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一陣尷尬的輕咳聲。

    接著就看到文韜極不情願地走了進來，衝著屋裏眾人迥然一笑。

    “卑職參見皇上。”

    既然已經進來了，文韜倒不扭捏，大大方方跪下來行禮。

    皇帝輕輕歎息一聲，指著林瓏道：“你送林瓏去禦書房，找她父親楚王。”

    文韜清脆應了一聲“是”，起身抬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林瓏再次跟皇帝行禮道謝，這才隨著文韜離開了監察營。

    “你根本不是什麽書生？之前在滿庭芳還似模似樣的說什麽自己要進京趕考？”

    走在路上，林瓏望著身邊一身便服的男人，滿眼的質問。

    文韜大大咧咧點頭，道：“你也不姓陸啊，路人甲姑娘？”

    林瓏瞥了他一眼，無話可說。

    文韜又咧嘴笑了起來：“我們算是兩清了不是？不如重新認識一次？”

    說罷，大步跨到林瓏麵前，擋住她的去路，朝著她拱手一禮，道：“在下文韜，拱衛司指揮使是也，見過林瓏姑娘。”

    “拱衛司？指揮使？”

    林瓏滿臉不可置信。

    眼前這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竟然是堂堂錦衣衛的統領？

    文韜對林瓏的質疑滿不在乎，道：“怎麽？有何不可？”

    林瓏眉頭就皺在了一塊：“拱衛司統領禁宮侍衛，負責皇上的安危。這麽重要的位子，怎麽會給你這麽個一點內力也沒有的人？”

    “我沒有內力，但身手敏捷啊，這世上比我快的人，我到現在還沒有遇到過。正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噢！”

    文韜話說到一半，突然小腹吃疼，忍不住叫出了聲。

    林瓏陰笑道：“不是唯快不破麽？怎麽連我幽熒劍上這麽一丁點劍氣也頂不住？”

    文韜恨恨道：“林峻將軍何等人物，帶著幽熒劍殺敵無數，至死不曾有半點屈服。這樣光明磊落的一把劍，怎麽到了你手裏頭一件是就是暗箭傷人？”

    林瓏自知理虧，撇了撇嘴，看著手上有著歲月痕跡的青黑長劍，服軟道：“對不起……”

    文韜反笑道：“看到了吧？這就是智慧的力量。以理服人，洞穿事物的本質，這就是我的能耐了。我雖身手比不上你們這幫習武之人，但我可以不動聲色的讓你們向我低頭。

    “你方才還偷襲我來著，現在不就乖乖跟我認錯了？”

    文韜此人，嘴裏說出來的話都當不得真！前一刻你還以為他與你交心呢，下一刻就發現自己傻乎乎的又被騙了。

    林瓏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提劍徑直往前去了。

    文韜慌忙追上去：“這就生氣了？我跟你認錯還不行？你頭一次來禁宮，是客人，又是一代梟雄的長女，我可得罪不起。”

    林瓏聞言越發氣極了，抽出幽熒劍直指文韜眉心。

    嚇得文韜僵在那裏。

    “你說誰是梟雄？！”

    文韜弄清楚自己這次是哪裏說錯了話，倒鬆了口氣，小心翼翼抬手將幽熒劍推到一邊，咧嘴笑道：“林大小姐消消氣，我們邊走邊說。

    “你父親是菳朝唯一的異姓王，坐擁三十萬鐵騎，整個南麵都盡數在他手心……”說著朝身後看了看，然後壓低聲音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以這位王爺現在的勢力，就是皇上想要抹了他的頭銜，也是辦不到的。

    “任何一個王朝，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與皇權幾乎成鼎力之勢。坐到這個位子，就算楚王爺忠心不二，絕無反心，他這梟雄的名號也是當定了的。當今如此，日後史書上，也必定會這樣記載。”

    聽文韜講得頭頭是道，林瓏卻不願意去接受這個事實，她沉著一張臉，快步朝前走著，一言不發。

    文韜見狀無奈搖頭，道：“我是真心當你是朋友，才會願意與你把這些話挑明了說的。你是楚王的嫡長女，日後必定會繼承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的，你若是連自己父親在當朝的定位也不願意承認，今後如何承擔的起他身後的那三十萬鐵騎呢？

    “我可是知道，他的軍營裏，有位新近崛起的年輕將軍，那一位如果知道你連自己父親的身份也不願意正視，指不定會不會鵲巢鳩占，待楚王數十年後歸天了，奪了你的繼承權，取而代之呢？”

    文韜口中的那個年輕人，名叫白東廷，年輕有為，因為有將才，不到三十歲就被楚王提了做將軍，下轄近十萬鐵騎，如今勢頭正盛。

    “你對我父親倒是了解得很透徹？”林瓏是真心有些驚訝。

    文韜笑笑，道：“這些話我本不該與你說的，畢竟讓人聽了去，對我隻有壞處。是朋友，我才願意這樣與你交心。”

    交淺言深，林瓏無意就此多談，隻道了一句：“多謝文大人好心提醒。”

    文韜聞言訕然，再無話，與林瓏並肩行了許久。

    知道自己刻意疏遠，讓文韜有些喪氣，林瓏心生愧疚，便重新拾起話題，道：“先前在監察營，和莫爭對上的那個太監是什麽人？內功那麽深厚？”

    林瓏願意主動和他搭話，文韜已經很滿足了，聞言立刻把之前的不快拋諸腦後，認真道：“那位是梁德全，梁公公。大內十大高手位列第四，負責貼身守衛皇上的安全，片刻不離。”

    “梁德全……”林瓏開始在腦海裏搜尋前些天從魏康那裏拿到的那本珞珈榜的名冊，“珞珈榜正榜第十七？竟然比我師父還高出許多，那就難怪對上他我毫無還手之力了。”

    文韜重重點頭：“所以我先前說你太過冒失了。麵對這樣的高手，竟然一點也不退讓？這可是皇宮禁內，高手如雲，指不定哪個掃地的小太監就是珞珈榜正榜留名之人呢。你還是這麽一副咋咋呼呼的往前闖的勁頭，當心什麽時候一不小心，就讓人給要了小命去。”

    看文韜一點沒變，還是這麽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林瓏奇道：“這樣的大內高手，不是應該歸你們拱衛司管麽？你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