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懸崖上的書包

    大黑跟著小冬一路上翻上越嶺，走了一個小時才來到小學校。小學校位於距離古樓村不遠一座小山的山頂上，山勢平緩，山頂上是一片空地，附近的村民正是利用山勢建起了這座小學堂。

    爬上一段舒緩的山坡，就來到了古樓小學的門前。大黑跟著小冬來到校門口，也想跟著小冬進入古樓小學的大門，但是卻被看門的大爺攔住了。

    “哎，別往裏走啦，孩子送到了，就回去吧。”看門大爺說。

    大黑被攔住，立刻引起很多學生的圍觀。

    “好黑呀！”

    “你看，他是不是像個大猩猩！”

    “我看像是非洲黑人！”

    “好像還是個傻子！”

    ……

    小冬拉著大黑的手慢慢地鬆開了。學生們對大黑隻是感到好奇，並沒有什麽惡意，但他們的話傷了小冬的自尊心。忽然有了一個叔叔的快樂，在周圍同學異樣的目光裏一下子消失殆盡，他開始跟大黑變得疏遠。

    小冬把大黑拉到一個僻靜處，對大黑說：“我要上學去啦，你就別跟著我啦，你回家吧！”

    大黑傻笑著，說：“我等著你。”

    “不用，你快回去吧！”小冬說完，就跑著跟同學進了校門。

    大黑無所事事，就到處轉悠。他沿著山路溜達著一路向山上走，忽然看到一座輸電鐵塔矗立路邊的山坡上，那高高的鐵塔在陽光下看著讓人感到炫目。遠處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宛如打了一個響雷，嚇了他一跳。接著就看到一股濃煙，碎石和塵土漫天飛揚。那是不遠處的采石場在放炮崩石頭，沉悶的炮聲震得地麵在顫抖，幾十裏外都能聽到。

    大黑的腦海裏忽然感覺這場景是那麽熟悉，好像在他的記憶裏出現過。他隱隱約約記得，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雷電轟鳴，山洪咆哮，他好像爬上一個這樣的高塔。接著熊熊的大火燃燒著，他感到渾身灼燒，痛入骨髓，感覺自己融化了，墜入了萬丈深淵！

    大黑頭痛欲裂，他拚命的想要想起那曾經發生的事情，想起自己所有的事情，自己是誰？從哪裏來？可是這一切的記憶在那穿透身體的電光裏，在那場幾乎要把他燒成灰燼的大火裏被摧毀了，他怎麽也想不起來，能記起來的隻是零碎的片段。

    大黑走到那座電力鐵塔下，伸手撫摸著冰冷的鐵塔，但是卻分明感到那裏還有曾經的那份灼熱的痛感。他試著想要爬上鐵塔，忽然有人喊道：“你幹什麽？到這兒來幹什麽？這時電塔，高壓電，你不想活了！”

    大黑回過頭，看到兩個帶著頭盔的工人站在身後，瞪著他，嘟嘟囔囔地數落著他。

    在大黑的眼中，那兩個人竟然變成了戴著帽子的民警，那張麵孔竟然幻化成一個熟悉的讓他刻骨銘心的痛恨的人的臉，又是那樣讓他感到恐懼。大黑後退著，後退著，大叫一聲，轉身瘋狂地奔跑，一直跑向大山深處。

    “原來是個瘋子！”兩個工人笑著說。

    日影偏西的時候，古樓小學放學的鈴聲響起，學生陸陸續續走出學校大門。走出校門的小冬沒有看到大黑，以為大黑已經回家了，就和幾個同學背著書包走上回家的路。

    走出古樓村沒多遠，就進入到山區，崎嶇狹窄的山路綿延著向著周圍的村村寨寨延伸著，兩旁是陡峭的石壁，在山影映襯下，山間的光線顯得晦暗，有一股陰森森的感覺。如果一個對大山陌生的人獨自走在這裏，一定會生出一份莫名的恐懼。走慣山路的孩子們倒是不怕，一路上說說笑笑，不一會兒就走到一個岔路口。

    “站住！”岔路口忽然跳出兩個十三四歲的大孩子，攔住了幾個孩子的路，他們的身後是幾頭老黃牛，原來是兩個放牛的大孩子。本來這幾個孩子應該上初中的，可是這一帶沒有初中，上初中要到十幾裏外的鎮上去，有些家庭條件差，孩子學習成績不好的，就輟學了，在家裏幫大人幹點活兒。這兩個孩子就幫大人放牛。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錢！”枯燥的放牛生活讓他們感到厭倦，回家時經常遇到放學回家的小學生，他們就想給這些上學的外村孩子找點麻煩，順便也想從孩子們身上搶幾塊錢花，他就學著書上山賊的話說。

    小冬和幾個小孩子立刻緊張起來，他們紛紛說：“我們沒錢！”

    “找揍呢？快點兒，誰敢不老實我把他的屎打出來！”一個大孩子說。

    “真沒有，你隨便翻！”一個膽小的孩子說著話，把衣服上的兜都翻了出來。

    “屎蛋，你欺負小孩兒，我明天告訴我們老師！”另一個孩子說。

    “告我？”屎蛋一巴掌扇過去，那個小孩摔倒在地，又被屎蛋狠狠地踢了幾腳，直到那個孩子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起來，他才罷手。

    屎蛋又轉向小冬，“你的錢呢？”

    小冬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欺負，他怯怯地後退，說：“我沒錢，爺爺給我帶了饅頭，也吃完了！”

    屎蛋不相信，走過來把小冬身上搜了個遍，一無所獲。他不甘心，一把奪過小冬的書包，把書包翻了個底朝天，可是依然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找到。他氣呼呼地在小冬的屁股上踢了一腳，順手把書包往上一扔。書包劃出一道弧線，眼看就要掉進山路一側深不可測的山澗裏，卻被一可長出山崖的小樹給掛住了，搖搖欲墜。

    “我的書包！”小冬哭喊著跑過去，到了山崖邊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幾塊碎石被踢下山澗，許久才傳來墜落的聲音。

    屎蛋兩個人“哈哈”大笑著，繼續搜其他小學生的身上。

    “小冬，怎麽啦？”忽然一個平和的聲音響起，一個黑瘦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小冬的身後。

    小冬回過頭，用含著淚水的眼睛看了看身後的人，立刻驚喜的叫道：“大黑叔！我……我的書包……書包被扔到樹上啦！”

    看到大黑，屎蛋有些緊張，他停止對孩子們搜身，用探詢的目光看著大黑。

    “幫我弄下來，大黑叔，我的作業還在裏麵呢！”小冬急切地說。

    “好，你往後退，我幫你拿！”大黑說著話，身子猛然往前一躥，雙手已經抓住小樹，迅速向前攀爬著。他的身體雖然不算太重，但是那棵小樹顯然還是無法承受一個成年人的體重，慢慢地彎了下來。掛著書包的那根樹枝顫動了幾下，書包就像一塊石頭般向下落去。

    “哎呀！書包！”幾個孩子驚恐地喊著。

    就看到大黑在那一刻身體猛然往前一躥，一隻手已經抓住了書包袋子，但是他的身體已經懸空，隨著書包一起向下墜去。

    “啊——”

    幾個孩子嚇得閉上了眼睛，一個女孩子雙手捂住了臉。當他們睜開眼，從手指縫裏向外窺視時，他們發現大黑已經穩穩地站在他們的麵前，把書包遞到了小冬的手裏。

    “大黑叔，你沒事兒吧？”小冬關切地問道。

    “我很好，沒事兒！”大黑說。

    “我看到你掉下去啦，我好害怕！你是怎麽上來的？”小冬驚奇地問。

    “我也不知道怎麽就上來啦！”大黑說。這句話倒是沒有謙虛，更沒有撒謊，當他的身體墜落的一瞬間，他的身上不知怎樣就生出一股特殊的力量，隨手抓住一顆小樹，輕輕一蕩，便輕輕鬆鬆的翻了上來。他的兩隻手好像鐵鉤，勾著懸崖的縫隙如一隻狸貓般的爬上了懸崖。

    “大黑叔，你真棒！”小冬說。

    其他孩子們也圍了過來，羨慕地看著小冬的這個黑叔叔。

    當他們圍著打黑的時候，屎蛋兩個大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悄的逃走了。見識了大黑神奇的本領，屎蛋不敢麵對大黑，從此也不敢再欺負小冬和這些孩子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