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 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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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說什麽!”讓他這一鬧,扶淵都有精力去吼了,他這話粗俗,加之旁邊還有幾個姑娘還在,把扶淵鬧了個大紅臉。

    徐西塢站在原地,喘了兩口氣。他臉腫得五官都變了形,看上去十分滑稽。

    折卿還搞不清狀況,隻能強忍著笑,很是辛苦。

    “行了,你們先下去。”扶淵沒好氣道,等姑娘們全出去了,才斥徐西塢,“你發什麽瘋?”

    “公子,我知道當年袁景是怎麽回事了。”徐西塢說得很急,也顧不上扯了臉上的傷,“公子,您確信方才什麽都沒對我做?”

    “我能做什麽?”扶淵猶自生氣,“你自己說,我能看上你哪兒?”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被他這麽說,徐西塢也很受傷,他環視一周,最後把目光落在扶淵身後博古架上擺的那柄扇子上,“公子,我記得那柄扇子以前是擱書房裏頭的。”

    扶淵回頭一看,正是習洛書送給他的那柄“大吉大利”。

    “怎麽,你懷疑跟這個有關係?”

    不等徐西塢回答,扶淵就起身把那把扇子取下來,對徐西塢道:“你過來。”

    “公子……”徐西塢當然不敢輕易靠近,萬一真出了什麽事……

    “給我取把刀來,你要是無法自持,我就給你來一下。”扶淵仍然淡定,衝他招手,“來,過來啊。”

    徐西塢無法,硬著頭皮走近了,從身上取出一支峨眉刺來,遞給扶淵。從當年在絳天城扶淵敲百裏恢弘那一棒子的時候,徐西塢就知道他下手沒輕沒重,還給他比劃了一下:“往這裏紮。”

    扶淵沒見過峨眉刺,還覺得挺新鮮,放在手裏轉了一下,才抬眼去看徐西塢:“過來,看著我。”

    兩廂對視,一時間好像是在看誰先眨眼。

    扶淵拿過那扇子,朝徐西塢扇了扇,又在他眼前晃了晃。

    而徐西塢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扶淵鬆了口氣,剛把扇子放下,就看到徐西塢又是那副癡了一般的神情,這唬了他一跳,抓起峨眉刺就要刺。

    “公子!”徐西塢一把抓住他的手,力氣大的不容扶淵抗拒,在扶淵驚疑不定的時候,他終於鬆開了手,“別紮我……”

    “所以果然是……”扶淵看向那扇子,想了想,喊道,“折卿!”

    他讓折卿把扇子先拿出去,再把窗子都支上——涼風習習,徐西塢也覺得清醒不少。

    “這說不通啊。”扶淵捏著下巴,“這扇子以前一直擺在書房裏的不錯,前段時間我才叫她們挪到寢殿的。若是這扇子有問題,那遙山辭盞她們——”

    “男人,我和袁景都是男人。”徐西塢提醒道。

    “……常令沒事。”扶淵道,“他在我跟前可比你們都長得多。”

    “……”徐西塢想了想,又道,“我和袁景都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小常就一文弱書生。”

    “不對,鍾離宴也沒事。”扶淵搖搖頭,“但既然是這樣的話,至少能說明一件事。”

    “說明什麽?”徐西塢傻眼了。

    “實不相瞞,我此前曾懷疑拿我獻祭這個人就是舅舅。”扶淵道,“但若條條件件都指向他,就明顯是有人故意而為之了。”

    徐西塢聽懂了,卻不是很能讚同:“公子以前雖然是這麽想的,可是心裏從來都是相信相爺的。”

    “也許吧。”扶淵使勁兒揉了揉太陽穴,“今天……真對不住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還要回去嗎?”

    “那行。”徐西塢心知這件事自己幫不上忙,一步三回頭地去了,臨走時又道,“成大人家的燜肉,我幫公子想想辦法。”

    “直接叫他紫陽殿做一鍋給我端來。”扶淵玩笑道。

    徐西塢走了,折卿便領著常令過來——雖然扶淵再三強調自己沒事,但折卿可不敢馬虎,叫常令看了傷口,親口說了無事才放心。

    扶淵還在想方才的事,半晌才注意到折卿還留在屋裏。他剛好想起方才和徐西塢說的那些事,便道:“折卿姐姐,小淵想請您幫我件事兒。”

    這話說得客氣,折卿忙道言重。

    “徐將軍有個未過門的妻子,正是當時戰死在絳天城中吳將軍的女兒。如今吳小姐人在玄山,二人相隔兩地,又不知那吳小姐過得如何,他心中難免牽掛。那環秀園空著也是空著,不如就把吳小姐也接過來住。”扶淵道。

    “上神這主意好。”折卿笑道,“待婢子去請了太子殿下的旨,再親自迎吳小姐來京。”

    “有勞姐姐。”扶淵頷首。

    天色已晚,扶淵該休息了。折卿和遙山辭盞兩個伺候了扶淵洗漱,便吹了燈退下了。

    直到夜深人靜的時候,窗外月色透過紗簾,落下一個模糊的影子,扶淵才忽然想到,關於這扇子的許多疏漏來。

    那時舅舅把這扇子送來,他隨手就放在了書房。後來命折卿他們重新擺放殿裏的陳設時,才把它挪到了寢殿裏。

    那自己以前見袁景的時候都在哪呢?有書房,有偏殿,甚至有次還讓他進到寢殿裏回話……他忽然有些後怕,如果徐西塢也瘋了呢?

    想到這兒,他一激靈,本來就不多的睡意頃刻消失殆盡。他坐起來,喚守夜的遙山:“遙山,你去請常令,叫他先來我這裏。”

    不多時,常令便匆匆趕來,扶淵還是頭一次見他這樣衣冠不整。看他這樣緊張,扶淵連忙解釋不是自己身上難受,是叫他去徐西塢那裏看看。

    常令這才鬆了一口氣:“勞公子掛心,徐將軍那裏我送了藥,再有個三天五天應該就能好了。”

    “不是這個。”扶淵叫遙山下去,把常令叫過來,這才正色道,“常令,這件事我不瞞你,你去替我看看,老徐有沒有和袁景一樣的症狀,若是哪裏不對,立刻來報我。”

    聽扶淵這麽一說,常令才明白方才徐西塢到底是怎麽了。茲事體大,他不敢耽擱,拎著藥箱便告退了。

    扶淵鬆了一口氣,吹了燈,悄聲從床上爬下來了。

    習洛書臨走前,留給他的可不止這把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