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檸趕緊對白意歡說：“太子妃，小心隔牆有耳！將軍人沒事就行了，如今一人之下的地位可不是要小心些？”

    白意歡不在意，說：“我在自己宮裏還不能說話了？皇上當初登基，朝政不穩，要不是我父親忠心耿耿，現在還不一定什麽樣呢！”

    白意歡越發口無遮攔，北檸說：“這話以後爛在肚子裏也修要再說，會給將軍帶來禍端的！太子什麽時候回來？”北檸故意岔開話題。

    “他下了朝得去壽康宮和飛鴻宮請安，沒那麽早回來！”

    北檸又說：“夫人囑咐的別忘了，太子回來你也好歹忍忍，生個皇孫是正事。”

    白意歡總算壓住了火，莫離現在門口把她們的話聽了個囫圇。但她一直沒提白成天，也不知道他結果如何。

    不過莫離猜想，就算皇上恕他無罪，也不可能重用他了，能撿回一條命就不容易了。

    莫離現在就盼著初一，這月初一李恒一定會來，也不知道他此行安不安全，有沒有受傷。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來了初一，這也是白祁回來後的第一封家書，白意歡囑咐莫離早去早回。

    等了李恒一會，他就來了。

    莫離霎時紅了眼眶，李恒一把摟過她，緊緊地擁在懷裏，“逾白，你瘦了。”

    李恒柔聲地說：“你也瘦了。這段時間可好？”

    莫離點點頭，又問：“你有沒有受傷？這趟去做什麽？”

    李恒不舍得鬆手，就抱著莫離，回說：“沒有受傷，你放心。我這趟去，算是驗一驗兵。有一個好消息，你聽不聽？”

    莫離掙開他，問：“什麽好消息？”

    李恒深情地看著莫離，說：“江暮歸了。”

    江暮歸了？那李恒就有了西北這支軍隊，這是白祁權利以外最大的勢力。

    “真的麽？他們哥倆的誤會消了？”

    李恒點了一下頭，她知道中間一定有很多曲折，可她沒時間多問。

    她隻在乎李恒過的好不好，又問：“你真的沒受傷？不騙我？”

    李恒說：“真不騙你，盡歡和對月跟著我，你放心！阿離…”

    李恒輕輕地喚著，莫離多久沒聽到他這樣叫自己了？

    她抬頭，借著月色望著他，等他開口。李恒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阿離，意羨她…有喜了。”

    如當頭一棒，打得莫離措手不及。李恒明顯地感受到了莫離的身子繃緊了一下。他又重新攬她入懷，說：“我本不想告訴你，可又不願意你從別處聽說。阿離，我…”

    “逾白，別說了。我明白！”這是好事，他有後了，不管於公於私，這都是好事。可她心裏還是不是滋味。

    李恒問：“阿離，你能接受我的孩子麽？”

    這是什麽話？他的孩子她接不接受重要麽？她又怎麽可能不接受？

    莫離吸了吸鼻子，說：“淨說傻話，這是好事啊！太後和皇上知道了麽？”

    李恒說：“太後知道了，我的意思是現在別說。我的孩子，肯定像我一樣不受待見。”

    莫離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她的手環住他的硬　挺的腰身，輕輕地安撫著，說：“不，你的到來一定讓珍嬪十分歡喜，你的孩子也一樣，我們都會疼愛她的，逾白，恭喜你，你要做父親了！”

    莫離不知道李恒是什麽心情，他得知白意羨有孕的時候，一定是高興的吧？他會是一個好父親，會把自己兒時得不到的寵愛都給他的孩子。

    “阿離，你什麽時候也能給我生個孩子呢？那時我才真的高興。”

    自己有機會麽？她總覺得那很遙遠，觸不可及。

    “等到我們都真正自由的時候吧！等你得到天下，等我為滿兒報仇。逾白，不要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不知道是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

    莫離帶著家書，魂不守舍地回了東宮。白意歡很高興，說：“今日回來得倒是快，快給我，我看父親說了什麽。”

    北檸坐在白意歡身邊，麵露喜色。

    莫離沒有等她們看完信，就退出去了。她去了滿兒的房間，呆呆地坐在床上，喃喃自語說：“滿兒，你還好麽？有沒有想姐姐？滿兒，逾白要做父親了，他的第一個孩子就是嫡出，他一定寄予厚望吧？滿兒，我應該替他高興的，你說我怎麽笑不出來？”

    越是想擠出笑，莫離的心就越發酸楚。

    她在滿兒的房間坐到半夜，替滿兒勸了自己很久，也還是開心不起來。

    也不知道白祁在信裏說了什麽，白意歡對太子的態度好了很多，好幾次還特意讓人請太子去她屋裏。

    莫離從皇貴妃那裏聽說白成天帶著弟弟走了，去了哪誰都不知道，李惟的賞他一分都沒拿，連靈兒他都不要了。

    雲青青生了個女兒，舉國歡慶，隻有皇貴妃不太滿意，皇後反倒鬆了一口氣。

    皇孫滿月宴的時候，李恒帶著白意羨一塊來的，莫離沒想到她會來，陪著白意歡去的時候尷尬極了。

    白意歡一看見白意羨，就總忍不住奚落兩句，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跟太子諷刺李恒的樣子如出一轍。

    席間白意羨的目光總會有意無意地飄向莫離，她麵無表情，安分守己地伺候著太子和太子妃。

    宴席上大家都很開心，各有各的緣由吧。因為雲青青一直太太後身邊養胎，所以太後格外喜歡這個重孫女，親自她賜名雅南。

    以雅以南，以龠不僭。

    莫離忽然覺得這一切都很不真實。她不該出現在這裏，她應該在啟安鎮的家裏，在阿娘身邊，教弟弟認字。

    或者應該嫁人了，嫁一個布衣百姓，也生一個女兒，像雲青青生的女兒一樣的可人。

    總之她不應該在這。

    為什麽當初沒有湊夠一百兩銀子送給張公公？為什麽自己要多管閑事去幫李恒奪回玉墜？為什麽要在那日李恒醉酒後去伺候他更衣？為什麽自己這麽沒出息跟他要了那塊玉墜？為什麽他的吻落下來的時候她不躲？為什麽不聽迎夏的話及時止損？

    為什麽？為什麽？這一切都是為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