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 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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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沒有飯食下肚,扶淵倒不是很餓,就是饞得緊。折卿怕他積食,不許他喝太多,隻用了半碗,便把食盒收走了。

    她收好東西,正巧田水月下了早課過來,她起身見了禮:“田姑娘好。”

    “折卿姑娘。”田水月忙還禮,她動作不似折卿那般行雲流水,十分生硬拘謹,“上神醒了?”

    “醒了有一陣了,今日精神倒不錯,喝了小半碗粥呢。”折卿笑眯眯的,好似看不到她這蹩腳的禮儀,“婢子還有些事要忙,這裏能否拜托姑娘幫我照看一二?”

    田水月聽她這樣說,十分感激,忙道:“辛苦姑娘了。”

    折卿笑著衝他們福福身,這才提著食盒走了。

    田水月這才走過來,臉上是近鄉情怯的思念。

    “七娘。”扶淵咧嘴笑了,“總算是見著你了。”

    他細細地打量著她:“怎麽瘦了這麽多?是不是那嬤嬤太苛刻?”

    “公子別亂說,竇嬤嬤今兒是第一天來,她人很好的。”田水月從他床頭坐下,撫摸他骨節分明的手,“公子才是真瘦了。”

    “七娘,我有件事想說與你聽,”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扶淵眼睛很亮,“等我好了,咱們去江城看看。我算算時日,咱們仲秋時動身,還能在那邊過個年。”

    田水月知道他心裏還惦記著自己的事,心下感動,嘴上卻道:“公子還是好好養傷吧,不興想別的事。”

    “好,我都聽你的。”田水月不知道的是,扶淵正用現在所有的最大的力氣回握她的手,“想來你也聽他們說了吧,我在京郊沁水也有座府邸,以前養傷時住的。沁水那裏土地肥沃,這幾年呢,我想攢下些銀子,等天下太平了,就把宅子附近的田地都買下來,做成個大莊園……”

    田水月並不覺得他絮叨,她願意同他一起編織彼此的未來:“這樣多的土地,種些什麽好呢?”

    “種花。”扶淵不假思索。

    “這樣好的地公子拿去種花,他們又要說你了。”田水月咯咯笑了起來。

    “要不說等到太平的時候呢,那時候可就沒人惦記我這點地上都種什麽了。”扶淵喜歡她對著自己笑,“七娘,你喜歡什麽花?”

    女孩子都是愛花的,以前的田水月無暇去思考這個問題,如今,她也有資格去說“喜歡”,便認真的想了想,才鄭重地開了口:“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喜歡桃花。”

    扶淵明白她的意思,卻道:“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七娘,我喜歡你自由自在,不要聽他們胡說。”

    “我不怕。”田水月眨眨眼,“其實我跟著竇嬤嬤,也不全然是學規矩,也學了許多道理。”

    “這才一天……”扶淵失笑,“七娘可否說說,都學到了什麽道理?”

    “嗯……”田水月鬆開他的手,回憶著今日所學,盈盈走了兩步,又一個回轉,長裙飄起來,像跳舞一樣,“小時候就聽說,不學禮,無以立,可那時候學得哪是禮呢?宮中規矩雖多,卻也不無道理,比方說……”

    田水月看向他,卻發現扶淵似乎是失了神,在瞧自己的手。

    她立刻回去:“公子累了吧?”

    扶淵搖搖頭,輕輕牽住了她的手。他沒什麽力氣,以至於田水月能輕而易舉地掙開他,感受不到自己的盡力。

    “公子睡一會兒吧,我就在這兒陪著你。”扶淵從田水月的眼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等公子精神好些了,我就去把琵琶抱來。”

    扶淵不能安下心,卻還是乖乖閉上了眼,用指尖感受著隻屬於她的溫度。

    直到扶淵呼吸逐漸平穩,田水月才放心下來,在他身邊伏下,仍沒有鬆開他的手。

    殿裏兩個人不知道的是,折卿已經放了食盒回來了,她躲在繡著珍珠的屏風後麵,看著這樣的少年少女,不由會心一笑——什麽時候,他們殿下也能遇到這麽個人呢?

    話說這連遠殿裏,以前管著神殿的是幾位管事,羅國光算是總管;遙山辭盞兩個是專門貼身伺候的,不分高下。如今折卿來了,她們兩個自然要往後讓,連管事們也事事都請她過目,事情才算有了定奪。

    雖然他們曾經都是東宮的下人,但現在的折卿,在他們眼中說的每一句話都如太子諭令一般重要。

    因著前段時間連遠殿裏頭出的糟汙事,鍾離宴特別囑咐了折卿,要她再好好看一遍連遠殿裏頭這些人,再不能出一個有不軌之心的了。

    她在連遠殿住了不過一日,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比方說那個羅管事,與她相識也有年頭了。在折卿的記憶裏,老羅為人忠厚老實,現在的羅管事卻總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與鍾離宴相比,扶淵對待下人們可是要寬厚許多,折卿實在想不通,他來連遠殿還不到一年,怎麽變化就這麽大。

    至於連遠殿這些女孩子,折卿對那些掃灑粗使的小丫頭還放心些,畢竟平日都在外麵伺候,若真有了什麽心思,也是近不得主子的身的,可扶淵身邊那兩個大丫頭——想到她們來,折卿就覺得頭疼。

    原因無他,實在是扶淵太抬舉她們了,貼身的人少了,並不一定意味著安全。折卿也不得不讚歎扶淵的眼光,這兩個丫頭容色身段都是個中翹楚,既生得這樣美,也難保有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心思。

    她輕輕退了出去,合上寢殿的門,轉頭去了偏室。

    偏室是遙山辭盞休息的地方,如今又搬進來個她。她去時,屋裏的兩個姑娘正按著常大夫的囑托給扶淵做藥膏子,見折卿來了,才先後站起來:“折卿姐姐。”

    “藥做得怎麽樣了?”折卿笑著走近,“小常大夫可挑剔得緊呢!”

    “正是呢,”遙山笑著讓她,“我倆可一點兒馬虎不得。”

    辭盞則道:“姐姐怎的出來了?公子那裏……”

    “不妨,田姑娘來了,我也好偷個閑。”折卿在方才遙山坐過的位子坐了,她們兩個才坐下。折卿不動聲色地掃過她們的臉:“說起你們公子,殿下前兒才和我說呢,田姑娘雖好,可也要等上神加了冠才能迎田姑娘進來,此前他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兒也是不行,要我替上神看看。可主子的事,我哪好做主,也摸不準上神的心意,故而找你們來問問。”

    兩個姑娘都不傻,這是要給公子挑“房裏人”呢。

    遙山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折卿姐姐,殿下這是好意,可……我瞧著,公子對田姑娘情深意重,怕是不肯呢。”

    “可咱們公子是什麽身份?”不等折卿開口,辭盞就出言反駁,“三妻四妾也尋常,再者,公子心中也未必就是那樣想的。”

    聽辭盞這樣說,遙山便不言語了,低頭去擺弄那些藥膏。

    “我們哪能去猜主子們的心思呀,”折卿笑著打圓場,“咱們這樣的人家,雖說不能在夫人過門前納妾,可一兩個曉事兒的丫頭是該有的,還是我們爺說得對,若是上神看上了哪個,自己就留下了,哪還用別人瞎操心!”

    遙山聽了,笑著應了句“是”,辭盞聽了,心中卻有了旁的計較。

    連遠殿裏恐怕是京中唯一一個風平浪靜的地方了,離他們不遠的天時院,則是忙亂成了一團,上下都在為院長與二師兄的遠行做準備。

    三月三,是鍾離宴給莊鎮曉的最後期限,初二夜裏,弟子們就收拾好了幾人的行李,初三一早,莊鎮曉、曲歸林、百裏恢弘並一個跟在莊鎮曉身邊的小弟子夏明,兩匹馬一輛車,踏著熹微的晨光離了京。

    因為太子的命令,他們此行並不急著趕路,早上辰時趕路,到了日暮時分便找住店的地方安頓好。百裏恢弘身體還未大好,整日鬱鬱不樂,有時莊、曲二人看到他神傷,也會不由自主地傷感起來。

    師叔也是個可憐人。

    離玄山還有二百餘裏的時候,百裏家與曲家便派了人來接他們。百裏家來的人是個英姿颯爽的姑娘,名叫百裏晴嵐,給百裏恢弘叫三公子,稱曲歸林為表少爺;曲家來的叫章隆,是曲家的管事,一見曲歸林來了,立刻老淚縱橫地拉了他的手,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瞧了一遍,唯恐少了一根頭發。

    莊鎮曉見了,心裏多少是有些羨慕他們的。

    曲歸林也怕冷落了師兄,立馬從章隆手裏掙出來,又爬上了馬:“章伯,父親母親小姨可都還好?”

    “都好,都好。”章隆笑著點點頭,這才去與百裏晴嵐一道和莊鎮曉見禮。

    等他們到了玄山,立刻被迎進了百裏家在玄山所置的院子。曲家大夫人百裏嬋娟一早就和夫君曲徹過來了,身為家主的百裏行露則忙著上下打點,連喝口茶水的功夫都沒有。

    百裏嬋娟見妹妹這樣忙,便不好去打擾她。算算時候,兒子和弟弟也該到了,便拉著丈夫出去迎接,不多時,果然看到百裏家的姑娘引著兩個器宇軒昂的白袍少年打馬而來。

    曲歸林也看到了他們,轉頭和師兄說了句什麽,便催馬跑近了。

    “爹爹!阿娘!”曲歸林跳下馬,撲進母親懷裏。

    “歸林瘦了。”百裏嬋娟捧起兒子的臉,看到了丈夫眼裏的淚花。

    “我去看看雲杪。”曲徹道。

    莊鎮曉以前總能在天時院裏看到曲徹的身影,見他來了,連忙下馬,躬身道:“曲伯父。”

    “如今鎮曉是莊院長了,伯伯可擔不起你如此大禮了。”曲徹笑著打趣他,“你師叔呢?在車裏?”

    “夏明,快扶師叔下來。”莊鎮曉回頭道。

    裏頭有個小童應了一聲,便挑開簾子,扶著百裏恢弘下來了。

    曲徹見了百裏恢弘,頭一眼竟沒有認出來,自那日玄山一別,到現在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百裏恢弘竟憔悴成了這個模樣。

    “雲杪,你……”曲徹從莊鎮曉的手裏接過他,明明有千言萬語要問,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百裏恢弘對上他的目光,笑中帶了些苦味,他虛虛行了個禮:“姐夫,我好多了。”

    曲徹點點頭,強忍著才沒有落下淚來,最後隻得歎道:“你姐姐見到你這樣,還指不定多傷心呢……”

    天時院一行人住進了百裏家,曲夫人的意思是要莊鎮曉他們多留些時日再走,左右太子給了三個月的時間,也不用著急。可莊鎮曉曲歸林兩個都深知太子這“三個月”到底是什麽意思,哪裏敢耽擱,便說定了,等莊鎮曉送完了東西,再來玄山小住。

    兩家的長輩便沒有多留,給莊鎮曉他們帶了些輕便的行禮,第二日一早便送他們上路了。

    百裏嬋娟早覺得這件事蹊蹺——風月關剛平靖,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太子這時候支使天時院的院長去雲都,還一去就是三個月——恐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太子恐怕是對這位新院長有意見了。

    當著莊鎮曉的麵,百裏嬋娟並沒有急著去問;等送走了莊鎮曉,百裏嬋娟就把兒子叫到了臥房裏,問他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孩兒也隻是猜測,其中關節,恐怕也隻有殿下與師兄最為清楚了。”曲歸林把那日在連遠殿的事說了,又道,“我怕師兄會將上神認成知守,太子殿下也應該是顧慮這一點。”

    “你師兄對你那小師弟……”百裏嬋娟蹙了眉,天時院能出一個百裏恢弘,未必不會再出一個莊鎮曉。

    “娘!你想什麽呢!”曲歸林被母親的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急道,“這要換做是我,師兄也會如此的!”

    說完,他自知失言,便低下頭,輕輕道:“兒子失言,母親莫怪。”

    “原來是這樣,”百裏嬋娟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並未出言責怪,隻是道,“鎮曉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想來也是殿下手足情深,這才急了的。歸林,等你師兄回來,你可要好好勸一勸他。”

    這些天來,莊鎮曉也在想,自己到底有沒有把扶淵當成過自己的小師弟。

    兩人宛若雙生子一般的長相,莊鎮曉若說自己不會在扶淵的臉上看到別的影子,恐怕是誰也不信的;可他也很清楚,這二人隻是麵容相似罷了,旁的再談不上一點像。

    雖然都是沒爹沒娘的孩子,可扶淵身上多少會有天潢貴胄的驕橫,有天地靈胎的驕傲,莊鎮曉何嚐不明白鍾離宴的用心,他不想扶淵沒了這份驕傲。

    扶淵如今有太子照看,他實在沒什麽不好放心的。至於天時院……成了如今這個模樣,與太子爺的意思也是脫不了幹係的。

    他很早就感受到了鍾離宴對天時院、對他隱隱約約的敵意,可如今挑明了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他對扶淵,實在是太過逾矩。

    莊鎮曉越想越難受,強逼著自己斷了心思,專心趕路,不再去想與帝都那些人有關的事情。

    玄山百裏府。

    百裏山長回玄山的消息不脛而走,書院的先生、學生們有許多都給府裏遞了拜帖,希望百裏恢弘能出麵重整書院。百裏行露接了這許多的帖子,隻覺得頭疼——她十分清楚,以百裏恢弘如今的心力,是不可能再去管著這麽大一個書院了。可百裏書院若是忽然要換一個山長,也不是辦法——除非那人在百裏書院的師生中的威望,比百裏恢弘還要高。

    她沒有辦法,便隻能拿了拜帖去求助長姐。

    百裏嬋娟看了她手中厚厚的那一遝,當即明白了她的來意:“曲郎最疼他,見他如今這副樣子,也不知勸了多少回了,可……”

    人死不能複生,費再多的口舌,也是無用的。

    行露斂眉:“雲杪可以慢慢勸,身子也可以慢慢調養,但百裏書院,已經流離了半年有餘,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曲郎呢?”嬋娟問。

    “姐夫還在雲杪那兒,今晨請了蘇老先生來看診,剛把老先生送回去。”行露道,“開了幾副養血安神的藥,說是先調養著。”

    “我去看看他吧。”百裏嬋娟撐著桌子起身,對妹妹道,“你知道的,雲杪他從不是這個性子,當年葉家公子出事的時候,他也能顧著大局。”

    她提著裙擺出了門,似是自顧自地:“我去問問他的意思罷。”

    百裏恢弘住的院子幹淨雅致,隻有幾個得力少言的小廝侍女侍候著,他們見百裏嬋娟來了,隻是行禮,並不多話,也沒有進去通報。

    玄山的春已然到來,屋裏的紗窗都支著,門也大敞,似要把這三月暖陽全都邀進屋裏似的。

    隻可惜屋裏人寥落了。

    “雲杪,姐姐來了。”百裏嬋娟挑簾進屋的時候,率先對上的是丈夫生了血絲的眼睛。她一愣,卻還是溫婉道:“曲郎昨兒夜裏沒睡好,先回去歇一歇吧。”

    曲徹點點頭,起來對他道:“雲杪才吃了飯,過半個時辰再喝藥。”

    “知道了。”百裏嬋娟送了丈夫出門,才折回來,看到桌案上散落的紙張,便理了理,道,“雲杪身子還沒大好,不宜這樣勞心勞力。”

    “長姊,”百裏恢弘見了禮,“不過是整理一些古籍,不妨事的。”

    百裏嬋娟知道這些事是最累人的,隨手翻了翻,見他這麽長時間也不過是整理了這幾頁,便道:“阿姐如何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呢?可你現在……”

    “二姐也來找我說過了。”百裏恢弘對她笑了一笑,“說是叫我找個妥帖的人來,暫代山長一職。”

    “那你心裏是有人選了?”百裏嬋娟問。

    百裏恢弘遲疑了一下,還是搖搖頭:“一時半刻倒也想不出來誰,但書院還是要辦下來的。”

    “這是自然,可日子還長著呢,姐姐希望你能先養好身體,再去管那些雜事。”百裏嬋娟關切道。

    百裏恢弘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他自己也不能確定,這病還能不能好。

    “恢弘,”百裏嬋娟看向窗外的大好天光,“你的日子還長著呢,你還有許多事情都沒有做,有許多地方還沒有去看,你這一生,也不該全都是他一個人的。”

    “都說‘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可姐姐看來,聰明的人不會輕易讓自己受傷。”百裏嬋娟看著他,“他拚了性命保下你們,是為了看你們為了他這一去這般哀傷麽?”

    “阿姐,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百裏恢弘強壓下聲音的顫抖,“可、可我……”

    百裏嬋娟走過去,攬住他的肩,像他小時一樣輕輕撫著他的背。都說長姊如母,百裏恢弘出生時,嬋娟已經和曲家定了親;爾後雙親相繼去世,自己和丈夫免不了要為這一雙弟妹操心。行露還好,這是這個幼弟,雖說天資聰穎,但這不走尋常路的性子卻讓他吃了許多的苦頭,也沒少讓他們擔心。

    “咱們這樣的人家,最簡單的就是平平安安無災無難地過一輩子,”嬋娟摟著他,眼裏不知何時也含了熱淚,“可看著你重振了百裏書院,又一個人吃了這麽多苦,救了帝都,又遇到了一個肯真心待你的人……姐姐、姐姐怎麽不替你高興!”

    “姐姐……”百裏恢弘哽咽了,“原諒雲杪這一次吧……”

    說回帝都連遠殿。

    太子殿下的命令被貫徹的很到位,偌大個連遠殿,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時節硬是什麽消息也沒傳進來,扶淵有時醒了問起來,問誰都是一副一問三不知的樣子。

    扶淵有些急了,醒了第一件事,就要折卿去請鍾離宴過來,說是有頂頂要緊的事。

    折卿見他如此鄭重,也不敢耽擱,親自去了宮中請。

    而太子殿下聽說是折卿來了,還以為是連遠殿那裏出了什麽事,忙丟下手頭的事來見折卿。等他聽了折卿的稟報,又覺得是扶淵閑不住了,要找他來問,便皺著眉頭道:“就說我沒空。”

    說罷,轉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