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催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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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人幫忙過橋,這說法是對於那些還沒斷氣但魂離體的人來說的。
金童玉女當替死鬼,替這個還沒斷氣的人走下邊的奈何橋,那個還沒斷氣人的魂,就不會被勾魂的陰差拉去投胎。
勇叔把金童玉女擺好位置後,怒氣衝衝地走過去,“爸爸,你折騰這棺材幹什麽?還有這靈棚、遺照什麽的,趕緊拆了!你還沒走呢!!”
勇叔父親坐在棺材裏,完全沒把勇叔的話聽進去,嘴裏哼著的戲突然間變了調:“紙人牽手路好走呐~”
他眯了眯眼,頭往後一縮,盯著我看:“任常平家的閨女啊?你爸怎麽沒來。”
我走過去按輩分喊了他一聲‘爺’,回答了他的話。
勇叔轉頭看了他父親一眼,小聲地跟我說:“自打找到他以後,他……就這樣兒咧。你爺當初沒看出什麽來,你瞅瞅看香能看出點什麽來白。”
說完,他又壓低聲音,湊到我耳邊來跟我說:“你放心,叔不會少給。”
我爺都沒看出什麽來,難不成我還能看出什麽來嘛?
問勇叔要來了升子,讓他舀滿小米後,拿來了一把香遞給我。
抱著裝小米的升子進屋後,勇叔把他父親哄到了屋內,不情願地坐在了沙發上。
勇叔走過來,小聲跟我說:“蓮蓮,你爺能不能好,全在你了。”
一下子給了我這麽大的重任,拿香的手都開始微微發抖。
長舒了一口氣,我讓勇叔離開,哄著勇叔父親站起來。
香燃起後插入到升子裏,我站在香前,靜靜地看著香型的變化。
勇叔父親忽然笑了,指了指香頭說:“常平他閨女,就算你點了香,免了這香號,那也救不成我。”
香號還沒出來就敢這麽說?我深深的瞄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看著升子內的香。
沒多久,眼前三根香的香灰向右彎去,變成兩根長一根短。
將香型記下後,我連忙從包裏掏出香譜,一一對照後發現這是催命香。
催命香號聞哭啼,黑白無常來去急。
將香號旁邊的字看完以後,我抬眼看向勇叔父親。
他慈笑地朝我挑眉:“就算你讓我戒殺放生,也救不成我。你也別聽外頭那些小崽子們瞎說,說我抽瘋了什麽的,我可沒瘋。”
聽完他的話後,我鎖眉看他,既然沒瘋,那為什麽要搞這麽一出?
勇叔父親像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對我嗬嗬一笑:“我這是要讓他們提前準備啊,別到時候我死了,什麽話都來不及說。”
“對了,這事啊,你爺爺也知道,隻不過我沒讓他說出去。”勇叔父親回過頭來看我一眼,隨後目光垂下看向我肚子,“兩個月了吧?得好好護著。”
我鬼使神差地撫摸著肚子,看著一臉慈笑的勇叔父親問:“爺,你也……”
話還沒說完,就被勇叔父親打斷了:“我隻會種地,是個普通的老百姓。如果外頭那幾個小崽子要問你,你什麽也別管,直接說就是了,該怎麽免催命就怎麽免催命。”
忽然,他臉色一變,沉下來對我道:“如果你要敢把別的說出去,小心我頭七那天,半夜跑你們家找你說話去。”
我不禁打了個顫,點頭應聲後,扶著勇叔父親出了屋。
勇叔焦灼地跑過來,“怎麽樣了?”
我猶豫了一會,將催命香的事講給了勇叔聽。勇叔聽完以後,忙握住我的手,又問道:“那這催命香……有解嗎?怎麽化解?”
看了看又爬回棺材裏的勇叔父親,我說:“戒殺放生,或者是請五行八卦福鎮宅。”
勇叔聽明白後,忙點頭招呼著院子裏的其他人,將之前從河溝裏抓來的魚蝦什麽都放生了,又聯係了我爺爺。
我爺爺來了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嘴唇蠕動半晌最終道:“你回去吧。”
見沒我什麽事了,我剛打算走,就被勇叔攔住塞了一把鈔票:“看香的錢,叔說了不會少給就不會少給。”
我媽看香,基本上就收兩三百。
但勇叔這一塞就塞好幾千的,拿的我手發軟。趁勇叔跟我爺爺說話的功夫,我叫來了院子裏的一個小孩,收了一百把剩下的錢給了他,讓他一會給勇叔還回去。
畫麵被勇叔父親看到後,勇叔父親朝我吆喝道:“常平家閨女,你就都拿周吧!”
勇叔忙扭頭,將那錢從小孩手中搶回來,又塞到了我包裏。
回去以後,我媽磕瓜子逮到我問東問西。想起了勇叔父親說得話,我隻挑了幾句告訴了我媽,然後把勇叔塞給我的錢掏出。
我媽絲毫不手軟地抽走一千後,讓我把剩下的錢以勇叔父親的名義捐出去。
床頭放的香燃完以後,我去找我媽拿香,我媽卻不讓我拿了,說點香點了這麽久,如果停下這香還做噩夢的話,那就怪了。
她還說也別讓我老是依賴這香,香雖好,可也能害人。
手從香上縮回來後,我徑直走回了屋。
本以為香停了,噩夢也不會再繼續做了。
可剛一沾枕頭睡著後,漆黑的壓抑感再次襲來。
置身於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忽然間,慧姐的聲音從遠方傳來,還夾雜著鈴鐺聲:“來了呀!來了就省得我去找你了。”
我想停住步子,可雙腿卻是不受控製地跟著鈴鐺聲走,直至穿過黑暗,來到慧姐飯店的東屋裏。
東屋內擺放的紙人被折斷了胳膊,而放在板凳上的花轎則是完好無損。
慧姐見我一直盯著那頂花轎看,輕笑道:“別看了,那是你親手紮的。”
“你把我引到這兒,想幹什麽?”我警惕地盯著慧姐。
慧姐勾了勾唇,“自然是幫你啊!”
幫我?鬼才會信她的話。
慧姐拿出一串生鏽的鈴鐺,站在我麵前晃動著。
隨著鈴鐺的晃動,慧姐周圍漸漸的出現了一層黑霧。那黑霧聚攏到一起,形似一條黑龍,環繞在慧姐的周圍。
鈴鐺聲愈發響,全身發疼,雙腿也無力地站不住了,蹭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慧姐邊搖著鈴鐺,邊同念經似的,叫著我的名字:“任蓮——任蓮——”
黑霧化成的龍這時也離開了慧姐,飄到我身邊環繞住我。
從它身上散發出來的黑氣則是化為一縷縷,鑽入到我肚子內,如同刀絞,疼得我額頭一片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