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顯然十分考驗記憶力和當時的注意力，外賣小哥思索了半天，才十分不確定的開口：“應該，是條裙子吧？顏色挺淺的，跟她屋裏的顏色差不多。”

    死者的客廳用了暖色調的壁燈，但是房間的牆壁都是十分幹淨明亮的白色。在這樣的環境中，一點紅色都會被成倍的放大，映在視網膜上。

    既然小哥沒有十分明確突兀的映像，那就證明死者見到小哥的時候，一定沒有穿著那條豔麗的紅裙。

    陸鹿稍作沉吟，還沒等她開口，那小哥就露出疑惑的神色來：“那個，我能不能問一下，她怎麽了啊？”

    陸鹿歎了口氣：“入室殺人，死者張月，就死在你送完外賣的幾分鍾後。”

    這消息著實有些太過震撼，小哥愣愣的瞪大了眼睛，老半天才趕忙擺了擺手：“不是，不是我啊！我過去的時候她還開門接外賣呢！怎麽可能——”

    “知道不是你。”莫林也沒刻意去恐嚇這小哥，就十分直接的給出了解釋：“如果你有嫌疑這會兒就不坐在這兒了。”

    這話一出，小哥也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四周。

    辦公室確實十分整潔，但是怎麽看都不像是對嫌疑人進行審訊的地方。

    這小夥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

    “會恐慌很正常，畢竟普通人很難接觸到這種事。”陸鹿隨口安慰一句，就直接將話題導入了正軌：“按照我們的推斷，凶手很有可能是借用你的名義入室的。”

    小哥一愣，就聽陸鹿接著道：“在你送外賣期間，有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人物？年齡不確定，但應該是成年男性，體格健壯。”

    小哥也知道這事兒不能兒戲，陸鹿就看著這大小夥子仔仔細細思索了半天，最後卻還是搖了搖頭。

    “大中午的，小區的人基本上都在家吃飯吧，反正我去的時候，電梯上一直隻有我一個人，樓下大廳也沒有你們說的這種……”

    小哥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該怎麽表達，最後搖了搖頭：“我見到的隻有保安，沒別人了。”

    “……好的。”陸鹿仔細打量過這外賣小哥的神色，確認了他基本沒有撒謊的可能，這才無奈的點了點頭。

    “非常感謝你的配合，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再傳喚你的。”

    “好好好，我肯定隨叫隨到。”這小哥也不由得歎了口氣：“那女孩子多好的人啊。”

    這世上不就是這樣？陸鹿心底冷笑，麵上卻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隻神色平緩的將這小哥送出了警局。

    等再次回到辦公室，莫林和楊陽坐在電腦跟前，神色都有些凝重。

    “監控沒有信息，沒有目擊證人，你們覺得還有什麽可能？”

    陸鹿稍作思索，忍不住開口：“其實這個案子本身很奇怪，凶手能輕易的在這個時間段入室，就說明凶手會死者的動向很清楚。”

    “死者之前取過外賣，凶手才能借著這個機會敲開死者家的門。那麽他是早有預謀，還是純粹的碰運氣？”

    莫林稍作思索：“碰運氣的可能性很小。這種計劃周密的殺人犯，不會在這種點上選擇相信運氣。”

    陸鹿點了點頭：“那我有一個想法，這個凶手，會不會幹脆就是同一棟樓的住戶？”

    這話一出，在場的另外兩人都陷入思索。

    莫林皺了皺眉，神色有些沉冷：“你的意思是，他對死者的生活行動進行了監控，等外賣小哥離開，他就去敲門？”

    “對。”陸鹿篤定的點了點頭：“除此之外的其他身份，這個凶手都一定是有一個離開這棟樓或是小區的時間的，但是現在在監控裏，我們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

    “等等啊，這麽說。”楊陽突然插了一嘴：“除去陸鹿這個想法，凶手有沒有可能是，提前踩點，殺人之後等了一段時間才走？”

    “……等了一段時間？”陸鹿一怔。

    莫林卻是緊緊皺起了眉頭：“可能性很大。如果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夠強，這應該是在他的計劃範圍內的。”

    說完這話，莫林看向楊陽：“監控，以案發時間為中軸，各自後推一個——不，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有點太大膽了吧？！”楊陽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這兩個小時，咱們的現場勘查不是都做完了嗎？”

    莫林神色沉冷：“對。現在就是要看看，這個凶手的膽子，到底大到了什麽地步。”

    說完這話，莫林靠進椅背，沒再開口。

    而楊陽站起身來，臉上還帶著點兒不可置信的恍惚，一步一頓的從辦公室裏晃了出去。

    “這個。”監控時間被直接延長到了四個多小時，其中令人懷疑的點也就相繼暴露了出來。

    陸鹿指了指屏幕上的男子，神色懷疑：“這人有點太怪了吧？口罩帽子戴墨鏡，就生怕別人看不出他有問題？”

    莫林點了點頭，將監控視頻快進。

    三人就從監控中看到了今天的全部流程——可疑男子進入大廳，一個多小時之後，外賣小哥上了樓。

    再然後就是死者的哥哥火急火燎的衝進了樓，警員到場，陸鹿和莫林上了電梯——自始至終，那個一身黑衣的男子都沒有在攝像頭裏出現過第二次。

    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掩飾的驚愕。

    莫林按下快進，鼠標拖過了好長一截進度條，三人才從視頻上看到了不同的內容。

    痕跡科的兩個警員拎著箱子下了樓，十幾分鍾之後，那個黑衣男子從電梯上走了下來。

    陸鹿看向右上角顯示的時間，嗓音不由得有些滯澀：“……兩個小時。他一直留到案發兩個小時之後，看著我們的人撤走。”

    莫林沒有說話，監控視頻仍舊在播放，這男人毫不遲疑，徑直走出了小區，身影消失在外邊的人流中。

    屋裏一時有些沉默。

    過了足足兩分鍾，莫林才關閉了開始從頭播放的監控視頻，轉而看向楊陽：“核查這棟樓的住戶身份吧，先看看陸鹿說的，這人是不是樓內住戶。”

    楊陽點頭起身，而莫林則拿出手機：“陸鹿再和我看一下之前的監控內容，確認一下嫌疑人是靠什麽來確定死者生活習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