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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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滿一大碗雞蛋,她都吃光了。
連湯底都沒有剩下。
見季月荷要走,她趕忙拉住她,怯怯地呼喚:“娘!”
見季月荷回頭來看,她又趕忙默了下:
“娘,媳婦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還求您……關照一下大丫和二丫……”
“別求老娘!”
季月荷卻粗魯地甩開了她的手:
“你算個什麽東西!
膽兒肥了是吧?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的小娼婦,還膽敢威脅老娘?
我告訴你袁氏,你要是敢死了。我保證你前腳一蹬腿兒,後腳我就把大丫和二丫都發賣了!
還專門賣到那種醃臢的地方去。
你信不信?!”
這人吧!
你好好地和她說話,她偏生不愛聽。
就得看你動了怒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才高興。
旁人是不是這樣,季月荷不清楚。可眼下的袁氏明顯就是個哄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主兒。
這口氣她倒是想忍,也忍不了!
季月荷一動怒,袁氏渾身一瑟縮。帶動了小腹收縮。很快,她就捂著肚子開始了下一輪的陣痛。
季月荷不忍再看,趕忙避到衣櫃後麵偷偷的抹淚。
這場景,王穩婆和陳大夫看得真真的。
兩人都交換了一下視線,起身。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眼下吃也吃了,拿也拿了,該幹活了。
“袁氏你別泄氣。你越是這樣,你腹中的孩子就越緊張。放鬆,放鬆些……”
大夫不安慰她還好,一安慰,袁氏反倒哭得死去活來。
生產本來就是耗費體力的活兒。
眼下正事不幹光顧著哭了,能順利生產?
這邊兩人也很無奈。
可袁氏之前摔了一跤,眼下也沒辦法檢查是不是傷到了哪兒,隻能采取躺臥位生產。
而這邊,季月荷急匆匆出了屋子,盡管眼角的淚已經擦去,可微紅的雙眼卻昭示了什麽。
恰好就在此時,院子大門被人拍響了。
“開門!開門快開門!”
是豬肉榮來了!
豬肉榮不但自己來了,還把他媳婦阮氏帶來了。
阮氏可一點都不軟,不但和豬肉榮一樣,長得肥頭大耳的,噸位不小不說,說起話來像打雷。
院門一開,就竄了進來。
“誰欺負我家外侄媳婦了?”
“這個,就得問問你的好外侄媳婦劉氏了。她究竟安的什麽心!”
季月荷答得分外淡然。
原本打算大鬧一場的阮氏和豬肉榮一對眼,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驚疑。
“姻伯,您這話……”
“那麽多人證物證都在,我還犯不著踩一個兒媳婦,而護著另一個。”
她隨口說道,招來了老大:
“你自己同你小舅說吧!
別添油加醋,那麽多人都看著,都不是瞎子。免得後麵被打臉。
你丟得起這人,我可丟不起這臉。”
豬肉榮不是一直護著他的兩個外甥嗎?
這下正好,狗咬狗。
反正都是他們一家子的事兒。有什麽事,就讓他們一家子去說吧!
她又去了灶房,大丫安靜地坐在灶膛前,雙眼通紅。
鍋裏是一鍋滾開水,桶裏還有滿滿一桶熱水。
“別擔心,你弟弟一定會平安降生的。”
季月荷破天荒安慰了她一句。
大丫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隻是快速的抹去了掉下來的眼淚。
季月荷深吸一口氣。
捉了隻母雞殺掉,雞血都不敢浪費,掏出雜碎,先做了一份爆炒雞雜,給袁氏送了進去。
剩下的部分脫了毛後,下鍋用小火細細的燉。
爆炒雞雜香得很!
袁氏原本並沒有胃口,可這份從季月荷手裏出來的爆炒雞雜實在是香啊!
她到底忍不住,一邊吃一邊哭。
已經得知的事情始末的阮氏在一旁安慰她。可看見她這樣,到底忍不住跑了出來。
“這袁氏,委實是……令人可惱!”
說她可憐吧,也確實可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話還真是半點不摻假!
明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你就該一鼓作氣把孩子生下來,讓對方的計謀無法得逞。
可她倒好!
好似嫌棄自己命長了似的,將在那哭哭哭……
以前覺得她哭是受盡了委屈,可眼下瞧著她便宜婆婆忙進忙出,又是雞蛋又是宰雞,還親手做了好菜送過來。
似乎全然不是她過去以為的那樣?
她附耳在豬肉榮耳邊一陣低語。末了,又撞了他一下:
“你說,該怎麽辦吧?”
“旁得先不管,先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是啊!
什麽都不重要,帳可以以後再算。可生孩子才是頭等大事!
屋子裏的慘叫似乎就沒個停歇的時候。
太陽落下,天際上沒有一顆星,黑沉沉地。
因為袁氏生產的事,一大家子人都沒吃好睡好,豬肉榮和阮氏更是歇在了老關家,直接就沒走。
季月荷原本打算安排他們歇一歇,可二人都不願意去睡。
就這麽坐著聽了一宿地哀嚎。
眼看天色亮了,屋子裏的哀嚎聲反倒弱了下去。
王穩婆從屋子裏衝了出來,看見堂屋裏坐著的好幾個人,一時間有些愣神:
“袁氏她……昏過去了。”
這種時候昏過去了可不是好事!
季月荷“蹭”的起身:“大夫在救治了嗎?”
“在。不過……”
王穩婆欲言又止。
季月荷顧不得再聽,一把推開她闖了進去。
陳大夫正在推袁氏的大肚子,看見她進來,有些遺憾的搖搖頭:
“出血太多了。
產道雖然開了,孩子卻下不來。
症狀就和我之前檢查的,別無二致。長命鎖頸,怕是……”
怕是沒救了!
剩下的半句她沒敢說。
可話裏的意思,大家都聽懂了。
阮氏發出一聲哀嚎。
豬肉榮沒敢進來,聽見阮氏一嚎,還以為人已經去了,不由長歎一聲,看了眼一旁的大丫。
大丫這孩子懂事。
知道自己的娘在鬼門關上走。
說什麽也不肯去睡,陪著大人坐了一整晚。
眼下小舅媽一哭,她一直強忍的淚撲簌簌往下流。
嘴裏不住地叨念著:
“不、不會的!
娘明明昨天還念叨著,說要給我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弟弟。
她怎麽可能會出事。
她怎麽會出事?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她猛然推開了自己的小舅,強行闖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