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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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師利不傻,也沒有何苗要和何太後賭一口氣的心結,況且何苗的新夫人這兩年連續給何苗生了兩個兒子,將來怎麽講很難說;何師利當然選擇與劉辯拉近關係,姓何就是劉辯的表哥,姓朱的話,那就遠了。
劉辯歎口氣說:“難為你了,你也知道大舅那一房的情況,何九韜生死不明,那一房總需要一個男丁;何師利你要是願意,就過繼到大房吧,讓我媽和二舅去談。”
何太後和何師利都聽出一絲不對,何師利與何家其實沒有血緣關係,遠不如將來何襲人的孩子來得近。不過話又說回來,劉辯的想法也沒問題,何襲人是嫁到別人家,就算有兒子,也需要人家答應過繼,反不如何師利現在方便;萬一何襲人隻有一個兒子,就算劉辯再施壓,人家也不會答應。
何師利反應過來,立即笑著說道:“聽憑皇上和太後的安排。”
劉辯看著何師利紳士般的笑容,感覺很熟悉;當然他絕對不會說,那是後世小品中的笑容,何太後敲定了這件事:“那就直接與何苗談,皇上你回去吧,我派人請何苗過來,劉子惠你是宗正,也要參加會談。”
何太後故意的把劉子惠拉在裏麵,何苗隻要不改姓就是外戚,妥妥的宗室一員,劉子惠自然曉得無法推脫,微笑道:“這是宗正司的事,責無旁貸,我這就把書吏找來。隻是何苗畢竟是驃騎大將軍,何襲人是何進一房的嫡女,還需要皇上在這裏鎮場啊。”
劉子惠不是看輕何太後,而是深知這件事後麵會在朝野造成風波,何太後不可能一一出麵澄清,隻有劉辯的態度才能讓何苗和那些人望而止步。劉辯點點頭:“大家都是親戚,難得在一起聚聚,我等他們過來。”
何苗和何襲人來後,一聽都愣住了,卻又不敢詢問是為了什麽?何襲人帶點羞澀地問:“太後,皇上,我還有一個弟弟何鹹,就算是庶子,那也是父親的骨肉。”
何太後看著這個曾經非常喜歡的侄女說:“何鹹從小沒讀過什麽書,未必能支撐起何家。”
對何太後來說,劉辯很重要,隻要劉辯說的事,何太後沒有不去全力支持的;反而是何襲人的話讓感覺很別扭,何鹹之所以能逃脫董卓與何九韜的毒手,就是因為何鹹從小就混在下人堆裏,壓根沒當公子哥培養過。
何苗嗬嗬笑道:“太後所言極是,這件事臣沒有異議。”
何苗自然明白,劉辯是要給何進追封了,自然少不了給何進一房賞賜,自己不吃虧;何太後笑著說:“襲人,那就這樣吧,至於何鹹,可以在宗譜改為嫡子,但是按年齡排在何師利的後麵。”
何襲人曉得胳膊拗不過大腿,轉向劉辯問道:“皇上,你打算怎麽辦?”
劉辯輕輕點頭說:“何進追封司空、安豐侯;我會在洛陽賞賜一座府邸作為侯府,安豐侯就由何師利世襲。在鄴城,由並州商號幫你們采購兩座宅院,一座何師利居住,一座你和何鹹居住;另外何苗在並州商號的股份拿出一半給何師利,作為長房的產業。”
什麽?何苗立即嚷嚷起來:“皇上,這可不行。”
劉子惠頓時對劉辯崇拜不已,這才是釜底抽薪,是在警告何苗,要是非要改回朱姓,那最後可能什麽都沒有;這一手對於有些人是沒有用的,但是對於財迷一樣的何苗,絕對有殺傷力。
“何將軍,聽說你要改姓。”劉子惠真誠地問了一句,他是個實在人,理解何苗認祖歸宗的心態,甚至有點欣賞:“皇上和太後在這裏,今天就把這件事敲定如何?”
劉子惠的態度真誠,可何苗還是不能相信太多:“嗬嗬,劉大人,怎麽說呢?我還沒有決定好。”
何苗後知後覺地想明白一切,頓時有些心虛;何太後掩嘴失笑,劉辯沒幾年的功夫,已經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就是何苗現在也不敢咋咋呼呼地說話;劉辯咳嗽一聲說:“二舅,我不會喊一個姓朱的做舅舅,這件事你現在就要確定,我保證,驃騎大將軍是不會給一個沒關係的人,但是我可以對你封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劉辯能如此表態,讓劉子惠與何師利感覺好辦多了,可是何苗退卻了:“皇上,我就是有時候嘴賤說得玩玩的。”
何太後怒斥道:“這種事能說得玩嗎?你可是驃騎大將軍,下次要是讓我聽到這些爛腸子的話,直接把你從何家的宗譜除名,把你趕回南陽去。”
“是,是。”何苗終究是腰杆硬不起來;劉辯笑了笑說:“既然這樣,那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二舅,你和張昭相處得怎麽樣?”
張昭剛出任何苗的長史,並沒有被人特別注意,樂謙、徐庶都擔任過這個位置,現在分別是張燕、曹操的副手;但是張昭輔佐劉辯一舉拿下兗州、豫州,一下子成了厲害角色,就是何苗,有的時候見到張昭也發怵。何苗猶豫的說:“還好,還好。”
劉辯想了想才說:“我打算給你再換一個長史,是你的老熟人,簡雍。畢竟你我的那麽多生意需要有人看著,張昭在這方麵沒興趣,但簡雍是熟門熟路……後麵,我過問生意的時間會越來越少,趙無幾會來鄴城,接替荀表的位置。”
“荀家同意嗎?”劉子惠不放心問道,其實他也明白,荀表繼續插手劉辯生意的機會不大,究其原因是荀表的兩次背叛,劉辯沒有殺了這個家夥,已經給足了荀家麵子。劉辯淡淡說道:“這是荀彧的意見,等荀家確定了下一個掌管生意的人,我會把豫州的生意交給他們。”
劉辯這話不是忽悠人,劉子惠卻聽得臉色大變:“難道豫州那邊就沒有別的辦法?”
“爭取獲取豫州士族的認可,荀家是最關鍵的,創造一個繁榮的潁川郡是沒有問題的,但是要想在豫州創造奇跡,我還是很擔心。”劉辯神棍般的一通胡侃,有些事他也說不清楚,曹操一度定都許昌,總不會是一拍腦門想到的,其中必定有利益交換和其他方麵的考量。
送走了心事重重的何苗和何襲人,何太後小聲的說:“皇上,你的話……?”
劉辯肯定道:“我沒有隨口亂說,豫州的關鍵不在沛國,而在潁川郡,如果能控製潁川郡,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
何襲人上了自己的馬車,一直坐在車廂裏的朱順水問:“出什麽事了?”
何襲人沒有搭理他,吩咐車夫回去,過了一會兒,何襲人突然有一處說一出的自言自語:“皇上讓何師利過繼到我們長房,如果何家的那些老人反對,說不定事情有轉機?”
“乖乖,果然是大手筆,皇上就這麽看好何師利?”朱順水對何師利的看法是一分為二的,自己的堂弟,劉辯的表哥;要是何師利手中有足夠的財富,朱順水不在乎與這家夥處好關係。
跟蹤朱順水和何師利的是李混的那個小組,李混手下的十個人,都是許相、王越幫著青銅司培訓的好手,平日裏就是以種種身份生活在鄴城,這次動用起來,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李混自己裝作一個運貨的車夫,趕著一輛驢車在何襲人回去的路口等著,看見遠處同伴發出的信號,不慌不忙地趕著驢車向前走;何襲人的馬車無論氣勢還是速度,都遠遠超過李混簡陋的驢車,不一會就超了過去,李混正好不慌不忙地遠遠跟在後麵。
就在燕北街的甲子巷口,何襲人的馬車停了下來,朱順水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等馬車離開後,路邊的一個行人走到了朱順水身邊,兩人朝四周看看,又朝巷子口的茶攤老板點點頭,才一前一後走進巷子。李混的驢車保持著原有速度從巷子口過去,一眼都沒瞧這三個人,可是心中充滿了興奮。
無疑,這是自己的同行,李混不知道後麵還有沒有朱順水的人,馬車硬是從前麵的路口拐到右邊才停下來;李混並不擔心他們跑了,那個茶水攤擺了不是一天兩天,老板很眼熟,應該是長期安排的點,按照李混的經驗,有這樣的瞭望哨,箱子裏肯定有一個窩。
史阿和唐一凡聞風而至,兩人在馬車裏比對了地圖,認為最有可能的,就是巷子最裏麵的那些貨物倉庫;史阿沉聲說:“先安排人把四周的巷子封鎖了,就以飛賊的名義,兩條街外就有一個五德珠寶行,從珠寶行開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五名暗樁正等著朱順水的命令;朱順水望著窗外的天空說道:“這次一定要殺死何師利,離開後就不要再回來了,把該帶走的帶走,該銷毀的銷毀。”
白馬銅還是有些猶豫的說道:“朱順水,急著動手是不是太倉促了一些,何師利一出事,青銅司會很快鎖定何襲人的,你也無法逃脫他們的視線。”
這件事對每個人都有好處,隻有何襲人除外,朱順水不滿道:“白馬銅,你也太小心了,劉辯要是懷疑何襲人,不正中我們的下懷;你放心,何襲人找唐姬的事與我無關,青銅司就是想懷疑,也是懷疑韓伯龍。”
聽到朱順水的話,白馬銅也不再多說了,他被派來,隻是因為是個非常出色的行動高手,要論對形勢的判斷,還是朱順水的經驗強;朱順水一臉無奈地繼續說道:“我明白,我們費了這麽大心思才混進鄴城,要是對付一個何師利,確實是大材小用了,隻是我們的壓力太大,很多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朱順水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巡邏的官兵和青銅司的好手,正在無聲無息地從四條街外推過來,封死了一個又一個的路口;五德珠寶行的叫聲是行動的開始,三名飛賊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搶了珠寶一路朝甲子巷逃來,後麵是追趕的人群和巡邏的官兵。
飛賊竟然能飛簷走壁,逃命的行動速度很快,穿過一條街就翻進了甲子巷的一處破敗的倉庫裏;此刻朱順水等人才被叫喊聲驚動,正想派人去問問巷子口的情況,卻看見大批的官兵和百姓湧進巷子,片刻功夫,甲子巷竟然被包圍了,而倉庫背麵的街上,也沾滿了手持兵器的士兵。
“史阿,一切皆如你所料,這一次應該能大功告成了。”唐一凡看著茶水攤的老板被巡邏的官兵製住,不禁低聲笑著說道;史阿心中也是興奮不已,他對唐一凡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對李混說道:“準備開始強攻,一家一家搜過去,如果負隅頑抗,就不用客氣了。”
“是!”李混回答一聲,帶著手下和官兵向巷子深處摸了過去;這個時候,朱順水等人也很警覺;朱順水一個轉身眺望窗外,就看見幾十道太陽的反射光在倉庫外麵晃動,產生反射光的不是兵器就是盔甲。朱順水的心中頓時一沉,官兵找上門來了,自己一行人陷在了危險之地。
白馬銅低聲怒喝道:“從後麵走。”
白馬銅的動作是快,隻是翻上圍牆的時候,才看見後麵街上已經站好了一排士卒,弓箭手已經半跪在地上;白馬銅直接落地,對著朱順水說:“完了,後麵被堵死了。”
朱順水喝道:“從屋頂走。”
白馬銅等人翻上屋頂的時候,聽到了弩箭的聲音,死了兩名同伴,還被高處的弩手逼回到屋內,最關鍵的是暴露了自己的目標。無論朱順水還是白馬銅,都明白了,對方針對的就是自己。朱順水苦笑道:“難怪張既會出事,青銅司真的是無孔不入,拚了。”
白馬銅搖頭說:“你還是要活下去的,就說是被我們綁架的。”
白馬銅話音未落,朱順水已經昏了過去;等朱順水醒來,發覺自己已經在監獄裏,史阿正在凝視他,不以為意的說道:“臉色有些蒼白,朱大少,沒事的,皮外傷!”
朱順水故作發抖地說:“你們綁架我做什麽?”
精彩,史阿來了興趣:“別害怕,這是青銅司,朱大少,說一說你被綁架的經過。”
朱順水編了一個故事,擔心是今天被跟蹤了,朱順水說自己的保鏢是綁匪的同夥,騙自己說這裏有一件古董,自己才會落入綁匪的手裏;史阿讓朱順水簽字畫押後,才頷首說:“那個倉庫是你在半年前買下的,要是看古董,既然人家送上門,直接在你家裏看不是更好?你是在買贓物吧?”
朱順水才發覺自己緊張之餘,忘了自己是倉庫主人的問題,隻好裝糊塗說:“那是我保鏢經手的,我不清楚。”
史阿咧嘴一笑,說道:“朱大少,沒有人知道你在倉庫裏,我們是用麻袋把你裝出來的。”
朱順水一驚,掙紮著想站起來,可是壓根動彈不了,沙啞著嗓子叫道:“何襲人知道我在巷子口下了馬車。”
史阿不屑地笑道:“那也可能見了某個人就走了。來人,給朱大少鬆鬆筋骨。”
不僅是朱順水,包括茶攤老板在內的另外兩個活口也在嚴刑拷打之中,史阿和唐一凡都相信,朱順水還有同夥,時間一長就會做出應對方案,必須與對方搶速度。
經過三個時辰不停地審問,負傷的那個活口審問途中死了,茶攤老板在看見死屍後崩潰了,指證朱順水就是他們的老大,白馬銅那些人是皇甫堅壽派來的。看到口供的劉辯很清楚,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裏拿到口供,史阿一定是下了重手,不過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卻這正合了他的胃口。
劉辯不以為然的笑著說道:“我來下旨,查抄朱順水在鄴城和冀州的全部產業。”
朱順水的宅子一直在青銅司的視線中,當史阿帶著聖旨衝進去的時候,宅子裏的朱家人還在吵吵嚷嚷,全部被史阿扣了起來;在搜查的過程中,史阿發現了大量的證據,鄴城的兵力布置圖、和皇甫堅壽來往的信件、一些鄴城士族官員的投效書,在這種情況下,金銀武器反而不值得一提。
讓史阿驚奇的是,這些人投效的對象並不是漢中王劉協,而是枹罕的宋建,從這些人的稱呼上,已經稱宋建為王,妥妥的造反證據;何苗得知消息衝過來的時候,史阿已經帶著搜到的東西走了,留下現場是來評估資產的孟達。孟達對何苗客氣地說:“大將軍,皇上震怒,您要是有什麽話,可以直接去找皇上。”
何苗看看四周無人問:“你來的時候,史阿說了什麽沒有?”
“說了,說朱順水是反賊,他回去安排抓人了。”孟達是這麽聽說的,自然就這麽傳話,何苗卻嚇了一跳,何苗再不問事,也曉得劉辯最恨的就是反賊,並且下手毫不留情。何苗有些尷尬地說:“這怎麽可能。”
孟達低低的聲音說:“千真萬確,史阿下令,朱順水府中的人一個都不許放走,全部要送到青銅司去審問甄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