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為什麽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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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襯衣是黑色,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血已經將衣服滲成一片,摸在手裏才恍然察覺,隨便一碰便能擰出血水來。
“不行,休言,你這個樣子必須得去醫院才行。”
說著,沈恪放下藥箱,拿起電話就要撥打120。
手腕被人拉住。
他低頭看一眼已經奄奄一息的顧休言,聽到他緩慢開口。
“沈恪,不用去醫院,我沒事。”
“都這樣了你還說沒事!?”沈恪一口牙幾乎要咬碎了。
眼前的顧休言,和三年前那個看上去幾乎要隨時死去的顧休言,別無二致。
那是在他與夏七月計劃私奔的前夕,他親眼看到夏七月和紀南初抱在一起。
他全心守護,要為之甚至不惜拋棄顧家拋棄父親的所謂愛人,在他最滿懷希望,以為要得到幸福的前一刻,狠狠捅了他一刀。
這一刀,幾乎讓他致命。
他喪失了所有的希望和鬥誌,整日沉迷酒精,和自殘。
全身上下,到處是他自己用刀片劃出來的傷痕。
除了沒死,他幾乎成了一個廢人。
沈恪永遠記得他趕到顧家時看到的那一幕。
顧休言躺在地上,身邊全是空去的酒瓶,一隻手裏握著一瓶酒,一隻手裏拿著一把匕首,酒氣與血腥氣交織,地上混雜著酒液和鮮血,觸目驚心。
從前矜貴無雙從未在任何人麵前流露過脆弱的男人,直挺挺地倒在那裏。
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嘴角卻在笑。
好似所有靈魂在那一刻都被抽空了。
顧安華站在不遠處,想上前去又好似不敢,背影一下仿佛蒼老了十年。
沈恪衝上去想要將他拉起來,一觸碰到他,才發現他身上到處都在流血。
脆弱到根本扶都扶不起來。
而這樣的場景,遠不止一次了。
還有上次於曼麗捅下那一刀,直接讓顧休言進了重症室,差點一命嗚呼。
那次他能挺過去,還是沈恪用夏七月肚子裏的孩子做激將法,否則……
本來那次的傷就還沒好全,結果現在他又把自己弄成這樣。
沈恪再也忍不住了。
“為什麽不去醫院,你以為自己是鐵打的嗎?
上次那一刀差點捅到心髒,這次呢?
顧休言,你真以為你自己是鐵人是嗎?”
他連名帶姓地叫他,實在是被他逼急了。
顧休言可以不顧自己的命,他作為他最好的朋友,卻無法看著他這樣折磨傷害自己。
況且作為一個醫生,最見不得的就是病人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尤其這個病人,還是自己的朋友。
顧休言明白他的意思,蒼白的唇勉力露出一笑。
“你這不是來了嗎?要是不想看我快點死,就麻煩你幫我處理一下。”
他依然不肯鬆口。
眼前看上去脆弱到仿佛倒是要倒下去的男人,性格裏依然強勢到無人可以撼動。
他做下的決定,沒有人可以改變。
“你以為我是萬能的嗎?你要是真想好好處理,就算不去醫院,也至少應該叫一個專業一點的醫生,而不是叫我這種精神科醫生來給你處理刀傷。”
沈恪嘴上這麽說,還是打開了藥箱,取出急救的藥物。
顧休言無奈地笑,他又何嚐不想找專業醫生處理,可顧安華在這個家裏操控著,顧家的家庭醫生早已不值得信任。
他身邊唯一值得信任的,隻有沈恪一個了。
冰冷的酒精和消毒少擦過傷口,帶起一絲微微的疼痛。
但這點疼對他來說微不足道,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轉頭看向窗外,雪已經停了,月光愈發顯得皎潔無暇。
耳邊傳來沈恪的聲音。
“休言,這次又是為了七月吧?我看你為了她,早晚有一天命都會丟掉。”
命丟掉?不,他舍不得死,她沒死,他怎麽舍得死呢?
門外眾人散去,顧家恢複平靜,但也僅僅隻是表麵的平靜。
貝娜回到房間後,一直沒有再出來。
本來她的晚飯還沒吃完,傭人送過去,她也不肯開門。
房間裏,沒有開燈。
透過窗戶外雪色反射過來的光線,可以照見房間裏城如公主般精致的裝飾。
昏暗裏,貝娜坐在窗前的桌旁,望著窗外的積雪愣愣出神。
忽然,她像想起什麽來,拉開桌子抽屜,從一個暗格裏取出一個娃娃來。
娃娃渾身紮滿了長長短短的小針,針下釘著一塊白布條,白布條上寫著一個名字和生辰八字。
這個名字,赫然就是夏七月。
貝娜盯著娃娃,露出一個詭異又不甘的笑容。
然後拔出針,一根一根地繼續刺。
這個娃娃,她已經收起來許久了,自從上次被趙馨然收走之後,她又重新做了一個。
本來以為夏七月死了之後,再也不會用到了,卻沒想到,夏七月的命會這麽硬,死了還能複生。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的命會這麽硬!
眼看著趙馨然和顧休言的婚約已經取消了,眼看顧安華態度已經明朗,要撮合她和顧休言了。
如果夏七月不回來,說不定她很快就可以和顧休言訂婚,甚至於他們很快就會結婚了……
她都做好準備要替身了,哪怕做一輩子替身,隻要能和顧休言相守一生,她都甘願。
就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
為什麽老天要這麽對她,為什麽命運這麽不公平!
為什麽夏七月那個賤人沒死,為什麽要在她的美夢馬上要實現的時候忽然活過來!
“賤人,為什麽你沒有死,為什麽要回來,為什麽要毀掉我的一切!你去死,給我去死!!"
越想越癲狂,貝娜望著眼前的娃娃,腦子裏自動浮現起夏七月那張臉,瞬間雙眼血紅,瞳孔緊縮,針紮得越快越狠,仿佛這樣真的就能把夏七月紮死。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響起。
貝娜一驚,紮針的手不覺一抖,指尖滑過針尖,開出一朵血紅的花,滴落到布娃娃的臉上。
全身紮滿針,臉上落下一滴血的布娃娃,在昏暗的光下顯得愈發詭異。
“砰砰砰。”敲門聲依然沒有停下。
“誰!?”貝娜捂著受傷的手指,不耐煩地應了一聲。
“貝娜,是我,爸爸。”
一聽到慕振東的聲音,貝娜瞬間慌了。
顧不上手指受傷,趕緊手忙腳亂地將布娃娃重新放回屜子的暗格裏。
等到完全放好,才鎮定了一下聲音,朝著門回道。
“爸爸,有事嗎?”(www.101noveL.com)