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姨娘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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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姨娘已經被膽大的仆婦解了繩子放倒在床上,因為遺容可怖,用白帕覆麵。
永平侯和林氏在外麵審問丫鬟,宣寧快步走進寢屋,掀開慶姨娘的麵紗。
脖頸處傷口並無異常,但宣寧幾番摸索之後,很快注意到她左耳後有兩枚細小的黑點,正要伸手去按,身後永平侯聲音威嚴沉冷:“你在做什麽?”
宣寧指著慶姨娘的左耳對永平侯說:“父親,姨娘可能不是自/盡,還是請張大夫過來看一看。”
這種事本該請仵作,但永平侯絕不會允許這種事對外聲張,而張鐸是侯府的府醫,受侯府奉養,隻能由他代勞。
張鐸很快被親衛領了進來,他從一開始的誠惶誠恐到神色凝重,“侯爺,這是兩枚銀針,紮入此穴位,可致人瞬間麻痹昏迷。”
這時,外麵有仆婦進來稟告:“侯爺夫人,抓到那個近身伺候姨娘的丫鬟了,就躲在花園假山裏!”
永平侯臉色慍怒,“帶進來!”
“是!”
被押進來的丫鬟身穿白色粗布,看模樣也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目光閃爍惶恐,在看到永平侯的那一瞬間,似看到了救星降臨,撲倒在地嚎啕大哭:“侯爺!慶姨娘死的冤啊!求侯爺給姨娘做主啊!”
永平侯一腳踢開她抓來的手,疾言厲色:“你一個丫鬟,不在屋中守著姨娘,為何躲到假山裏?是不是你害了慶姨娘,還不從實招來!”
粉蝶被幾個仆婦死死壓製,仰著頭赤紅了眼說:“侯爺,奴婢怎麽敢,姨娘對奴婢那麽好!奴婢是害怕極了才逃跑的。”
她扭過頭目眥欲裂地瞪向一臉莫名的張鐸,恨恨道:“是他,一定是他,當時就她和方嬤嬤兩人在姨娘房裏,當時姨娘隻是扭傷了腳腕,他卻要給姨娘施針,方嬤嬤差遣奴婢去煎藥,可等奴婢回來,姨娘就被懸在了梁上了!”
一臉看戲的方嬤嬤沒想到自己會被這個賤丫頭拉下水,見眾人投來驚疑的目光,她頓時慌了,急忙跪倒在林氏腳邊說:“夫人,今早是您叫老奴過來看看慶姨娘的傷勢,老奴絕對沒有做這麽喪盡天良的事情!”
張鐸無故被拉下水,魂飛魄散,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急忙辯解:“侯爺,夫人,今早粉蝶隻是叫老夫過來查看姨娘傷勢,根本沒有施針,是她誣陷我!”
宣寧盯著神情憎惡不似作偽的粉蝶,忽然問:“你說,張大夫和方嬤嬤好端端為什麽要謀害姨娘?”
“因為昨日姨娘去給夫人請安時,無意撞見了王管家帶著陳管事與夫人商議事情,夫人要陳管事把東西交出來,陳管事說四少爺還小,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不能做,可最後陳管事還是被王管家命人拖了出去。慶姨娘和奴婢聽了趕緊離開了院子,生怕惹來是非,可姨娘善良,知道夫人容不下四少爺,帶著奴婢繞道南苑,想提醒四少爺,卻不幸崴了腳,也沒見到四少爺人…”
永平侯冰冷地目光看向站在身側的王忠,“王忠,她說的可是事實?”
王管家也是一頭冷汗,他去昌玉院時,陳龍已經認罪,除了銀絲炭的事,王忠還真不知道!
他急忙跪下:“請侯爺恕罪,老奴去的時候陳龍已經伏罪,他之前又做了什麽,老奴也是不知情啊!”
這是要撇清關係了!
屋中一陣靜默。
眾人紛紛看向已經被氣得抖如篩糠的林氏,她臉色青紅交加,氣怒至極:“好你個小賤人!你究竟是誰?是誰指使你來誣陷本夫人!”
林氏望向永平侯,急切激動地說:“侯爺!侯爺,這個奴婢絕對是奸細!昨日陳龍那件事我已經讓王忠向你稟告,什麽冰蟾毒,我真的不知道啊!這個丫鬟所言根本就是信口胡言!”
宣寧看了眼臉色陰沉如水的永平侯,忽然俯身掀開了粉蝶右腰側的衣服,光滑細膩的肌膚並無騰蛇圖紋,她又捏住粉蝶掙紮的下頜,撬開了她的嘴查看,並無毒囊。
她的眼神驀然銳利,如冷箭射向林氏,“父親,母親,侯府這般容不下我們姐弟,我們離開就是,這樣無休止的設計謀害,我們姐弟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若是承希有個萬一,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永平侯目光一冷,狠狠訓斥她:“你敢!趙宣寧!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父親嗎?真當為父不敢杖打你!”
宣寧半分無懼,冷笑:“蒙心自問,這麽多年來,承希所受的苦難,你們有放在眼裏嗎?”
“你們最好希望承希無事,否則,侯爺就且看我敢不敢罷!”她揚起一抹嘲諷至極的笑,轉身離開了這閉塞壓抑的房間。
這個粉蝶在說謊!宣寧心底瞬間清明,可是她一個丫頭為什麽要陷害林氏?她能有什麽好處?
她很清楚如今再怎麽審問粉蝶也不會吐露實情,隻能靜觀其變。
她神色陰鬱地看向陽光明媚的天際,一望無垠的碧藍之上,仿佛有無形的大掌在操控著推動著。
等著吧,我會把你揪出來的!
屋內,永平侯冷幽幽的目光也看向林氏,沉聲吩咐:“把夫人帶回昌玉苑。”
林氏搖搖欲墜,她此刻孤立無援,在場每個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好似她真的給趙承希下了毒,還派方嬤嬤來殺人滅口!
她怎麽會做這樣的事,就算要做也不會讓人死在侯府!
“侯爺,你不信我?”她聲音嘶啞,泣不成聲,“夫妻二十多年,你不信我?”
永平侯闔上雙眸,喝道:“你們愣著什麽,還不把夫人請回昌玉苑!”
趙芙臉色慘白跪倒在地,沉聲懇求:“爹!這件事有誤會,娘不是這樣的人,請爹爹明察。”
方嬤嬤和張鐸也被永平侯的親衛拉了下去。
方嬤嬤扳著門檻嘶聲力竭:“侯爺,夫人,夫人救命啊,老奴絕對沒有做這樣的事,夫人你相信我啊……”
可是林氏已經軟靠在女兒身上,驚怒難當,自顧不暇。
一直被按壓在地上的粉蝶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異光,可惜無人察覺。
今日發生了太多事,大家疲憊又惶恐,隻等著侯爺一聲令下,各自解散鬆口氣。
永平侯淩厲的目光掃了眼二女兒,直到趙芙心中生寒,不甘地低下了頭,他才快步帶著親衛快步離開,隨口吩咐道:“把昌玉院所有的奴才都抓起來審問清楚!”
趙芙扶著林氏,看著那粉蝶也被健婦門拖了下去,想要上前質問,卻啞口無言,她問什麽?
一環一環毫無錯漏,若非她是其中知情者,也差點信了這粉蝶的話。
她心中不禁悚然,從一開始宣寧發現了銀絲炭的問題,到她去昌玉苑提醒林氏陳管事可能有問題,這中間是不是早就被人算計了?
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那陳管事…
她握緊林氏冰冷顫抖的手,寬慰她:“母親,女兒信你,你不要怕!”
林氏此刻渾身如墜冰窖,她發抖的身體依偎著女兒,顫聲說:“不,這一次那孩子活不成了!那個煞星不會放我…我要回澧國公府!”
趙芙緊緊抱住她,語氣無比鄭重:“母親,看著我,娘,看我,剛才你不是看到了嗎,蕭大人親自去取藥,四弟死不了,你一走,就理虧了,今後如何在侯府立足!我們還要把那奸詐陰險的幕後凶手找出來,將他千刀萬剮,你可千萬別倒下!”
林氏聞言空洞的眼眸閃過陰戾之色,狠狠道:“對,要把那賊人千刀萬剮!”
但是趙芙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下午時候從前院傳來消息,陳龍死了,居然是服毒自盡,他吞的也是冰蟾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