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守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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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鍾離宴不解。
“大概是我身上有什麽縫隙吧。”扶淵想起了前些日子二爺對他說的話。
鍾離宴聽了,頓覺不安,剛想細問扶淵,就看到外麵的小胡子慌裏慌張地跑進來。
“帝君麵前如此失禮!”鍾離宴嗬斥他,“出什麽事了?”
“請殿下與上神出來說話。”小胡子急得滿頭大汗,卻還記得分寸。
二人對視一眼,出了祠堂。
“玲妃娘娘自縊了!”小胡子道。
“什麽?!”鍾離宴聽到“玲妃”二字就頭疼,心裏暗暗祈禱蘭氏可不要就這麽死了,讓他平白背上一個逼死庶母的罪名。
“已經去了?”扶淵問他。
“沒,幸虧發現得早。”小胡子道。
“這時候鬧上吊,也並非真的想死。”扶淵看著鍾離宴,“皇兄去一趟?”
“你我同去。”鍾離宴道。扶淵鬧文山殿的事情他略有耳聞,這人對付中年婦女肯定比他有法子。而且玲妃又不是他的庶母,他也不想自己有這麽多顧忌。
二人同去玲妃宮裏,到時成貴妃、鍾離寧都到了。
自昭明皇後駕崩後,鳳印便由成貴妃掌管。如今她連失兩子,對宮務也不再上心,便時常把嫡公主帶在身邊,讓她跟在身邊多聽多看,想著有朝一日就把鳳印交給她。
對於成貴妃,扶淵的印象還停留於她月夕宮宴上對玲妃的幸災樂禍冷嘲熱諷了,想來這次玲妃自殺,她樂還來不及呢。
與別處宮室不同,玲妃宮裏從不擺時興花朵,院裏種的多是匍匐藤蔓,擺的都是枯藤假山,毫無韻味可言,隻有徹頭徹尾的寒氣。
加上這紛紛揚揚的雪,冷得連鍾離宴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成貴妃與鍾離寧出來迎他們,隻見成貴妃一身磚紅宮裝,鸞鳳頭麵,既大氣尊貴,又不算逾矩;鍾離寧則簡單得多,淡金宮裝上繡著小團龍,頭發也挽起來了,畫了淡淡的妝。
“成娘娘。”二人見禮。
“殿下,上神。”成貴妃衝二人點點頭,又對鍾離宴道,“蘭氏暫無性命之虞,殿下大可放心。隻是現在還昏睡著,晚些才能來回殿下的話。”
“嗯,”鍾離宴頷首,領著眾人進殿,“有勞成娘娘了。”
成貴妃說著無妨,又叫身邊的丫頭去準備熱茶來。幾人坐定,正巧碰上給玲妃看診的太醫過來回話。
“劉太醫,玲妃眼下如何了?醒了沒有?”成貴妃起身。
“回娘娘、殿下,微臣已經給玲妃娘娘施了針,不用半個時辰,就能醒過來了。”
“好,先下去吧。蓓兒,去送送劉大人。”待劉太醫走後,她才對鍾離宴道,“太子放心吧,他是宮裏的老人了。”
“是。”
成貴妃看了他二人一眼,道:“蘭氏這個時候……其用意殿下也明白,可想好對策了?”
扶淵與鍾離宴對視一眼,沒有言語。
“這件事說好辦倒也好辦,”成貴妃繼續道,“蘭氏要的,不過是一顆定心丸罷了,隻要太子爺一句話。”
“該說的都說了,隻是蘭娘娘一直不肯信本宮。”鍾離宴也很苦惱。
“還不是因為殿下的言辭……罷了,也不好讓你們這些孩子去安慰一個深宮婦人。”成貴妃笑容淺淡,當她這樣笑的時候,誰都不可否認她也曾是一位美人,“你們在此稍等,我去與她說幾句話。”
其實她心裏比誰都清楚,玲妃早就醒了。
“徽音,”成貴妃撥開珠簾,喚她的閨名,“睡了這麽久,也該醒醒了。”
玲妃安靜地躺著,脖頸上紫紅的於痕在白皙的身體上分外刺目。
“普天之下沒有一個人比本宮更能理解你,”她走近,在旁邊的玫瑰椅上坐下,“我是在潛邸時就跟著陛下的,比昭明皇後還早了好些年。我這一輩子,哪還有什麽指望,娘家是最靠不住的,伴君如伴虎,更不必說。我能指望的,也就隻有這幾個兒子了。”
“你也是一樣的,”成貴妃慢慢說著,“不用想著蘭亭能幫到你什麽,皇城一破,咱們可就真得自盡了。至於旁的……妹妹你這是當局者迷,太子爺才監國,最是愛惜羽毛,怎麽舍得動你們母子呢?”
“至於宣兒他們,”成貴妃垂眸,“我有時就想,你說太子爺和六殿下能平平安安長這麽大,是不是因為昭明皇後……”
話音戛然而止,她看到“昏迷”的玲妃眼角有淚水滑過。
“咱們各自珍重罷。”成貴妃起身,步履輕輕地離開了。
成貴妃回來後不久,玲妃就“醒”了,她派人過來傳話,說是一時糊塗,才犯下這等大錯,日後定然恪守宮規,謹言慎行。
鍾離宴這才鬆了一口氣,叫小胡子把他剛剛準備的用來給玲妃“壓驚”的補品珍玩之類的拿上來,這就要走了。
“慢著,”方才一直沉默的成貴妃忽然叫住了他,“太子殿下,按宮規,嬪妃自裁是大罪,按律應嚴懲。”
誰也沒想到玲妃這邊事兒了了,成貴妃還有這麽一出兒。鍾離宴組織了一下語言,才道:“可……可玲娘娘畢竟是情況特殊……”
這理由他自己都編不下去了,玲妃有什麽特殊的?難不成是因為她哥哥是頭號反賊?
成貴妃微微一笑:“上神怎麽看?”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成娘娘言之有理。”扶淵一揖。
“娘娘,”跟在成貴妃身後的鍾離寧開口了,“可恨之人亦有可憐之處,您就看在玲娘娘入宮這麽多年的份上,從輕發落吧。”
“賞是賞罰是罰,”對於鍾離寧,成貴妃無端的就嚴厲起來,“賞罰分明,公主連這個都忘了?”
鍾離寧低下頭,不言語了。
“娘娘的意思是?”扶淵問。
“太子爺、公主殿下仁愛,賞賜蘭氏東西是賞;可蘭氏不守宮規,此事便要另當別論了。”
“那該怎麽罰?”鍾離宴問。
成貴妃看了一眼鍾離寧。
“回皇兄,宮嬪自裁者,罰俸三年,移居靜安宮,非詔不得出。”鍾離寧答得規規矩矩。
罰俸什麽的罰多少年都無所謂,但這個遷居冷宮,鍾離宴還真不敢做這個主。
“後宮之事,原也不該太子管的。”成貴妃道,“六殿下,去請鳳印來。”
鍾離寧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有些不知所措,她抬頭看了看鍾離宴與扶淵,見後者衝他微微點頭,這才退下,去取皇後冊寶了。
玲妃絕對是有史以來在冷宮裏待遇最好的人了,鍾離宴怕她再出什麽意外,不僅派了得力的宮女貼身照顧著,還遣了兩個太醫,確保玲妃的安全。
成貴妃在對鍾離宴兄妹兩個示好,隻是不知道鍾離宴這個仁慈的太子殿下,能不能接受她的好意。
成貴妃,是一個聰明人,今日之事,足夠扶淵對她刮目相看。
玲妃畢竟是蘭亭的妹妹,若一直在宮中養尊處優的做她的帝妃,勢必會惹人閑話,也怕玲妃因此生出什麽不應該的想法。借著她自戕的機會,把她送到冷宮,其實是最好不過的結局了。
後宮消停了,前朝卻又亂了起來。
魔族軍隊往前挪了五裏,再靠近,就到弓箭手的射程範圍之內了。
“雪下得太大,他們怕是也等不及了。”扶淵道。
帝都的守備足夠他們撐到明年開春,而魔族十數萬大軍空在這兒耗著,不一定能耗過他們。
“要打仗了。”鍾離宴道。
“皇兄的意思是……”
“我要親上城樓督戰。”鍾離宴道,一雙眼沉靜如水,“小淵,如果你還勸我……”
扶淵搖搖頭:“萬事小心。”
鍾離宴這算盤打得好,待他披上戰甲,四周城牆上都巡視一圈之後,習洛書等一眾老臣才從軍營裏聽得這個消息,待穿戴整齊趕到城門處,卻被扶淵給攔下了。
“諸位大人若是來找太子殿下的,就請回吧。”小上神金冠束發,明明還不及弱冠,可今日這般按著上神製式一番穿戴,稚嫩的臉也變得令人信服。
習洛書當然不會這麽想,他快步走過去,低聲道:“你怎的也跟著阿宴胡鬧!沙場上刀劍無眼,若真的磕著碰著了……”
“舅舅,讓皇兄他待在皇城裏他能有什麽作為?”扶淵並不服軟,“他這些年,磕著碰著的地方還少嗎?”
習洛書沉默不語。
扶淵這話沒錯。現在整個九重天就剩了個帝都,整天裏能有多少折子等著鍾離宴去看?多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鍾離宴早晚要承天祚,不應該被這些無聊小事絆住了腳。
扶淵看習洛書的臉色,就知道他心裏的想法,便趁熱打鐵:“舅舅,若無事,阿宴晚上就能回來了,諸位大人政事勞累,還是先回去休息,養精蓄銳才是啊。”
“殿下宅心仁厚,身先士卒,為我等表率。”習洛書轉過身,對著諸位大臣,一字一句道,“有君如此,夫複何求!”
“……”扶淵看著,有些詫異於習洛書這麽簡單就能同意鍾離宴親臨戰場這件事。
那為什麽不同意他和田水月?到底哪個更危險啊?
習洛書當然不知道扶淵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他囑咐扶淵回去跟著鍾離宴,確保他沒有危險之後,就帶著諸位大人離去了。
扶淵應了。不管怎樣,舅舅支持阿宴的做法,總是好事。
看著他們都走遠了,扶淵才鬆了一口氣,出城登上了城樓。
說實話,今兒一身他還真的不習慣。以前左右是他還未及冠,頭發梳上就好了,衣服也不至於穿得如此繁瑣;而今頭上金冠金簪不知幾斤幾兩,頭稍微往後仰些就感覺脖子要撐不住了,衣裳也層層疊疊,壓在身上也無比沉重。
這就是一個上神的分量。
徐西塢全副武裝,已經在上麵兒候著他了。
“怎的在這兒?”扶淵看到他在等著自己,頗為奇怪,“怎的不跟在太子身邊?”
“太子身邊人多,不缺我一個。”徐西塢道。
“連遠殿隻是一個踏板,”扶淵道,“你跟在太子身邊,要比在我身邊更有前途可言。”
“公子是嫌我傻?”徐西塢問,“我以前在絳天城熬了這麽多年,倒也不差這些時候。”
“哼,你精著呢。”扶淵略帶揶揄的看著他,“將軍武藝高強,有勇有謀,到哪兒都能發光。”
“公子謬讚。”徐西塢神色泰然,目視前方,“不過在末將看來,公子比太子更需要保護。”
話音未落,一支冷箭就衝著扶淵飛上來了。
“公子小心!”徐西塢眼疾手快,提刀幫扶淵擋下了。
扶淵神色一凜,無心再與他鬥嘴:“敵襲!太子如今在何處?!”
“回上神,太子爺剛去了西邊兒神機營!”箭雨已經來了,他二人躲在女牆後麵,有將士持盾跑上來,為首那人跑到扶淵身邊,要找人帶扶淵去神機營。
“不必,想必太子那邊也知道了。”扶淵道,又對徐西塢說,“你留在這裏,我有祭曆呢,在後麵也遇不到什麽危險,你自己當心就行了。”
徐西塢鄭重的衝他點點頭。
扶淵又衝那為首的軍將點點頭,貓著腰下了城樓。
他心中有帝都堪輿圖,外郭的地形早已熟記於心,他逆著人流,半路上就看到了鍾離宴。
“皇兄!你去哪?!”
鍾離宴要上城樓,這再明顯不過。他身旁的人都跟著他勸,鍾離宴全當沒聽見。
鍾離宴肯來軍營這種苦地方,各級軍官已經很感動了;但鍾離宴若是真的要身先士卒,真出了事他們誰也擔待不起。
“太子殿下!”扶淵攔在他麵前,“太子豈可親冒矢石?!如此一來,中帳空矣!軍心渙矣!”
鍾離宴還要往前闖,都被扶淵給攔下了。
“不是說好了嗎?”鍾離宴壓著嗓子,“你不攔我!”
“我不攔著殿下運籌帷幄用兵千裏,”扶淵正色道,“但您不能逞匹夫之勇。”
扶淵能看到鍾離宴眼裏的恨。
鍾離宴能看到扶淵眼裏的堅。
鍾離宴心緒稍稍平穩了些,沒再堅持,跟著聞訊趕來的成鬆回了軍帳。
卻發現扶淵並不同他一起。
“小……上神,你去哪?!”
“回殿下,臣去主持堪輿圖,殿下放心!”扶淵衝他深深一揖,轉身走了。
他步伐愈來愈快。
按理說,月院長也該來了。
果然,月如期出不了城,正在城樓裏等著他。
“月院長!”扶淵策馬,匆匆進城,把月如期帶出去,“魔族此時攻城,怕不是試探了!”
月如期應該是在這裏等了一段時間了,眼睫上也沾了雪,“上神莫怕!帝都城高牆厚,又有堪輿圖加持,是最堅固不過的了!”
“嗯。”扶淵不再說話,雪下得越來越大了,一張嘴就要灌進一肚子冷風。
成鬆給他們準備了個帳子,離中帳有一段的距離,好處就是地方清靜,確保沒有人會打擾到他們。
而中帳那邊進進出出,不知初上戰場的小太子有沒有接應不暇。
“上神。”月如期淨了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扶淵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運功在指尖凝出自己的真血,在正中的桌子上畫了一個繁複的法陣。
月如期的目光,從陣法移到扶淵的麵上。
扶淵注意到他的目光,心中不免緊張,畫得更認真了。
扶淵一氣嗬成,卻發現月如期還在定定的瞧著自己:“我給上神拿的書,上神還沒看完吧?”
少年匆匆低頭瞥了一眼,沒錯啊。
“無妨。”月如期道,“隻是那本最舊的小冊子,上神一定要仔細看完。”
“是。”扶淵點頭應了。
於是,月如期坐主位,扶淵坐副位,二人一同發動了這個陣法。
月如期引導者扶淵,二人的神思一點一點地往高牆之外走。
明明是閉著眼,他們卻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戰場上的一切。
他看到,月如期眼裏全是悲憫。
“月院長……”
堪輿圖的陣法向外伸出了一丈,兩人的腳下瞬間就是血流成河。
扶淵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就鎮定下來了。
“上神,這就是你的力量。”月如期的聲音在他靈台響起,“要善用。”
“是。”扶淵看著他,卻怎麽也看不懂月如期眼裏的情緒。
往前伸出一丈可不是什麽輕鬆的事,扶淵立刻覺得肩上沉重了不少,月院長是主位,更好不到哪裏去。
“還能堅持嗎?”月如期問他。
扶淵點頭。
月如期又催動了陣法。
兩丈。
不知為何,明明是肩上的擔子愈來愈重的,可扶淵卻覺得月如期看上去更為輕鬆了。他回頭看了一眼,帝都的城牆上,攻城的梯子都被推掉了,鍾離宴調了神機營來,形勢一片大好。
“切莫放鬆。”月如期提醒道,“還有一丈,上神還能堅持嗎?”
“讓我緩一會兒。”扶淵勉強笑笑。
月如期頷首,不再說話,靜靜地運功。
“好了,”扶淵睜開眼,“院長開始吧。”
第三丈。
不知為何,這次月如期的氣息變得極其不穩,扶淵發覺不對,立刻調了一部分神思到月如期那裏。
“上神起開!”
扶淵忽然驚醒,踉蹌著離開了他的位置。
身後不知何時來的刀斧手,已經把軍帳門口的守衛都砍倒了。那刺客功夫很好,即使是祭曆,也是與他纏鬥多時,等到外麵尋營的將士來了,才堪堪落敗。
城裏能混進刺客來,這事還真是不簡單,隻是可惜這人是個死士,刺殺失敗,即刻就服毒自盡了。
他忽然胸口一痛。
“月院長?”
糟了!這樣龐大的法陣兩個人都覺得吃力,月院長他一個人怎麽頂得住!扶淵立刻歸位,神思迅速地填充到這搖搖欲墜的法陣裏,才進去了一點兒,他就覺得肩上似有千斤重。
他被這擔子壓得幾乎斷氣,兀自堅持著,這法陣卻還是不住地顫抖,大廈將傾之時,扶淵還想力挽狂瀾,卻被月如期用力給推了出來。
“月院長!”扶淵再一次神魂歸位,他想站起來,卻又因胸口的鈍痛跪在地上,掙紮幾次也站不起來。
月如期也從法陣裏退了出來,隻是怎麽叫他也不應,渾身像被褪了骨架,斜斜向一旁歪去。
“院長!”扶淵急得膝行過去,伸臂托住他的身體,卻摸到了一手的溫熱。
哪來的血?!
“傳軍醫!快傳軍醫!”扶淵紅了眼眶,“叫人去宮裏請太醫——去把周二爺請來!!!”
扶淵去探查他的神思,卻發現他的靈台已是溝壑縱橫,毫無生氣。他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把自己的靈力傳給他,發現沒有任何作用後,又摸出隨身帶著的匕首,在手腕上沒輕沒重地劃了一刀。
軍醫來得很快,徐西塢來得比軍醫還快。
“公子?!公子沒事吧?!”徐西塢風風火火地,雪花粘在他臉上都化作了雪水。
他第一次見扶淵如此狼狽,渾身是血泫然欲泣的樣子,比當時在絳天城下不知要狼狽多少。扶淵摟著月如期的肩膀,手腕上的血滴在月如期臉上:“我沒事……衡、衡山,①你快來替我看看——”
徐西塢大風大浪見的多了,自然不會像扶淵這般慌張,他蹲下身子,簡單查看了一下月如期的傷勢——連內腑都震碎了,應該是受到了陣法的反噬。
他覷著扶淵的麵色,猶豫了一下:“院長他……他怕是……”
“別跟我說廢話!”扶淵明白了他的意思,卻不認命,“你說!該怎麽止血?!”
徐西塢不是大夫,隻會一些在戰場上最實用的粗淺的包紮方法,他回首一看,正巧軍醫來了,忙起身把人家給迎進來。
城外的堪輿圖陣法突然崩潰,城牆上將士們的壓力陡然增加,鍾離宴坐鎮中帳,不能隨意走動,隻派了副將給扶淵帶話。
軍醫看月如期傷的重,眉頭一直緊緊蹙著,扶淵問了兩遍月如期的狀況,軍醫都沒有回,扶淵還想問,卻被徐西塢給攔住了。
“公子,咱們出去等。”徐西塢好說歹說,硬把扶淵給拖出去了。
“去天時院請莊鎮曉過來。”扶淵這才稍稍鎮定,又問徐西塢,“可有百裏山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