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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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辯其實有一點小小的期待,最希望是唐姬是耐不住對自己的思念,才特地來撩撥自己;唐姬似乎有點開不了口,躊躇了半天說:“我是為了張既的事來的,聽說他和唐一凡產生了衝突,被青銅司的人抓了;他是我父親的學生,希望你能放過他。”

    唐姬現在看上去亮麗,實際上與以前在洛陽的時候大不相同,少了幾分萌,多了一絲淡淡的憂愁;劉辯被雷住了,張既要是唐瑁的弟子,那幾乎不用審問就能確定,這家夥是劉協那邊的人。唯一不確定是,是唐瑁安排的張既,還是一直是張既在遊說唐瑁,看得出來,張既在唐姬的心目中印象很好。

    劉辯突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輕聲問道:“你最近見過張既,知道他來鄴城做什麽嗎?”

    唐姬搖搖頭說:“還是在洛陽見過。那時候他經常陪著父親來看我,也阻止父親逼我改嫁。”

    改嫁,自己還沒死呢?劉辯的火騰騰地往上冒,是男人都受不了這種羞辱,何況劉辯的身份;站在門口的王越在心中歎氣,有人要倒黴了,劉辯後麵很可能變成另一個人;唐姬要是無心說的就算了,如果唐姬是借著張既的事故意說出來,這位皇後的身份就值得懷疑了。

    劉辯冷冷地問道:“唐瑁要你改嫁給誰?”

    “李,李傕。”

    劉辯笑了起來,問道:“李傕和你原來認識,還是他專門向你父親提親的?”

    唐姬依舊搖頭說:“我不知道具體情況,李傕我不太熟。”

    劉辯玩味地看著唐姬問:“你和張既最近沒見過,誰告訴你他被抓起來的?”

    “我忘了。”

    王越明白,唐姬完了;王越隨即想到,唐姬和告訴唐姬消息的人不可能考慮不到其中的破綻,王越立即飄身進屋,嚇了劉辯和唐姬一跳。劉辯瞬間懂了王越的意思,往後倒退兩步說:“唐姬,你先回去吧,我會找唐一凡和青銅司的人問清楚,要是張既真的是冤枉的,我就郭嘉放人。”

    唐姬興許是真的被王越嚇住了,看見劉辯拉開兩人的距離,躬身施禮道:“那臣妾告退。”

    唐姬走後,劉辯問王越:“你是怕我有危險?唐姬隻是個女孩子。”

    王越不屑地說:“你這個人太重要,你的武力值太差,我不得不小心。”

    劉辯心說,我不能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吧?王越看出劉辯的想法:“要是唐姬有武器呢?”

    劉辯很受傷,就算唐姬有武器,算了,萬一是袖珍弩,自己肯定栽了;劉辯咬咬牙說:“你都聽見了,我要真相。”

    王越裝作糊塗說:“聽見什麽,要查案子,我幫你叫史阿與唐一凡過來。”

    王越可不想牽扯進年輕人的爛事裏,出門立即安排人通知史阿兩人過來,唐一凡現在的辦事房就隔著一條街,沒過一會就到了;劉辯此刻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對著王越和唐一凡描述了唐姬來的全部過程,說完,就靜靜地看著唐一凡。

    唐一凡曉得自己遇到了大麻煩,自古最難的就是帝王家,唐姬這件事查不清楚劉辯肯定不滿意,要是查出什麽亂七八糟的事,還不如查不清楚;隻是張既牽扯到劉協與六國盟,唐一凡明白自己一個字都不能推脫。

    劉辯這幾年埋頭發展自己的勢力,原則上必須是忠於他個人的,荀彧、郭嘉、盧植,包括對麵的王越和自己,都是有著這樣標簽的人;遇到這種事自己不衝在前麵,劉辯肯定是不滿意的,唐一凡認真點頭說:“我認為張既左右唐瑁的可能性更大一點,至於李傕的事,可以問張既……”

    張既現在被關在青銅司的監獄裏,與外麵斷絕了聯係,要是問出來唐瑁確實想讓唐姬改嫁李傕,至少證明唐姬本人沒有在這方麵說謊;如果張既沒有反應,那麽問題就可以集中在唐姬的身上。除非張既猜到自己有一天要被捕,與唐姬在長安就商議好對策,那麽劉辯這邊隻能認栽。

    劉辯也是這個想法,他知道唐姬都跳出來,剩下的時間已經是不多了,要是消息泄露出去,肯定會有各方勢力想方設法的推波助瀾,就算自己現在的地位也很難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到那個時候,就算是反而不好輕易動手,哪怕劉辯有底氣,也不是最好的辦法。

    劉辯肯定唐一凡的想法:“弄清楚唐姬這幾天見了誰,我和你一起去青銅司,就我們三個詢問張既。”

    王越苦笑,劉辯帶上自己,絕不是看在自己一代宗師武藝高強的份上,而是為了保密的同時,讓自己當打手折磨張既;王越沒有拒絕,一個人的身上貼上了標簽,成為某個圈子的一份子,你就很難獨善其身。唐一凡毫不猶豫地表態:“一切都聽皇上您的安排!”

    史阿來的時候,已經帶來了這幾天見唐姬人的名單,唐姬住在何太後隔壁,又是皇後的身份,差不多沒什麽機會出去;這幾天去見唐姬的人,除了何太後的手下,就隻有兩個人,一個是何襲人,一個是韓馥的夫人。

    劉辯皺了皺眉,他本能地懷疑何襲人,韓馥的夫人要是六國盟或者劉協的人,自己那時候絕不可能輕易進入鄴城;劉辯問道:“何襲人回到鄴城什麽狀況?”

    史阿答道:“何襲人是跟著楊彪大人的車隊回到鄴城的,太後現在不大待見她,就安排何襲人住在何家的宅院裏;驃騎大將軍何苗就單獨給了何襲人一個宅院,基本上是除了錢,其他的不管不問。現在鄴城不少年輕的公子哥在追何襲人,最熱烈的就數何苗的堂侄朱順水、韓馥的長子韓伯龍、巴蜀商人王普。”

    何襲人長得不錯,也是劉辯的親表妹,何苗的侄女,有人追求並不為過,但是聽到這三個人的身份,劉辯總有些異樣的感覺,劉辯對史阿說:“弄清楚何襲人和韓夫人去見唐姬什麽事,弄清楚朱順水三個人為什麽去追何襲人;我去青銅司審問張既。”

    劉辯到達青銅司的時候,張既正在被審問,看到劉辯來了,青銅司值班的官員趕緊迎了出來。

    “郭嘉在嗎?”劉辯問道。

    “剛剛回來,現在正在裏麵看張既的審訊記錄。”值班的官員叫夏侯纂,是郭嘉從豫州招募來的審問好手;劉辯聽完有些皺眉,連審問都要郭嘉親自出馬,青銅司的水平還是與自己期望的有些差距。

    “皇上您來了!”郭嘉已經聞訊迎了出來,給足了劉辯麵子,一副殷勤的樣子與行宮裏的隨心所欲根本不一樣;劉辯懶得做戲,直接走進了郭嘉看卷宗的房間,低沉問道:“張既交代的怎麽樣了?”

    “張既絕對是個大肥羊,可這個混蛋不要命!”郭嘉咬牙切齒地遞過卷宗說:“張既還是心存僥幸,總以為還能蒙混過關,可是我們跟蹤種邵有了結果,抓到了洛陽的一名書吏和一個酒肆老板、一名亭長。在三人的家裏搜到了趙升的傳遞的書信和命令,還有一部分正在轉送的書信,包括張既和種邵的,不過酒肆老板的上線很警覺,脫身了,簡雍正在追查。”

    劉辯眼神中射出一絲冷意:“張既都交代些什麽?”

    “什麽都沒說,用刑也沒有用處。”郭嘉回答道,“可是我覺得肯定有隱瞞,像他們這樣雙重身份的江湖人,不會輕易開口”

    “那就抓緊時間,我們四個人單獨審問吧。”劉辯說道,他把情況大概給郭嘉說了一遍;郭嘉聽完劉辯的敘述,心裏一顫,不管劉辯問沒問出想要知道的東西,青銅司都有得忙活了。

    “明白了,唐大人,你去安排!”郭嘉仔細思慮了一番,說道:“讓所有人都遠離審訊室!”

    張既的精神狀態並不差,看見劉辯的出現,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張既並不怕劉辯,但是怕劉辯身後的王越,王越的步伐並不重,但是每一步都一模一樣,號稱江湖高手的唐一凡也做不到那種程度。張既咧著嘴問:“劉辯,你親自來,是有什麽好消息嗎?”

    王越直接點了張既兩指,張既忍不住嚎叫起來,王越淡淡地說:“張既,這就是開胃菜,要稱呼皇上明白嗎?皇上問一句,你要實話實說,免得吃不需要吃的苦頭。”

    張既自幼練就的一副好身手,還是忍不住嚎叫,聞言點頭:“我,我知道了,我,受不了。”

    劉辯問道:“唐瑁在長安都做了什麽?”

    張既稍一猶豫,王越又加了一指,張既實在受不了叫道:“唐瑁想巴結董卓。”

    劉辯頷首問:“你和唐瑁去見過唐姬嗎?”

    “啊,見過。”

    “談的是什麽事?”

    “是,是要唐姬改嫁,嫁給呂布。”

    郭嘉三人鬆口氣,一個說是呂布,一個說是李傕,分明是當時做了準備,隻不過唐姬根據目前的形勢說了謊;劉辯冷冷的看著張既,語氣淡然的問道:“你考慮過戴罪立功嗎?”

    “啊,我不會為你效力的!”張既就剩下等死這條路了;劉辯聽到張既的話,又看了看郭嘉和唐一凡,突然展顏一笑,“張既,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今天你的回答不能讓我滿意,我會現場折磨你到死,不留後患!”

    此言一出,張既頓時心頭猛顫,他眼前這位皇上殺伐決斷,自己死定了……

    有劉辯的話墊底,王越點了第四指,張既的整個臉已經因為痛苦而扭曲;唐一凡很平靜地上前問道:“張家雖然是寒門庶族,但家中殷富,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出一個像你這樣優秀的子弟;當然,要是把你誣陷呂布的話告訴呂布,你猜呂布會怎麽做?隻要他不敢謀反,就一定會殺光你家人泄憤,就像草原上滅了一個部落那樣,雞犬不留。”

    “你是小人。”張既咬著牙說,可是絲毫掩蓋不住唐一凡得意的聲音:“要是你自殺了,我隻有把張家的人一個個抓起來審問,撬開張家的每一塊磚檢查,看你和劉協、唐瑁勾結的證據在哪裏。”

    唐一凡的聲音是那麽的刺耳,張既的身體在掙紮,目光如火:“你們,你們殺了我吧。”

    “怎麽會。”郭嘉笑道:“我出去就會把種邵抓起來,說你招供,你和種邵都是劉協安排的棋子;然後每天抓一個人,都說是你招供的。”

    “你們。”張既怒氣攻心,一下子昏了過去;劉辯對郭嘉說:“廢了他武功,動刑吧。”

    張既在唐一凡的拷問下,掙紮了一個多時辰終於開口了,他是六國盟的人,上線是董扶,就是劉焉的首席幕僚,說成都有天子之氣的那位;唐瑁就是被張既拉下水的,當初確實有人向唐瑁開口,隻是說劉辯死後讓唐姬改嫁,後來劉辯一路順風,就再也沒人說這件事了,呂布是唐瑁和張既在唐姬麵前演的戲。

    史阿的調查結果也出來了,韓夫人是想要唐姬幫韓馥說幾句好話,兩人見麵的地方是客廳;而何襲人則是在唐姬的臥室裏說悄悄話,外人連一個字都沒聽到。朱順水、韓伯龍、王普三人不好怎樣,也安排人跟著了;劉辯把張既交給唐一凡繼續拷問,自己去了何太後那邊。

    “天哪!這……”何太後簡直無法相信她聽到的故事,她的印象中,劉辯像是一個奸商,勉強算是一個讀書人,但是倔強得很,也一直不滿意自己要為他選秀;可是現在,劉辯讓自己開始行動,未免太快了吧。劉辯解釋道:“興許是我太唐突了。”

    劉辯的胸懷開闊,哪怕看與劉辯不是一條船上的人,評價和眼神都是真誠的;但是政客相信真誠的人不多,何太後就是一個不相信真誠的人,帶著譏諷說:“嗬嗬,皇上,你說得太輕鬆了,不過說出來也好,省的某些人故弄玄虛。’”

    “故弄玄虛……”劉辯眨巴著眼珠子,愣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大笑道:“老媽,這麽說就太有意思了……有意思。”

    沒有暴跳如雷的憤怒,沒有死乞白臉的解釋,劉辯的豁達,讓何太後掩嘴失笑,而劉子惠卻是驚訝於劉辯調節氣氛的手段;劉辯開始進入正題:“這種做法聽著可笑,但卻很有實效,原因很簡單,世家喜歡兩麵下注,這次我給他們一個機會。”

    何太後和劉子惠都讚同地點點頭,戰爭中站錯了隊是要毀家滅族的,人都死光了,還談什麽家族;所以士族必須站在勝利的一方,才能分享最後的果實。可是誰的眼光能那麽準?兩頭下注,甚至多頭下注,才是世家正確的做法。這個不是什麽不能說的秘密,劉辯一再提醒,就是希望兩人不要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以至於隻是針對性的選人,那不可取,心存芥蒂,還談什麽以後。

    何太後是個圓滑的人,骨子裏還是不滿劉辯的態度,但明白必須翻過這尷尬的一篇:“可是不對唐姬下手,已經讓人覺得皇上你的軟弱,已經損害了暗中布置的局麵,會讓那些想要投奔你的人瞻前顧後。皇上,你如果不扭轉這種局麵,就無法讓那些豪門下決心,甚至有些人會改投劉協。”

    何太後自然希望所有人的力量,來幫助劉辯打敗劉協;劉辯想了想才說:“勝敗是兵家常事,我們要對袁紹、袁術、沮授他們有信心,因為袁紹他們有我們所有人的支持,補給不成問題;劉協等於是孤軍奮戰,即便有荊州軍的支持,他也不可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荊州怎麽辦?”劉子惠心不死道,其實他也明白,荊州的機會不大,但是荊州的行動能給劉辯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劉子惠在鄴城也是篤定的看法,隻是不知道劉協什麽時候動荊州。

    何太後撇著嘴,不屑道:“荊州是一把兩刃劍,能給我們帶來軍事上的優勢,也能給我們招來老百姓和士族的不滿,不到最後一步,不能出手。皇上,你現在正好抽空管管何家的事,何苗那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竟然想要恢複朱姓。”

    何苗可不是何進、何太後的親兄弟,是何進後媽舞陽君帶過來的拖油瓶,原本姓朱,然後改為姓何;何苗改回本姓,實際上就是在打劉辯的臉,劉辯目露寒光:“什麽時候的事?”

    劉子惠苦笑道:“幾天前的事,何太後這段時間對何苗隻能忽悠,今天就是為了這事,太後才把我喊來商議。”

    何太後是太後,但做不了何家的主,所以想請宗正劉子惠出麵;劉辯不屑一顧地說:“沒那麽複雜,史阿,把何苗府中的那些卷宗準備好,另外派人把何師利找來。”

    何師利是何苗的大兒子,現在拜在鄭玄門下,鄭玄如今根本沒時間教書,何師利大部分時間都是跟著師兄國淵;何師利來了,劉辯就問他:“舅舅準備恢複朱姓,你打算怎麽辦?”

    何師利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即表態:“皇上、太後,我姓何,不會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