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是能去見師父的日子。

    莫離來到山坳的另一端，山腳下那個破敗的茅草屋裏沒有點燈。不出意外，莫離還是沒有見到師父。

    不過她走之前留下的書信不見了，不知是不是師父拿走了。

    屋裏角落裏都結了蜘蛛網，師父應該是很久沒在了。她也不知道師父為何不在，在屋裏轉了一圈，便回家去了。

    李恒第二天就來了。

    她知道他的身體還很虛弱，經不起車馬勞頓，可他還是完好無損地站到了她麵前。

    莫離很驚訝，也很感動。問著：“你身體還沒好，怎麽這麽急著過來？”

    李恒說：“你不跑，我就不用吃這個苦頭了。”

    聽到有人說話，阿娘從屋裏出來，看見盡歡在這個人身後跟著，猜也知道來人是誰。

    盡歡很懂李恒，他抱過莫棄，對阿娘說：“大娘，我陪你和阿棄去鎮上走走吧！”

    阿娘也不傻，她本來還以為盡歡是個能做她女婿的人，沒想到女婿是有，不過不是盡歡，而是他的主子。

    阿娘歎了口氣，跟著盡歡走了出去。臨走之前李恒叫住盡歡說：“莫離阿娘身體不好，讓她坐我的馬車。”

    盡歡應下來，扶著阿娘上了車。

    莫離在家隻是尋常裝扮，隻是沒戴麵紗。她引著李恒進屋，問：“和水還是茶？”

    剛一進屋，李恒從背後一把抱住莫離，她忌憚著他的傷口，也不敢掙脫，關心地說：“小心傷口。”

    李恒責備著：“知道我有傷，你還丟下我。”

    莫離說：“你醒了，我沒有理由再留下。”

    李恒放開莫離，她轉身麵對著他，李恒說：“是不是意羨跟你說了什麽？”

    莫離讓他坐下，給他倒了杯水，說：“瞞不過她的，她是你的妻子。”

    李恒說：“我沒打算瞞她。你跟我回王府。”

    莫離搖搖頭說：“就算她肯讓我回去，王府裏人多眼雜，要是傳到宮裏就不好了。”

    李恒道：“我病著的時候，也沒見你顧慮這麽多。你放心，王府裏都是我的心腹，他們不會說什麽。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就日日都來。你是想看到我的傷口再次撕裂，還是想看到你阿娘和弟弟天天被拉出去？”

    莫離爭不過他，便說：“我早晚都要回宮的，你回去安心養傷，我在家陪阿娘和弟弟幾天。”

    李恒說：“那好吧。我讓對月把我的東西送來，跟你一塊陪著阿娘和弟弟。”

    莫離看著這個執拗的人，說：“逾白……”

    李恒說：“我知道你想陪阿娘，可是我也想你，在宮裏每個月隻能見你兩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你好不容易出了宮，讓我怎麽能安心不找你？”

    莫離歎息著，說：“好吧，那我跟你回去，我月底一定要回宮，時間太長了怕惹麻煩。”

    李恒肉眼可見的開心，說：“好，月底我放你回宮，你有什麽要收拾的？我幫你。”

    莫離說：“沒什麽收拾的，我也沒帶東西回來。”

    李恒在這很不方便，不說環境問題，萬一鄰居有人來，看到這麽與小茅草屋格格不入的男人在，一定會惹來什麽流言蜚語。

    好在阿娘沒多久就回來了，莫棄還得了兩套新衣服，抱著糖人吃個不停。

    那‘一家三口’大包小包買了很多東西，好像盡歡真的是阿娘的兒子。

    把東西放下，李恒說：“你花了多少錢？回頭去賬房自己取。”

    盡歡說：“那不用，這是我孝敬大娘的，我……”

    他還沒說完，就看到了李恒冷下來的眼睛，好像在說：我的嶽母，不用你爭著孝敬。

    盡歡忙改口，說：“好好好，我知道了，爺！讓我看看一共用了多少銀子……”

    莫離顧不上他，而是拉著阿娘出了屋，對她說：“阿娘，我……”

    阿娘生她養她，有些話不用她開口。“去吧！娘明白。”

    莫離的眼裏有水霧湧上來，抖著聲音說：“阿娘，你不怪我？”

    阿娘笑著說：“怪你什麽呢？你長大了，有些事情要自己拿主意。阿娘不能幫你，也不會幹涉你。我的阿離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你有個好歸宿，是我最大的心願。”

    莫離抱住阿娘，這是世界上最愛她的人。

    李恒帶著莫離走的時候，弟弟沒太鬧人，背著小手像個小大人一樣跟著阿娘一起送姐姐，仿佛姐姐是客，雖然親近，可終究要離開。

    莫離的心情跟當初要進宮時沒有什麽兩樣，雖然有李恒陪著她，可是親人分別，是這世上頂糟心的事。

    她心情都不好，李恒也不刻意說什麽，一路上都握著她的手，好像要把一些力量，透過手間傳給她。

    到了王府門口，李恒扶莫離下車，讓她驚訝的是，白意羨竟然等在門口。

    她看著李恒和莫離，眼中有些難掩的悲傷，可嘴上卻沒問什麽，隻對李恒說：“王爺，茶備好了。”

    李恒回道：“嗯，你辛苦。阿離……”

    李恒回身去找莫離，繼續說：“你是陪我去喝茶，還是休息一會？”

    有白意羨，莫離總是有些不自在，她知道白意羨也一樣，於是對李恒說：“我去整理下東西，你和福晉去喝茶吧。”

    把自己心愛的男人推向另一個女人身邊，真不是件舒服的事。可白意羨又何嚐不是這樣的想法？她知道莫離不是一個單純的太醫外徒，當初來照顧李恒，其中緣由不想而知。

    可她的丈夫是個王爺，一個注定三妻四妾的人。她隻能安慰自己，雖然李恒喜歡莫離，可好在他不像太子是個濫情的人。白意羨甚至做好了李恒要納側福晉的打算。

    隻是讓她對她笑，對她噓寒問暖，她還是做不到。

    莫離被安排在了離李恒不遠不近的一間廂房裏，屋裏陳設一應俱全，門口還有兩個丫鬟伺候著，自然沒有什麽需要她收拾的。

    莫離指尖掃過桌子和茶具，心裏不知想著什麽，忽然聽到門外的丫鬟說：“參見福晉。”

    莫離知道早晚要麵對白意羨，隻是沒想到這樣快，她已經推門進來了，把她的貼身侍女蘭兒留在了門外，兩個人尷尬地互相對視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