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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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升身上各處還有沒有異常的地方,包括他身上的紋身?”唐一凡再次的問道,張船火仔細再檢查了一遍,確認說道:“就隻發現一處紋身,五鬥米道的人身上都有,看不出有什麽問題;就算是紋身有講究,這家夥不是已經離開青城山了嗎?那紋身也喪失了意義。”

    這時候崔州平開口問道:“你們到底在查什麽?”

    崔州平是崔烈的小兒子,崔均的弟弟,現在是司隸校尉府的一名曲長,被崔均派來協助唐一凡;崔均也是帶了點私心,曉得這件案子不尋常,要不然成摩怎麽會在洛陽,說是偶然過來,誰相信啊?按照崔均的猜測,其中肯定另有玄機,讓崔州平參與,一個是長點見識,另一個就是能打聽點什麽。

    張船火搖了搖頭說道:“趙升是袁閎一夥的,他們後麵應該還有人,隻是我們一直查不出來。”

    崔州平暗自點頭,這就對上了,袁閎的事情不是秘密,袁閎能看著袁隗等人族滅,依舊跟著劉協、董卓混,隻有現在不知去向的何九韜可以一比;如果袁閎後麵還有人,那該是什麽樣的人物。崔州平接著問道:“以前有沒有線索?”

    張船火低頭思考著說:“沒有。”

    唐一凡正在一件件看趙升的遺物,突然開口說道:“趙升身上的錢似乎多了一點,帶著足足四百兩足金,並且清一色都是官府發行的,是長安監製;趙升也沒有什麽衣服,那個藤縣應該是裝足金的。你們說,趙升的這些足金是從外地帶入洛陽的,還是洛陽的某個人提供給他的。”

    張船火看著桌上的足金,哪裏還不明白唐一凡話裏的意思,笑眯眯地說道:“我明白!我去問周圍的鄰居。”

    張船火一臉歡喜的出去了,崔州平也明白了,以趙升的自傲,絕不會把四百兩足金藏在衣服裏,隻要問下租房的時候,是不是背著一個大的包袱,或者提著箱子,就能知道趙升來的時候有沒有黃金。

    唐一凡回身對崔州平說道:“崔將軍,現在應該可以確定,趙升是專門來洛陽開展行動的。”

    崔州平聽完點點頭,有些遺憾說道:“可惜趙升死了,抓捕的動靜那麽大,很可能消息已經泄露出去!趙升選擇這個地方居住,一定是有他原因的,或許他的同夥就住在附近。”

    崔州平說完卻看見唐一凡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愁色,唐一凡雙眼微微迷縫著說道:“趙升怎麽看都不像是個一般人,在這樣的巷子裏進進出出,路口的那些雜貨鋪和食肆肯定有印象;你,你,你,把詢問的範圍擴大到幾條巷子的路口,再把裏正和亭長找來。

    這裏房屋的買賣,住進一個陌生人,這兩人肯定多少聽到一些內容;還有,就是那個巴蜀酒的來曆,那個應該更好查,酒是朝廷收稅的東西,巴蜀來的商人肯定見過,酒監那裏應該有記錄。要是沒有記錄,那就是大戶夾帶進洛陽,詢問城門的守卒。”

    洛陽是經過戰火的,現在還在恢複的階段,雖然從外地回來的豪門大戶不少,但是與巴蜀有聯係有閑情雅致帶酒的人不會太多;唐一凡的這番話讓大家心中頓時豁然一亮,幾個青銅司的手下立即出去辦事。

    “太牛了!唐一凡!”崔州平感歎道:“經你這麽一說,似乎處處都是線索!”

    張船火已經帶著五個左鄰右舍的鄰居回來了,五個人都看見趙升來的時候,手中沒有藤縣,隻是背著一個包袱;那包袱不止一次放在地上,看形狀是柔軟的物件,不是足金的模樣。當時陪趙升來的人,就是房子的主人盛小乙,後來盛小乙還回來過兩趟。

    亭長和裏正來了,說不出更多的內容,但是對盛小乙做了介紹,這個盛小乙是鄭泰到洛陽以後搬來的,自稱是豫州的良家子,隻是避難到了洛陽;正好這間宅子裏的人都被西涼軍殺了,裏正就做主讓盛小乙住下。裏正苦著臉說:“我就收了一根銀簪子。”

    唐一凡點了點頭,不緊不慢的問道:“來了外地人,盛小乙有沒有和你說?”

    裏正趕緊搖了搖頭說:“盛小乙是個貨郎,走街串巷的,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不回來。”

    唐一凡又問了幾句,確定沒人見過藤箱;唐一凡把裏正等人送走說:“應該有兩個人,盛小乙是一個,貨郎的身份正好可以掩飾盛小乙離開洛陽;另一個就是送黃金給趙升的,沒人見過,那麽那個人就是夜裏來的,應該是江湖上的高手。”

    崔州平不得不承認,唐一凡分析得有道理,不過就算唐一凡推算出兩個人又怎樣,盛小乙不知下落,那個送黃金的人沒有線索;就在唐一凡和崔州平繼續在院子裏搜索的時候,青銅司的人竟然在兩條街外的一個胡餅店,問到了拿藤箱人的線索。

    胡餅店的夥計說,那個帶著藤箱過來的人叫西門虎,就住在城西的新豐巷,和夥計家是鄰居,一個人住;西門虎在伏牛山學過武功,那天讓夥計記憶深刻的是,西門虎拎著藤箱,似乎在等什麽人,一直等到深夜胡餅店關門才不見人影。

    唐一凡馬上說道:“走,抓人!”

    抓趙升的時候已經宵禁,西門虎應該還在家中,唐一凡帶領二十名好手,在夥計的帶領下,來到了新豐巷口,已經是三更天了;在更夫的梆子聲中,唐一凡一揮手,馬上有三名好手悄悄的潛到西門虎家的牆下,三人同時使用飛爪,輕鬆地翻身過牆,隨即把院門打開。

    唐一凡怕人多發出聲響,就隻帶著五名好手輕輕摸了進去;他來到院子裏麵的房門前,仔細凝聽了一會,並沒有發現什麽聲響,一名好手上前推推門,推不動。唐一凡隻能選擇破門而入。

    西門虎的防範意識很強,第一時間一躍而起,直接攀上房梁,想從屋頂出去;唐一凡身後的兩名弩手已經射出了弩箭,阻攔了西門虎一下。唐一凡沒有猶豫,直接縱身上梁,長劍挽著劍花,直接刺向西門虎的後背;突如其來的一劍,讓西門虎根本沒有時間反應,本能的躲避著,但根本無濟於事,被唐一凡第二劍刺中了左腿。

    唐一凡沒有急著審問西門虎,而是花了大量的時間調查西門虎的背景資料,這家夥就是一個平頭百姓,所以不顯山不露水地生活在洛陽,即便是董卓進京對西門虎都沒有產生什麽影響,既沒有出事,也沒有因此發財什麽。

    從西門虎的密室能看出,西門虎不缺錢,與他平時給人碌碌無為的外觀截然不同;而那些書籍,更說明西門虎是個識文斷字的人,偏偏在外麵裝成一個隻會簽名的文盲。看得出來,西門虎與過去隔斷了,留下的線索非常有限。

    張船火等人對西門虎的審問,得到的信息更是少,西門虎除了承認給趙升送過足金,其他的根本什麽都沒交代。西門虎甚至說,那些足金都是趙升放在他這邊的,包括那些書籍,也是趙升的,自己不過是代人保管和還給原來的主人,這個供詞足以顯示那是個心思縝密的家夥,符合六國盟篩選人的標準。

    唐一凡決定還是要親自提審一下西門虎,再仔細詢問一下,看有沒有疏漏之處!再見到西門虎,西門虎整個人已經變了一副模樣,經過嚴刑拷打以後,西門虎滿身傷痕,隻是精神尚好,眼神中也沒有絕望,看上去很平靜。

    唐一凡看到他這副模樣,就知道這個人的心理防線沒有崩塌,哪怕是在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也沒有認為很快就是自己的末日。唐一凡看著西門虎,心裏在琢磨西門虎在想什麽,表麵上冷聲說道:“西門虎,我還有一些問題要問你,我不想再施以刑罰,希望你老實配合!”

    西門虎抬了一下頭,看了一眼唐一凡,漠然地垂下頭,似乎無所謂;唐一凡開口問道:“我想知道,你和趙升見過幾次,每次都是在什麽地方?”

    西門虎已經見過趙升的屍體,對這樣的問題沒有拒絕,思索著說:“七次,四次在我家裏,有兩次是在外麵的酒肆,我一個人在喝酒,趙升就出其不意地進來,這次他來洛陽也是這樣,當時嚇了我一跳;隻有一次,是在袁隗的家門外,董卓滅了袁家的那一天。”

    這個見麵的場景西門虎原本可以不說,唐一凡心中一動,示意下麵的人倒了一碗茶水,慢慢地喂給西門虎喝;西門虎喝完茶水,以低啞的聲音說道:“我曾經是袁基的同窗,關係嘛,很好,其他事我是不會說的,如果你能做主,我們做個交換,我說出一個有價值的人名字,你給我一個痛快。”

    唐一凡聽到這裏微微一愣,沒想到這一次審訊還有這樣的收獲;西門虎的這個很好,更容易讓人理解成特別好。唐一凡想起鄴城抓獲的那些書吏,他趕緊問道:“你是被人收養的?”

    “厲害。”西門虎稱讚一句,輕聲說道:“看來你們的進展不錯,前些日子聽說鄴城那邊損失了不少人手,看來不是假的。我們能否成交?”

    “成交!”唐一凡說道:“隻要那個人有價值,我就不會再審問你,至於你的生死,由上麵決定。”

    “你是?”

    “唐一凡。”

    唐一凡如此痛快,西門虎說了聲久仰,交代出一個人名,韋康,是皇甫堅壽的人;唐一凡問道:“這可是長安人?”

    西門虎黯然說道:“查抄袁家的時候,他先後出現在袁隗和袁基的府門外,我看見他和楊若木密語,然後指使人給董卓的人傳遞紙條,後來韋康還與劉弘秘密見了一次。”

    有楊若木和劉弘的名字,就足夠了;唐一凡說到做到,便放棄了對西門虎的審問。唐一凡整理一下思路,先安排人通知鄴城的郭嘉與長安的賈詡,然後去司隸校尉府見了崔均。崔均看到唐一凡神情,屏退左右,起身砌了一杯茶放到唐一凡麵前,說道:“有什麽收獲嗎?”

    唐一凡舉著手中的審訊記錄說道:“我剛剛提審了西門虎,沒有想到還真有一點點收獲。”

    “哦,說來聽聽!”崔均聽到唐一凡的話,頓時來了興趣;唐一凡思考一下,說道:“西門虎提供了韋康這個人名字,說與劉弘、楊若木有牽連。”

    崔均聽了精神一振,他精明過人,立即猜到唐一凡的大致思路了:“韋康不是默默無名的人,他在長安也算是名士,現在是藍田縣令;你的意思,想動他?”

    唐一凡點頭說道:“我怕韋康在藍田有布置,韋家在關中的能量不可小覷。”

    崔均讚許的點點頭,但是他還是提出了疑問:“可是這也許隻是西門虎的嫁禍方法,除非能抓住楊若木。對於那個滾刀肉,就算抓住也是沒用,江湖上都曉得楊若木那家夥什麽德性。”

    “有一個辦法,我們可以通過調查韋康來進行驗證西門虎的話,讓韋康來洛陽或者去鄴城!”唐一凡說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這件事隻能低調處理,一定要掩人耳目,否則難逃有心人的眼睛;李傕和賈詡在長安不具備這樣的條件,隻能把韋康調到新地方,或許才會有所發現,也最能夠掩飾事情的真相。

    崔均一愣,無奈地說道:“你要是想把韋康誑來洛陽,那可需要尚書台的安排;想必你已經通知郭嘉了,我們等吧。”

    尚書台辦好了一切手續,隻是為了最後甩鍋做準備,馬日磾把韋康調到洛陽,出任中郎將,算是升了一級;這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閑職,也能看成劉辯對韋家的示好,韋康很愉快地上任了。就在韋康到達洛陽的第二天晚上,在韋康家附近的一條街道上,韋康正從匆匆忙忙的往家趕,他突然間被提拔,他總感覺心神不寧;好在馬車馬上就要到家了,家,總是一個可以停泊的港灣,一個能鬆弛心情的地方。

    就在馬車到十字路口的一刹那,一輛裝滿了貨物的騾車要死不死地撞到了韋康的馬車,順帶撞倒了好幾個行人,路人中有強悍的立即去揪住騾車的車夫,沒想到騾車是一個車隊,足足九輛騾車,車上的人不少,一起衝下來,與路人糾纏在一起,甚至把韋康的車夫和護衛全部衝擊到了一邊。

    韋康狼狽不堪地爬出馬車廂,還被人踩了兩腳;一片混亂之中,韋康被迅速趕來的巡邏士兵保護起來,送到了臨時強行征用的一輛馬車上。讓韋康驚慌失措的是,馬車沒有走去韋家,而是換了一個方向,韋康正要呼叫,被人打暈了過去。

    韋康被一盆涼水澆醒的時候,已經是在青銅司的審訊室裏,韋康故意慢慢睜眼,看到唐一凡正要冰冷的目光審視著他;韋康大怒,色厲內荏的說道:“唐一凡,你好大的膽,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們青銅司當真是無法無天。”

    韋康心中,已經暗自有些不好的感覺,青銅司的人來頭非常的大,做事壓根不是看官職高低的,韋康明白,自己那一絲對危險的預感隻怕已經應驗了。唐一凡冷冷的看著韋康,能清楚的看到韋康眼神中透出來恐懼,麵無表情的說道:“這裏是青銅司,你身為官員,應該了解青銅司是做什麽的?”

    唐一凡的一句話頓時讓韋康心頭升起莫大的恐懼,不禁高聲喊道:“我是中郎將,即便是犯錯了需要抓捕,也是司隸校尉府的職責,你們青銅司找我做什麽?”

    韋康當然知道青銅司是什麽樣的機構!如果自己被抓住是因為司隸校尉府,不管什麽理由,哪怕有血案,依舊還有生存的機會。可是一旦被抓進了青銅司,就意味著你的某些秘密被發覺,韋康恰巧是個有秘密的人;那些人雖然一再向韋康保證不會出事,但是韋康明白,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唐一凡就是一個惡鬼。

    不過韋康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自己做得那麽神秘,唐一凡不應該發現什麽,或許真的是自己心裏有鬼多疑了,唐一凡問的應該是在皇甫嵩殺入關中的時候,自己和韋家給了資助的事。大批糧食的運輸和皇甫嵩手下的人登門,這肯定是瞞不住人,李傕肯定曉得一點風聲,隻是李傕不敢查,才讓人把自己弄來洛陽。

    這麽一想,韋康的心思鎮定多了,那些事雖然韋康在後麵推動,但是並沒有走到前台,並且當時在皇甫嵩的兵鋒之下,給皇甫嵩提供糧食的也不僅僅是韋家,關中士族差不多都有份,隻是給的多給的少的問題。

    唐一凡始終在盯著韋康,見韋康眼中的恐懼竟然減少了許多,反而多了幾分自信,便猜到韋康在自我調節,唐一凡問了第一個問題:“韋康,董卓禍害洛陽的時候,你來過洛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