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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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說。”莊鎮曉覺得曲歸林這話十分沒有道理,扶淵又不是鍾離宴身邊的侍衛,他也可能是有自己的事,就先走了。

    習洛書已經走了,他們再多留也無益。

    “這樣吧,歸林,我們先去城樓下看看堪輿圖的情況。”莊鎮曉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以後再想出門怕是難了。”

    “行。”曲歸林跟上來,喋喋不休地,“師兄你是不知道我早上是受了多大的罪,你昨日還說什麽讓他們搜,咱們可是第一學院啊,不要麵子的嗎,讓他文山殿一個下人搜查,那成什麽了……”

    “讓他們搜,他們搜不到,理虧在他們。”莊鎮曉想了想,又補充道,“咱們身子不怕影子斜。”

    曲歸林認識了莊鎮曉這許多年,竟然今日才知道他清風朗月般的師兄切開來居然是黑的,他摸摸鼻子,悶聲道:“師兄,你好狠。”

    “不然呢?讓他們日日來這裏鬧麽?”莊鎮曉反問,“歸林,你想,這般下作煩人的手段,即便是掛上了文山殿的名義,又有幾個人會相信是文山殿的意思?不如就讓他們搜,到時鬧個沒臉,文山殿才會管,咱們才能消停些。”

    簷上積雪消融,午後的蒙蒙的暖陽透過雪水,灑在他們眼前。

    如河山萬裏塵,今日一朝淨。

    曲歸林長舒一口氣:“我明白了……”

    話音未落,就聽得前麵一聲暴喝:“扶回川!!!”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迅速循著那聲音過去了。

    是百裏恢弘的聲音。

    “師兄你沒看錯啊!”曲歸林還閉不上他那張嘴,“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你說他昨天還下不來床的嗎?”莊鎮曉沒好氣地反駁。

    扶淵與百裏恢弘二人在樓梯中央的小間裏,曲歸林闖進去的時候,剛好看見百裏恢弘揪著扶淵的領子,瘋了一般,兩人腳邊全是散落的草紙,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

    曲歸林沒忍住,輕聲罵了一句,才衝上去把張牙舞爪的百裏恢弘拉開:“舅!你做什麽?!”

    扼在扶淵脖頸上的力陡然鬆開,氣流湧進來,惹得他陣陣咳嗦,直不起腰來。

    莊鎮曉見他咳得辛苦,都快倒地上了,忙過去扶:“上神,還好麽?”

    “沒、沒事……”扶淵緊緊攥著他的手,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是莊師兄啊……”

    他嘴角被百裏恢弘打破了,青紫一片;冠也歪了,幾縷發絲垂下來,好不狼狽。注意到莊鎮曉的目光,他抬袖遮了一下,結果自然是欲蓋彌彰。

    莊鎮曉心下了然:若是扶淵想,百裏師叔必定連他一片一角都沾不到。

    怎麽就被打成這樣?

    “舅,你冷靜啊,有什麽事咱們好好說。”百裏恢弘又要發作,曲歸林連忙抱住他,掙紮著對扶淵道,“上神,對不住啊,我大舅他實在是……”

    話到嘴邊,他又沒臉說出來了,畢竟一個時辰前還幫他解了圍,一個時辰後就被百裏恢弘打成這樣。

    扶淵仍是氣息不穩,一手撐著莊鎮曉,道:“沒事,是我……該打。”

    師兄弟兩個聽了,皆是怔然。百裏恢弘一聽,也不鬧了,腿腳不穩,便連帶著曲歸林一同跌倒在地。

    “舅,咱不鬧了啊,咱回家。”曲歸林輕聲道。

    其實現在的扶淵和百裏恢弘算得上是半斤八兩,扶淵重傷未愈,百裏恢弘又因月如期故去耗盡了心血——方才打扶淵那一拳,似是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滾!老子還沒糊塗!”百裏恢弘定了定神,聲音像斷了線的風箏,有氣無力,“扶淵,事已至此,你自己看著辦罷。”

    “原來山長也知道是事已至此。”似是挖苦,卻並沒有多少挖苦的意味,隻是平淡的說完了這句話。他鬆開莊鎮曉的手,俯下身把地上散落的紙張都撿起來,忽而又道:“聽說你師尊給雲垂野留了東西?”

    沉默片刻,莊鎮曉才意識到扶淵是在問他:“是。”

    “是忘川麽?”扶淵又問。

    莊鎮曉遲疑了一下,才應道:“是。”

    “百裏恢弘,我發現了一個事情。”扶淵道,“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們之間的緣分早就盡了,你若強求,隻能落得兩廂不快——再者,你強求求來了嗎?”

    前麵那些雲山霧罩的話曲歸林聽不懂,可這句話可是實打實地往百裏恢弘心窩子裏戳。他不由得手上使了兩分力氣:“上神,您還是少說兩句吧。”

    扶淵不理他,隻是看著百裏恢弘,搖了搖頭。

    “您……是當時在折桂宴上的那位……”莊鎮曉忽然想起來了。

    “虧得師兄還記得我。”扶淵歪頭一笑,“許久不見,能否請我去天時院坐坐?”

    莊鎮曉自然無不應允,看百裏恢弘自己還能走,便先請扶淵過去了。

    扶淵半遮著臉,也不客氣,一腳跨出,走在前麵。

    而外麵的人早已蠢蠢欲動了。

    的確是文山殿的人,為首那人居然是檀瓊,扶淵曾在文山殿見過他,但此時此刻,他確實是想不起來了。

    “你是何人,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本上神麵前來礙眼?”許是方才臉上挨了一拳,扶淵說話並不客氣。

    檀瓊自小是心比天高的,對扶淵記不得自己的事卻也隻能是懷恨在心,敢怒不敢言。他對扶淵行了個半禮,道:“小人不敢,小人今日之是想找莊院長敘敘舊而已。”

    “是麽?但今天師兄他沒空,他要陪我。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見他低頭不言語,扶淵也懶得在這裏浪費時間,側頭輕喚了一聲:“老徐。”

    “哎。”徐西塢從他們身後走過來,“呀,公子,你的臉……”

    “不妨事,不要聲張。”扶淵別過頭去,“這小公子不懂規矩,你去教一教他。”

    “得嘞。”

    “我去一下天時院,你們不用跟著了,和殿下說一聲就行。”扶淵又道。

    “好,公子放心。”

    “師兄,走罷。”扶淵做了個“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