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重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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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雲都是那麽要緊的地方。”曲歸林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那這樣,我送完舅舅就回來,你自己去給雲侯送東西。”

    “為什麽?”

    “我不知道殿下是怎麽看雲都的,可我知道聖上是怎麽看雲都的。”曲歸林道,“上神這事,說來真叫我後怕。天時院就剩咱們幾個了,我……實在是不想再和這些是非扯上關係。”

    他看著莊鎮曉:“師兄,的確是我膽小,可是……現在天時院不能沒有你,也不能少了我。”

    “怎麽是你膽小,是我思慮不周,隻想到是師尊的囑托一定要盡心盡力。”莊鎮曉寬慰道,“那就按你說的來吧。”

    師兄弟兩個說幹就幹,莊鎮曉托周同塵找了案件的卷宗,原件不能帶出來,周同塵就自己單謄了一份,給天時院送了去,莊鎮曉謝過不提。

    先說袁景。

    “說來上神和那田姑娘情深意篤,似乎也沒有這方麵的癖好吧?”除了官方的卷宗,周同塵也寫了自己的所見所聞,曲歸林看著,隻覺得不明所以。

    “袁景一事,倒不是衝著他的名聲來的。”莊鎮曉一針見血,“出事之前,這人是他的得力幹將。這是要削去他的臂膀。”

    “瘋了……”曲歸林想了想,“怎麽瘋的?還有這個袁景的來曆,咱們也得好好查查。”

    “我聽同塵說,連遠殿的人大多是殿下撥來的,他做哥哥的,總不至於去害上神。”莊鎮曉道,“這個袁景必定身份清白,他不好查。”

    然後就是那個在連遠殿正殿裏一頭撞死的女子了。

    “那女子姓鄒,帝都人氏,父母具全,底下還有個弟弟。”曲歸林念道,又感慨,“兒女雙全,可惜了。”

    他繼續道:“據徐將軍說,當時那女子是自己撲上來的,那時人已經是半死不活了,上神便將其帶回連遠殿醫治。”

    站在扶淵的角度來看,這明擺著是一個為他量身定製的局。莊鎮曉想了想,道:“不管他帶不帶這個女人回連遠殿,都難逃這一遭——說來,當時路上沒有人看到到底是那女人撲上來,還是上神的車駕撞的她吧?”

    “當然沒人。”曲歸林苦笑一下,“也真是怪了,青天白日的,禦道上就他們這幾個。”

    “那咱們去那女子家看看?”莊鎮曉問。

    “師兄能想到的,大理寺怎麽想不到?”曲歸林翻到了後麵,才道,“那女子的家屬如今都在大理寺呢,想為女兒討個公道又不敢,堂上顛三倒四什麽也說不明白,隻一味的哭,怎麽看都覺得上神真是個欺男霸女之徒。”

    線索又斷了。

    “對了,那女子剛來連遠殿的時候,自有醫官給他診治,那時沒有發現那女子已經遭人奸汙?”莊鎮曉問。

    “大夫也是男子,哪能去看。”曲歸林道,“倒是有婢女照顧,可她們也說不明白。”

    “……”莊鎮曉想,這可以算作是天衣無縫了,然而世間哪有這樣巧的事。他覺得坐在天時院裏空想也不成個辦法,便道:“歸林,我出去走走,先去那女子的家看一看,說不定能想到什麽有用的。”

    他剛要出門,便有小童來報,說扶淵醒了。

    卻說今晨,才下朝會,周同塵便陪著鍾離宴去了連遠殿——鍾離宴幾乎天天都來,每日隻坐一小會兒就走。

    今日周同塵照舊陪著鍾離宴進了寢殿,正好趕上自家二叔請脈。周二請完脈,告訴鍾離宴扶淵稍好些了,便拉著周同塵出來了。

    “泉叔,有什麽事麽?”

    “你要是願意等,就站這兒等;要是閑得難受,就跟我過來煎藥。”周二道。

    周同塵哭笑不得:“那您叫我出來做什麽呀?我進去陪著殿下了。”

    “人家兄弟倆說話,你進去湊什麽熱鬧?”周二瞪眼,“過來給我搭把手。”

    “上神不是還沒醒嗎?怎麽說話?”周同塵不解。

    “那殿下也肯定有話對上神說。”周二篤定道。

    “我跟殿下來這麽多回了,從未見過他對上神說什麽。”周同塵反駁。

    “廢話,有你還怎麽說話?”周二沒想到這小子話這麽多,“給我煎藥去!”

    寢殿裏。

    如周同塵所言,鍾離宴的確是沒什麽話可對扶淵說的。他坐在扶淵身邊,看著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心中漸漸被恐懼占據。

    母親早逝,父親又臥病在床,接二連三的,老五算是知人知麵不知心,老四走了,老三回來了,卻也成了一具屍首……他隻希望扶淵真能如旁人所說的那樣福大命大,就像以前,無論多麽凶險的事,他都能沒事人一樣的重新爬起來。

    他不希望他再以身犯險,隻希望他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發現扶淵不知什麽時候睜眼了,也在看著他。

    他一怔,趕忙俯下身,不相信似的:“小淵?小淵?你醒了?”

    扶淵明顯是還不太清醒,他收回視線,又盯著天花看了許久,才偏過頭,也不相信似的:“阿宴?”

    鍾離宴這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之前二爺說過,隻要人能醒,這條性命就算是保下了:“別這樣叫我,我是你哥。”

    他語氣不善,不知是攢了多久的怒氣怨氣,強壓著,才沒有完全發泄到扶淵身上。

    “哥。”扶淵又叫。

    躺在床上的人緩了緩,才道:“我還以為我這次活不成了。”

    “你——!”鍾離宴被他這句話氣得不輕,“你在床上都躺了大半個月了,二爺說再不醒可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扶淵看著他,臉上微微有些訝異。不知是對於他說的話,還是對什麽。

    “你以為自己逞英雄了不是?”鍾離宴冷笑一聲,“覺得我沒用不是?一個風月關要拿你來換?”

    扶淵隻覺他好像吃了炮仗,卻還是耐著性子:“哥,若我說這一切非我本意呢?”

    “非你本意?”誰知鍾離宴還是那個態度。“難道還有人逼著你不成?”

    可不就是被逼的,扶淵心想。他頭還有些暈,每次將要重歸混沌的時候,又被腹痛喚醒。他聽鍾離宴這個語氣說話就心煩,索性不去看他,也用了與他一般的語氣,隻是聲音要小上很多:“你怎麽在這裏?水月呢?”

    “你!”鍾離宴簡直想罵他白眼狼,還沒娶媳婦呢,就要六親不認了,“好,我走,不在這兒礙著你!”

    扶淵被他這一通說得委屈,沒力氣也懶得解釋,就等著他出去。

    外麵常令聽到動靜,扣了叩門進來了:“殿下,我們公子醒了?”

    誰知鍾離宴黑著臉,一言不發地就出了門,倒給常令嚇出了一身冷汗。送走鍾離宴,他才走進來,看扶淵的確是醒了,才大喜過望,轉頭請師父去了。

    周二才給他看過脈,此時在看也是沒什麽變化。他連說了兩遍“醒了就好”,一回頭,發現身後一個是侄子,一個是徒弟,都等著他吩咐呢。

    他一皺眉:“殿下呢?”

    “啊,我去請殿下來。”周同塵忙道。

    “同塵,”扶淵叫住他,“由他去。”

    見周同塵不知所措地立在那裏,周二就衝他擺擺手,意思是讓他去陪太子,別杵在這裏煩人了。

    “二爺,我……”扶淵轉頭看向他。

    “少說話。”扶淵想問什麽,周二自然心裏有數,“別想別的,好好調養,半年便能大好了。”

    “不會落下病根兒吧?”扶淵還是擔心。

    說起這個,二爺好像是想到了什麽,皺起了眉:“扶淵,你胸口上的……”

    扶淵一驚,知道瞞不住了,隻得三言兩語和盤托出。

    “糊塗!”二爺痛心疾首,“真是糊塗!你心裏是最清楚的,怎麽也做出這等諱疾避醫的事來?!”

    “嚴、嚴重嗎?”扶淵害怕了。

    誰知二爺並未直接回答,反而是沉默了。

    “二爺你可別嚇我……”

    “這就害怕了?”二爺低聲嗬斥,“天不怕地不怕的勁兒都哪去了?我問你,若我說治不好,你當真就不活了?”

    “……活,怎麽不活。”沉默片刻,扶淵才接了腔,“這麽多回我都挺過來了,也不差這一件。”

    “那你就安心養著罷。”二爺道,“我實話說與你聽,你和我們不同,肉損了還能長出新肉來,石頭碎了,那可就是真碎了。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之前你用的那個藥膏不錯,我又給你配了些。你想,帝君他老人家活了這麽久,不可能一點傷都沒受過。肯定有辦法的,但我需要時間。”

    “有勞您了。”扶淵點點頭,又闔上了眼。

    二爺帶著常令出去了,又叫了妥帖的人來照看扶淵。

    “準是鍾離宴那個小兔崽子,”二爺出門便罵,“還嫌我事兒不夠多不是?”

    “師父您消消氣,殿下他也不容易。”常令勸道,“上神既然醒了,這兩日您大可放心,連遠殿有徒兒呢。您少跑兩趟,別累壞了。”

    常令這麽一說,周二才覺得自己累——能不累麽,天天從曦月殿到連遠殿折騰來折騰去,救的全是重症病人,看的都是疑難雜症——周二真覺自己頭都要白了。

    二爺在連遠殿裏稍作休息,就回了曦月殿——那偏室還給他留著哪。

    卻說鍾離宴那邊,周同塵勸了幾句,仍不見好,忽聽得外頭有人來報,說天時院莊院長來了。

    “他天時院都亂成什麽樣子了,還有閑心天天往這裏跑。”鍾離宴寒聲道,這幾天他也撞上天時院的幾次了,他不在的時候不知又來了多少,“讓他回去,告訴他無事不必再來了。”

    “殿下!”這連遠殿說來都是鍾離宴的人,自然最聽他的話,見那小廝果真要這樣去回,周同塵連忙出聲,“如今他可不是天時院的大弟子,是莊院長了,請殿下三思啊!”

    感受到鍾離宴投來的目光,周同塵隻得硬著頭皮跪下,硬著頭皮開口:“請殿下恕臣莽撞,可有一件事:上神是讓院長帶回來的,若非莊院長,那時還有誰能顧著上神?單憑這個,莊院長也是有恩於連遠殿。萬沒有把恩人據於門外的道理,何況連遠堂堂神殿?”

    其實周同塵心裏清楚,鍾離宴此時的怒氣,並非都是遷怒。

    他抬頭,放緩了語氣,小心道:“殿下若是不喜歡,大可以推說上神已經睡下,不方便進去看。院長也不會多想的。”

    周同塵一跪,滿院的人就都跟著跪下了。鍾離宴聽他這麽說,也想明白了其中關係利害,揮揮手叫那小廝,“請院長過來吧。”

    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周同塵,才道:“都起來吧。同塵,你先回去。”

    周同塵這才起來,謝過太子,便退下了。出了院子,他便遇到了莊鎮曉,因著有外人在,他隻能隱晦地提醒莊鎮曉要小心,隻是不知莊院長能否明白他這一番苦心。

    不用周同塵來說,莊鎮曉也知道太子不喜自己常來連遠殿,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進了院子,見過鍾離宴,莊鎮曉便開門見山,問了扶淵的事。

    “院長來得不巧了了。”鍾離宴公事公辦的語氣,“小淵才睡下,不能見客。”

    莊鎮曉見他這樣說,才欲開口,鍾離宴便又道:“院長的消息倒是靈通,若不是本殿在這裏守著,您怕是來的比本殿還要快吧?”

    這句話的意思就很多了,然而莊鎮曉並不是像周同塵那般心思玲瓏的人,他隻是感受到了鍾離宴的敵意。他躬身道:“臣不敢,臣隻是擔心上神安危……”

    “你敢說你是擔心他?”鍾離宴站起來,“還是在擔心別的人?!”

    “臣……”莊鎮曉猛然抬頭,鍾離宴這句話就像利箭一樣,紮進了他的心裏,可當他對上鍾離宴的眼睛的時候,他又懼了,垂首道,“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請殿下明示。”

    “明示?難道不是院長自己心裏最清楚嗎?”鍾離宴冷笑,“小淵的事,本殿永遠欠你天時院一個人情,但院長若要看朱成碧,連遠殿容不下你這尊大神。”

    莊鎮曉仍低著頭,忽聽得上頭鍾離宴問:“聽同塵說,莊院長在查上神被冤的事?”

    不等他回答,太子身邊跟著的小內監就開了口:“回殿下話,正是呢,聽聞莊院長要了卷宗過去,很是上心。”

    “大理寺卿的事,就不勞煩院長了。”鍾離宴這話是對他說的,“無論案子結果如何,本殿都有能力保下他。”

    莊鎮曉抬頭,他想告訴鍾離宴,這件事不是保不保的問題,但鍾離宴沒有讓他開口:“本殿聽聞先月院長有遺物要交給遮月侯,雲都路遠,若有個什麽閃失也不好,不如就交由莊院長送去,也全了院長一片孝心。”

    “給院長三天時間準備,三日之後,即刻離京。”鍾離宴看著他,“路途遙遠,院長不必急著回來,就三個月吧,本殿會替你照看天時院,三個月之後,天時院平靖,院長東西也送到了,豈不兩全?”

    莊鎮曉無從反駁,隻得應下,退了出去。

    院外,曲歸林聽說太子動了怒,大為惶恐,等到莊鎮曉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迎過去問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莊鎮曉避重就輕,隻說了要即刻去雲都的事。

    曲歸林大概也明白了,和莊鎮曉一同出了連遠殿:“那就按之前計劃的吧,我和你一道南下,把大舅送到玄山——母親催得緊呢。”

    莊鎮曉應下,回去與曲歸林著手打點南下的行裝不提。

    連遠殿裏,等鍾離宴打發了莊鎮曉,壓著滿肚子的怒氣回寢殿一看,扶淵果然已經睡下了。他無法,隻得退出來,心裏盤算著連遠殿隻有兩個大丫鬟可不夠,得派個得力的來照看扶淵。

    他退出來,正好看到匆匆趕來的田水月。

    太子爺現在的臉色的確不好,田水月行了大禮,沒聽到他的答話,便不敢起身,亦不敢抬頭。

    “起來吧。”頭頂有聲音響起。田水月起身,抬頭發現太子正盯著自己,又迅速把頭低下了。

    “抬起頭來。”鍾離宴又道。這是他頭一回仔細地打量田水月——女人容色姣好,神色沉靜,倒沒有他想象中的那種狐媚樣子。從這些天的表現來看,鍾離宴也覺得有個這樣的人留在扶淵身邊,很不錯。

    “田姑娘,”鍾離宴緩和了顏色,“這些天麻煩你了。”

    “民女惶恐。”田水月又低下了頭,它有些緊張,以為鍾離宴是要像趕走莊鎮曉一樣趕走她。

    “本殿想著,如今小淵也大了,同你們這麽多女孩子住在一起終究是不方便。”鍾離宴自顧自道,“不如就把後麵的園子隔出來,你和十五她們一起搬過去住,也不算壞了姑娘們的名聲。”

    田水月聽了這話,本能的反應是不可置信,她抬起頭,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鍾離宴,不明白他為何會接納自己。

    “咳,”鍾離宴禮貌地提醒了她的失禮,“本殿選了你,是因為小淵他選了你;但田姑娘也應該明白,這也是你選擇了他,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的。”

    “多謝殿下,殿下今日教誨,民女銘記於心。”田水月又拜倒在地。

    扶淵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晨光熹微,他感覺有人坐在身邊,擋住了光線,偏頭一看,一個侍女模樣的人坐在他身邊做女紅,看輪廓,既不是遙山,也不是辭盞。

    侍女注意到他,輕輕放下了手裏的活計,笑道:“上神醒了。”

    扶淵認出了她的聲音,也終於看清了她的容貌,也笑:“原來是折卿姐姐,久見了。”

    他隻是不解:“姐姐怎麽到我這裏來了?”

    “還不是我們小爺不放心,說上神這裏人少,叫我來照顧你。如今東宮也沒有正經主子,宮裏又有柴公公照顧殿下,我守著東宮也怪沒意思的。”折卿輕聲解釋,又道,“上神喝點粥吧。”

    “嗯。”扶淵應下,又看看窗外,又偏頭看看她,終究什麽也沒問。

    “上神是想問田姑娘吧?”折卿笑嘻嘻地端了粥來,拿起調羹舀了半勺,輕輕吹著。

    “折卿姐姐……”扶淵不好意思了,責怪折卿開他的玩笑。

    “說起田姑娘,婢子倒是真有一事要說與上神聽。”折卿又把粥碗放下,“殿下說,上神若舍不得田姑娘,就把後頭的園子隔出來,外頭單開一個門,與殿裏再留一個門,叫十五姑娘也搬進去住,也全了上神與田姑娘的名節。”

    “哪有舍不得!”扶淵聽她這樣說,忍不住喊了一句來駁她,卻不小心扯到了腹上的傷口,痛的倒吸冷氣。

    “上神別急!”折卿嚇壞了,“是婢子糊塗說錯了話,殿下可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扶淵好容易才緩過來,忍著疼說:“這些小事也不好叫二哥來操心……折卿姐姐,二哥這主意甚好,小淵就拜托姐姐,和外頭那幾位管事商量著來辦吧。”

    “是,上神放心好了。”折卿安撫著扶淵,等他好了,才把粥端來一勺勺喂給他吃,“不僅這件事,殿下還從宮中點了有頭臉的嬤嬤來,教導田姑娘禮儀,每天早上都有一個時辰,現在田姑娘就是學規矩去了。可見殿下是準了的,才這般上心呢。”

    扶淵咽下一口粥:“姐姐,你和那嬤嬤說說,什麽勞什子規矩讓她意思意思就得了,別太拘束了她。”

    “殿下這也是為她好。”折卿那巾子為他擦淨嘴角,“想要做連遠殿的上神夫人,沁水居的女主人,哪是那麽容易的事。”

    “隻要我在,便不會有人說她的閑話,對她指指點點。”扶淵不以為然。

    “我們爺對上神,何嚐不是這麽想的。”折卿的眉間染上了一點愁色,“可他哪裏護得住呢?”

    “我不用他來護著。”扶淵想起昨日鍾離宴的怒色,心中就沒由來的煩躁。

    “上神,等大了你就知道了,能有個哥哥姐姐疼愛,是好事。”折卿笑笑,“上神現在不能想太多,殿下也是肯為你多費心的……要不這樣,上神就當是心疼婢子和柴公公,安心受著罷,也叫我們少受些臉色。”

    扶淵想想,應了:他不需要人護著,但並不排斥多個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