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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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地,扶淵也有閑心去管別的事了。

    待他養足精神,就把羅國光叫了來,問他要“禮單”。不僅羅國光,連滿屋子的侍女都不明白扶淵說的禮單到底是什麽禮單——又不是逢年過節,離他生辰也尚有一段時日,扶淵要的是什麽禮單呢?

    “就是……”扶淵有點兒恨鐵不成鋼地解釋,“羅叔,這次收複風月關,你說頭功是誰?”

    “自、自然是公子啊。”羅國光不明所以,有些緊張。

    “那就沒有送賀禮的?”扶淵瞪他,“哪家沒送?給我記下來!”

    折卿見他是問這個,忍俊不禁:“上神從不在意這些的,今兒是怎麽了?”

    “姐姐不知道,這日子無聊,總得找事情打發。”扶淵並沒有說他買房置地的計劃——再怎麽說折卿也是鍾離宴那廝的眼線。

    不一會兒,禮單就呈上來了,扶淵一看,立刻眼冒精光——除去錦衣封皮,那禮單足足有四五分厚。

    可一翻開,他就發現並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這桑皮紙不知要比平常用的宣紙厚多少倍,上頭並沒有寫多少東西。羅國光見他失望,忙道:“公子,南邊兒來的賀禮今天剛到,老奴還沒來得及登記造冊,另外,南溪、雲都、白山以西的賀禮都還在路上,老奴估摸著,應當還有三五日的功夫才能到呢。”

    “京外也有人送禮嗎?”這回輪到扶淵喜上眉梢了,他之前以為是隻有帝都裏的達官顯貴才會想著送的。

    “公子這次可是立了大功,甭管是誰,都趕著巴結呢。”辭盞笑道。

    扶淵有些飄飄然,把手裏的禮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才想起來問:“白山以西?那裏有誰啊?別再給我送一堆土儀來。”

    “公子,婢子聽說白山風清水淨,出的的藥材是頂頂好的。”遙山托了藥盅進來,“聽周二爺說,太醫院最好的藥都是雲都出的。若是能有白山的萬年人參,公子必是藥到病除了!”

    “你也會說這些話來哄我了。”扶淵笑著嫌她,一聞到這苦味又皺了鼻子。

    折卿從她手上接了藥。試了試溫度,道:“應當是西寧的那位王爺。”

    “誰?”

    “西寧王諱宛,算來也是殿下的堂兄。”折卿喂了他一勺藥。

    扶淵皺著眉頭咽了。鍾離家的宗親他認識得並不多,親王隻元王一個,旁的有什麽大的祭禮才會見,他早就沒什麽印象了。

    鍾離宛……他想了想,實在是沒什麽印象,又咽了一口藥,就把這位王爺拋之腦後:“羅叔,太師府裏送的那架屏風——”

    金屏珠繡,又足足有八扇,其富麗堂皇寥寥幾行字便可窺見一斑。這座屏風也是禮單裏頭扶淵唯一一個能看上眼的,可問題也就出在這裏——連遠殿何時與這個太師府有這樣的交情了?

    “太師府出手一向闊氣,那屏風繡的是高山闊水,做工又巧,老奴一看都花了眼,十五姑娘直說雲都侯府裏也沒有這樣好的屏風。”羅國光笑道,“公子可要看看?”

    “那就抬上來吧。”扶淵喝完了藥,折卿又給他捧來了蜜餞,去去口中的苦味。

    羅國光得令,忙出去安排,片刻後便有小廝抬了那屏風進來——兩個人抬一扇,整座屏風進了寢殿後,皇家規製的寢殿也顯得狹小了。

    扶淵見了,也著實喜歡,吩咐道:“就擺在花廳那兒吧,這樣誰來了都能看見。”

    羅國光要下去安排,又被叫住了:“殿裏陳設也換一換吧,羅叔你和折卿姐姐商量著來。還有,等別的地方東西到了,一定要記得提醒我。”

    扶淵第二個關心的,是周和光。

    “話說你們誰知道周師姐如今在哪?我聽說文山世子都帶了人去搜天時院了,也沒個所以然。”扶淵一臉期待地掃視眾人,卻失望的發現沒一個能答上他的話來的。

    “怎麽,他這些事也不許我問麽?”扶淵略帶不滿地看向折卿。

    “這您可就錯怪殿下了。”折卿陪笑道,“上神都不知道的事,叫婢子們上哪問去呢?”

    “也是。”扶淵點頭,“那去天時院把莊師兄請來吧,我估計他也閑著呢。”

    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誰知麵前的遙山辭盞聽了卻紛紛變了臉色,反倒是折卿,從容道:“上神還不知道吧,天時院的莊院長南下去雲都了,山長路遠,恐怕沒幾個月是回不來的。”

    “去雲都了?去雲都做什麽?哪天走的?怎麽也不說一聲兒?”扶淵一口氣問了一連串。

    “上神應該知道先月院長給遮月侯留了東西,因是先師囑托,兼之雲都路遠,莊院長便想親自給送過去。”折卿解釋道,“是初三那天出的城。”

    “這一去不知要哪天才回來……”扶淵咬著嘴唇,忽然又想到了什麽,“那他有沒有留個什麽話沒有?”

    折卿仍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搖了搖頭。

    扶淵便也不再問了。

    天時院亂成一鍋粥的事,他當然知道,也很清楚現在的局麵到底是怎麽造成的。除卻因周和光與文山殿等世家的牽扯,天時院走到現在這一步,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太子鍾離宴的不聞不問。

    那日鍾離宴問他為何不去幫莊鎮曉,扶淵的理由是沒有立場;可鍾離宴不一樣,天下都是他管著,他若放下話來,至少天時院能維持表麵上的平靜——扶淵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鍾離宴和莊鎮曉兩個能有什麽過節。

    恐怕這次匆忙離京也與鍾離宴的意思有關。

    “好吧,那等我好些了,再給師兄去信。”莊鎮曉不在京中,扶淵多少有些沮喪。偌大的帝都,能稱得上是朋友的,也就他一個了吧。

    折卿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累了,剛想讓他再睡會兒,就聽到扶淵又問:“對了,老徐最近怎麽樣?”

    “徐將軍立大功了呢!”見扶淵問起徐西塢,遙山立刻滿臉的喜氣,“公子還沒醒的時候回來過一次,也沒磕著碰著的。”

    “那……能不能把徐西塢叫來陪我說說話?”扶淵看向折卿。

    折卿仍是微笑。

    “公子莫急,再有一旬,便輪到徐將軍休沐了。”辭盞道。

    “還這麽久麽……”扶淵真覺得自己要無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