王允、朱儁等人,整日裏借酒消愁;劉協並沒有意識到,青銅司根本沒忽視過他,賈詡接管了雍涼青銅司,而法正幾乎就是跟在劉協後麵進入了益州。

    夕陽西下,太陽沒有多少霞光,嘉陵江上潮濕的江風撲麵而來,張鬆還是把頭縮進了船艙裏,張鬆沒想到法正用這麽別開生麵的方式與自己見麵,張鬆有種幻覺,仿佛這不是故友重逢,而是兩人在密謀什麽。船家女悠揚的歌聲傳來,充滿了韻律激蕩,讓人有種空曠的想象空間。

    船艙裏點著油燈,視物沒有問題,法正依然是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張鬆的的眼睛漸漸恢複了視覺,聽著外麵的水流聲和船的速度,張鬆能判斷出來,法正沒有急事。嘉陵江在成都城外,要是向東,船很快就會脫離成都的範圍,

    張鬆很意外法正出現在成都,尤其是見麵的方式如此詭異,低聲問道:“你是代表哪一方來的,皇上,還是漢中王?”

    “皇上。”法正笑著說:“我是來送一場富貴給你。”

    “說說看,”張鬆沒有拒絕:“我很懷念那年在長安的日子。”

    張鬆是在暗示法正不要多弄出事來,法正不以為然地說:“皇上希望你投奔漢中王,在那裏飛黃騰達。”

    那就是要自己做臥底,張鬆不想去做什麽臥底,對於名士來說,就算成功了,那也不是功勞,而是汙點;假如不成功,那麽就是一個死字。法正反而笑了起來,輕輕念道:“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資王爺,王爺豈有意乎?

    益州險塞,沃野千裏,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業。劉焉暗弱,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王爺既帝室之胄,信義著於四海,總攬英雄,思賢如渴,若跨有荊、益,保其岩阻,西和諸戎,南撫夷越,外結好袁紹,內修政理;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王爺身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王爺者乎?誠如是,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

    張鬆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對於這段話幾乎一聽就記住了,頓時呆住了:“什麽人寫的,這幾乎是為漢中王量身定做的;難怪皇上要把漢中王擺在南鄭,法正,為什麽不派這個人去見漢中王,是擔心這個人真的這麽輔佐漢中王?”

    法正搖了搖頭說:“你想多了,這是皇上寫的。”

    這回答讓張鬆很納悶,張鬆清晰的記得劉辯做的每一件事,要是劉辯有這等眼光,難怪兩次兩次親征拿下青州、徐州、豫州和兗州。這不得不讓他開始警覺,劉辯這麽煞費苦心,絕對不會是讓自己投奔劉協那麽簡單。張鬆問道:“要是我去劉協手下,需要我傳遞情報?”

    法正大笑起來:“怎麽會,那樣豈不是浪費了這個機會……皇上說了,袁紹遲早會占據江東和長沙、零陵、桂陽等地,這個能證明你的眼光正確;真要是劉協起了反心,一定會因為剛才的那個思路來找你重用你,你什麽都不要管,安安心心地做官,直到有一天,我軍打進漢中,才會啟用你。”

    張鬆明白了,自己就是那個獻城投降的人;張鬆猶豫地說:“我要好好想想。”

    “擔心沒有回報?”法正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認真起來:“一座城池,可以嗎?”

    “那我要能做到那個位置……”張鬆隻能說到一半,在劉協眼裏,獻計以後的張鬆不僅有才能,還是巴蜀當地的名士,劉協怎麽會不用?一個太守不是小意思嗎?做了太守,獻一座城池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