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格外痛快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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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汐月閣。

    寧菀正在燈下查看賬簿,這些年鄭氏從中私拿了不少銀子,虧空了不少。

    春芷挑簾從外麵走進來,低聲道:“小姐,芍藥來送老夫人特意給你準備的長裙。”

    寧菀眼皮都未抬一下:“放下吧。”

    春芷將手裏的托盤放在桌上,麵上卻是顯而易見的憂色。

    寧菀合上手中賬簿,拿過下一本,漫不經心地問:“怎麽了?”

    春芷憂心道:“小姐,這件長裙經了二房的手,怕是不幹淨。”

    知道春芷是在擔心自己,寧菀盯著長裙一挑眉梢,眸中銳利之色稍縱即逝:“你家小姐我沒那麽蠢。”

    次日,平梁君府邸。

    錢家借著德妃的光,此次請來了不少勳貴人家,大早上就忙碌起來。

    錢珊兒正在對著鏡子欣賞自己今日的妝容,以及玲瓏有致的身形。

    婢女雨竹附身在她耳邊道:“小姐,寧二小姐傳話說,事成了。”

    錢珊兒眸中閃過一絲精光,淺淺一笑,道:“記住,今日之事,本小姐完全不知情。”

    雨竹眼中蘊著了然的光,躬身安靜地立於一旁。

    錢珊兒在鏡子前轉了好幾圈,終於滿意地離開了自己的院子,去招呼來的女眷。

    今日賓客分男女坐席,寧菀與寧姝進了府之後,就被婢女引著來了女眷席。

    旁邊有一處涼亭,裏麵已經坐了幾位先來的女眷,瞧見她們過來,有幾人忍不住嗤笑起來。

    領頭之人就是錢家的嫡女錢珍兒,她與寧菀年紀差不多,五官略顯刻薄尖銳。

    同為二品縣主,錢珍兒不屑地橫了寧菀一眼,道:“一個落魄戶,也就我那四妹妹肯跟她們來往。”

    德妃的嫡親侄女,旁邊自然少不了擁護者,立刻有人附和道:“可不是,聽說長寧縣主許給了周小侯爺,真是一門好姻親呢。”

    錢珍兒冷哼一聲:“那種落魄戶,也就隻能賣女兒,才能維持自己早就丟失的顏麵。”

    “還有什麽顏麵呀?早就丟得滿大街都是了。”有人掩唇笑道,“如今上京可都傳遍了,周小侯爺見了寧菀一麵,就非娶她不可,想必呀……是她搔首弄姿,引得周小侯爺念念不忘呢。”

    她的話引得旁邊的幾個女眷全都笑了起來,看過來的目光滿是輕蔑。

    “若是我家有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我爹早就將她打死了,還有什麽臉出門呢?”

    “若我是縣主,早將她趕出去了,沒得玷汙了平梁君府清貴的土地。”

    錢珍兒朝這邊啐了一口:“呸!不要臉的小賤人!”

    春芷氣不過,想要上前理論,卻被寧菀拽住手臂:“不與無謂之人相爭,浪費口舌。”

    錢珍兒笑得十分大聲:“一個破落戶,裝什麽清高?!”

    寧姝見寧菀不欲與她們多說,她忍不住冷聲開口:“錢家姐姐是縣主,我姐姐也是縣主,你們這麽說話,是不是太過分了?”

    “喲,膽子不小,縣主姐姐,若我是你,可忍不了有人在我家裏這般撒野。”

    妖妖嬈嬈的聲音,讓錢珍兒的心一陣刺撓,她“唰”地一聲站起身,平日裏被人奉承慣了,如何能受得了這種氣?

    再加上旁邊的人刻意挑唆,她怒氣衝衝地快步走過來,一副想要打人的神情,寧姝忙故作害怕的樣子躲在寧菀背後。

    寧菀冷笑,寧姝上一世就是這樣,強出頭之後,就將麻煩丟給她,篤定她為了侯府的顏麵會回護,害得她上一世得罪不少人卻不自知。

    她在錢珍兒走近的一瞬間,便閃身躲開,將身後的寧姝完全暴露在眾人麵前。

    寧姝怔愣片刻,忙驚慌失措地後退,怨毒地在心底將寧菀罵得狗血噴頭。

    “啪!”

    她還未站穩,臉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耳光,瞬間紅腫起來。

    錢珍兒衝過來時,寧菀躲開,她的怒氣便一股腦地全都發泄在了寧姝的頭上。

    “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錢珍兒罵道,“敢在我平梁君府撒野,吃了熊心豹子膽?”

    寧姝瞥了一眼寧菀,瞧著她打定主意旁觀,咬著唇道:“錢珍兒,進門是客,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寧姝毫無底氣的反抗之言,引得旁邊幾個女眷哄笑了起來。

    方才那個妖嬈的女子又說了一句:“若是長寧縣主還勉強算是個客,你不過是一個二房之女,倒是抖起來了,真是可笑。”

    寧菀在一旁閑閑地站著,狗咬狗的戲碼,看起來總是格外痛快舒心。

    “寧菀!”瞧見她的眼神,錢珍兒挑眉問,“怎麽,妹妹被打,你不服氣?”

    寧菀對上她的眸子,眼中寒意徹骨,嗤笑道:“珍縣主作為主家,替侯府教訓人,情理之中,我又怎會不服氣?”

    錢珍兒驀然笑了,對著涼亭裏的女眷們笑道:“原來這永平侯府的人,不過是一個個膿包,被打了也不敢多說什麽。”

    女眷們坐在一旁偷笑,全都等著看好戲。

    寧菀勾唇一笑,冷聲道:“你見了本縣主不行禮便罷,還敢口口聲聲稱一個為大越立下汗馬功勞的侯府為破落戶,如今還要動手打人,這件事若是傳到了皇上耳中,你猜……平梁君府還能不能這麽熱鬧的辦宴席?”

    雖都為縣主,但寧菀是皇上親封,又有“長寧”這個封號,自然是比錢珍兒要身份高貴。

    錢珍兒被她的眼神看得後背發毛,再聽她的話,冷汗一層一層得往外冒。

    寧菀轉過頭,冷厲的目光又看著涼亭中那幾個嚼舌根的女眷,道:“還有你們,可都是珍縣主的幫凶呢!”

    方才那些女眷們一個個噤若寒蟬,不由自主地移開目光。

    寧菀重新看向麵色發白的錢珍兒:“珍縣主記住,這世上可不是什麽人你都惹得起。”

    錢珍兒怨毒的目光瞪著寧菀,但在對上她清冷的眼眸時,心微微顫了顫。

    她將牙都快咬碎了,最終還是欠身一揖道:“方才珍兒口不擇言,還請長寧縣主原諒。”

    寧菀抿了一下薄唇,低著眉眼,不疾不徐地道:“珍縣主這麽美的人兒既然已經知錯,我也不忍苛責,起來吧。”

    整個上京的人都知道,錢家嫡長女姿色平庸,寧菀這麽一說,立刻有女眷笑出聲。

    錢珍兒轉頭瞪了一眼她們,忍著羞辱,道:“多謝長寧縣主。”

    她雙手緊握成拳,咬著後槽牙轉身離開,今日之仇,她勢必銘記於心!

    對麵的路上,錢珊兒全程看完了這一出戲,在心中暫時將寧菀誇讚了一番。

    她這個嫡長姐平日裏眼高於頂,囂張跋扈慣了,何時吃過這樣的啞巴虧?

    想到這裏,她走過去時笑得眉眼都彎了,熱情地招呼寧菀:“珊兒給縣主姐姐請安。”

    聽見熟悉的甜膩聲音,寧菀瞳孔微縮,看似平靜無波的眼底,恨意已是洶湧澎湃。

    錢珊兒,上一世害了她與萱姐兒性命之人!

    隻是一瞬,她便恢複了平靜,笑道:“客氣了。”

    聽著她這不冷不熱的回應,錢珊兒絲毫不生氣,看在她方才對付錢珍兒的份兒上,便暫時對她寬容些。

    錢珊兒轉過頭瞧了一眼寧姝,故作緊張地問:“姝兒姐姐來了,喲,這臉是怎麽了,怎麽都腫成這樣了?”

    寧姝此刻一直用帕子捂著自己的臉,眼眶都是紅的,低著頭不說話。

    寧菀,錢珍兒!你們給我等著,今日羞辱,他日我必百倍償還!

    錢珊兒立刻吩咐身旁的婢女:“雪梅,快去將府醫叫來,姝兒姐姐的臉都這樣了,待會兒如何見人?”

    她後一句話,讓寧姝本就煞白的臉色,白得近乎透明。

    她此刻也知道自己不宜見人,何況也有話與錢珊兒單獨說,便道:“珊兒妹妹,可否讓我去你院子裏坐坐?”

    錢珊兒微微頷首:“自然。”

    兩人向寧菀一同欠身一揖,便往後院走去。

    錢珊兒身邊的婢女雪梅卻留下來,她上前行禮,道:“縣主請隨奴婢這邊走,在旁邊歇息片刻,席麵很快就開。”

    寧菀默默看了一眼春芷,她會意,借口自己肚子痛要去找茅廁,很快就跑遠了。

    雪梅將寧菀引到一處廂房,打開門之後,做了個請的手勢:“縣主請。”

    聞著桌上那一瓶味道熟悉的花,寧菀緩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