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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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意羨開口:“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莫離想到上次闔宮家宴的時候,自己並未戴麵紗,於是伸手把遮著口鼻的麵紗拿掉,白意羨還是沒想起來,於是莫離說:“我是宮裏的,王爺吃醉酒的那次家宴,是我伺候的。”

    白意羨恍然大悟,說:“原來是你?”

    莫離沒出聲,白意羨不是來認親的,她等著她切入正題。白意羨接著說:“那次家宴,你就已經認識王爺了麽?”

    莫離點點頭,說:“比那還要早。”

    白意羨悶笑了一聲,不知是在笑她,還是笑自己,說:“妹妹坐吧,我來看看你這邊缺什麽,好讓下人給你添。”

    莫離坐下,說:“謝福晉,這裏很好,什麽都不缺,福晉叫我莫離就成。”

    白意羨說:“你介不介意跟我聊聊你和王爺?”

    莫離說:“不是我介意,而是我們之間確實也沒什麽特別的。”

    白意羨說:“那我跟你聊聊我和王爺吧。我自幼便認識他,第一次見他是在太後的壽辰上,我長姐生病,白夫人帶著我去給太後祝壽。他坐在太後身邊,想吃什麽也不敢拿,太後給他夾菜,他吃之前還要看看珍嬪娘娘的眼色。我當時覺得,這就是另外一個我。”

    回想起她們的過去,白意羨臉上帶著些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微笑,“再見他,就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了,我是庶出,父親很少帶我進宮,那時候他有了自己的王府,幾個王爺都成親了,隻有他才有封號分府。現在想想,於他而言是好事,起碼能多陪母妃些日子。”

    做為同類人,她真的知道他在乎什麽,“雖然見過幾次,可他似乎不太注意我,我得了太後喜愛,如願嫁給了他。”

    莫離一直不說話,也不太看白意羨,總有種被捉奸的感覺,總是盯著手裏的麵紗,白意羨說:“這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你是不是覺得沒什麽特別之處?可是對我來說,卻用盡了畢生好運。我喜歡他,所以覺得隻要我日日陪著他,他喜歡上我隻是時間問題。可是我應該想到,他不會是一個隻有福晉的人。”

    白意羨隻是在說自己的無奈,莫離聽著卻像責備,她終於開口,說:“福晉,雖然我認識王爺的時候你們還沒有成親,可是我發現自己心意的時候確實掙紮過很久,我明白我們身份懸殊,也明白你對王爺的心意……”

    白意羨打斷她的話,“你以為我是來給你下馬威的麽?你不要這麽想,如果我的話讓你聽著不舒服,你就忘了它,王爺早晚都會納側福晉,我不是那種嫉妒心小的人。從你看王爺的眼神裏,我就知道我們是一樣的人,我不會難為你,若是你能嫁到王府來,我會把你當親妹妹。”

    莫離說:“我現在是宮裏的女官,未到二十五歲不得離宮。”

    這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白意羨隻是來把兩個人之間的隔閡說清楚,免得見麵不自在,能嫁進來,她就受著。嫁不進來,她就鬆了一口氣。

    白意羨起身,對莫離說:“妹妹好好休息吧,在王府的日子你就當成自己的家,有什麽需要盡管找我,我先走了。”

    莫離也起身送白意羨,她屈了膝,想行禮的時候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於是隻是欠了欠身子。白意羨溫柔一笑,便離開了。

    她想去看看李恒,可是讓白意羨這麽一鬧,自己隨意去找他,反而丟了禮數,門口的丫鬟她又不認識,所以隻能百無聊賴的幹坐著。

    莫離快要把自己坐成望夫石了,李恒才在對月的陪同下姍姍來遲,他看見傻坐著的莫離,問:“自己坐著不無聊麽?怎麽不去找我?”

    莫離說:“我不知道你在哪,也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李恒解釋著:“我剛去換了藥,所以耽擱了一會,以後你想找我,就讓下人帶路。”

    莫離點點頭,覺得自己像一隻被豢養起來的雀兒,李恒就是無形的金絲籠。

    他又說:“阿離,你給我的信上的筆跡,都是出自你手麽?我看著字跡,覺得像是自己寫給自己的。”

    莫離笑笑,說:“我的字醜,給你的信都是照著你的字仿的。”

    李恒說:“才見過我的幾個字?就會仿了?你可真是聰明!我讓對月拿了筆墨,來,我教你。”

    不由她同意與否,李恒自顧地拉起她的手,在李恒麵前,她像是一個沒有自己想法的木偶,可她卻喜歡。

    李恒把她帶到案前,這間屋子應該是客用的,雖然幹淨整潔,書籍字畫也不少,可卻沒有筆墨。

    對月把紙鋪平,一塊通體乳白的鎮紙壓在上麵,他就可是研磨,李恒說:“你先寫兩個字我看看。”

    莫離提起筆,在紙上寫了‘逾白’兩個字,李恒笑笑,說:“雖然字體五六分像,可是轉折處過於柔和了,字跡能代表一個人的性格,有些人寫字小巧,多半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有些人橫不平,豎不直,該撇出去的展不開,那種人不值得深交,十之八九不是奸佞之人,就是陰暗之輩。”

    李恒說的認真,莫離也聽得出神,她忽然想到李恒的字,說:“怪不得我一直覺得你的字不像出自一個閑散王爺之手,倒像是個將軍呢!”

    李恒笑笑沒說話,拉過莫離,把她環在自己懷裏,左手背到身後,右手握住莫離的右手說:“來,我教你。”

    莫離手上一點力都不用發,就被李恒引導著落下一筆一劃,紙上赫然出現‘莫離’兩個大字,明明筆在自己手裏,可寫出的都是他的風格。

    李恒又帶著她在旁邊接著寫,一邊寫一邊說:“用手腕發力,手肘要保持穩定……”

    他說了什麽,她都聽不太清楚,隻有他近在咫尺的臉頰貼著她,雖然沒有挨上,可她都察覺到了他的體溫。

    像是那晚的風,那晚的月色,還有那晚珍珠色的蠟燭裏歡呼雀躍的暖黃色星火。(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